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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泪


  4

  闻风而来,争抢卓青酿造的酒的很多,只那一支白玉壶放在台子上,台下人的眼中泛着光芒。

  有些人是单纯为了尝一尝卓青酿酒的味道,有的人则是为了买回去倒手转卖,还有些人是慕名而来,甚至有一些人就是专门为了抬高价钱而来,自己这辈子都喝不到这么贵的酒,让那些有钱人竞拍的时候多花一些钱,当一次冤大头。

  梦阮看着下面的乱象,笑得嘲讽。

  长久最开始送给自己的两坛酒都是陈酿,自己已经全部喝完了。

  再登门拜访要酒的时候,长久给的都是新酒,味道没有那么香,不然她也不会分出来一壶酒到地下卖场拍卖了。

  最后也不知是什么人买走了那一壶酒,地下卖场的人上来汇报的时候,梦阮摆了摆手,并没有听。

  “主子。”

  进来汇报的人见梦阮不想听下面的消息,转身出了屋子。

  刚刚出了屋子没多久,又有人进了房间。

  梦阮这会正眯着眼睛看另外一边跳舞的男子,听到来人说话的声音,象征性的整了整眼睛。

  “说。”,梦阮开口道,声音有几分慵懒。

  “梦符主子在纵央国那边得了一批蛊虫,要送回来吗?”

  一身深蓝色衣衫的女人低头恭敬地开口说道。

  “蛊虫!?”,梦阮的大拇指和中指正揉捏着,让旁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数量多少?”,梦阮开口问道。

  不是在梦符离开钱已经跟她说过,只盯着烟草的事情就行了,怎么又弄了一批蛊虫,还真是会惹事生非。

  “十多只,品种不一。”

  屋子中的女人迟疑了一下,因为她也不清楚数量具体由多少,收到的消息中只写了大概的数字。

  “让梦符把那些蛊虫弄清楚了运回来。”

  梦阮说完摆了摆手,闭上了眼睛。

  身穿深蓝色衣衫的女人明白,转身出了屋子,让人去给纵央国的梦符主子传令。

  梦阮抬手端了桌子上面的酒杯,莹白色的酒杯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温润,杯中的酒入喉,仿佛味道也没有那么清冽了。

  梦符还真的是不安分,照这样下去,怕是烟草的事情还没有苗头,她倒是弄了一身的蛊虫。

  也不知道梦符那蛊虫是怎么弄到手的。

  是聂家?

  还是什么别的?

  梦符像是故意要勾起梦阮的好奇心一般,只送了很少一部分的消息回来,不告诉梦阮详情。

  梦阮盯着手中的空酒杯,无妨,不告诉自己就不告诉吧,反正以后总归是会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

  至于卓青酿的酒,她回来的时候还能不能喝到,这可就不一定了。

  还有长久送进皇宫中的那一批美酒,她已经派人弄清楚了,只有一坛是陈酿,其他的全部都是新酒。这样说来,倒是自己比皇上还有口服了。

  晚上,长久歇在了巫马思吉的院子里面。

  李季在屋子里洗漱完,穿着寝衣下棋,昆古和康慷看在眼里,都明白他是在等,想要等长久主子过来。

  万一长久主子想要来这边院子了呢。

  可这个万一,根本没有发生。

  派出去的人说长久主子在思吉公子屋子里面歇下的时候,康慷看到李季的肩膀抖了抖。

  派出去的那人是跟康慷说的消息,李季根本不知道说的什么,可是猜也能猜得到。

  若来的人是长久,那派出去的人定然是不用过来汇报消息了。可来的人不是长久,是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所以最后的结果是什么,猜也能猜得到。

  “公子,歇息吧。”

  昆古走到李季身旁,公子手中拿着的棋子一直没有落下,那眼睛中已经没有了光彩,落在期盼上面也没有神,恍惚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

  “你跟康叔先去休息吧,我下完这盘棋就睡了,你们不用守着了。”

  李季开口说道,即使压抑着,可语调当中的寂寥还是难掩。

  长久为什么不来自己这里呢?

