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孤注一掷
“此次行动，逮捕国际走私犯十余人，均为东国沙狐的手下；尸体五十九具，其中九人为水鬼手下；我方伤亡两人，被发现时，均已无生命体征。”
“主要目标水鬼逃脱，沙狐，被击毙。”
江练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就草草了事，如今坐在椅子上，脸色都白无血色。
身体原因是一部分，心理原因更甚。
“江队，您还是先把身体养好，水鬼又不能遁外星球去，总能被抓着，不在乎这一天两天。”
江练一抬眼皮，明明没瞪，也没凶，那小崽子就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他收下报告，淡淡道。
“下去吧。”
做汇报的小伙子是个新来的实习生，他刚转身，就正好撞见许劲风和周盛门也不敲直接进门。
“你们哪个单位的？找江队长走流程，登记了吗？”
江练从座位上站起来。
“许部长，周监委。”
实习生夹着尾巴就跑。
周盛拿手指人。
“你脸色很差，建议休息。”
许劲风知道劝他没用，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说吧，这么着急找我们来，你是有什么打算？”
江练紧张到吞咽唾沫。
一般他做事，都是胜率已经基本达到百分之八九十，像做例行通知一样，有足够的理由来做说服而已。
而他现在不自信的小动作，话音还未开头，就被许劲风看透一大半。
“我有个比较冒险的办法，能抓到水鬼。”
许劲风耐心听下去。
“其实办法和之前的一样，就是故意让他抓到我。”
周盛一吸气，整个人都膨胀了一圈。
“你在开玩笑吗？安插钉子都不是这么玩的，你过去送死？”
江练解释道。
“我不是打算去做卧底，我是打算用我自己做引子，里应外合，直接捣了他的老巢。”
周盛还想反驳，许劲风摁住他激动的躯体。
“说下去。”
“我有先天优势，水鬼与我互相视为眼中钉，我只需要请乔英做手脚，让我再一次光明正大得被抓进去就行。我可以提供精准的方位，并最大限度得吊住水鬼，让特勤突击队尽快扫荡。”
许劲风挑重点的问。
“你就这么确定，你说的那个乔英，她会配合你？”
江练点头。
“这次行动我方损失两位突击队员，从他们身上取出的子弹型号，glder七点五,与在沙狐武器库搜到的型号不匹配。”
“他们是被水鬼打死的。”
“这就代表着，水鬼与我方突击队员产生过正面冲突，他一定会猜测到有人走漏风声，引来了警方围剿。所以，显而易见，乔英现在一定也被怀疑上了，她的处境也不安全。”
“我们不能再等了。”
许劲风沉思一会儿。
“你有多大把握？”
江练双手握拳，眨了眨眼。
“三成。”
此言一出，许劲风和周盛都认为他是疯了。
许劲风都忍不住批评道。
“你还是我认识的江练吗？三成把握，你也敢去拼一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有七成概率会死在他手上！”
许劲风双手交叠，话说得更重。
“不，你其实只有一成的把握，另外的两成，都是乔英把她手上的胜率让给你的。”
江练没有反驳，他低头沉闷了许久。
“不错，以前我的行为作风，都喜欢将筹码累积到足够，再重拳出击，力求一击掐准要害，没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胜率，我是不会动手的。”
“但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不是所有事，都能让你这样做好准备，慢慢来的。”
“许部长，不是只有我在积累筹码，水鬼他比我早得多，无论我怎么追赶，都赶不上他的速度，我与他对弈的胜率想要达到那个标准，怕是也要像张局追赶黑鲨那样，耗上一生的时间。”
“可能我等得起，但是秦漫等不起，乔英也等不起。同时，我也不想像张局那样，与黑鲨缠斗了一辈子，到头来，给别人做了嫁衣。”
一番话让许劲风和周盛陷入沉默。
张盼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没有苏醒迹象，开颅手术前后做了有三次，他就借助医疗仪器维持着心跳。
不知道黑鲨已经伏诛，不知道水鬼成为了新一代霸主。
江练送给自己一个讥讽的笑容。
“一成胜率又怎么样呢，我从前，如果有现在做这个决定的一分冲动，张局或许就不会出事，秦漫也不会被活生生逼到那份上。”
