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喂食
嘉影展览中心大厦。
在等待了半天之后，营销部的王经理有些等不及，直接问新上任的助理道：“宿沅回复邮件了没？”
助理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王经理皱眉道，“我听之前的负责人说跟他合作过，那时候他每天晚上都会看一次邮件，我让你昨天下午给他发邮件，他应该已经看过了才是。”
助理小心翼翼道：“我看过邮箱了，没有看到回复。”
王经理想了想，突然福至心灵：“打开邮箱我看看。”
他接过助理的笔记本，打开邮箱里的垃圾箱看了眼，转头白了助理一眼：“这不回复了吗？你不检查垃圾邮件的？”
助理脸色涨红，连声道歉：“对不起经理，是我的失误。”
看到有回复，王经理的心顿时落了下来。他们提出的合作方案给了宿沅特别丰厚的待遇，也是嘉影迄今为止最看重的一次合作。
但是等他看完邮件，脸色直接黑了下来。
他没有料到的是，这是一封拒绝信，宿沅在邮件里拒绝了合作，且不知道是什么想法，还指出了他们给出的合作案中几个明显的漏洞。
半个小时后，王经理硬着头皮在会议上汇报结果，就看到管理层的人一个个都沉了脸色。
副总不满地拍了桌子：“就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能指望你们营销部做出多好的业绩吗？不是都说了，让你不用管太多，只管把合作待遇给得足够高吗？”
王经理一脸灰败地道：“我按照您的意思做了，但是对方确实无意合作。”
他也才升上营销部的经理没多久，哪里愿意背锅，视线一瞥，立刻将矛头转到了以前的负责人杨恒身上。
“并非是我推卸责任，只是与宿沅先生合作的事之前一直是杨恒负责的，他当时决定跟宿沅解约，当时虽然人家没有闹，但心里肯定有疙瘩，我能做到的都做了，但也不可能强制人跟嘉影合作。”
杨恒一听锅甩到了自己身上，登时黑了脸。
“王经理是什么意思？你的合作案没谈拢，就怪到我头上了？”
“可本来就是我从你手里接的烂摊子，总不能说责任都在我一个人身上吧？”
两人越吵越凶，都恨不得把责任全推到对方身上。
“够了！有完没完？”副总怒极，“这里是会议室，不是让你们骂街的地方！”
他转头看向杨恒，脸色阴郁道：“王远说的也没错，你当时的决定太鲁莽了，就这样白白丢了一次相当重要的合作，你今年的年终奖至少得扣一半，能拿多少你看着办吧。”
说完之后，副总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人群散去，杨恒气不过，将笔记本摔到了桌子上。
数月以前的决定明明不是他一个人下达的，现在却全都怪到他一个人身上，凭什么？
那时候谁又能知道，桑家的准继承人居然愿意和一个拥有劣质信息素且没有生育能力的omega结婚，要谁敢做这样的猜想，旁人只会嘲讽：怕不是疯了？
谁都不会猜到后续，因此当他请示上级时，高层的意思是任他处置，终止当前的合作谋求更好的人选都是众人默许的选择，没有人提出异议，事到如今，新的合作黄了，必须找个替罪羊，他就成了背锅的人。
职场就是这么现实且残酷，偏偏他只能打掉门牙往肚里咽。
此时此刻，杨恒心中也有无限的后悔。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继续后续的合作，直到合约期满自动解约就好了，这样的话如今就还有机会谈新的合作。
但凡当时没撕破脸，给自己留了后路，给宿沅留了些许余地，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的处境。
…………
得知宿沅订婚礼的具体日期后，柯子尘每天都在link上给他发图片和视频，都是一些高定礼服。
宿沅是搞艺术的，柯子尘向来都很相信宿沅的审美，像一些舞会的着装都是宿沅帮他选的。
但这次他显得尤其骚包且多变，宿沅帮他从abc中选了a，他又找出defg问宿沅的意见。
用柯子尘的话来说，就是宿沅的订婚礼，他必须要重视，所以要宿沅帮他选一身最合适的。
对于柯子尘表现出来的热情，宿沅是有些不解的。