  方润那里,长久去。

  巫马思吉那里,长久更是常去。

  而自己这里,长久就是不来。

  若是论身份,巫马思吉是皇子,自己比不过,可自己跟方润相比,总是比得过了吧,可为什么长久还是不来自己院子里面?

  若是论先来后到,巫马思吉排在自己后面,那长久还是不来自己的院子里面。

  自己当初做的事情就那么不可原谅吗?

  可自己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自己也很后悔,自己也想要弥补。

  但自己能做些什么,自己有的东西,长久不需要,长久需要的东西,怕是自己也给不起。

  自己在长久的府宅当中,就像一件没有什么意义的摆设。

  康慷让昆古先去休息,自己在屋子里陪了李季一会。

  康慷还以为李季会坐在榻上面跟自己较一整晚得劲,他还在心里想着怎么劝他,李季就已经自己收了棋盘上面的棋子,黑子和白子分开装好,最后盖上盒子。

  “康叔,你也回去休息吧,有其他守夜的人,你不用守着了。”

  李季开口道,说话的语气跟平常无差,仿佛刚才的难过没有存在过一般。

  康慷盯着李季看了几秒钟,确定他不会再自己走了以后一个人哭鼻子,才开口说了一“好”字,然后离开了房间。

  李季在康慷离开以后,把屋子里面的烛火全部吹灭,在榻上面重新坐下,打开刚才才盖上的棋盒盖子。

  手指摸上冰凉的棋子,蓦地想到巫马思吉现在是不是已经依偎在长久温热的胸膛上面。

  也不知是因为棋子太凉,还是因为心中有些难受,李季抖了抖身子,从棋盒当中摸出一枚黑色的棋子,一枚白色的棋子,迅速上床拉开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捂了起来。

  巫马思吉屋子里,烛火已经全部熄灭。

  确实如李季猜测的那般,他依偎在长久的胸膛前,现在已经熟睡。

  最开始长久过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的身子已经养好,长久会碰自己,可是没想到长久只在自己身上玩了一会,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的说:“快睡吧。”

  若是一开始什么都不做,很快就能睡着,可现在被长久弄得不上不下,让人怎么睡觉。

  巫马思吉也不敢多说什么,强迫自己睡觉,闭着眼睛,闻着长久身上的味道,想要的感觉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长久的手掌也不安分,在他的后背轻轻的摩挲。

  长久的手掌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在后背商轻轻的抚-摸,巫马思吉都险些忍不住要叫出声来。

  长久倒不是故意要挑-逗巫马思吉,她在想一些事情。

  卓青给她一下子送了那么多的酒,是有所求的。卓青知道夜崆来都城的事情,她的消息来源不如长久,长久甚至知道夜崆跟岑宁和岑娟时候的事情,但卓青不知道。

  在卓青眼中,夜崆就是一个不计较岑宁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甚至不计较岑宁肚子里怀着别人孩子,也要把岑宁娶回家的女人。

  可卓青想不明白,夜崆一个冯城人,怎么大老远的跑到都城。

  还好现在夜崆没有见到岑宁,岑娟好像不太满意夜崆,在中间多加阻挠。

  卓青暗中见过夜崆,当时夜崆跟别人在酒楼谈事情,卓青得了消息跟了过去。

  见到夜崆的时候,卓青心中大惊,若是这样的女人追求岑宁,岑宁怎么可能抵挡的住。单单是那一双跟长久主子长得相似的眼睛,便已经赢了。

  岑宁对长久主子的心思,她之前在庄子的中的时候便知道,可惜后来自己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毁了他。

  卓青变了相貌,想一点一点的靠近岑宁,但夜崆的出现毁了原本的计划,只能快一点,在快一点留在岑宁的身边。

  没有办法,把自己的酒弄出来送到长久主子府上,算是讨好,希望长久主子能出手帮一帮自己。

  刚巧,岑娟也跟长久说了,希望方润能带岑宁出去散散心。

  夜崆在都城当中的动作,岑娟有些抵挡不住,完全是怀柔政策,她的商铺和产业在夜崆来到都城没多长时间以后,收益不断的上涨,让岑娟都有些不可置信,发现了夜崆在背后的动作以后,她有些心惊肉跳。

