第41章 第四十一章病发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康熙四十八年，太子依旧被拘禁着，大阿哥胤褆被查出对太子使用魇胜之术也被幽禁起来。不由得让我感叹这宫里世事无常仿佛就在瞬息之间，明明上一刻储位之争还是为长子的大阿哥占足势头，此时的中心却已经换成了有贤王之称的八阿哥，期间也不乏有大臣提出复位胤礽，可康熙始终没有任何想复立迹象，众人也不再提起。

        早晨正从宁寿宫出来，天边已经飘着鹅毛雪，小跑了一路雪却越下越大，大有白头之势，只好在廊亭里躲会儿。

        “舒窈姑娘。”一声不甚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转身看去，是十阿哥正笑着冲我招手，身后还有九阿哥看了我一眼在身侧与十四阿哥低声说话。我暗觉不好，怎的在这遇到，自知避不了了，只得上前请安，“各位爷吉祥。”

        我起身抬头看着他们，却见十爷上前道：“舒窈姑娘真是你呀，自你和若曦入宫以来，我们也是许久不见了，差点认不得你了。”

        十阿哥在众阿哥中心无城府，是这京城里难得爽快有趣的人，未入宫前因着若曦的原因也常在马场一块儿骑马，这京城的新奇玩意也没有他不知道的，一来二去自己也同他混个脸熟，我摇头笑道：“见过的，只是未曾来得及说话。”

        “哈哈哈”十阿哥朗声笑道，“说得也是，如今你与若曦可是大不相同了，都是皇祖母和皇阿玛跟前的大红人了。”

        只见十四阿哥不经意瞥了我一眼，眼中露出几分不屑。

        “十爷说笑了。”我心中叹口气，瞧着十四阿哥这会儿表情平静，可也保不齐待会儿会发生什么，只想快点离开，随即说：“各位爷想是要去太后娘娘那拜贺新年，奴才先告退了。”

        九阿哥瞧着外边的雪，自顾自开口：“不着急，舒窈姑娘这才下值，祖母应当还没醒，再来这雪大，一时半会也不见着能停，姑娘这么着急走？”

        我不解，他们这是想干什么，再看看十四阿哥今日到是特别的奇怪，若是往日早要斗上嘴了。还未等我回话，只听十四阿哥冷哼一声，“我先去皇祖母那。”便甩袖离去。

        我看着十四阿哥离去的身影心底才落下一口气，十阿哥看着我不好意思笑着挠了挠头，边追了上去边道：“那我也随十四弟去了。”

        我福了福身子，抬头却见九阿哥略带审视的打量着自己，我极不喜欢这样的目光，那眼神仿佛野兽在盯着自己的猎物，及其让人不爽，我静了静，说：“九爷有话不妨直说。”

        九阿哥轻笑一声，瞧了瞧四周无人，直接道：“不愧是八哥喜欢的女人，那我便不绕圈子了。”

        他道：“太子之位悬空，大阿哥又被拘禁，而八哥在朝堂中呼声最高，半数大臣皆有拥立之意，马尔汉尚书一直在皇阿玛身边是说的上话的，若是能得尚书大人相助立储定会事半功倍，你是个聪明人，定知道如何抉择。”

        我缓声说道：“九爷此言差矣，圣心难测，岂是旁人可左右，我阿玛年事已高，这些事向来是没有心力的，八爷既是大势所趋，何不静待风定。”现在八阿哥虽是众望所归，但康熙乃千古一帝，心中深明城府至深岂会受人左右，皇位终究是康熙一人定。

        他冷冷看着我，语气有几分阴狠，“你这是拒绝了？”

        我听着心里到底是害怕的，可越是这样面上越不能露怯，强撑着直面着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他嗤笑一声，“不自量力，这朝堂上的事就没有谁能置身事外。”

        “是，奴才是自不量力，可奴才的阿玛也曾教导奴才君是君，臣是臣，在宫中什么事该不该去碰，奴才只会做分内之事，雪快停了，奴才先告退。”我冷静的离开这里，步子落在雪地里落下不深不浅的脚印。

        回来的时候正巧碰见信冬出门，匆匆打过照面便自己回房了。又喝了杯水，昨晚当值一夜没睡，现在却半点睡意都无，九爷向来行事狠戾果决，此番我拒绝了他算是惹恼他了，可我心中也有计量，只有向他亮了立场，哪怕交恶也好过将阿玛牵扯到党派之争，更何况是八阿哥那边，生死荣辱皆已成定局，不过想来也是荒唐，他们这般做法与太子何异。

        外边风雪又起，忽地传来几声叩门声，我起身去看，就见小顺子立在门外，正低头拍落肩头雪花，一瞧我出来立马迎上，一面请安，一面笑道：“给姑娘拜年了，主子命奴才送些东西来。”

        我低头笑了，转身回房里拿了个普通样式的红色锦囊递给了他，里面包着些碎银，小顺子一惊似是要推辞，我赶忙道：“公公收下吧，就是新年讨个吉利。”

