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痒
即使隔着衣服，柴思婵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长明拉着自己的力度，空气很冷冽，手腕处却如同火烧般炙热，她庆幸衣服很厚，要不然他现在一定能感觉到她快速跳动的脉搏，虽然它异于常人。
两人并排走在街道旁。
“你怎么回去的这么晚？”
男人的声音很清冽，就像这夜晚的风一样，让人想亲近又想逃离。
“有事耽误了一会。”
“以后别那么晚了，大晚上的，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柴思婵勾了勾嘴唇，男人一句善意的提醒也能让她像吃了蜜一样甜。
她又想到师傅的话，不要对凡人动心，天帝是不会同意的……
柴思婵偷偷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不说以后，至少她现在是理智的，她知道不可以和他在一起，但是一见到他，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心动和喜欢。
可如果喜欢的瓶子被装满，它又怎么会不溢出来呢？柴思婵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她坚信，自己可以坚守住最后的底线。
两人一起回到了家，柴思婵靠在门后，听着男人关门的声音。
肥肥已经躺在它的小床上呼呼大睡，她走过去，把客厅里的小夜灯打开，暖黄的灯光从墙面处挥洒出来，让房间看起来温暖了几分。
柴思婵坐在沙发上，看着肥肥一起一伏的小肚子，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她洗了澡，把头发吹至半干，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也是很美的好嘛，怎么感觉那男人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呢，他看自己的眼神真的是平淡到不能再平淡。
卧室一片漆黑。
柴思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心里痒痒的麻麻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勾着她似的。
最终她坐了起来，看向房门，做了一个决定。
隔壁，漆黑的客厅。
男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月光洒在他的侧脸、手臂，和他手里拿着的那张手帕。
手帕铺开摊在男人的大掌，右下角是一个婉字。
男人对着手帕看了又看，才将它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捏在手心里。
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传来，长明眉毛一皱，看向房门。他翻身睡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柴思婵闪进房门，她环顾四周，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男人。
她轻轻的走了过去，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来到他的身前。男人的长腿微蜷，左手平缓地放在沙发内侧，右手放在腹部。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比平时想看又不敢看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黑暗的夜里，危险的气息在不断的向前推进着。柴思婵抚着跳的有些快的胸口，缓缓地蹲了下来，他的脸近在咫尺，而她的呼吸也在这一刻几近停滞。
她有些急切的看着他的眉眼，月光给男人的脸庞镀上一层柔和的银光，让他看上去就像个温柔的邻居大哥哥。
微凉的风从她的鼻尖掠过，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送至她面前，柴思婵勾起嘴角，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她突然想到什么，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对着男人使了一个昏睡决，她可不想吵醒他。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昏睡决对眼前的男人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柴思婵的视线往下，落在长明凸起的喉结上，她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
黑暗的沙发内侧，男人的左手手指猛地动了一下。