  夜崆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让收益上涨那么多,那么一定也可以打垮手中的产业和商铺。

  都城当中的产业和商铺都是苏瑢母亲留下的,其他城镇的商铺才是她后来拓展出去的,她不能让都城的产业和商铺毁在自己的手里。

  她需要方润把岑宁带出去,自己跟夜崆好好谈一谈。

  一边是岑娟托她帮忙把岑宁带出去,一边是卓青托她帮忙靠近岑宁,恰巧方润说宿儒要去皇恩寺,最后她只好坐收渔翁之利。

  皇恩寺。

  皇恩寺……

  原本还有些喜悦的心情,想到那个地方,染了淡淡的愁绪。

  祖母永远的留在了那里,制动方润要陪宿儒去皇恩寺的时候,她刻意让自己不要那么想祖母,让自己忙起来。但现在夜深人静时分,有什么可忙的。

  大脑当中没有办法放空,全部都是祖母的身影。

  长久闭上眼睛,有些头疼。

  睁开眼睛,却觉得自己眼眶湿润,有些模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自己这是哭了吗?

  巫马思吉不知道长久怎么了,他这会已经在跟自己欲-望的斗争中沉沉睡去。

  长久一夜没有睡好,摸到自己的眼泪,感觉不真实,迅速闭上眼睛,眼泪却从眼角花落出来,流进耳廓。

  后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好像梦到了祖母,又好像没有。

  在石甄去世的时候,长久没有流一滴眼泪。

  在这个并不算特别的日子当中,忽然莫名想到祖母,情难自禁,酸了鼻头,红了眼眶,终于流了眼泪。

  ……

  都城当中,最好的酒楼,夜崆站在窗户旁边,面前的窗户完全敞开,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周身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屋子当中跪着两个人,是从冯城跟着她一起过来的贴身随从。

  她居然在岑宁离开都城许久以后,才知道岑宁离开的事情,算算时间,岑宁现在怕是已经都抵达皇恩寺了。

  这些派出去的人是怎么盯着的。

  是不是等岑宁嫁给别人,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她们在过来禀报!

  夜崆明白,自己现在再生气也于事无补。可是不生气,难道就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了吗?

  夜崆的手指在窗棱上面紧紧的握着,用力的让指间关节都有些泛白。

  岑宁,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

  原本道都城这边就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关于自己的,关于岑娟的,关于岑宁的,关于皇宫的。

  可是谁能想到自己迅速安排好了一起事情之后,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岑宁。

  自己在路上日夜兼程的赶路,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早点来到岑宁身边陪着岑宁。

  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岑宁怀孕的事情,没关系,只要月份不是很大,可以落掉,岑宁还是她心中的那个男孩。

  可到了都城以后,才知道岑宁肚子中的孩子,已经没办法落掉了。

  当初岑宁是不顾岑娟和苏瑢的反对,留下肚子中的孩子,现在月份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可能会舍得落掉。

  夜崆是不明白的,不明白岑宁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女人的孩子,她已经查到那个女人是谁,可查不到那个女人的踪迹,就像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若是躲藏到什么犄角旮旯,不出来也就罢了,若是让她见到,定然捉回来好生折磨,,让岑宁所经受过的绝望,让她全部经受一遍,甚至百倍千倍的在她身上报复回来。

  跪在屋子当中的两人背脊发麻,得到消息的时间延误,是她们两个人的错,她们是主子的贴身随从,不然也不可能让她们一路从冯城跟到这里。

  其他从冯城跟到这里的人还以为是因为皇上的传召,才这么急匆匆的来都城。

  只有她们这些守在主子身边的人知晓,主子是为了一个男子,才这么急着赶往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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