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万念俱灰
鬼婴，那个还未出生母亲就死亡，自己变成鬼从娘胎里爬出来。
被锁在理发店铁笼里的小鬼曾无数次提及鬼婴，手下三个邪祟：一个魇虚小鬼、一个魙呢怪，还有一个会喷火的赤鷩怪。
周游一直很好奇，鬼婴究竟什么模样，是一个小婴儿吗？
从陈志的记忆里，周游终于一睹鬼婴的真面目：确实是一个小婴儿，但又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婴儿。
他有着小孩子的身高，却有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如铜铃一样的双眼布满血丝，满嘴黑色獠牙，脸上沾着红色的鲜血，面目可憎、表情狰狞。
是周游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的丑陋模样。
陈志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鬼，是鬼婴给了陈志‘魙’的身份……
在遇到鬼婴之前，陈志作为一个小鬼，一直躲在宿舍楼里，过得胆战心惊。
陈志死前害死十六条人命，他自知自己如果下到黄泉，必定遭受那永生永世的炼狱之苦，毫无转世的机会。
他不甘心，因为他还思恋着王柳，他想再见到王柳，就算她变成了亡魂，就算她已经投胎转世。
十多年的鬼，让陈志对王柳的情更深更浓，更思恋……
突然一日，鬼婴的出现，彻底改变了陈志。
鬼婴找到陈志，告诉他可以给他一个普通鬼物无法撼动、甚至连鬼差也很难动摇的身份。
前提是，必须十年为鬼婴所用，对鬼婴言听计从。
十年之后，给他自由，同时让他再见王柳。
陈志刚开始并不相信鬼婴的话，直到鬼婴小手一挥，十多个鬼魂赫然出现在陈志面前。所有鬼魂躺在地上，双目紧闭。
而这十多个鬼魂，正是陈志十多年前烧死的那些人。
陈志不可思议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鬼魂，他没想到面前这个跟自己一般矮小的鬼东西竟有如此本事。
“你以前的事情，我都清楚。这十多个人死于你之手，是你一把火烧死了他们。”鬼婴无比肯定的语气，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王柳呢？王柳是不是也在你手里？”陈志听着鬼婴一番话，再看地上躺着的鬼魂，瞬间想到了他朝思暮想的王柳。
“王柳是自杀，无法投胎转世，现在还在地狱受轮回之苦。”鬼婴说罢，小手再次一挥，空中立马出现一幅画面。
王柳披头散发，四肢被铁链捆绑，无数的鞭条从地面延伸，在空中一阵摇晃，随即万箭齐发般鞭打在王柳身上，吃痛的王柳发出嘶声裂肺的惨叫声。
如此循环……
“啊！”
陈志一声怒吼，龇牙咧嘴，双手对着画面一阵狂舞，“放开她……放开她……”
“啊！不要……”陈志心疼王柳。
那些鞭条鞭打在王柳身上，却疼在陈志心里。
任由陈志如何吼叫、挥舞，空中的画面没有任何改变。
鬼婴小手再次一挥，空中画面瞬间消失。
陈志牙齿颤抖，瞪着鬼婴，似要说话，却又因为愤怒发不出任何声音。
“炼狱之苦实在是太惨了，真是看着就让人心疼。不过我有办法让她脱离炼狱之苦。”小鬼自信地说道。
“真的？”陈志看着鬼婴，双眼瞪得更圆了，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不仅让你本事增强数倍，还让你心爱的女人心甘情愿归你。十年，只需要十年时间，你就可以和你心爱的女人在一起。”鬼婴诱惑陈志。
“好，我答应你！”
陈志没有拒绝鬼婴，十年时间，对鬼物而言并不长，时间一过，就能再与王柳重逢，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鬼婴所提的‘十年’很简单，只需要陈志给他提供足够多的怨念之气。
陈志在吞下鬼物之后，就会像魇虚小鬼产生魇虚素那样制造怨念之气，鬼婴吸食之后，就能快速成长。
鬼婴与陈志达成协议。
由鬼变成魙，那一天的事情，陈志记得很清楚……
相互约定之后，鬼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陈志的脑袋。
陈志做了十多年的鬼，不老不死，但是那一次，脑袋与身体剥离的那种痛苦，是他一辈子都不曾体会过的。
即便当初被火活活烧死，也没有那般难受。
除了脖子上的痛，身体不停下落，就像跌入万丈深渊……
“啪叽……”
重重拍在坚硬的地面上，陈志虽为鬼物，但也疼得失去了知觉，没有了任何意识。
醒过来时，自己安稳地躺在宿舍楼里，头又重新回到脖子上，可是身上明显与之前不一样，有一种很虚无缥缈的感觉。
鬼婴站在陈志身边，看着陈志醒来，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很好！”
陈志坐起身，反复摸着自己的脖子和头。
“现在，你将不再是鬼，而是魙。魙，比鬼更恐怖，更凶残。从今往后，鬼，只是你的食物而已。”
“魙！”陈志看向鬼婴，小声低喃。
“没错，你现在可以制造简单的幻象，还能伸长手臂。随着以后吃的鬼越多，你将会变得越强。”鬼婴解释道。
