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画画
403
“我们小公子会的东西也多呢！”
康慷笑盈盈的开口说道。
“哪有……像康叔这绣花的手艺，我就不会……”
李季说话的时候还撅了撅嘴，像个撒娇的孩子。
“这世上那么多东西，哪能每一样都会……若是小公子想学，我请人来教便是了……”
康慷一边低头绣着自己手中的东西，一边开口说道。
“为什么要请人来教？”
“康叔不能教我吗？”
李季皱眉，开口道。
“康叔年纪大了，这种细致活没办法教小公子了。”
康慷笑着开口说道，明明他是在笑着开口说话，听在李季的耳朵里却有些难受。
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康叔年轻，现在他长大成人，嫁为人夫，康叔也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的变老了。
“小公子想学吗？”
康慷说完那句话之后，感觉小公子不太开心。
没办法，年轻的时候，绣活做多了，现在这个年龄，眼睛就有些不太好用了。记得小公子小时候晚上睡着了，他就坐在屋子里守着，一个人守着又没什么事情可做，便拿了针线给他做衣服，困了便睡一会，等小公子闹腾了，再醒来照顾他，等小公子睡着了，便继续缝一会，困了再睡……
那个时候年轻，身体好。
现在不行了。
康慷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染指甲的小公子，他也想把自己这一手绣活教给小公子，可是当初在李府的时候，小公子要学那么多的东西，而且对这些绣活并不感兴趣，只会最基本，最简单的缝制。
现在小公子想学了，他却没办法教给小公子了。
想想当初小公子学说话，学走路……全部都是他一点一滴耐心教的。
只是后来小公子会简单的说话以后，便有启蒙师傅来教了，用不到他了。
“想学。”
李季点了点头。
看着康叔平心静气的坐在那里做衣服，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绣花做衣服的时候能平心静气一些，能让自己沉淀一下，不要总想长久，然后惹是生非。
毕竟绣花做衣服的时候，手中拿着针线可不长眼，一不小心就会扎伤自己的手。手上疼一些，心里是不是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康慷并不知道小公子的心思，只是以为小公子学绣花是想要给长久主子做衣服，做荷包。
谁让小公子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长久主子的身上，眼里再容不下其他。
今天请绣花的师傅已经来不及了，康慷想着明天给李季请。
结果明天长久回来了，接下来府宅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李季根本没有办法平心静气的绣花。
海面上，夜风微凉。
秋风刚开始的时候，吹在人的身上像春风那般温柔，后来随着一场一场的雨，越吹越冷，现在秋风吹在人的身上，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主子，回屋吧。”
三斤在长久的身后开口说道。
刚才主子在屋子里陪主母说了一会话，主母睡着以后，主子就在这里吹风。
这海上的夜风实在是太吹人了。
并不是说他觉得冷了，没有办法陪主子在这里站着了，他本身穿的衣服就比主子厚两件。
而且主子功力深厚，并不畏寒。
只是功力再深厚，人也禁不住这么吹啊！
方润正夫和思吉公子都被主子打发到屋子里面睡觉了，现在也没人能帮他劝着主子回屋休息。
“你先回去休息吧，也别让七两过来了……”
长久开口说道。
她不想睡，三斤和七两好好休息吧。等回到宗槐国以后，要忙的事情还多。
“……”
三斤站在原地，没有动。
把主子一个人放在这里，他不太放心。七两现在又在忙着送消息的事情，不能在主子身边陪着，不然主子还能有人聊聊天。
三斤这会有点想喵十了，叽叽喳喳的在主子身边待着，虽然做不了什么有用的事情，但是可以缓解主子的情绪，分一下主子的心神。
“回去吧……！”
长久开口又说了一遍，没有一丝一毫命令的语气，反而语气中有几分无奈，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祖母的身体情况。
“三斤……你先回去吧……”
已经把该送的消息让信鸽送出去的七两从船舱里面走了出来，便听到长久主子对三斤说的话，看他还站在原地不走，跑到他身旁开口说道。
三斤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回去。
若是现在回去的话就变成了主子的命令他不听，反而七两过来跟自己说一句，自己就回去了。
岂不是七两说的话比主子还要有份量。
“回去吧，让七两陪着就行了。”
长久开口说的，这下子她说的话刚刚说完。三斤立刻就回到屋子里面，没有分毫的犹豫，甚至走的时候都没能给七两一个眼神。
“主子，消息都送出去了。”
七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汇报一下。
“嗯。”
长久点了点头，现在船只到宗槐国距离已经不远了，等她们到码头的时候，南历那边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七两。”，长久开口。
“主子。”，七两应声。
“明日……便是第三日了，是吗？”，长久这句话说的很慢。
“……是，明日就是第三日了。”，方润正夫说主母的日子只有三日了，那明日便是第三日。
从知道主母的身体情况那天算起，明日便是第三日了。
时间过的很快，或者说三日的时间……本身就很短。
“让四围那边准备最好的棺木了？”
七两办事，长久是放心的，可是又忍不住想要再确认一遍。
“嗯，送出去的信里详详细细该要的东西全部都写了，按照最好的去备置……”
七两也是第一次着手办这种事情，有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但是也没人能问，只能写在信里，说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让四围她们那边给补上。
“最好的……？呵……活着的时候，用的每样东西都不一定是最好的，要去世了，反而每一样东西需要安排最好的……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
长久开口问道，但是她说的这个话，七两没有办法往下面接。
石甄主母活着的时候，在石府里面用的东西每一样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却也都是上乘的。长久主子得了什么稀罕的宝贝，全部都往主母那里送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石府的藏宝阁在主母的院子里盖着。