她将胳膊搭在沙发上，身体前倾，离他极近，就在她想更进一步时，不知从哪儿突然刮来一阵风，冰冷的寒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整个人瞬间清醒了很多，柴思婵有些急切的站了起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啊，大半夜的直接闯到别人家里，还想要……非礼人家，柴思婵捂着脸，又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才用法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客厅再次归于平静，长明睁开眼睛，幽幽的盯着天花板，像是想到什么，他再次紧闭双眼，右手握紧了柔软细腻的手帕。
柴思婵回到卧室，扑到床上，把自己藏在被子里，昏沉的睡了过去。
清早。
肥肥扭动着小身子，顺了顺毛发，从沙发上蹦了下去，软软的爪子落地，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今天真是奇怪，以往主人都是醒得比自己早，怎么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肥肥疑惑着，轻轻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床上鼓鼓的一包，柴思婵还窝在被子里。肥肥跳到床上，用爪子拉开遮在柴思婵脸上的被子，叫道：“主人？”
柴思婵眉毛微皱，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肥肥？”
“主人，你不舒服吗，怎么今天醒得这么晚？”
柴思婵掀开被子起身，将肥肥抱在了怀里，“我没有不舒服，饿了吧，我给你准备早饭。”
肥肥吃饱喝足以后，柴思婵就准备出门了，从拿包到开门的这十几秒钟里，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对面千万不要开门，千万不要开门，她可不想这么快就面对昨天晚上被她动手动脚的男人。
可现实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几乎就在她开门的一瞬间，对面的门也打开了，她硬着头皮跟男人打了声招呼：“好巧。”
长明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嗯，你也出去？”
“对，我有点事。”柴思婵扯出一抹微笑，抓紧了包带子，抢先一步往楼道走去。
就在她以为可以不用与他一同坐电梯的时候，长明在后面叫住了她：“你去哪儿？我可以开车送你一程。”
柴思婵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两句话搞得不知所措，她转过身，笑着说道：“不用了，这样多麻烦你，再说，我们不一定顺路。”
长明缓缓踱步，走到她的面前。
“我今天没什么事情，你去哪儿我都可以送你。”见柴思婵还想说什么，他先发制人，“你不用觉得麻烦我，因为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走吧。”长明率先进入了电梯。
事情已经到这份上了，她不能再拒绝他，只好调整调整呼吸，走进了电梯。
他能有什么事情请教她？柴思婵握紧了藏在口袋里的手指。
车里开了空调，温热的空气在两人周围萦绕。
“去哪儿？”
柴思婵微微侧头，回答道：“江南路。”
再过几天就要到一月一日了，新的一年即将开始，大街上洋溢着跨年的喜悦氛围。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问我，这句话在柴思婵心底盘旋了半天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总觉得，好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明明是他有问题请教她，她却紧张的像坐上了刑场。
她的余光里，长明骨节分明的大手扶着方向盘，微微转动着。
“你说……”长明开口，他没把话说完，而是顿了一下。
“你说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行为有些异常，这能说明什么？”
这话像一根针一样刺痛了柴思婵的后背，她挺直腰板，微微睁大眼睛，转头说道：“哪、哪方面的异常？”
“你别紧张，我想着你也是女人，应该会更了解女人一些。”
柴思婵哼笑了几声，“我没紧张，就是没想到你会问这个。”
长明目视前方，低沉的声音传来：“异常就是，我和她并不是很熟，但她却对我有些亲昵的行为。”
这、这不就是我吗？柴思婵心里想着。昨天晚上他发现了？不会啊，她用了昏睡决的。
难道还有别的女人这么对他？
“她可能是把你当朋友。”柴思婵只想快点终止这个话题，模糊的做了个回答。
“不是，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柴思婵呼出一口气，皱了皱眉头，这男人今天怎么回事？气场冷冷的。
车里有瞬间的安静。
柴思婵侧头，瞥见了他颈间的喉结，她悄悄的吞了吞口水，说道：“她总不至于是想害你，那、那就是喜欢你。”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说到一句：“了解了。”
了解了？了解什么了？是要去拒绝人家还是要回应人家？
车里持续的安静，一直到柴思婵下车。
