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学霸的精神世界
陈书锦摇头。她平时话少，朋友不多，不像王芸芸那样，走到哪里，都立刻跟前后左右混得特别熟。
王芸芸猜她也没看，自己跟倒豆子一样交代：
“张小琴在3班，王亮在5班，都是重点班。我和孟宇航在1班，你和王琮在2班，王琮你知道吧？也是咱们学校出来的，你们初中在一个班呆过吗？”
江城的初高中都是优胜劣汰制，每年都会根据成绩重新分一次班，似乎是惯例，所以王芸芸会问她。
陈书锦又摇头。
“其他的，我就没问了。哦对，1班还有咱们学校的许兴言、刘雨薇和崔琦，我初一跟刘雨薇是一个组的，你认识她吗？”
陈书锦：“我军训时见过她。”又问，“你知道这次考试的年级排名吗？”
“不知道啊，不是说不公布排名吗？”王芸芸回避了她的目光，有些心虚。
接着开始嫌弃她，正义凛然大声说：“就你天天成绩成绩的，我才不会主动问呢，才刚上高中，还不能让人轻松一会儿了，我妈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说的是学校不公布，免得她又唠叨我。”
说着，又哀求陈书锦，“等回去的时候，你千万别露馅，你不说他们都不知道。”
陈书锦有些歉意：“我已经告诉我爸了……是他非要让我问的！”
“那没事儿，我就说是你自己去找老师打听的，嘿嘿。”王芸芸略微放下心，又开始讲，
“听说，你们班的高珂是个狠人，是市一中的霸榜王。还有一个平阳区一中保送来的，叫宋繁，这次摸底考成绩也特别高，我舍友说，这家伙长得也贼帅……”
王芸芸朝陈书锦抛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陈书锦翻了个白眼。
“我们班，还有个叫苏峤的，听说也挺厉害，是江大附中来的。唉，李依瑾跑了，咱们初中只剩下你和许兴言了，这么多强敌，你们可一定要为母校争光啊！”
一脸语重心长地握住陈书锦的手，像是要把革命的重担寄托给她。
“咱们初中也不差的好吧！”
陈书锦笑了，这迟到的集体荣誉感！
王芸芸撇撇嘴，
“差不差我不知道，反正细细一算，咱班的主力走了好几个，我还听说王宇达去了x省，那边分数线低，他以后肯定低不了985了。我呢，是不准备跟这些人拼命的，我只要能在实验班就行，嘿嘿，你加油吧！”
两人正在嘻笑间，门又开了，进来了一个端着盆和水壶的短发姑娘，个子高高的，穿着白色短袖，看到屋里有人，腼腆地打了招呼。
有些话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讲，王芸芸朝陈书锦吐了吐舌头，悄声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我就在601，离得不远，咱们有空聊。”
陈书锦道了声“好”，送王芸芸出门。
没过一会儿，宿舍另外几个姑娘也陆续回来了。
其中三个姑娘军训的时候她就认识，一个叫王越，有点胖胖的，唱歌很好听，军训的时候还给大家表演了一首青藏高原，让陈书锦印象深刻。
一个叫李若楠，马尾头齐刘海，性格非常温柔，陈书锦总是忍不住把她和“大家闺秀”这个词联系到一起。
还有一个叫郭钰，她和李若楠总是在一起，军训的时候听说，两人初中就是舍友。
剩下两个，一个叫向丽丽，就是最开始进来的高个姑娘。另一个叫唐雯，睡在陈书锦的上铺，个子小小的，带着金属窄框眼镜，给宿舍几人一人递了一个石榴，说是以后多多关照。
陈书锦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收下了，大家都这么客气！
天快暗的时候，几个人背着书包，一起去了教室。
晚自习7点打铃，陈书锦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坐下了。她和舍友随便找了个地方坐，周围闹哄哄的，有些人围在一起聊天，也有人低头看自己买的辅导书。
陈书锦刚坐稳，斜前面坐着的一个男生回头，用手拍了拍陈书锦的桌子：“你是陈书锦吧？我是王琮，也是市二中来的，以前在九（2）班。”
陈书锦抬头看他，这男生脸圆圆的，带的眼镜也圆圆的，看上去有点滑稽。
她不由自主地笑：“对。”
王琮好像也没什么事，就为了跟她打个招呼，看到她笑，自己也跟着笑，又转回去了。
过了会儿，上午见到的那个地中海老师背着手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台下，聚在一堆的同学瞬间散开，聊天声也逐渐消失。
地中海老师见怪不怪，在教室里环视两圈，等到彻底安静，从讲桌上拈出半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
梁辉。
写完转身，顺手把粉笔又扔回盒中，身法利落，一气呵成。
他不紧不慢开口：“我叫梁辉，以后是你们班主任。”
底下同学默默相觑，不知道是不是该鼓掌欢迎。
“接下来大家要一起生活，互相做个自我介绍吧，”指着最靠近前门的同学，“从你开始，从前往后，说名字就行，其他都不用。”
说着自己站到了讲台右下方，眼睛又开始笑眯眯的。
被指到的同学有点手足无措，没想到突然就要从他开始进行自我介绍，僵硬地站了起来：“我，我叫李涵亮。”
说完，去看梁辉，犹豫自己要不要再说点什么。
梁辉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又开始指李涵亮后面的：“下一个，你。”
只是说名字……不用说自己来自哪个中学，成绩多少，有什么兴趣爱好特长，不用绞尽脑汁各种组织语言。
陈书锦瞬间对这位梁老师产生了好感。
大家也逐渐从拘束到后面落落大方，有些同学不甘心平凡，站起来的时候自己主动加两句话：