在他看来，只是一场订婚礼而已，而且柯子尘也知道他和桑驰郁有点形婚的意思在里面，但他表现得却像是宿沅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这天连麦时，宿沅看着他新发过来的图片，忍不住道：“其实都挺不错的，设计师也都是大牌，随便选一身都没问题。”
“那不行，我总有种预感，你这辈子可能也就这一场订婚礼，我也就这一次机会当见证者，”柯子尘振振有词，片刻后又道，“哦对了，你的礼服呢？之前不是说已经选好了但是还没做出来，订婚礼就在后天，现在总归是做出来了吧？”
确实做好了，是下午徐传亲自送过来的，宿沅还没有试穿，但礼服是按照他的尺寸订做的，他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几分钟后，在柯子尘的撺掇下，宿沅试穿了一下礼服，给柯子尘发了张照片过去。
照片上，宿沅穿着那身纯白色的西装礼服，举着手机对着镜子。
他拍得很随意，甚至拍得有些糊了，还选的是死亡角度，这个角度容易显得上身长下身短，但是因为宿沅的身材比例足够好，腰细腿也长，看上去效果极佳。
征得宿沅同意后，柯子尘把这张照片发到了社交平台上。
半个小时后。
子尘：[图片]○○绝对的天选omega！
刚洗完澡，桑驰郁还没有吹干头发，就翻到了社交平台上的新动态。
照片是有些糊的，但不够精细的画面反而带来了朦胧的氛围感。
即使柯子尘没有说明，他也一眼就认出来照片上的人是宿沅。手机遮挡住了他的脸，只露出omega精致的下颚线，脖颈处的皮肤在光线中泛着珍珠般的白，礼服收腰处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腰部线条。
宿沅脸都没露，但评论区依旧有许多带着alpha性别标志的网友询问联系方式。很快又有人翻到柯子尘以前发的宿沅的照片，把正脸图贴到了评论区，这些alpha言语间更激动了。
桑驰郁的视线扫过那些评论，有些不快地皱起眉，用牙齿咬了咬下唇。
一滴水珠溅落在屏幕上，他垂眸呼了口气，抬手揩去，顺便按了保存。
只是他没注意到自己手滑点了踩，就将手机放下了。
柯子尘随后发现居然有人点踩，点进对方的主页看了看，什么动态也没发过。
“什么啊，”他小声嘟囔道，“哪来的黑子，还是个小号。”
他顺手就将对方拉黑了。
订婚礼当天，宿沅起得很早，他换上礼服，没等多久，徐传便开着车到了楼下。
他下了车，绕过去帮宿沅打开车门，宿沅看到了坐在后排的桑驰郁。
他的礼服是纯黑的，胸前别着金色的胸针，而即使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他的右耳处戴着那枚黑色的耳钉，正好与礼服相辉映。
桑驰郁的气质向来都是冷的，穿着这身英挺的西装礼服，挺拔的立领和充满叛逆意味的耳钉让他的强势与侵略感达到了顶峰。
宿沅有一瞬间的失神，心跳发生了短暂的失序。
也是这一晃神，他脚下不稳，身体倾倒下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握住了他的手腕，也让宿沅稳住了身形。
“还没睡够？”桑驰郁定定地注视着他的面庞，声音低沉，“那在车里再睡会。”
宿沅摇了摇头，说没有。
他在桑驰郁的身边坐定，桑驰郁才收回了手，宿沅低下眉眼，看着alpha骨节硬朗的长指从自己的手腕处撤离，留下的是带了几分旖旎色彩的红痕。
明明两个人都坐得很挺拔，没有眼神交流，也没有更多的互动，但徐传却觉得这情形似乎太暧昧了些，让他有些不敢多看。
他连忙回到驾驶座，启动了车子，想了想又默默按下了挡板按钮。
订婚仪式的流程是事先就确认过几次的，没有出岔子。
只是和许多人猜测的一样，桑家那边只来了桑驰郁的弟弟一人，桑之霖和骆雨都没来。
他们没有来，就代表桑氏对桑驰郁的婚事并不赞同，也不重视。
嘴里说着恭喜的话，但许多人心里想的都是：果然，就算撞大运成了桑氏继承人的合法伴侣，宿沅也依旧不被认可。
这让很多人心里平衡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准新人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该走的流程都依次走了，需要桑氏夫妇参与的仪式则略过或简化了。
下午还有致谢仪式，中途休息时，见桑驰郁不在，有些人上前对宿沅表示祝贺。
“恭喜啊，订婚快乐。”