陈志站起身来，感觉身体比以往更加轻盈。
“来，先填填肚子。”鬼婴说罢，小手猛地一甩，十多个鬼魂活灵活现地站在陈志面前。正是被陈志烧死的那些人。
“张开你的嘴，吃掉他们！”鬼婴命令的语气。
十多个小鬼之前已经被鬼婴折磨过，鬼婴对他们而言就是恐怖般的存在，再次看见鬼婴，他们不停地求饶。
鬼婴根本不为所动，眼睛直勾勾看向陈志，“快，吃掉他们。”
“这……”陈志有些犹豫。
“想想他们当初是怎么对你的？是怎么对待你心爱的女人的？如果不是他们，你心爱的女人不会死，你也不会死。现在，是你彻底报仇的时候了。”鬼婴刺激陈志。
鬼婴这番话，点燃了陈志心中的怒火。
陈志猛地抬头，看向王柳当初交往的男友，伸长手掐着他的脖子。
“矮子……不……不……哥……哥……你放过我。”以往叫矮子习惯了，王柳前男友甚至不知道陈志叫什么名字。
“啊！”陈志一声咆哮，用力张开嘴，一把将王柳前男友送进嘴里。
陈志很惊讶，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就能吞噬鬼魂。
“继续！”鬼婴露出邪恶的笑容。
一片鬼哭狼嚎的哀求声……
陈志的眼神在那群鬼魂身上扫描，最后定格在诚诚和强强身上。看着两个小孩，陈志心里升起一丝愧疚，当年他们确实有些无辜。
“这两个小鬼我能不能先留着？”陈志指着强强和诚诚，问鬼婴。
“可以。”鬼婴点头，“不过其他的，你现在必须统统吃掉。”
陈志犹豫一阵，最终还是按照鬼婴的要求，将那些鬼魂一一吃掉。
惨叫声不绝于耳……
随着陈志吃的鬼魂越多，他身上环绕的烟雾越浓。
回忆至此，周游被残暴的画面，刺激得有些头疼。
“鬼婴说的怨念之气，就是萦绕在陈志身体周围的烟雾。”周游忽然间对那些烟雾产生好奇。
难怪那些烟雾，比一般浓烟更加让人崩溃、难以适应。
“怨念之气……如果让我长期呆在魙呢怪的烟雾中，会不会像对魇虚素那样，产生抗体？以后无论身处什么样的恶劣环境，都能适应？”周游心里想着。
可惜……魙呢怪完全消散了，这个想法无法得到应证。
“哎！”周游心里忍不住一声叹息。
纵观陈志所有记忆，不难感觉出，他是一个可怜的人。
因为身高一直被人看不起，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仪的姑娘，却又被渣男和流言蜚语逼死……
之所以变成鬼婴的傀儡，也是为再见王柳。
“魙呢怪……”周游嘴里不停重复着这个名字，“很拗口的名，陈志为什么要为自己起这样的名？”
周游搜寻陈志的记忆，没有找到有关‘魙呢怪’的来源。
这个名，乍听之下，是一个很非主流，甚至很没营养的名字，但是……
呢，可做语气词，同样也是‘唵嘛呢叭咪吽’里的呢。
唵嘛呢叭咪吽，藏传佛教的咒语，六字真言。
可清除人之贪、瞋、痴、傲慢、嫉妒以及吝啬，六种烦恼。
呢，会是陈志内心深处对王柳的深深的‘痴’念吗？
可惜这个问题的答案，随着魙呢怪的消散，永远无从得知。
陈志是修阴阳的道士，也许不会用佛教真言替自己命名吧。
周游不再纠结，跟随王守义到制衣厂门口，一路上听到王守义打电话，要对方赶紧过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负责制衣厂拆迁的杨主任赶到现场，目睹坍塌的宿舍楼后，一双眼睛瞪得比黄牛还大。
周游二人用两天时间解决魙呢怪，这是杨主任不曾想到的，还以为他们跟其他江湖术士一样，净会吹牛皮。
“不仅帮你解决了那只邪祟，还顺便帮你弄翻了宿舍楼，替你省了一笔拆除废楼的费用，你该怎么感谢我们？是不是该加点钱呢？”王守义趾高气昂，将昨日杨主任对他的藐视，全部还了回去。
杨主任对周游二人道不尽的感谢，一番交谈之后，杨主任答应加钱，痛痛快快地转给周游三十五万。
周游反手将十五万转给王守义，并告诉王守义，这是他该得的。
原本按照周游二人的预定，这次解决魙呢怪，王守义只能得七万块。
周游觉得二八分实在太小家子气，而且笼络住王守义，靠着他的人脉关系，以后才能有更多赚钱的机会。
回去的路上，王守义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平白无故多出好几万，换了谁也高兴。
魙呢怪事件，让周游彻彻底底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
这次如果没有封灵斩，凭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战胜魙呢怪。
坐在出租车上，周游忍不住来回抚摸封灵斩。
之前一直处于紧张的情绪里，根本没来得及细看，此刻细细研究，封灵斩白玉色，通体晶莹，触手生凉……
果真是好东西！
周游沉浸在喜获好物的喜悦里，耳边忽然传来王守义细小的声音：“游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活捉了魇虚小鬼，又屠杀了魙呢怪，先后弄掉鬼婴的两个宠物，鬼婴会怎么对付我们？”
一句话，周游心中喜获至宝的喜悦，顿时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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