他字字句句不提自己。
在他眼里，那一成胜率被无限放大，剩下的九成概率都被忽略。
直到最后，他以通知的口吻，向两位说道。
“张局把行动的最高指挥权交给我，我就有最大的决定权，许部长，周监委，我找你们来，说这么多，也不是探讨方案对策的，更不是想劝你们什么。”
“我必须去试试，只是我一旦做了引子，行动的控场指挥就会空缺，我想把外围的指挥权交给二位，如果二位觉得此法欠妥，难以接受，那我就再去找别人。”
周盛又好气又好笑。
“你这是在逼宫吗？”
江练插科打诨。
“我对监察组组长的位置不感兴趣。”
周盛：“嗤……”
和秦漫待久的人，怎么都变成这副德行。
许劲风静了好一会儿，才松口道。
“江练，我们不是问题所在，你此番计划最关键的点，在于那个乔英，只要你能说服她彻底倒戈，按照你的计划行事，我们不可能袖手旁观。”
江练直截了当。
“我可以。”
许劲风轻笑，无奈得摇摇头。
“不撞死在南墙上就死不回头，秦漫也是这种人，你们两在一起，或许真的能把南墙撞塌。”
他站起身，伸出手，亮出五根手指，郑重道。
“五成，我和周盛指挥外围，再加上你和乔英，齐心协力，把胜率拉到对半分。”
“剩下的，江练，我没有别的要求，我们的人，能保一个是一个。”
“你和秦漫，一个都不准死。”
江练站起来，伸手抓上，两手互相握拳在一起。
“一言为定。”
周盛的手也覆上来，感慨道。
“这贼船是下不来了。”
——
星洲岛环岛公路，涨潮的海水不遗余力得往岸边推波助澜。
海面上成群结队的海鸥盘旋，其中一只忽然扎进水中，精准得叼出一条不断扑腾的鱼儿。
嗷嗷嗷的叫声像在给海浪伴奏。
海岸潮湿的礁石旁，乔英绷着肩膀，靠在车边，在手机上一遍一遍的输入号码，再一遍一遍得删除，循环往复。
她必须赶在厉骁没查到她的把柄前逃走。
她帮不了江练他们了。
思来想去，电话还是拨通出去，她想着，就当道歉吧。
“喂？”
乔英低垂着头。
“江练，抱歉，我没法再帮你们了。”
她本来只想说这一句话就挂，然后逃出星洲岛，逃出水鬼的掌控，逃到天涯海角，能逃多久逃多久。
江练轻咳了一声。
“乔英！先别挂，你是不是被他发现了？”
乔英戏谑道。
“还不至于，但是快了。”
江练好似早就猜到。
“你是不是想一个人逃走？逃不是办法，他还是会找到你。”
乔英语气冷漠。
“这个世界这么大，我怎么就逃不掉了？”
江练立刻反驳。
“那你当初为何会拔了东线离开兴津？乔英，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你现在逃走，他更不会放过你。”
乔英苦笑一声。
“那你让我在这儿等死吗？”
江练紧接道。
“我有办法，我能解决你的燃眉之急，只要你再帮我一次，就这一次。乔英，我向你保证过，只要你想，市局会永远留着你的位置，现在我还想再追加一条，我也一定会保证你的性命无虞。”
乔英鼓了鼓腮帮子，手指松了又捏，放在耳边的电话几次远离，还是没掐断电话。
“你怎么保证？你们抓不到人，大不了就是职业生涯受阻，挨两句批评，照样还能重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我的命是真正吊在刀尖上的。”
她咬牙切齿。
“我在拿命陪你们玩！”
江练安抚道。
“我知道，所以乔英，这一次，我把我的命也加进来，我不信三个人玩命还玩不过他。”
乔英音调陡然生变。
“你什么意思？”
“乔英，还记得那个造船厂吗？我们再打一次配合，就这一次，要么他死，要么我死。”
“你可以选择坐山观虎斗，也可以选择那时候再逃走，随便你怎么选，你都不会亏。”
乔英眉头抽动。
“你疯了？”
江练尽全力劝道。
“你就当我疯了，乔英，这是对你最有益处的办法，他已经开始怀疑你，追查到你头上只是时间问题，你不解决这个麻烦逃到哪里都是徒劳的，不如利用我，利用我们，将这个麻烦铲除，你也好开始你的下半生。”
“你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不差这一次。”
乔英呵呵笑出声。
“江练，能利用我的思维习惯迫使我做出选择，你是第二个人。”
“上一个这么了解我的人，是水鬼。”
江练回道。
“起码我的交流方式，还算令你舒服吧？”
乔英呛道。
“不，依然让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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