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杀机一现
柳荃虽然不胖，但从两丈高的地方摔落，任谁都听得到他狠狠摔在地上沉闷的声音。
柳荃带来的人先是一愣，随即发了疯似的尖声叫喊着跑下楼去看柳荃的死活。
慕天野齐至高等人也是吃了一惊，常云居然把柳二少打到窗外去了。
齐至高紧张到结巴：“常，常，常公子，你，你，你怎么把柳荃给踹飞了，万一把人打死了如何是好。”
常云也很是无奈，谁叫那柳荃出手偷袭，他平生最恨这等小人，要不是如萱姑娘推了他一下，恐怕自己就着了道了。
慕天野小眼睛一转，笑道：“应该无妨，此地距离地面也不高，我们下去看看吧。”
众人称是，往楼外走去。
常云还不忘向如萱姑娘致谢，自有太华楼小厮侍女等人将受了伤的如萱扶到后院疗伤。
太华楼外。
虽然天色已黑，但是一个人躺在地上还是非常显眼的，已经有很多人在驻足观望。
看热闹，才是老百姓最大的精神消遣，热闹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到，晚上回家后就又有了新的谈资。
柳荃的手下和狐朋狗友们冲到楼下，只见柳荃正对着黑漆漆的天空圆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死了？
众人都脸色煞白，把随之而来的常云慕天野等人也吓了一跳。
这是京都，出了人命也不是闹着玩的。
仔细看去，柳荃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
柳二少爷没死，他只是被打蒙了。
那一连串的耳光就不说了，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关键还被人从楼上给踹了下来。
娘咧，一世英明毁于那一脚。
手下恶奴扑上前去：“少爷，少爷。”
柳荃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常云等人，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常云脑子不够用了，怎么还哭上了，求助的眼神看向慕天野。
慕天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小弟这一脚把柳二少没踢死，反而踢傻了？
柳荃哭声一停，指着常云道：“给我杀了他，杀了他，赏千金。”
常云：“还来？”
太华楼三楼，空间极大，但是只有一个雅间有客人。
其余的客人都被安排在了二楼和大堂，只因来客身份尊贵，乃是荣王世子殿下。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一手下上前禀告：“是柳二公子与旁人吵闹了起来。”
世子喝了一口美酒，没说话。
只听得一声巨响，又一手下上来禀告：“柳二公子被人从二楼踹下去了，他带的奴仆都不是那人对手。”
世子倒笑了：“妙极妙极，在京都居然有人打了我这个表弟。段先生。”
世子身后一留着山羊胡的中年道人走上前来：“殿下。”
世子道：“劳烦你下楼看看，帮帮我那不成器的表弟，莫要被人打死了。”
中年道人一拱手，下楼去了。
至于谁是谁非，会不会闹出人命，世子并不关心。
蝼蚁而已。
被称为段先生的中年道人来到太华楼门口，战斗已经结束了。
毋庸置疑，柳荃带的手下都是些不入流的家伙，欺负欺负寻常百姓还行，遇到常云这种在边关厮杀过的，还是差得很远，无一例外的倒在了地上。柳荃正不知所措，余光看到段先生从楼内出来，大喜过望，忙叫到：“段先生，快帮我杀了这个混蛋。”
慕天野闻听此言，脸色为之一变，对着中年道人说道：“段先生，此人是我一朋友，还请行个方便，不要为难他。”
常云不知道这个中年道人的厉害，慕天野可是知道。
荣王门客，段世坤。
京都剑客中一流高手，一手乾坤剑使的出神入化。
段世坤没有理会慕天野的求情，只是耐人寻味的看着常云。
常云被人盯得有点发毛，今天初入京都，怎么这么多是非找上来。先是刺杀，又是找茬，到现在都没吃饱肚子。
柳荃连滚带爬的来到段世坤身边，指着常云恨声道：“这厮辱我太甚，先生帮我杀了他。”
段世坤为人极为高傲，本不欲掺和，但是世子命他下来，本就是帮柳荃的，虽然以柳荃的恶名，此事十有八九是他的错，但这些不是他要考虑的。
段世坤上下打量着常云，生面孔，应该没在京都出现过，身上有一些类似军人的气息，应该上阵打过仗。
段世坤对常云道：“年轻人，我本不欲难为你，你给柳公子赔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
柳荃一听不乐意了，怒道：“赔个不是？不行，我要杀了他。”
常云笑了：“我为何要赔不是？这位柳公子欺人太甚，还暗箭伤人，我不过是出于自卫。”
段世坤知道自己这个和事佬当不成了，只能当一回恶人了。
想到这里，段世坤缓缓拔出长剑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竟再无话语，飞身刺向常云。
常云心里这个郁闷，这个道士真叫一个豪横，手里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只能掏出短刀，与段世坤战在一处。
段世坤成名已久，乃是化境一品的高手，虽是荣王门客，为人却十分高傲，本以为自己出面说和，常云认个错便大事化小了，没想到常云丝毫不给面子，言语间没有一丝尊重，不由得生起气来，剑剑刺向常云要害，常云虽然年轻，身法却十分老道，令段正坤每一剑刺出都是差之毫厘，不由得正视起常云来。
常云这边看似没有吃亏，心里早已叫苦不迭，段世坤武力极高，每一剑都极难招架，根本没有一丝还手的机会，再这样下去，不出五剑，必然要被刺中。
想到这里，段世坤又是一剑刺来，常云灵机一动，又用上了老办法，头一低避过这一剑，身体却贴着剑身上前，短刀一扬，竟是向段世坤心窝刺来。