长明坐在车里，看着柴思婵远去的身影，他倒不是很相信她对他有什么想法，难道是她察觉到了他并非凡人？
柴思婵有些神情恍惚的走在大街上，长明今天为什么这么奇怪，明明他昨天帮她解围，拉着她走得时候还是那么贴心那么暖。
她晃了晃脑子，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毕竟还有一个让人头大的小游在等着她呢。
快到中午的时间，小游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她昨天晚上打游戏通宵了一整夜，快天亮的时候才睡。
柴思婵站在她的床尾，女孩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女孩的房间很大，进门的地方有一个柜子，上面放的都是她的照片，小时候的居多，柴思婵走了过去，拿起一个相框，上面的女孩亭亭玉立，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着一件古典的修身长衫，像是刚参加完舞蹈比赛。
小游的妈妈推门走了进来，“小游，起来吃点饭吧。这还有几天就跨年了，我想去超市囤点东西，你陪妈妈一起去，好不好？”
小游终于翻了个身，在被子里嘟囔道：“我再睡一会儿，一会儿就起床。”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撒了进来，洁白的墙壁上隐约出现了一个金色的瞳孔。柴思婵心中了然，这是申夜留下的印记。
他吸食熬夜之人的精气，所到之处便会留下这样一个金色的瞳孔印记。
小游如果再这样熬夜下去，身体一定会越来越差。
柴思婵伸手，给小游渡了一些真气，几秒钟之后，女孩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
小游坐了起来，说道：“我这身体真是太牛了，熬了这么久的夜，竟然就睡了几个小时就睡饱了。”
柴思婵：“……”
女孩洗漱完坐在餐桌旁吃午饭，小游爸爸看着女儿，对着妻子说道：“老婆，你看小游今天是不是比以往都有精神。”
小游妈妈点了点头，“人精神了，看着都漂亮了，一点儿都不输高中去舞蹈比赛那会儿。”
女人故意说这样的话，想刺激刺激女儿，哪怕小游能有一点的改变，她心里也是开心的。
“妈，你也太夸张了，高中舞蹈比赛都过去多少年了，我能有那会好看才怪呢。”
“……”
下午的时候，小游陪着妈妈去超市买了跨年需要的各种食物。
母女二人慢悠悠的逛着，丝毫没有发现后面不远处展架旁的男人。
柴思婵能感觉到小游是个很善良的女孩，所以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思进取沉迷游戏一定是有原因的。
到公寓楼的时候，柴思婵等了好几趟电梯，因为一群穿着工装的男人在不停的从楼上往一楼运东西，看样子有人要从这里搬出去。
到了楼上，柴思婵从包里翻出钥匙，转身看向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又想到男人对她奇怪的请教。
她呼出一口气，打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主人，你回来啦！”肥肥轻盈的身子飞奔过来，亲昵的蹭了蹭柴思婵的裤腿。
肥肥晃着尾巴，转来转去，希望能把主人一天的烦恼一扫而光。
“谢谢你，肥肥。”
柴思婵蹲了下来，把肥肥抱在怀里，用力的亲了亲。
夜深了，柴思婵昏睡过去，来到梦境。
依旧是那块石板地面，被烟雾飘渺的湖面所包围。
男人出现在不远处，他沉着嗓音：“上次交给你的武功招数还记得多少？”
“招数我都没有忘记，我打一遍给您看看吧。”
柴思婵摆好架势，在脑子里一遍遍的演练着她还没有忘记的动作。她顺利的打完了一套拳法，但她知道自己完成的并不好，以她的力道和速度，还远远不能制敌。
但是男人并没有说些丧气的话，而是夸赞了她：“你毕竟是刚学，这个完成度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说着话，柴思婵的注意力完全的集中在男人的面具上，她并没有注意到男人手上的动作。
就在柴思婵还想着有一个招式没有打好的时候，一节木棍从男人的方向飞了过来，她眼睁睁的看着木棍朝她袭来，心里一惊，飞快的闪到了一边。
木棍落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反应还可以，我以为棍子会打到你。”男人走了过去，把木棍捡了起来。
“刚才我怕它会打到我的脸，所以躲得才很快。”回想着刚才的场景，柴思婵还是一阵后怕，如果这不是一节木棍，而是其他的致命利器，那她可能又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所以说，当你真正遇到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反应还是很快的，这也是人的本能。”
男人背着手向前走了两步，说道：“但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柴思婵不解。
“刚才的木棍是你能亲眼看到的，所以你迅速的判断出危险并且做出反应。但第一次我从你身后袭击你的时候，你的反应速度非常慢。”
柴思婵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她感知不到看不见的危险，除非危险已经离她非常之近了。
