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年

　　时间是一位伟大的作者，他书写了无数或美丽或悲伤的故事，却从不留下任何的姓名痕迹。

　　十年，于仙神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于某些花鸟鱼兽来说，却可能已是一生的时光。然而无论十年时间或长或短，却已足够一个稚嫩孩童成长成一个青葱少年。

　　这是一片幅员数十里的牧场，草地之上，牛羊悠闲的吃草嬉闹。

　　农场边缘安静流淌着一条小溪，这里是鸡，鸭，鹅的聚集地。靠近溪流不远处，几个小木屋背靠着森林而建。小木屋的周围是一圈大半个人高的竹篱笆围成的院墙，将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构成了一个院子的形状，也组成了一个家的轮廓。

　　院子里有一颗粗壮的大树，树冠虽不能说是遮天蔽日，却将这个院子大半的地方遮挡起来，在燥热的太阳下创造出一片阴凉。

　　树下有一个小方桌，此时在桌子两侧，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小，正在专心致志的下着象棋，老者一件灰色短袖配个长裤，花白的头发上铭刻着岁月的痕迹，手中拿着一把竹扇，轻轻扇动着。一脸笑意的看着对面的皱眉苦思的少年。

　　少年眉目清秀，身着短袖短裤，一头黑色短发宣告着自己的青春年华，一副厚底的黑框眼镜将眼睛完全挡在眼镜之后，让整个人显得十分木讷普通。

　　少年此时手中正拿着一枚棋子，苦思着该落向何处。

　　苦思许久，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遂决定走下这一步。

　　”落子之前要考量清楚，落子无悔哦！“老人笑着提醒了少年一句。

　　”哼！我当然知道落子无悔啊，别忘了我以前赢了你好多次的。“少年好似赌气一般，坚定的将棋子放在刚才想好的那一步上。

　　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想想自己当初刚开始教少年象棋的时候，少年学的极快，两人起初对弈之时，少年多有胜数，老人惊异之下，遂开始经常与少年对弈。

　　象棋游戏乃是起源星时代，某一文明古国的益智游戏，既然可以被称之为益智游戏，自然对于开发孩子的智力有极大益处，试问谁人不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够更聪明一些。可是长此以往，老人却发现一个令自己很头疼的问题。

　　少年的棋路有很大的问题。或者说性格上有很大问题。

　　少年的棋路，初次接触，会觉得很新奇，异兵突出，常常能够出奇制胜。然而长此以往，却会发现，少年一旦认定了一种棋路，就不会再去变化。

　　若是初次接触，自然会让人措手不及，但有了防备之后，克制之道也就较为容易。偏偏于变化之道上，不管老人教导少年多少次，少年依旧坚持己见，不通变化。即使明知道自己会输，还是坚定不移的贯彻自己的棋路，屡败屡战，从不放弃。这种性格，如果往好处说，就是坚持信念，然而往坏处说，就是不懂变通，典型的牛脾气。

　　世间之事，往往刚过易折，那有人能一辈子只走直路，不走弯路的。

　　老人深知为人处事之道，就想在孩子还年少之时将性格上的缺陷更改过来，却那知此事对于老者来说，也是一盘屡战屡败的奕局，久而久之，也就只能盼望着这孩子以后慢慢长大了，就能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变通之道。

　　此时看到少年又重复这下了不知多少次的棋路，老人心里虽是百感交集。手下确是丝毫不慢，落子又快又准。

　　”将！“

　　落子无悔，老人一子落下，随即笑看着少年。

　　少年当即一脸苦色。低头看着棋盘，看着看着，藏于眼镜后的眼睛也开始转动起来，只见少年抬起头，看着老人，一脸狡黠之色，道：”爷爷，落子无悔是什么意思来着？我又不太懂了，爷爷你给我讲讲呗。“

　　老人一脸哭笑不得的神色，笑骂道：”小鬼头，又想悔棋了吗？每次都用这一招，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的花样。“

