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优柔寡断
在周游面前，陈六毫无反击之力，甚至在完全没看清楚周游的行动之前，已经被掐住脖子。
痛，一种窒息的感觉从陈六喉咙传来。
“为什么，毒药对你没有效果？你……”陈六睁大双眼。
周游冲陈六抿嘴一笑，回答道：“因为我毒火不侵！”
“毒火不侵？”陈六小声呢喃，一脸不敢置信：“怎么会？我们同为实验人，你……”
“你是不信，还是觉得不可能？”想了想，周游问。
如果一开始周游对陈六说这句话，他是不会信的，现在不得不信。
刚才白梦给周游喝的那杯橙汁里，加了毒鼠强，一种效果很猛烈的毒药。
周游是试验人，白梦甚至加大了剂量，能让周游在短时间内中毒，无法反抗。
此刻，周游却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身体没有一点的不适，陈六哪里还敢说不信。
“你……”周游张张嘴，又闭上。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毒火不侵？”周游问陈六。
陈六没做回应，一直盯着周游。
“因为……我比你想象中，更加强大。”
“你……我……”陈六语结。
“你是不是又想问，为什么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我强大了这么多？”周游再次代替陈六问出心中疑惑。
“因为……我本就是高于你的试验人！”周游自问自答。
“不……不可能，你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长这么多……”陈六说话断断续续，“你……究竟是谁？”
“我究竟是谁？”
周游心里一声低笑。
“我就是我啊！”心里回答，嘴上却说：“当然是同你一样的试验人……”
“不……不是！”陈六摇头。
大家同是试验人，他自然明白试验人的升级条件。
即便这段时间周游不断吸食恶鬼怨灵，也不应该有如此快速的成长。
陈六开始挣扎，伸手欲掰开周游的手，周游反而越加用力。
陈六皱紧眉头，趁周游不注意，长出指甲的手，对准周游的胸口刺了下去……
“嘭……”
重物撞击木板的声音。
在陈六的手接近周游胸口的前一瞬间，像捉着一只小鸡儿一样，周游的手，捏着陈六的脖子，重重甩了出去。
陈六整个人撞在木酒柜上，反弹之后，落到地上。
“啊……”
从未见过陈六被反击的白梦，吓得一声尖叫，手捂着嘴，往后倒退几步，惊慌又恐惧。
周游缓缓走到陈六身边蹲下。
“你应该早就感觉出，你不是我的对手，又何必自讨苦吃？”
陈六侧躺在地上，嘴角有丝丝鲜血流出。
“不可能，怎么可能……之前在殡仪馆见到你的时候，你明明……”
“那个时候，我明明很弱，甚至你打心眼里看不上我吧？”周游补充完陈六的话，“你是不是还想着先放我一马，给我点时间让我先发育、成长，等壮大一点，再一口将我吞噬？”
周游的话，说到了陈六的心坎里。
确实，这也是陈六为什么明明察觉到周游是试验人，却迟迟没下手的原因。
吞噬到更加强大的试验人，才能成长更多。
陈六自认为，周游已经是自己的盘中餐，是自己养在自家鱼缸里的小鱼苗。
最小的时候吃掉，和长大以后再吃，对自己本事的提升是不一样的。
反正无论他再如何的成长，也不可能大过鱼缸，因为在他撑破浴缸之前，自己一定提前知晓，并且将其一口吞噬。
可惜……
他远远低估了周游。
“陈六，如果今天你不设计引诱我至此，我甚至已经快要忘了你的存在，可你……偏偏要自寻死路。”周游说道。
陈六艰难地直起身体，盘腿坐下，咳嗽了两声。
“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为什么……会跟你相差这么多？”
陈六看着周游，问出心中疑惑：“这段时间里，你……究竟做过什么？”
做了什么？
“呵……”周游一声冷厉的低笑：“做了你一辈子也做不了的事情。”
周游蹲着，与陈六几乎保持相同的高度。
陈六盯着周游眼睛，忽然，他发现周游额头中间，有微微光芒闪烁。
仔细一看，似乎写着几个字，当中两个字分明是‘鬼差’。
鬼差，周游是鬼差？