“其实这很好解释，当一个人长时间处在一个安逸的环境里，潜意识就会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一旦遇到敌人，对方就会把你打个措手不及。”
柴思婵想到自己在月老庙的一千多年中，她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性命担忧过，她在没化成人形的时候被月老庙的景区保护的很好，化成人形后她也没有遇到过危险，后来就跟着师傅上天了。
她一路安逸过来，所以她现在才不是任何人的对手，她对付不了上官熠，更对付不了黑九琰。
“所以你要时刻保持一种警惕感，这是你应对危险的第一步。”
风吹起男人耳边的发丝，扫过黑色的面具。
“那我们今天是要进行警惕性的训练吗？”柴思婵问道。
男人闷笑了一声，说道：“今天不练反警惕性，练力量。”
“力量？”
“嗯，就是你出手的力量。”
柴思婵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好像就打过申夜一掌，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
“打我一下。”
听到男人这样的要求，柴思婵微微睁大了眼睛，“打你？”
男人伸出了手掌，“打我的手掌，别带法力。”
柴思婵有些踌躇，男人看出了她的想法，说道：“不用不好意思打我，你用力打，我就挨这一次，你不用力，那就打到你用力为止。”
啪的一声，清晰又响亮。柴思婵咽了咽口水，她真的是用了全力……
男人收回了手，重新背回了身后。
“不错。”
男人的这话让柴思婵又愣了一下，什么不错？打的不错？
柴思婵冲男人笑了笑：“郭大哥，您这鼓励教育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男人顿了一下，随即说道：“你现在用法力来攻击我。”
刚才柴思婵用尽了全力打，这下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她蕴了一股发力，闪过去向男人发起了攻击。
谁知道男人一掌就握住了她的拳头，刚才柴思婵那股以为自己还不错的小火焰瞬间被浇灭。
她用力想把拳头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来，可未动分毫。
“现在知道你的力道如何了？”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柴思婵怔了几秒，点了点头。
她竟然用尽全力都抵不住他一拳的力气，他一直夸她不错，一点儿都不打压她，原来是想让她自己看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这个给你。”男人伸手，上面躺着一把精美的匕首。
柴思婵尝试性的拿起来，刀柄跟她的手掌大小刚好合适。
“这……是给我的？”
“嗯。这匕首你可以用来防身，今天力量的练习也会用到它。”
长明挥了一下手，只见半空中出现一团黑色的气体，缓缓浮动着。他转身看向柴思婵，说道：“你需要做的就是把它打下来，只要你的匕首碰到它，它就会立刻消失。”
男人教了她拿匕首的姿势，这匕首不大，完全可以当作飞镖来用。
柴思婵看着手里的匕首，又看向远处半空中的黑气，她站直身体，用力把匕首扔出去，可下一秒，匕首直直的掉落在青石板上，黑色气团也丝毫未受影响。
空气有一瞬间的死寂，柴思婵紧张的看了一眼男人，跑过去把匕首捡了起来，她来到他身旁，说实在的，她真的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一丝羞愧。
“再来。”男人声音淡淡的，压迫感十足。
就这样，柴思婵一边又一遍的扔出匕首，匕首掉落的地方也终于离气团越来越近。
这匕首真是个好宝贝，它好像认了自己为主人似的，无论她把它扔在哪里，掉在什么地方，它都能立刻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就快了，你再扔一次。”
柴思婵调整好呼吸，汗湿的绒发黏在她的脸上，她擦了一把汗，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团黑气上，这一次，她用尽了力气。
匕首直直的飞了出去，射中了那团黑气，顷刻间，气团消失不见。
兴奋与喜悦铺天盖地的砸向柴思婵，她欢快的跑到男人身边，“郭大哥，我成功了！”
“嗯。”
虽然柴思婵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到，他此刻也是开心的。
“我教给你的口诀记住了吗？”
是关于匕首的口诀，柴思婵点了点头，“记住了，不会忘的。”
“嗯，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匕首你平时可以多拿出来练练手。那，下次见。”
和以往一样，男人说完就消失了。
柴思婵念了一个口诀，将匕首藏了起来，今天真的很累，可她也很开心。
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一点点成长起来更有盼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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