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二十七章（1）

魔王城·祭司殿。

        夜归鹿安静地站在大殿门前，少年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

        七年前，这里是他痛苦的根源。

        七年后，少年身披华丽精致的披风，头戴象征荣耀的王冠，重新回到了这里。

        夜归鹿沉默地伸出手触碰满是厚重灰尘的大门，一颗心脏开始狂跳。

        此时，还有一只手也放在了另一扇殿门上。

        夜归鹿侧过脸，一眼映入的便是西珀莉平静而安定的面庞。她向他点点头，夜归鹿的心底就仿佛涌起了无上的勇气。

        沉重的宫殿大门应声而开，尘土纷嚣，阴冷湿寒的气息扑面而来。

        夜归鹿展开袖袍为西珀莉挡住呛鼻的飞尘，直至尘埃沉淀落地之后才放下手臂。

        西珀莉微眯着眼睛看向黑暗阴沉的祭司殿深处，很长时间过后才慢慢看清内殿的所有面貌，这与她梦中所见的宫殿别无二致。

        空旷阴暗的大殿的中央只有一根暗纹复杂的魔石柱，魔石柱前钉着许多石碑王座，这一次西珀莉数了一下，确实有十一个。

        不知什么时候，魔君们也出现在了身后。

        夜归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身旁的封玠和白玘，封玠和白玘也同时看向他，并给予了坚定的眼神。夜归鹿最后看向身侧的的西珀莉，轻声对她说道：“莉莉，走吧。”

        西珀莉望进他的眼底：“好。”

        随着夜归鹿的踏入，每走一步就有火焰在宫殿两侧的烛台上闪烁点亮。整个祭司殿很快就明亮了起来，阴冷潮湿的气息也逐渐褪去。

        封玠和白玘不似夜归鹿和众魔君之前有来过，也不像西珀莉那样被心魔种下梦印间接接触过，所以他们第一次来祭司殿，就被其中的魔石柱震撼住了。

        那魔石柱似一棵参天大树，是几个成年魔族合抱都无法轻易围拢的直径。其上暗纹精致复杂，仔细近看会发现都是上古魔咒，神秘古奥，难以参透。

        话是这么说……

        “【星辰列阵，长虹贯日。斗转星移，曜日悬朗。】”

        西珀莉顺着魔石柱上的魔咒密文，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所有人，所有魔，包括夜归鹿，都视线集中地看向了她。

        祭司殿内鸦雀无声。

        “……怎么了？”西珀莉意识到了不对劲，扭头看向大家。

        “莉莉大……小姐，看得懂【神谴文】？”薰显得有些吃惊。

        “神谴文？那是什么？”饶是封玠和白玘身为英灵殿执行部首席见多识广，他们也是在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这种神秘陌生的文字。

        艾米莉娅解释道：“【神谴文】是自上古洪荒时代流传下来的古语，至今已经几乎灭绝消失了，能认识以这种文字创造出来的魔咒的存在，在整个大陆屈指可数。就算是魔君，也未必能完全看懂其上的所有咒文。”

        “居然是这样么？”白玘更讶异了，“而这么聱牙诘屈，晦涩艰深的文字……”

        “莉莉君居然可以通顺读出？”

        在场所有人和魔的心中，西珀莉的形象不自觉又高大了许多。

        就连夜归鹿也赞赏万分地看向西珀莉，眼眸亮晶晶的：“时至今日，没想到莉莉还在持续不断地给我带来惊喜……”

        西珀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还好，之前在学校图书馆的典籍中，偶然之间有看到过相关文字的描述，因为比较感兴趣，就意外记住了。”

        “仅因为感兴趣，寥寥几眼就记住了【神谴文】的整个文字体系？”西迪张大嘴巴，“莉莉大……小姐，您的记忆力实在是太惊人了吧？”

        “我的记忆里确实要比同级的同学要好上一些……话说大家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大小姐、大小姐这样地称呼我？”西珀莉有些疑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有些吃惊。”西迪尴尬地随便掰扯了一下。

        “这样么。”幸好西珀莉也没有过多深究。

        夜归鹿仰头看向那根贯穿穹顶的魔石柱，缓缓开口：“其实，他的名字叫做【魔王柱】。”

        “【魔王柱】？”西珀莉再次看向那根魔石柱，确实在一些地方依稀辨别出类似功勋记载的文字，大概是历代以来所有魔王的功勋记载录。

        “【魔王柱】象征着魔王的荣耀，是永远立于魔王城祭司殿，代表魔王夜夙之名的存在。”

        “魔王夜夙？”封玠和白玘皆是一愣。

        “是的。”夜归鹿转过身来，低垂头颅，“我的真名不是【夜归鹿】，而是【夜夙】。”

        “很抱歉一直没能告诉大家实情，历代以来所有魔王都沿袭着同一个名字，那就是【夜夙】。夜夙之名就是魔王身份的符号，而【魔王柱】就是魔王夜夙存在于世的标志。”

        垂落下来的额发挡住了夜归鹿的眼睛，让其他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这有什么。”

        夜归鹿惊讶地抬起头来。

        白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无论归鹿君你的名字是【夜归鹿】还是【夜夙】，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们的朋友【归鹿君】。至于名字，你喜欢用哪个就用哪个，既然告诉给我们的是【夜归鹿】，那我们就当【夜归鹿】是你的真名，只要归鹿君你觉得开心就好。”

        封玠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那就足够了。”

        夜归鹿有些感动，他迫不及待地看向西珀莉，却发现西珀莉别过了脸。

        夜归鹿一愣：“莉莉……？”

        “对不起啊璐璐……”西珀莉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昨晚就知道这件事了，但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让你担心了。”

        夜归鹿看了看薰，又看了看西珀莉：“昨晚……所以，莉莉不怪我吗？”

        “怪你？我为什么会怪璐璐？”西珀莉看起来真挚又诚恳，“我说过，每个人都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璐璐也当然拥有这样的权利。因为璐璐是值得信赖的朋友，所以这种事对于我，对于封玠君和白玘君来说，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要璐璐还是璐璐，没有因为名字的改变而发生什么太大的性格变动，那就可以了。”

        夜归鹿抿紧嘴唇，又放松下来，轻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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