这个发现，让陈六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自从经历过鬼婴事件，随着天气的逐渐变凉，周游给自己准备了几顶帽子。
平时晚上出门都会戴上，以此遮住眉心中间的临时鬼差几个字。
周游今日同样不忘带帽，进门时屋内光线并不强，陈六一心想吞噬周游，从未往‘鬼差’方面想过，更没仔细打量周游……
“你……你是鬼差……怎……怎么可能。明明一个月前你是实验人，为什么你现在会变成鬼差？”陈六从惊愕中缓过神来，战战兢兢地说道。
被看见了？
周游扯了扯帽子。
苍山曾经有过交代，临时鬼差的身份，最好别透露出去，以免惹来麻烦。
“这事跟你没关系。”周游冷冷回答。
“今日你引我上门，定是觉我时间到了，该收割了。既然你在此之前已经决定了对我下手，那现在，我也无须对你情面。”周游长出的指甲上，萦绕着更多的黑气。
“别……求你放过我！”
感受到周游的杀气，陈六连忙求饶。
“饶了你？”周游一声嘲讽的低笑，“如果今天不是我强你弱，而且相反的局面，我向你求情，你会饶了我吗？”
“我……”
陈六的回答未完，被周游打断：“你不会！”
“试验人，本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周游说的不疾不徐。
“我求你。”陈六一个翻身，在周游面前跪下，低着头道：“求你放过我。我发誓以后一定走的远远的，不会再对你有非分之想，也不会再去打扰你，更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走？你能去哪？”周游不接受这样的说辞。
“就算今天我放过你，相信要不了多久，也会有别的试验人找到你。如果试验人法力在你之下，你可以吞噬掉他，得到他的能力提升你自己。但是你要知道，还有很多高于你的试验人，如果遇到他们，你只有送快递的份儿，既然早晚都是一个死字，死在别的试验人手里，和死在我手里，有什么差别？”
话虽如此，但周游从未屠过活的试验人，对于‘杀陈六’，他心中仍有顾虑与无法克服的心里屏障。
虽然，试验人严格意义上讲，算不上是人。
“你……就真的非杀我不可吗？”陈六瞪着周游。
“是你先对我动手，我杀了你，不过是自卫。”
“你……”陈六狠狠瞪一眼周游。
局势已定，说再多也无用。
“好吧，既然如此……我认了。”
陈六一脸颓废，“但是在你杀我之前，可否让我再和白梦说几句话，我有一些事情想要交代她。”
周游看向一旁一直保持着沉默却又显得无比震惊的白梦。
“我……”听到陈六提到自己，白梦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六……六叔，你……想跟我说什么？”
陈六扶着酒柜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刚才的一摔并没给他造成致命伤。
试验人自带的‘康复’能力，在短短几分钟里，已经让他恢复了不少，不过走路时依然吃力，步伐阑珊。
陈六在周游的注视下缓缓走到白梦身旁，将白梦拉至窗前，忽然变脸，一把勒住白梦的脖子，表情狰狞。
“周游，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杀我？”陈六转头，冲周游大吼。
白梦是普通人，被陈六捏着脖子，瞬间满脸涨红。
“你干什么？”周游未曾料到陈六由此动作，完全不敢置信。
“六……六叔，你干什么……”白梦挣扎着说话，声音断断续续。
“别动，不然我一时失手，扭断你的脖子就不好了！”陈六一声低喝。
“六叔……我帮……帮了你那么多，帮你带了那么多的人来……你为……为什么过河拆桥、恩……恩将仇报？”
“闭嘴！”陈六呵斥，问周游道：“周游，你是不是真要我把逼上死路？”
“陈六，你这是干什么？”周游心里彻底不平静。
“我不想问第三遍，回答我的问题。”陈六大吼。
“白梦可是你的人，你杀了她岂不是卸磨杀驴？”周游道。
“你管我！”陈六喝道，“这个女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勾三搭四，水性杨花，最喜欢跟人玩暧昧，要不然我怎么会找上她帮我的忙，她骨子就带着那股风骚的劲儿。”
“她再如何水性杨花，也是你的人，帮你了那么多，你……”
