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一步错
“后天早晨就可以到了。”
巫马思吉在长久的身下低声说道，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消沉。
“不想见到他吗？”
长久明知故问道。
“想不想，他都要来了，他是你写在族谱上面的正夫。”
而我，还没有写在你的族谱上，没有进过你的祠堂，没有入过你的府宅，也没有见过你的家人。
巫马思吉的言外之意，长久听得明明白白。跟梦阮和梦符相比，她不够薄情。跟方桃相比，她又不够深情。
不上不下的感情，对她而言，复杂，棘手，而且麻烦。
方润，李季，丘香，还有巫马思吉，全部都是过来招惹她的，除了在纵央国给她解了第一次闺毒的夏令，其他人都不是她主动招惹的。
长久从巫马思吉的身上离开，凉气侵袭巫马思吉的肌肤，泛起一层粟粒，但是再冷也不及心寒。
他以为他说那样的话，长久会哄他两句。怎么也没有想到长久会直接抽身离开。
长久离开以后，巫马思吉在床上躺了很久才起身。
长久去了山上那一大片烟草所在的地方，七两跟在她的身后。
“你跟喵十，怎么样了？”
长久一直低头走路，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七两没有开口打扰，走了一半的路程之后，长久开口问道。
“等回到宗槐国，会娶他。”
七两还是那句话，说完话抿了抿嘴唇。
“娶了喵十，你还会娶其他人吗？”
长久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放在手中把玩。
“……主子想让七两娶几个，七两便娶几个。”
七两没有料到主子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顿了顿，像是思索了一下，才开口回答道。
“是吗？我让你娶几个就娶几个？”
长久说话尾音挑起，带着几分调笑的味道。
“是，主子的吩咐七两一定办到。”
七两不知主子为何从房间里出来以后，直接就要去山后的那片烟草所在的地方，她只知那晚梦阮小姐和梦符小姐，还有那个聂家家主都是半夜去的，现在大白天的，主子能找到路吗？
“如果我不干涉，你这一生，会娶几个人？”
长久的问题知道接着一个，七两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如果主子不干涉，她这一生，怕是不会娶夫。
脑海里突然跳出来三斤的模样。
不干涉……
长久把手中揉烂的树叶丢掉。方润入石府，算是方润自己，还有方桃和祖母的干涉。李季入石府，算是李家，还有祖母的干涉。巫马思吉入石府，有朝廷的干涉。丘香入石府，有方润的干涉，说不定还有梦阮和梦符的推波助澜，否则梦阮和梦符怎么会在她去叆叇花楼的第二天就来了纵央国。
有很多事情，她有自己的思虑，可是还没能寻找到证据。
“主子，好像走错了。”
七两看着面前的悬崖，这周围哪里有烟草的踪影。
走错了……
也许吧，有些事情一开始就错了。
“错了便错了吧。”
长久在悬崖边坐下，周围规律的狂风打在长久的脸上。
“七两，成家立业，娶夫生女，有意义吗？”
长久拿起手边的石头，丢进脚下的深渊。
“主子是又找不到意义了吗？”
当初主子满身是血的问她，上战杀敌，保家卫国，有意义吗？
她回答不了主子的问题。
如果没有意义，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上战杀敌，保家卫国。可是如果有意义，那意义又是什么？
之后主子拒官，亲自触摸土壤，播撒种子，看种子一点一点的发芽生根，开花结果。
她以为主子找寻到了意义。
可是主子现在又来问她这个问题。
“七两，你活着的意义是为了什么？”
长久的手指摩挲着地上的碎石，很是用力，那些碎石在肌肤上留下痕迹，有微微的疼痛感，长久这才觉得活得真切。
“七两活着的意义是为了保护主子。”
还为了看三斤的一颦一笑。
七两的回答让长久摇头：“如果我死了，那你活着岂不是找不到意义了。”
长久起身，在悬崖边上站定。
只要向前微微倾身，便万劫不复。
再也不必去找什么飘渺的意义。
“主子，人只有活着，才有意义。”
七两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主子有些多愁善感，胡思乱想。梦阮小姐和梦符小姐都说主子的心思比较重，又偏偏对这世间的每一样东西，没有很深切的情感，特别是对男子不像她们那般感兴趣，真的是可惜之极，空有家财万贯。
主子的头被四层打破之前，主子对纳川国的怀楚皇子很是上心。
可她总觉得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关心，好像主子没有事情可做，非要强加给自己的一项任务。后来主子的头被四层打破，主子还是心心念念有什么事情，主子让方桃小姐调查，没想到最后怀楚皇子陪在了方桃小姐的身边。
主子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像是本该需要她完成的任务，被其他人完成了，她也没有所谓，只要那项任务完成了便好。
七情六欲，唯一在主子身上感觉到真实，便只有香香公子了。
可香香公子到现在都没有下落。
“走吧！我们回去！”
长久转身，离开悬崖。
刚才真的有那么一个念头，跳下去。
长久往聂家走，走了许久才发现她在上山时候，第一个岔路口边选错了方向，后来便错得越来越离谱。
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回到聂家，巫马思吉已经穿戴好衣服，头发也整整齐齐的梳起。
长久跟梦阮和梦符说了一声，安排马车离开了聂家，等她接到方润再过来。
从回到聂家，长久一句话跟巫马思吉也没有说。
巫马思吉心中委屈，几次想跟长久搭腔，长久都转开了目光。
终于，两个人坐上了离开聂家的马车。
刚上马车，长久便把巫马思吉搂在怀里。巫马思吉感受着长久的体温，一整天的委屈现在酝酿的越来越多，一下子全部都转化成了眼泪。
巫马思吉在长久的怀里轻轻抽泣，长久也明白自己早晨生气生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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