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不管这些人是谁,无论是冲她还是二狗子而来,她一定会保护好二狗子,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下了这样的决心,锐利的光从眼中一闪而过,二丫摸了摸耳垂上一枚环形银耳坠。
甚至连张妈妈都不曾知晓,在耳坠内侧的凹面,她留了最后一手。
用过餐,三个乘着马车,又往邺城方向赶去。傍晚时在郊外一家客栈落了脚。
“客官里边请,可是要住店,要几间房?”
精瘦又黝黑的店小二迎了出来,接过柏斐手中的缰绳,堆着笑脸如此问道。
二丫往前一站,几乎和柏斐同时出声。
二丫:“两间房!”
柏斐:“三间房。”
柏斐:“???”
裴战:“……”
二丫:“!!!”
在柏斐惊讶与裴战询问的目光中,二丫坚定又紧张地往裴战身边靠了靠,俨然一副要与裴战同住的姿态。
她今夜可要保护二狗子呢,不住一个屋,怎么保护?
可她现在又不能说明原委,只能向裴战投去一个恳求的眼神。
站在一旁的店小二,目光在三人之间巡游,心中有些奇怪。
在客栈干了几年,什么样的客人他都见识了一番。小二一眼就瞧出,二丫是个细皮嫩透的姑娘。
有时为了行路方便,姑娘家会扮男装,他见过不少,不过今天这个姑娘有些奇怪。这位公子说要三件房,就表示说这姑娘与两位公子都不是夫妇,不然也不会要三间。
而这姑娘也不像是丫环,她却非要和另一位公子同住?
柏斐心中疑惑不亚店小二,他们家连个通房丫环都没有的公子,什么时候……
一时间,一种微妙略带尴尬的气氛在四人间流转。
最后裴战轻咳了一声,拍板定案道,“两间房。”
在各自迥异的心情下,四人上了二楼。
关了门,二丫不放心的趴在门边,听见小二走远了,才急急转过身,要向裴战说明今日之事。
裴战站在桌旁,正解着包袱,抬眼见她一脸急色,便先开了口:“今日的饭菜有问题?”
二丫一愣,快步走到裴战身边,诧异地问:“你也吃出来了?”
裴战从包袱中取出一件外衣,漫不经心道:“不曾。不过用膳时见你神色有异,此刻又要与我同住,猜想罢了。”
二丫摸了摸脸蛋,有些不明白,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让裴战看出了端倪?不过现在她更关心另一个问题,“瞧出不对了,那你还吃?”
抖了抖手中的外衣,裴战淡然得看向她,“你向来精通此道,既不出言提醒,想来并无大碍吧。”
“嗯嗯!只是一点迷药……”二丫直点头,听到裴战如此信任她,心中顿感豪气冲天。
她大致解释了下药性,又将自己的想法一通倒了出来。
最后称述结词,粉拳一握,言辞坚定道:“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是时夕阳刚落了山,天地间是一种阴阳交替的幽蓝色。不甚明朗的天光如一层薄纱,轻轻笼在裴战身上,柔和了他一身冰冷坚硬的气质。
听了二丫的话,他眉眼一弯,天生含情的桃花眼碧波荡漾,投来的目光似有千般情深。
二丫瞧了,心神一阵晃荡。
见到如此“温和”的裴战,又想到有人要害他们,二丫斗志昂扬道:“这点迷药对我没有作用,今夜我一定打足精神,捉……”
裴战没有接话,边听着边走到床前,将手中的外衣铺了上去。
二丫在身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望了一眼窗外。深蓝微寒的天幕下,料峭春风中,几株桃李花开正盛。
裴战第一次察觉到,春天来了。
“今夜你睡这上面,可还行?”抚平了外衣的皱褶,裴战打断二丫道。
“嗯,啊?”
二丫说得起劲,正沉溺于与未知敌人的幻想决斗,未留意裴战的举动,他一开口,才瞧见铺好的外衣。
“这是我的外衣,你用不惯客栈第被褥,拿它隔着总要好些。”
“哦,好。”一拍脑门,二丫醒悟过来吐了吐舌头。一心想着谁要对他们下手,都忘了这事。
客栈的被褥不知被多少人盖过,她可不会再用。但若是这样隔着,或许能行吧……
入睡时分,二丫洗漱完,光着脚丫爬上了床。
她先是蜷着膝盖,试着坐在外衣上,确定身体并没有不适排斥后,又试着躺了下去。
裴战的锦衣,柔顺洁净,还有一股淡淡的熏香,二丫忍不住低头轻轻嗅了嗅。
嗅到熟悉的香气,二丫渐渐放松了身子。圆润的脚趾动了动,她滚了一圈,用外衣把自己裹了起来。
桌上烛火悦动,一室橘光温暖。裴战站在床头,双手抱胸。
一张清俊的面庞,一半的轮廓显印在烛火之下,一半隐藏在黑夜之中。
二丫方才低头轻嗅的举动,让他想起了山林间的小动物。它们便爱像这样分辨气味,若是同类熟悉的气味,它们会感到放心;若是敌人陌生的味道,它们便会逃走。
明明离得还远,裴战却觉得她呼出的气息,落在了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尽是细碎的痒。
事到如今,她还是把他圈到了安心处……
看着二丫,裴战漆黑深邃的眼瞳,尽是一片复杂的色泽。
他有些许动摇,近乎自我放逐般想到。
或许就这样也好,不要再深究了!