“闭嘴！”陈六再次吼道：“别跟我扯那些大道理，我现在问你最后一遍，放不放我走？如果不放……”
陈六掐着白梦的脖子后退，推到窗前，右手伸到背后将窗帘和玻璃窗户一并打开。
“如果你不放过我，我就……就带着她一起跳下去。”
“无耻！”周游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那也是被你逼的！”陈六道。
“六叔……我……我胆小，你……你别吓我……”白梦吓得直哆嗦。
“谁他么吓你？”陈六道：“今天要么放我离开，要么我们两玉石俱焚。”
陈六看向周游道：“放过我，还是我跟这个女人一起死，赶紧做决定。”
一时之间周游有些无法权衡。
如果用快速移动的办法，瞬间移动到陈六身边，对准胸口刺下，一招制敌，结果他的性命，或许能救下白梦。
但是，陈六也是试验人，并且很警觉地将白梦挡在身前，防卫着自己的胸口，周游并不能确保自己第一时间能要了他的命。
万一失手，他和白梦，很有可能同时跌下楼丧命，或者陈六单方面的杀害白梦，而自己趁机解决陈六。
只是这样一样，白梦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麻烦的女人！”周游心里忍不住膈应。
转念一想……
白梦是陈六的同伙，二人为非作歹，以往不知害过多少人命，今天还差点害死自己。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救她？”
像是看穿周游的想法，陈六道：“今天你可是坐白梦的车来的，如果白梦死了，警察肯定会查到你。”
周游心中咯噔一下，更加恶心。
“你以往杀那么多人，应该大都是乘坐白梦的车来的，为什么警察没找上你和白梦？”周游难得的思路清晰。
“那是因为我有比你更强的求生欲。”
这是什么回答？
周游正疑惑，只见陈六忽然转身，一把将白梦从窗户口甩了出去。
“啊……”白梦尖叫出声。
“你干什么？”
周游涨红脸，心脏忽然跳到嗓子眼，猛往前两步，被陈六大声喝住：“站住……她还没死！”
周游忙停下，见陈六拉着白梦的手。
“你……”
周游眼睛和脸一样渐渐变红，愤怒使他恨不得上去撕裂陈六。
可是……
这该死的恻隐之心，
该死的妇人之仁，
该死的泛滥的同情心，
为什么我不能做到见死不救？
“明明之前白梦还曾想害我，我为什么一定要救她？”
她害过那么多的人，她被摔死算是自作孽，与我何干？
“又不是我杀的。”
“草！”周游心里一声低骂，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两个嘴巴子。
想是这样想，对白梦，周游做不到见死不救。
因为她漂亮？
不是！
因为她身材好？
也不是！
是因为自己心底那一点点仅剩的人情。
人的情感，这似乎是周游属于人类的最后的证明。
鬼邪无情，试验人到最后，亦无情！
如果周游在马路上遇到有老人摔倒，周游也会上去扶，并非他不怕讹，也并非他白莲花，而是他还想保持着人类最初，也是最后的一点点善良。
看着周游紧张的模样，陈六露出胜利的笑容。
“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你问我为什么我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我们没有被警察盯上？因为……我会操控尸体，杀了他们，然后操控他们的尸体，让他们回到自己家，然后做出让外人看起来像是自杀的行为。”
“六叔，你……干什么，快拉我上去，我……我怕……”
窗户外传来白梦的声音，陈六充耳不闻。
“我能走到今天，靠的只有一点：心狠手辣，绝对不会像你这样……优柔寡断！”
陈六忽然问道：“你想救白梦吗？”
周游盯着陈六，没有说话。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杀我，还是救白梦。”陈六缓缓道：“给你五秒钟的时间考虑：五、四、三、二、一……”
话音一落，陈六瞬间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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