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再见王守义
“杀人啦……”
酒吧里，尖叫声、惊恐声此起彼伏。
年轻男人躺在地上，头上鲜血流下。
“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人群里，一个年轻女孩惊慌失措，手里握着半截酒瓶恐慌而立，瓶口碎裂，上头清晰可见鲜血淋淋。
几个大块头保安立马围了上来，将年轻女孩捆困住。
躺在地上的年轻男子闭着双眼，不知是已经死亡，还是暂时晕倒，周围没有一人敢靠近。
喧闹中，有人拨通报警电话。
第一次来就酒吧就遇上杀人，是意外还是凑巧？
这样的突发事件，不是周游该管的，他也不想多事，回到唐正几人身边，招呼着大家离开。
“我真的没有杀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年轻女孩被两个大个子带着离开，一路走，一路解释：“他是我朋友，我们今天是一起来的，刚才我们在跳舞，有个陌生人上来跟我搭讪，为了让他离开，我拿酒瓶威胁他，没想到不知道怎么回事，酒瓶砸到我朋友头上。”
她的声音在吵杂的酒吧里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几乎没人听。
只有她身旁保安嘲讽地问道：“你没打他，是瓶子自己打的的是吗？”
女孩噘着嘴，眼泪顺着眼睛流下：“真的不是我砸了，是……是那个酒瓶……不……不正常……”
“姑娘，你说这话有人信吗？手长在你身上还是瓶子身上？”
“真的，当时就好像……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控制我的手……”
“行了，别胡说八道，等着警察来处理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真不是我……”女孩越渐恐惧。
周游已经走到门口，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女孩。
女孩，挺年轻漂亮一姑娘，身形婀娜、穿着时髦，她手中依然握着打人的酒瓶，瓶子上的血顺着瓶口留下，她的手也染成了红色。
“周游，看什么呢，走吧？”站在一旁的云舒问道，顺着周游眼光望去，是那个杀人的漂亮姑娘。
云舒嘟着嘴，正要抱怨两句，周游忽然皱起眉头道：“等一会，我去看看！”
“周游……”
“师傅……”
周游走向躺在地上的年轻男子，他的额头鲜红仍在，周游蹲下探探他的鼻息，又摸摸他的手腕。
“他还活着，赶紧打急救电话！”周游一声低喝，旁边人听罢忙掏出手机……
喧哗的酒吧，空气混浊，充满了各种烟酒的气味。
在这些味道里，周游隐约感觉到一阵淡淡的阴气。
周游缓缓站起来，往周围看一眼，人群里都是惊讶的脸，相互窃窃私语。
这些人里，并没有看到鬼物。
周游从人群里走出，对唐正一声吩咐：“你看着他。”
“哦！”唐正点点头，看周游转身朝门口去，忙问道：“师傅，你去哪？”
周游并未回答，疾步穿梭人群走向女孩，在她被带出酒吧之前拦住，几个大块头保安以为周游上来闹事，忙挡在女孩面前。
“几位兄弟别紧张，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她！”周游言语客气道。
“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来问问题？”
周游并不想多言，狠狠瞪他一眼，他立马闭上了嘴。
周游的眼神，像是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力，让保安说不出‘不’。
“刚才我听你说，有人跟你搭讪，那人是谁，现在在哪，可以告诉我吗？”周游问女孩道。
周游一席话，让女孩瞬间如梦初醒，急道：“对了，那个跟我搭讪的人，刚才他一直待在我身边，一定是他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掌控酒瓶砸我朋友。”
女孩看向保安：“你们快放了我，去把那个人抓住，就是他在背后搞鬼。”
保安看女孩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姑娘，我没有看到你所说的那个骚扰你的人，也没有看到他掌控酒瓶砸人，我们看到的就是你手拿酒瓶砸人脑袋上，你也别煞费心思的想什么借口，为自己的罪行开脱。乖乖走吧，有什么想说的，等警察来了，你跟他们说。”
“不是，几位大哥，真的不是我做的……”
“请等一下！”周游再次拦住几人的去路，劝道：“美女，我刚才检查过了，你朋友没有大碍，只是暂时晕过去了，相信送去医院很快就会醒过来，所以你别激动，也不用太过害怕，好好回答我的问题：那个骚扰你的人，现在在哪？”
“真的吗，我朋友真的没事吗？”女孩两眼放光，她以酒瓶子给他朋友砸歇菜了。
虽然砸人不是她自己的意愿，但是当时的力度她很清楚，如果砸中要害，定能一击致命。
周游点点头，安抚女孩的情绪，“如果你朋友醒过来之后不追究你的责任，警察也就不会为难你。”
女孩破涕为笑，周游趁势问道：“所以请告诉我，那个骚扰你的人，在哪，此刻在还在这酒吧里吗？”
女孩急忙转头往四周望望，表情由希望渐渐变成失望：“刚才他明明还在那边的台子上，怎么没了？”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哪那个人找出来，就是他，一定是他害我打伤我的朋友……”
女孩忽然发狂，几个保安怕她惹事，紧紧拽着她的手臂，丝毫不给她任何脱离的机会。
“美女，我说了你朋友没事，你不用担心他，也不用担心你自己，冷静下来，告诉我：那个骚扰你的人长什么模样？”