　　少年却是撒娇道：”我这不是比较笨嘛，总要爷爷多讲几次，我懂了就不会再问了啊！讲了这么多次我还不懂，还不是爷爷你讲的不好。这怎么能怪得了我。“

　　老人无奈道：”这句话也就你这个小鬼头敢跟我讲，其他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早就一巴掌削过去了。”

　　少年嘿嘿一笑：“那还不是因为爷爷你只有我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嘛！肯定不舍得的嘛，嘿嘿。”

　　少年嘴一张，正待要继续说服爷爷的时候。

　　一阵引擎高速转动的声音传来，期间还夹带着一群动物四散奔逃的声音。

　　一听到这个声音，少年的脸色顿时一阵泛白，也顾不上和老人再去贫嘴，转身便往屋子里跑去，临跑之前还不忘提醒老人：“爷爷，记着说我不在啊！”

　　老人一脸揶揄之色：“那这盘棋怎么算啊？”

　　“输了，我输了。”

　　说完这句之后，少年就再任何声音传出。可见少年对这引擎声的惧怕早已经超越了任何的输赢，或许在这引擎声的主人面前，即使是少年的牛脾气，也会变得微不足道了。

　　引擎声由远至近，很快的，草地之上出现一辆机车，机车风格高大粗狂，速度极快，如果只看机车的样式形状，能够想象的到的主人一定是一位高大威猛的糙汉子。

　　然而机车临近才会发现，驾驶着这辆狂野机车的主人，却是一个娇小的身影，再近点之后，才会发现，这竟然是一名少女。

　　机车转瞬即至，停在了竹篱笆的旁边，人还没有走进院子，声音就传了进来。

　　“爷爷，下午好啊！”声音如黄鹂轻鸣，清脆动听。

　　紧接着，一个橘黄色的身影便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仿佛一团活波的火焰，燃进了人的眼里。

　　这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身橘黄色的运动装，扎着马尾，虽是普通装扮穿着，但穿在少女身上，却依旧显得光彩夺目。不知是否是错觉，自少女进入院子之后，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尽皆向着少女的方向展露身姿，就好似开门迎客，遇见了多年的老友一般。

　　“小燕来了啊？怎么总是这么火急火燎的，女孩子还是要学着稳重一些。”老人话语虽带着说教，但脸上的宠溺之色表露无异，可见老人对少女也是极其喜爱的。

　　“爷爷，沐凡人呢，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人去哪里了呀？”平常老人说少女时，少女总是要笑嘻嘻的顶几句，今天竟然也不回嘴，看来是真的有要事而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那么重要...”

　　老人话更一出口，便一怔，终于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自然也就知道了为什么少女那么的急切。

　　转念一想，怪不得小家伙一大早就拉着自己死缠烂打的开始下棋，直到现在。刚才更是连输棋都不在乎，让自己帮着隐瞒少女，原来从一早就开始算计了。少年是老人一手带大，自然对老人及其了解，知道老人生平最重承诺，即便随意答应的一些事，也从不推脱。想起少年的话，老人就一阵失笑，这个小家伙，终于是长大了，也会耍点小心机了。

　　想通这其中的关节之后，老人随即对少女道：“沐凡这孩子啊，一大早就去城里了，你没有遇到他吗？”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对少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屋子的方向。

　　少女初听话语，呆了一呆，什么时候，那个家伙还这么积极了，再一看老人的眼神和桌子上的棋局，那还能不明白什么情况。但老人既然这么说了，少女一向聪慧过人，自然是要和老人演一演戏的。

　　“这样啊！那可能是正好错过了，我现在回城里去找他，时间快赶不急了，我走啦，爷爷再见。”

　　少女说完这话，便转身走出院子，一阵引擎发动声传来，少女似乎又风风火火的离去了。

　　老人许是有些累了，便躺在靠椅上眯了起来，院子里也渐渐开始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木屋的门缓缓的推开一道缝隙，少年似是对少女怕极，即便听到少女已经离去，却还是要等确定清楚之后，才肯出来。

　　观察半饷，似是终于确定少女已经离去，少年终于是放心了下来。于是便推开了门，走了出来。

　　“爷爷，你怎么睡着了啊，我们接着下啊，今天我一定要赢你，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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