“恭喜恭喜，也希望之后有机会能跟宿氏合作。”
……
对情绪的钝感并没有让宿沅失去社交场面的判断力，反而让他更容易捕捉到情绪背后的真心或假意。
即使这些人面上都是带笑的，但他们看着他的目光充斥着敷衍和同情，言语间也并不真诚，说想跟宿氏合作也不过是因为桑氏。
宿沅冷淡地道：“多谢。”
道谢时，他的脸上并无笑意，精致的五官透着冷淡的意味，让身边的众人一时失言。
宿沅并不想应付这些虚伪的人，很快便走开了。
留在原地的人交头接耳起来。
“这什么性子？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真不知道那桑驰郁抽的什么疯，那么多上赶着想联姻的s级omega不选，选个这样的。”
“再怎么说，脸蛋还是好看的。”
“你是不是傻？光脸好看有什么用，没听说信息素有缺陷吗，床上估计都爽不起来。”
“还真别说，性子是差了点，但看着这张脸我都能硬，没有信息素助兴也没关系。”
“哈，那是你经验太少，信息素交融的滋味才是最爽的，你没跟s级的omega做过吧？腰身软得一塌糊涂，叫得也好听，信息素快把人迷死了，顶进生殖腔的时候恨不得死在对方身上，悄悄告诉你们，真的能硬一晚上。”
“对啊，要不怎么alpha都想要跟omega结婚，不在意信息素的话，找个听话的beta不就行了，还不用做避孕措施。”
“等等，你不还没结婚，怎么跟s级的omega上床的？”
“贫民窟偶尔也会出极品的，只要钱谈拢了，让对方一辈子依附于我不是难事，不过这事你们别透露出去，我也怕被人找麻烦，这几年omega那些破机构越来越喜欢搞维权了，明明我能爽对方能拿钱，多好的交易。”
“行啊你小子，但可得小心了，要是将来结婚了，人藏不好可就麻烦了……”
……
一群人意淫完，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人走到了宿沅的身边，是桑驰郁。
“饿了吗？”
宿沅正在发呆，听到声音后转过身，看到他手里端着的盘子上放着几块甜点。
他很喜欢吃甜点，却怎么吃也吃不胖。
宿沅点了点头：“有点。”
桑驰郁便放下了盘子，戴上旁边的一次性手套，拿了一块递到他面前。
宿沅见状，并无异议地低下头，在那块芒果奶油蛋糕上咬了一口。
很甜，芒果软滑，奶油细腻，口感也好极了。
他就着桑驰郁的手一口一口吃完了，而后者则注视着他，沉默地喂他吃完了一整块蛋糕。
他们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周围的视线，而旁人也入不了他们的眼。
那些刚对宿沅评头论足的人这时才发现，站在桑驰郁身边时，宿沅的冷淡才算消退了。他顺从且纵容了alpha的靠近，任他给自己喂食，而桑驰郁也丝毫不觉得服务于omega是自降身价的事。
与在场的众多alpha不同的是，omega中有人嫉妒，更多的人是羡慕。
他们在分化前战战兢兢，分化后更像是商品，基于信息素等级的高低被上流社会的alpha们挑选。
但桑驰郁选择与宿沅结婚，即使被alpha们找了很多理由，但在omega们看来，这就是不在意所谓的信息素。
他选择宿沅不是在选择他的信息素，而是选择了他这个人。
这样的想法被大多数alpha嗤之以鼻，觉得他们太过天真，但依旧有人认同这一点。
而桑驰郁本就是alpha中的翘楚，他先前对omega丝毫不感兴趣，也鲜有绯闻，让很多人失望又庆幸，因为那代表着没有人有机会得到他，谁都是一样的，现在这一切被打破了。
他对宿沅的态度，和以往对omega们的漠视全然不同。
嫉妒，艳羡，惆怅，轻视。
各类目光注视下，桑驰郁将宿沅送到了休息室。
宿沅确实有些困倦了，他平常作息规律，起得很早，但如果没有睡够既定的时间，就很容易感到困乏。
桑驰郁道：“过一个小时，我来叫你。”
被敲门声闹醒时，宿沅很快从床上坐起身，他揉了揉眼睛，心道一个小时似乎过得太快了些。
他起身打开门。
“宿沅。”
门外站着的不是桑驰郁，而是桑纪年。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宿沅，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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