“他……”女孩回忆一会，道：“他好像穿的一身黑衣服，黑色夹克，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檐很大，压的很低，他的个子好像挺高的，长得嘛……倒是不丑，但不是我喜欢的样子……”
前半部分让周游陷入沉思，以至于完全没有仔细听女孩后面说了什么。
黑夹克，黑帽子，
这样的装束很普通、常见，但让周游莫名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因为这样的装束，和前段时间在医院见到的无影人，一模一样。
无论当时病房里病人的描述，还是后来宋康仁的描述，都是这般模样。
是那个无影人吗？
他在酒吧欺负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那个人，帮你问他为什么要害你。”周游安慰女孩道。
女孩被几个保安带走，最后只留下她一声感谢的话：“谢谢你，大哥……”
周游回到酒吧舞台，因为周游确定受伤男子并没有大碍，酒吧工作人员拿来一些应急和止血药，简单帮男子包扎，不多久救护车赶来，将他带走。
在他离开酒吧之前，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很快，派出所车辆赶来，将伤人的女孩子带走，周游和云舒几人分开，独自一人站在酒吧门口一个僻静的角落。
因为忽然的事故，酒吧里的客人们大多受到惊吓，无心再玩乐，大家纷纷离开。
周游盯着这些人一个一个从酒吧走出来，心情从未有过的沉重。
一身黑衣的无影人，这是周游在找的人。
云舒几人留在酒吧里，同样也是为找这人。
周游并不关心他为什么要害女孩弄出故意伤人之事，周游只想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无影人，也是试验人，高于宋康仁和周游的存在。
周游很清楚：试验人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成长，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也将变成那样没有影子的人。
“哒哒哒……”
朦胧的夜色下，一阵脚步声传来。
声音并不刺耳，甚至在众多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显得一点也不突兀，但是周游就是清楚地听到了声音，目光看向生源处，一个戴帽子的黑色背影若影若现。
“无影人！”
周游心中咯噔一下，没有犹豫地朝无影人去。
无影人在人群中穿梭，步伐很快，周游跟上，想看清楚他的脚下是否有影子，但被人群遮挡，完全看不清。
穿过酒吧外的小广场，无影人进入右边的一条小马路，周游追上只见他再次右转。
周游紧随而去，转过墙角，一阵恶臭传来。
这里一条死巷子，巷子的尽头是垃圾场。
路灯遭到损坏，小巷子里不见光线，昏暗一片。
周游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缓缓走进。
酒吧垃圾与附近居民垃圾都堆积在这条小巷子里，越往巷子里去，光线越暗，味道越难闻。
手电筒光在巷子里一一扫过，想要寻找到无影人的踪迹，但是这里，没有人。
周游很清楚地看到他转进了巷子，怎可能没人？
周游拽进手中手电筒，感觉头顶一股无形的压力，忙往旁边快速一闪，一块大石头落下，‘啪’一声掉落在周游刚才站着的地方。
还好躲避及时，不然就算不被石头压成肉泥，也少不得一阵皮肉之痛。
周游深吸口气，让自己恢复平静，随之露出一个笑容，沉声道：“这里已经没有外人，出来吧！”
黑暗里，传来两声脚步声，接着一抹黑影出现在小巷子尽头。
周游拿手机电筒照照，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
真的是无影人吗？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黑暗里，传来沉闷的回答，像是努力在压着嗓音。
“因为我想弄清楚，你为什么要打伤酒吧里的男孩，为什么要害那个女孩？”
“哈哈……”无影人笑笑，笑得很讽刺，“你跟着我的真正目的，不是为那个女孩儿吧，你是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吧？”
“两个原因都有。”周游并不否定，随即笑笑：“你明明知道我跟着你，你故意钻进这样的小巷子，应该不是无心之举。所以，既然你诚心引我至此，就别躲躲藏藏，站出来吧，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哒、哒、哒……”
脚步声缓慢而有力，昏暗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
“你……怎么是你？”周游不敢置信的睁大眼，因为眼前站着的人是王守义。
周游猛皱起眉头，下一刻忽然恍然大悟。
手电筒光射向王守义，他的背后，没有影子，他真的是无影人。
“你就是那个无影人？”周游问道，声音微微发抖。
刚才在酒吧门口见过王守义，当时他穿着黑色衣服，但并没有戴帽子，所以第一时间，并未想到是他。
“真没想到，无影人会是你！”周游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上次在村子里见到王守义是晚上，乱斗中，周游认出了他，但是并未注意过他的脚下是否有异样。
而之前的酒吧门口，也是匆匆一瞥，完全没有机会观察。
周游心中无无数的疑问，酝酿片刻，化成一句话：“王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的影子……”