“七两……趁着健康平安，别做遗憾的事情……”
长久开口说的，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对七两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第二日石甄醒来的没有昨天那么迟，醒来的时候，巫马思吉刚刚在厨房里面做好早饭。
方润刚刚给长久换了衣服，伺候长久洗漱了。
祖母长久跟七两在船上吹了一夜的海风，天快亮的时候，长久才回了屋子里面，屋子里面的方润和巫马思吉睡的都不安稳，长久刚刚开门的时候，床上躺着的两个人就都睁开了眼睛。
巫马思吉睡得有些迷糊，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方润披了一件衣服下床，走到长久身边，摸了摸长久的衣裳，冰凉冰凉的，急忙让人送热茶过来，给她倒了热茶。
长久站在床上吹了一夜冷风，其实脸都有些麻了，喝过热茶之后才慢慢缓了过来。
床上的巫马思吉在长久喝茶的这段时间，也慢慢清醒过来，揉揉眼睛，起身换衣服，准备去厨房里面做早饭。
昨天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今天早晨要做什么早饭了。
方润问长久要不要去床上躺着休息一会，长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就坐在椅子上端着那一杯热茶。
方润填满，她喝掉。
方润再填满，她再喝掉。
船上的仆人送过来洗漱的热水，方润问长久，要不要先伺候她洗漱，长久摇了摇头，拒绝了，让方润自己先洗漱。
方润洗漱的时候，长久坐在椅子上一动都没有动，仿佛连眼睛都没有眨过。
吃早饭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屋子里面喝了一肚子水的缘故，长久的食欲不太好，并没有吃太多的东西。
小猫咪也长久的脚边兜兜转转，是不是的还用小爪子动一动长久的衣衫。
“怎么了？”
石甄看长久只吃了一点点东西，就放下筷子，开口问道。
说出这个问题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问错了，长久现在这样能是怎么了？
除了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情况，还能是因为什么？
长久摇了摇头：“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没有胃口。”
长久说这话的时候，站在她身后伺候的三斤低了低头，方润的巫马思吉也都迅速低头喝粥。
昨天长久根本就没有回屋子里睡觉，哪里是没有睡好那么简单。
在石甄身后伺候的久一在看到长久主子的第一眼，就知道长久主子昨夜肯定失眠了。
当初他陪在长久主子身边的时候，长久主子整夜失眠，无法入睡，第二天的眼睛就是现在这样。
祖母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没睡好！？那回屋子里再睡一会，你再睡一小会儿，我们就该到家了……”
石甄说话的时候，从屋子里面打开那些窗户往外面看去，不远处的宗槐国码头都已经能大概看一个轮廓了。
“不睡了，回家再睡……”
回家，长久也不准备再睡了。今天，是祖母的最后一天了，她只想好好的陪在祖母的身边，一时一刻都不离开。
“也是，这船上睡的不太安稳……”
……
晚饭吃完，石甄逗了一会猫，长久就再一旁看着。
“主子。”
七两摆了一张桌子过来，三斤的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怎么了？”
长久看着三斤端着的那个托盘有些不解，拿笔墨纸砚过来做什么？
“给主母画一副画吧。”
七两说话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正在逗猫的石甄。
昨天晚上，主子因为主母的事情心情不好，她也有想着要怎么帮助调节情绪，但是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最后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让主子画一幅画。
主子没有画过男子，也没有画过女人，只有行军打仗的时候，画过路线图。
“……好……”
长久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应道。她从来没有画过祖母，但是她小时候的时候，被祖母画过。
那些画，现在还收在祖母的书房里面。
石甄跟小猫咪玩的开心，这小东西实在是讨人关系，方润说是在居类山上捡得，而宿儒的药引又是那居类山上庵寺当中的景暮大师寻到的，这小猫咪也跟通了灵性的一般。
三斤把画纸铺在桌子上面，长久拿起毛笔，怔愣了许久，不知该如何下笔。
…………
长久的画没来得及画完，船只就停靠在岸边，若不是控制力好，停船的那一下，怕是要毁了整张画。
石甄在停船的时候才抱着小猫走了过来。
走过来以后才发现原来长久的画画，而且画的还是她和小猫咪，原本她以为七两和三斤两个都在长久身旁，她是在忙着什么事情。
没有想到，竟然是在画自己。
“没画完……”，长久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
说话的时候，把手中的毛笔交给站在她身旁的三斤。
“没事，等回去画完就是了。”
石甄笑了笑，不以为意，心中其实乐开了花。
她原本以为她沿着这条道路，一条路走到底，便是阎王殿。但是没有想到，忽然路两旁的花全部都开了，她有些不想往前走了，不想到达前面的目的地了。
可是没有办法，就算这条路她不想往前走，这条路也在不断的变短，她也在不断的靠近那个目的地。
长久扶着石甄下船。
七两把长久没有画完的画小心的收好。
“这小东西真粘人。”
石甄摸着自己怀里的小猫咪开口道。
不知道小猫咪是不是因为刚才跟石甄玩的太累了，趴在她怀里面，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只有那小尾巴还时不时的动一下，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
“祖母要是喜欢，就留在身边。”
长久开口道。
石甄摇了摇头：“这可不行，我年龄大了，这小东西才几个月，我可陪它玩不动，还是小润和思吉好好照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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