“我叫于嘉路，大家都说我长得像年轻时候的影帝王简，其实我写字也特别像他，想要他签名的欢迎来找我！”
教室里哄堂大笑。
等听到有人说“大家好，我是高珂”的时候，陈书锦下意识去看——她正笔直站在第三排正中央。
低马尾，绑了一个红色蝴蝶结，额边垂下来少许碎发，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声音很好听。
很多人关注着这个成绩一骑绝尘的姑娘，陈书锦还听到有人低声议论：
“原来她就是高珂啊。”
“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班里四十多人，自我介绍过程很快过完。等最后一个同学坐下的时候，梁辉又站到了讲台上。
“进了一高，主要任务是什么，大家都是聪明孩子，不必我多说。以后时间还长，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找我。接下来说几件事。”
他顿了顿，双手撑到讲台上，继续道，
“明天上午8点，学校操场举行新生开学典礼，不要迟到。”
“一个星期后，我会给大家安排座位，视力不好的，有各种要求的，这周内私下找我，过时不候不改。”
“各科课代表、班委，下周也同步会公布，有想法的也欢迎私下联系我，我会视情况安排。”
“明天开学典礼后开始发教材，你们，”他指了指最后一排的几个男生，“典礼后跟我一起去领书。”
事情一一交代完，梁辉又直起身，
“好了，自习吧。”
陈书锦有点搞不懂这位新班主任的路子。她初中的时候，班主任姓曹，是位教语文的老太太，有点像哈利波特里的麦格教授——做事严谨、说话啰嗦，但是极其护短，经常在大家早读的时候，站在讲台上扭腰。她很喜欢曹老师，不过对方年龄也大了，马上就要退休。
而梁辉，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感觉笑眯眯的，没什么脾气，但是做事好像有点雷厉风行？
不知道严厉不严厉……
等到第二天开学典礼，所有人都搬着凳子，按班级和男女分队，整整齐齐坐到操场上。
陈书锦坐在靠前面的位置，听着身边同学三三两两地交谈。王芸芸看到她，立马跟自己同学换了位置，要坐到她身边。
这时候还不到8点，校领导还未上台，陈书锦看到主席台旁边好像站了两个穿校服的学生，但是被楼梯挡住了样子。
“你们班怎么样？班主任什么风格？”王芸芸把头凑近，悄悄问她。
陈书锦抿了抿嘴，她也不好判断，把自己从其他人那儿听到的消息告诉王芸芸：“大家都说，以前的学生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笑面虎’。”
王芸芸啧啧：“这一听就很厉害啊。”
又小声说：“我们宿舍有个姑娘，是这个学校老师的孩子，昨天晚上跟我们聊了很多校园往事，等我回头告诉你。”
陈书锦比了个大拇指：“你们这情报组织发展得可以啊，都打入教师内部了。”
王芸芸又开始嘿嘿，伸手揽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摸上她的头，
“昨天你们已经自我介绍了吧？来，快跟我说说，你们班叫于嘉路、宋繁还有戚睿的是哪个，我要看看长什么样子。”
陈书锦被王芸芸靠过来的力量带了一下，身不由己往后转，看向后排的男生。
后排不远处也有个男生正一个人坐着，下巴微扬，面无表情看着主席台上方的蓝天发呆，注意到前面有女生回头，下意识也看过来。
两人对视，少年的双眼像黑曜石一样，又黑又亮。她看红了脸，赶紧转了回去，结结巴巴：“都，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没什么好看的。”
声音不小心大了点儿，惹得前后的同学都转过头看她。
王芸芸被她逗得直笑，双手捏住她的脸往两边扯：“你肯定还是脸盲，认不出来！还在这儿跟我装蒜！”
双颊被捏住的时候真的很痛，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下被捏……她赶紧掰开王芸芸的手：“我的脸都要被你捏圆了！”
王芸芸：“你的脸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捏，嘻嘻。”
陈书锦有点无奈，两个人大概四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面，王芸芸就说她的脸有婴儿肥，后来没事儿就习惯上手捏，被她严正抗议过很多次。
后来王芸芸戒了，但有时候得意忘形还是忍不住。
就在这时候，主席台上传来话筒声：“喂，喂，”
这是一个信号，意思是典礼要开始了。
周围逐渐安静，所有人赶紧回身坐直，看向主席台中间。
升旗仪式，校领导讲话，学生代表讲话……
这时候，陈书锦才看到，原来刚才站着的是高珂和另一个男生，前者是新生代表，后者是高年级学生代表。
高珂今天梳了高马尾，显得整个人很有精神，后脑勺上依然别着她的红色蝴蝶结，又明媚又飒爽。
陈书锦小声问王芸芸：“你说，她成绩这么好，放假的时候要不要报班学习？她是怎么考这么高的分的？”
“谁知道呢，学霸的精神世界我们理解不了。”
陈书锦没有说话，她真的很好奇，高珂学习的时候会觉得痛苦吗？
她会不会在某个瞬间，也会觉得学习有压力，产生抵触情绪？
她的世界除了学习之外，有没有其他绚烂璀璨的东西，还是说像她陈书锦一样，单调又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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