“影子没了！”王守义回答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周游走近王守义，不甘心地再次用手电筒照他的身体，结果毫无改变。
王守义，确实变成了无影人。
“你……你的影子，是怎么没的？”周游再问。
“我也不知道！我从密闭挑战屋出来的时候就没了。”王守义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沮丧和失落。
“是……密闭挑战剥离了你的影子？”
王守义点头，又摇了摇头，“确切来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吧。”
周游张张嘴，又闭上，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王守义盯着周游，忽然问道：“游子，你了解没有影子的试验人是怎样的吗？”
周游摇了摇头，“以前从未见过，也不曾听过。”
王守义看了周游几秒，忽然语气忧伤道：“无影人，没有影子的试验人，是不能见太阳的，只能在晚上行动。”
昼伏夜出，
岂不是与鬼物一般？
“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王守义再问，随即自问自答：“我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人群中四处躲藏，试图寻找到一个栖身之所，可是哪里都是猎人，哪里都是陷阱，我好不容易才活到今天……”
周游听着，不免心生怜惜。
想当初自己从密闭屋出来之时，也曾因为自己的渺小多次陷入困境，险些丧命。
“这段时间，你住在哪？”
“四处为家，桥洞子、酒店，反正只要遮阴，见不着太阳，哪都成。你是过来人，应该明白试验人对住和吃，并不挑剔。”
周游笑笑，点了点点头，
周游眼光在王守义身上游走，他身上试验人的气味越来越淡，越来越不明显。
周游很清楚，这是因为王守义在不断的成长。
当他的能力无限逼近自己并且反超自己之后，自己将彻底闻不出他身上试验人的味道。
“王守义是试验人，那么之前自己从地狱回来附身女尸，当时屠村之人，就是王守义没错。”
周游想着，问王守义道：“之前你一直躲着我，无论是前些时日的闭塞村落，还是之前的酒吧门口，现在，为何又决定见我，还跟我讲这些？”
“我……”宋康仁张嘴，一行眼泪竟没忍住流了下来，“我之前之所以躲着你，是因为我害怕，怕你怪我瞒着你去参加密闭挑战。刚才在酒吧里，我看到你热心帮那个姑娘，忽然就想通了，朋友之间，应该推心置腹，有事说事，不应当瞒着，彼此心生隔阂。”
“你说的没错，如果是真朋友，确实应该开诚布公、坦诚以待！”周游点头，露出一个微笑，但是他的笑容，看起来如此的……诡异。
“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害那个女孩吗？“周游突然画风一转，问道。
“哪个女孩？”王守义有一瞬间的呆愣。
“酒吧里的女孩，拿酒瓶砸朋友那个。我相信她说的话，她一个小姑娘，应该没有足够的力气一酒瓶砸晕一个成年男性。如果是你在背后操控她的手，结果就不一样。”
“我……”王守义低下头，陷入一阵沉默，随即再开口：“我跟她开了一个玩笑。”
“玩笑？”
王守义点点头：“她跳舞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她，给她道歉她不接受，还对我大吼大叫，得理不饶人，所以跟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本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一时失手，把她朋友打晕了过去。”
“哦！”周游恍然大悟的点头，小声嘀咕：“暗中操控女孩打晕她朋友，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玩笑……”
“怎么了，有问题吗？”王守义问。
周游猛摇头，“没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
周游笑笑，重新打量王守义，从上往下。
他确实穿着黑色的夹克，黑色裤子，头上戴着黑色的帽子，但是……
“王哥，你刚才说朋友之间应该推心置腹，所以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王守义不解的偏了偏脑袋：“我骗你什么？”
“你没有影子，你是无影人，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你不是操控女孩，打晕他朋友的那个人。”周游不疾不徐。
王守义眉头皱得更紧。
“在女孩被带走之前，她曾告诉过我，那个人因为骚扰她不成，才对她下手，这一点和你说的‘撞到她引发吵闹’不相符。当然，砸人的原因完全没必要计较，你们谁对谁错我并不关心。我想说的是，女孩还说了，那个人个子高大，这一点，似乎与你不相符。
“我……”王守义想说话，被周游冷冷打断：“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周游渐渐收拢脸上的笑容，神情变得凝重：“如果我记得没错，女孩用酒瓶砸人的时候，我刚和你在酒吧门口见过，你是用你的分身去操控女孩？”
王守义脸色顿时铁青。
“王哥，你参加密闭挑战的事，我除了觉得可惜，并未怪你，因为那是你的选择，你的人生你自己负责，我无权干涉，但是你为什么要把你没做过的事情拦在自己身上？是因为那个人他不普通吗？他……也是个无影人是吗？那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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