段世坤大惊，没想到常云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招数，此刻如果回转剑身砍向常云，虽然能将他格杀，自己却也会被他的短刀刺中。
想到这里，段世坤右脚一蹬，左手格住常云的右手，向后极速退去。
“刺啦”一声，段世坤的道袍被常云的短刀划破。
段世坤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年纪时便突破了化境一品，虽然10余年没有突破玄境，却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不料被常云偷袭得手。大怒之下，举剑上前，一剑比一剑凌厉，一剑比一剑狠毒，常云体内气血翻腾，已然无法支撑，化境一品的高手，确实不是他能抗衡的。
“砰”的一声，段世坤以剑作棍，拍在了常云的背上。
常云“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
段世坤飞身跃起，又是一剑刺来。
慕天野齐至高等人大惊之下喊道：“剑下留人。”
段世坤的剑在离常云一尺处停了下来。
段世坤的脸色极为难看。
常云还半跪在地上，嘴角的鲜血清晰可见。
观战的慕天野齐至高等人一脸紧张的看着段世坤和常云。
一滴汗从段世坤的鬓角滑落。
他停手，不是因为慕天野等人的呼喊。
他停手，是因为看不到的不远处，黑暗中，一股凌厉的杀机将他笼罩。
你若再上前半步，必死无疑。
没有人露面，也没有暗器袭来。
但是段世坤完全听懂了黑暗中传来的意思。
这股杀机是如此霸道，杀意也远非一般习武之人能拥有。
在场众人包括常云在内，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杀机，至少要化境一品高手才能感觉到，据说天道高手可以将杀机隐藏起来，但是能感受到杀机，也已经不是一般习武之人。
段世坤没有动，常云没有动，慕天野齐志高等人更是没人敢大声喘气，生怕激怒了段世坤。
过了半晌，段世坤收剑回鞘，眼睛越过常云，看着前面的黑夜。
杀机如潮水般散去，段正坤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都已湿透。
段世坤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常云，竟然不再理会在场众人，转身往太华楼里走去。
柳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荣王手下的化境一品高手，就这样放过了刚才把自己痛扁一顿的臭小子，但是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今天讨不到便宜了，愣是没有说话。
慕天野走到柳荃身边打了个哈哈：“柳公子，今天的事都是误会哈，都是误会，还请柳公子莫要见怪，莫要见怪。”说完拉着常云头也不回的走了。
经此一事，酒是没法喝了，齐志高等人也各自坐上马车离去。
柳荃这次面子算是丢大了，看着周围鼻青脸肿的手下，恶狠狠地骂道：“还愣着干什么，扶我进去。”
围观的路人也纷纷散去，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今天乃至本月的谈资都有了，化境一品高手段正坤跟一个毛头小子打的不分上下。
太华楼三楼，荣王世子魏章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垂手而立的段世坤：“段先生没打过一个年轻人？”
段正坤老脸一红，答道：“这个叫常云的人绝不是我对手。”
魏章远疑惑道：“那您为何无功而返？”
段正坤心有余悸的说道：“我正欲结果了他，可是我发现在不远处，有人在暗中保护他。”
魏章远更奇怪了：“暗中保护？”
段正坤点点头：“是的，此人武力极高，而且又藏在暗处，我怕节外生枝，就暂时放过了那小子。”
事情有意思了，魏章远问道：“可知对方什么来头。”这时正见到柳荃正由几个家奴搀扶着进得门来，柳荃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开嚎：“世子殿下，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呜呜呜。”
魏章远脸一冷道：“别嚎了。”柳荃立马不敢作声。
魏章远挥挥手，除了柳荃，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
魏章远问柳荃道：“今天与你冲突之人有什么背景？”
柳荃忙道：“他叫常云，是跟着慕天野一起来的太华楼，别的，别的我再去查。”
魏章远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慕天野无关紧要，可是他身后是慕青，安南伯，渊阁阁主，更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人。
想到这里，宁章远对柳荃吩咐道：“派人去查查这个叫常云的底细，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妄动。”柳荃本来心中一喜，可是听到后面就迷糊了：“世子殿下？”
宁章远懒得跟他解释，今天约柳荃前来本来是有重要事情交代，没想到这货除了惹是生非一无是处。
宁章远正色对柳荃说道：“回去给你父亲带个口信，只准说给他一个人听，要是入得第三人之耳，小心你的性命。”
柳荃知道事关重大，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忙凑到宁章远身前。
只听宁章远一字一字的说道：“虎落大漠。”
柳荃脸上现出极其惊恐的神色。
虎落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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