        他一听就不再拒绝了忙道谢，又从怀里掏出个红色丝绸的小包裹给我，见我接过满脸笑意的打了个千就小跑着走了。

        我将门关了，坐了下来才细细把小包裹打开，仔细一看心漏了半拍，竟是那只他常带的玉扳指，他是越发大胆了，这般切身的物品也送出，难不成是怪我未曾带他送的玉簪珥珰。

        我拿起扳指在手中细细把玩，玉质细腻温润，摸起来有冰凉润骨的感觉，倒是像他的性子外表冰冷实则心思细腻温柔。

        门外响起几下敲门声，我把玉扳指仔细收好才唤：“请进。”

        门从外边被推开，若曦几步进来，我起身迎去，见她径自脱了披风挂在一旁，我打趣道：“你倒是不见外呀，在这跟自己那一般。”

        她扭头轻哼，道：“怎的？你还不许了？那我走就是了。”说着这话，步子却不曾移。

        我不理她，拉过她坐下，替她到了杯水。

        她握着茶杯叹道：“还是你这清净。”

        我抿了口茶，抬眼看她，“今日你离得开？”

        “今日不当值。”她低头望着手中的茶杯，静静道：“我受人之托，来给你送些东西。”

        我顿了顿，蹭的站起来皱着眉头的看着她，“我不要。”

        “他对你用情很深。”她面上为难，眼神恍惚。

        我斩钉截铁：“若曦，我心里面没有他，也不会有他。”

        她轻叹了口气，氛围格外的凝固，半晌又听见她一字一句道：“舒窈，我很难受，我以为我可以淡然的放手，可我看着他那么喜欢你，比他曾经爱着姐姐还让我难过。”

        我低头沉默，坐了一会儿她便走了。

        看着若曦的身影匆匆消失，什么时候我们连话都说不上几句了。

        我站在门边一步一步踏进雪地里，几丝冷风吹来刮着脸生疼，若曦还是喜欢上八阿哥，可我却与四阿哥在一起了，一切没变却又都变了，原本想掌控自己的命运逃离这里，却越来越脱离了原来的轨迹甚至扰乱了若曦的人生。我扶着身旁的树干，头昏脑胀，心底也莫名的难受，脸上不觉已挂上了眼泪，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我能改变什么？为什么！

        “姐姐！”我看着地上的白雪忽的眼前一黑，身体轻飘飘的，最后只听到信冬的惊呼。

        “似乎从塞外回来姐姐身子总不大好，这都快初春了，林林总总病了好几回，这次李大人可得好好瞧瞧。”岫云一边引着李太医进了院里，一边叮嘱道。

        因敏妃娘娘宫里几个小宫女太监犯了流感，佟佳贵妃下令后宫严查，皇上向来爱重太后身体遂宁寿宫便派了资历较高的李太医一行，可我是没想到李太医会派来给我看病的，塞外是因着四阿哥的缘故，所以见着是有些吃惊的。

        我还未及开口就听李太医说：“舒窈姑娘，我们可是又见面了。”

        我笑道：“得大人诊脉，舒窈也是受宠若惊。”

        李太医和蔼的笑了笑，随即为我把脉，皱了皱眉，又让我伸出另一只手把了好一会儿，我倒是没什么，信冬瞪着眼睛着急的很，连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我是学过医的自知把脉需要安静，便摇头示意岫云噤声。

        李太医依旧皱着眉，好半响才说：“姑娘是有否旧疾？”

        我点了点头，补充道：“五年前的头痛症，一月前才发过一次。”

        又问过我的饮食、睡眠、日常习性，我一一答道。

        他随即思索片刻，缓缓道：“姑娘是习医之人，又是旧疾，自是明白头疾的根源，无非情志郁怒，长期精神紧张忧郁，肝气郁结，肝失疏泄，络脉失于条达拘急而头痛。”

        信冬急忙问道：“李太医那这病严重不严重？怎么办才好？”

        李太医道：“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亦可谓心疾，疏之则通。姑娘原本就调理的好，本不该再发，可……”

        “姑娘如今正直盛年，如好生保养调理，排遣忧思，花上两三载功夫就调理好了，亦可不复发。但要仔细留心，不然将来恐会久积成大病。我回头给姑娘列出详细的药方和注意事项。”

        说完起身示意岫云跟他去拿药，我亦起身相送，行至院门三人具一愣，只见四爷正立在那，我福身行礼，不知他在这多久了。

        李太医行礼告退，四爷连忙拦住，“李太医年事已高，不必行大礼了。”李太医笑谢了，随后便带着岫云离开了。

        我看着他笑了笑，说：“今日为何来？”

        他皱着眉头，脸上也是肃着，看来他什么都听到了，“我去给你沏壶茶。”

        他几步下来将我用力拢在怀里，力度之大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我明白他的心思，他大概同我一样挣扎，一样不安，我学着像他从前安慰我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背。

        “舒窈，我娶你好不好。”

        我听着眼眶一热，安静的在他怀里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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