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有远客来
玉璴怒道:“你还没走?”
郑友德化出人形,站在屋子中央,扶着八仙桌,弯腰哈哈笑个不止:“哈哈哈,这么好看的一出戏,我怎么舍得走了不瞧?”
“卑鄙小人,偷听人家墙角!”玉璴胃痛和着怒气,翻过身背对着郑友德躺在床上,不理他了。
郑友德又笑了一会儿,才勉强忍住喷鼻而出的笑声,走到床前,坐在玉璴身边道:“璴妹,生气啦?你送了好几天信,我当你早知道了。
这厚芝国的女人就是生的这般模样,男人反而细皮嫩肉。
不然我也不用单身这么久,哪还用跑到佛堂花大把银子去求老天赐我个美女。
你要是再不来,再过段时间,恐怕我就得断袖了。我们漠南女子多美呀!
说起来,这漠北有那么几个国家审美跟我们大大的不同,认为女人长成你这样,简直就是丑可敌国的怪物。
反而觉得那些惨不忍睹的怪物美的不可方物。
就说那个碧羽公主,从哪看出倾国倾城了?说他是个公猪差不多!
在漠北竟然很多人为她寻死觅活的,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郑友德摇头叹气,“我刚来时也不适应,时日久了,也就习惯了。
这里常年太平,民风淳朴简单,钱好赚,比漠南更宜居。”
玉璴听到“倾国倾城”四个字,捂住嘴干呕了几下,无奈,胃里的东西已经都献给国王赏赐的玛瑙羹盆了,此时空空如也,什么也呕不出来,然而比呕出来更难受。
她艰难地抬起手:“别再提那几个字了。”
“哪几个字?是‘民风淳朴’还是‘倾国倾城’?”
“郑友德!你是故意的吧!”玉璴呼地坐起来,用手使劲捶郑友德道:“是‘倾国倾城’这几个字!”
“这回可是你自己说的哦!”郑友德两手一摊。
“······”玉璴一双大眼干瞪着郑友德,一时被他堵得说不上话来。
一会她才吐出一口气无奈道:“你嘴上积点口德吧,小心那个公主听见了,砍了你的头!还有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就说嘛,这个国家街上怎么没有女人。还当是女人不允许出门呢。
原来女人都是这个样子,男人却一个个美得不可方物。
害我穿成这样,被误选作驸马。现在骑虎难下了,都怪你!”她说着忍不住又用拳头使劲捶郑友德。
郑友德也不躲,只笑个不停。
玉璴锤了几下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简直是比茶楼里的话本还出人意料。
忽然郑友德抓住玉璴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即使这里的女子个个美的不可方物,在我眼里,你也是最美的。”
玉璴一愣,脸刷得红了,急忙将手抽出:“你干什么?别痴心妄想!”她翻身躺下,不再理他。
郑友德暗笑:“果然是个小丫头,一两句情话就脸红了。这才几日呀,石头就要开花了。
哼哼,天下就没有我郑友德拿不下的女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玉璴的背影,心里突然掠过一丝不安来,心里甚是奇怪。
这个史上最不要脸的花丛老鼠精竟然也会不安?
他起身对玉璴的背影道:“那我先走啦,你要是还想在宫里玩一两日,由得你,谅这王宫也圈不住你。
玩儿完了记得回来。”说完出门瞬间化作一股青烟消失在夜色中。
玉璴听到他说最后一句话,心头倏地震了一下。
第二日,玉璴还没起床,公主就命人流水价送来各种补品。说是驸马伤未痊愈,昨日又奔跑过度,需要大补。
玉璴倒抽一口凉气,愈发不安起来。
这公主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自己的举动还不够明显吗?
这厚芝国的人从上到下的理解能力真够让人脑壳疼的。
必须得赶紧和那个公主讲明,否则误会会越来越深。
其实她大可以趁夜逃走,谅那些凡人也不能捉她回去。
可她偏偏心有执念,从小便不愿意做偷偷摸摸有损名誉的事。
要不然也不会在紫珑厅上见到訾鑫时呕血,和猫王坦白怕死才让他当挡箭牌,其实只是淡水之交。
她想自己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走。
以后还怎么当侠义之士。
她记起在訾府曾读过一本书上讲:“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意思是诚实守信才是君子之道。
自己虽非君子,但男女一样,都要有一颗君子的心。
君子坦荡荡小人才常戚戚呢。
但她没读过“持身不可太皎洁,一切污辱垢秽,要茹纳些;与人不可太分明,一切善恶贤愚,要包容得”,有时一根筋是会害死人的。
于是她踌躇再三,待吃完早饭后,拼着让国王公主降罪,深吸一口气,快步来到公主寝殿前。
公主刚起床不久,正在梳妆。
玉璴很难理解像这样模样的公主需要梳妆些什么。
但见宫人鱼贯而入。
宫人们有的端着面汤盆,有的拿着手巾,有的手捧胭脂水粉······
玉璴在门口徘徊了几步,昨天那个领她来见公主的宫人恰巧从里面出来,见到玉璴,抿着小嘴偷笑:“驸马昨日不是还害羞吗,今天怎么主动来了?”
“这位公公,玉璴有话想禀告公主,劳烦公公传个话。”玉璴有些心怯,还是和那个宫人请求了。
“嘿嘿”,那个宫人斜媚了玉璴一眼,用手掩着嘴偷笑,进去禀报公主。
不一会,宫人出来半含笑意:“驸马,公主有请。”
几个恰巧出来的宫人都暗暗笑她。
玉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迈进了昨天还落荒逃出来的公主寝殿。
隔着珠帘,玉璴看到公主胖硕的身体坐在一个梳妆镜前。
那个梳妆镜本来不小,可是和公主的身材一比较,就像个受气的小娘子,缩在公主面前。
一些宫人正七手八脚地给公主盘发,化妆。还有一些宫人立在一侧,手里捧着雕漆玉盘,盘里放着厚厚的华服。
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公主这么精心地打扮?
玉璴奇怪。但她管不了那许多,在帘外躬身道:“公主,小民有话要和公主说。”
公主一听驸马已经进来了,起身喜道:“你来的正好,我也正好有事要找你。今天,有远客来了,你瞧着一定欢喜。你先等等我,我马上就好。”
远客?玉璴一愣。
“你们手脚快点,别让驸马等急了!”公主不再和玉璴说话,忙着梳妆打扮。
不一会儿,公主梳妆完毕,拉起玉璴出门向王宫的金銮宝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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