就这样认了,哪怕二丫一生都不通晓人情,只是把他当作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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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降临得很快,天地迅速被一片泼墨的黑侵染。
他们早早熄了灯,屋内唯有一点,窗外清月淡洒的光芒。
两人并肩躺在榻上,一个气息平稳,神态安然;一个气息絮乱,转辗不安。
眼睛闭上又睁开,睁开又闭上。反复了数次之后,二丫转身朝向裴战,忍不住悄声询问,“二……裴战,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来?今夜还来吗?”
黑夜中,裴战清冷的声音无波无澜,“该来时就会来。不过你再出声,他们大概就不来了。”
“你说的对,我一直‘醒着’,他们也不好下手。”
想到话有理,二丫便不再多说,乖巧的闭上了眼假寐,不过竖尖了耳朵。
她一直提心吊胆等到了后半夜,却没有任何异常。人实在困的不行,可又想到要保护裴战,只得强撑起精神等着。
直到天边翻起了鱼肚白,她想象中的匪人还未登门,二丫实在无法坚持,这才入了眠。
跌入梦香前,她迷迷糊糊的想。
高手啊,都是高手!就这样吊着他们,让他们精疲力尽,然后再找机会下手。
哼,我才不会上当,明夜还得小心提……
这般地胡乱猜想,没想到冥冥中猜对了,来人一半的意图。
听到耳边绵长平稳的呼吸声后,裴战起了身,在桌边坐下。
浅淡的天光中,他遥望着熟睡的二丫,一动也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日出时分,晨曦洒地,屋内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确认过二丫没有醒,裴战才起身开了门。
“好久不见,昨夜睡得好吗?”
一位约莫而立之年的男子,青衣褐衫,站在门口得意地冲裴战挥着手。
裴战冲男子点头示意,却未答话,退步关上了房门。
那男子神情一变,后退一步,指着自己不满道,“怎么是这副讨厌的样子,你又猜到是我了?!”
“大概吧。莫大夫,借一步说话。”裴战单手背着,指了指走廊远处的露台。
男子瘪着嘴,不服气地大步走了过去。
裴战后步跟上,站定,行了一礼道:“莫大夫,你来的正好。我也正要找你,有事相求。”
因自己恶作剧的失败,莫子鸣有些郁闷,不过一听这话,郁闷当即一扫而空。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问裴战:“难道昨日酒楼那个姑娘,就是你找的人?!还真被你找到了?”
裴战眸光微亮,堪首道:“是。所以我才需要大夫你的帮助。”
“需要我?”莫子鸣摸了摸下巴,眼中探究意味浓重,“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是好还是坏?”
“似好也似坏……”重逢来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裴战望着远处新抽的柳条,渐生迷惘,“如今我拿不准。”
再见的第一面,二丫显然是犯了病。清醒后,她眼中骤然闪过阴狠的神情,也没逃过裴战的眼睛。他确信,在场的若非自己,那人多半已赴了黄泉路。
可见了是自己,二丫又乖巧顺从的很。昨日一天相处,她像寻常女子一般,活泼开朗笑靥如花,全然瞧不出一点异常。
裴战真的有些摸不透,二丫什么时候会犯病,犯病时有多严重……
莫子鸣倒不意外,他斜靠在木栏上,仰望晴空,沉声道:“照你之前给我描述的情形,她心中郁结太深,非一朝一夕之事。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心结若解不开,这病也好不了。
若是遇到触发她心绪的事情,随时都可能发病,隐患无穷。
我可以给她开药,暂时抑制,可这并无长久之计。”
“我明白。”裴战正过身,目光笔直坚定,“所以我想请莫大夫,帮我找出她的心结所在。”
莫子鸣挠了挠头,有些期待又犹豫,“行,我试着和她谈一谈。不过,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裴战一笑,安抚道:“莫大夫放心,她身上的暗器毒药,我全都收走了。”
莫子鸣:“……”
怎么听了这话更不放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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