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初的工作室

待到三人在餐厅坐下，菲儿津津有味吃饭的时候，朱真真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好友。

        “看什么？”丁晨曦单一边给菲儿盛汤一边淡淡地问。她的变化很大？

        “没什么！”发生的已经发生，这样的变化岂不比在家相夫教子为人默默付出强上许多？“生意我来入股吧？以后你不用老跑杭州，市场和厂子里我帮你去！”

        创业有风险，用自己的钱是一回事，用好友的钱是另外一回事。丁晨曦不加思索地道：“我自己可以，如果需要帮忙再来找你！”

        朱真真早知如此。世上的事无需强求。好友想自己打拼，那就支持她自己打拼。她想起一事，“现在趋势是电商，短视频和直播带货模式也有。你租两万一个月的店铺，不如在家中成立工作室开一个线上店铺？如果有客人需要上门不方便，你可以租一个办公室，比店铺便宜。”

        丁晨曦若有所思。中国人地生活这些年发生了巨大变化，出门不带钱、上网买东西。2010年她刚毕业来到上海工作时无论是房价还是购物习惯和现在都不可同日而语。六年过去，她现在除了带着菲儿出去玩耍时，已经很少上街买东西。

        她道：“工作室没有门面。如果开工作室就需要引流。我过去每天在设计院画画图，外面的世界接触不多，电商的世界更加不知道。你知道怎么吸引客人上门吗？”

        做为一名追求精致生活的现代都市女性，朱真真在购物方面是达人，当下对丁晨曦来了一场如何购物的经验分享。分开时丁晨曦手机中什么小红书、快手、微博已经安装了一堆。

        火车在城市间穿梭，菲儿已在怀中熟睡。丁晨曦一个个翻看小红书中推荐的各种有趣有用的商品。她不知道除了去天猫购物，素不相识的人们是这样分享生活经验的。杭州到上海很快，火车慢慢进站。丁晨曦将菲儿抱起来放进童车，身上盖一层薄毯，再将行李包放在童车下面的架子上。

        站台人潮汹涌匆匆而行，丁晨曦再小心菲儿也被惊醒了。以后去杭州应该开车，她一边安慰醒来的菲儿一边想，同时小心翼翼的推着车。菲儿玩累了，上了公车很快又慢慢睡着。这一次到家她都没有再醒，丁晨曦小心将她抱到床上，轻手轻脚的为她脱衣换上睡衣，再帮她擦干净脸和手，盖上薄被。菲儿吃饭不乖，但是睡觉却极好，睡着以后时常四五个小时一动不动。丁晨曦深吸一口气，揉揉酸痛的胳膊。小丫头虽然不算重，但是一路抱来她还是腰酸胳膊疼。

        她换上干净的家居服来到客厅，冲一杯热茶抱在手里慢慢在屋中行走打量。

        朱真真的话打动了她。这个屋子八十来平方，当初看上它除了离设计院极近，还有全屋朝南带来的明媚阳光。屋子不大，她设计装修的时候将两卫改成了一卫，多出的面积用来扩大小的那间卧室。那时她和方子健坐在满是阳光的新房里假想未来，‘等我们有宝宝了，宝宝就有一间大房间，而不是住在小房间里。’‘就是，咱们房间不需要留洗手间，一家人用一个就好了！’

        一家人？丁晨曦来到久未使用的主卧，从两年前闹离婚到现在，她每日和菲儿在儿童房里住着。结婚照、硕大的床，一切都和最初一样。恍惚之后丁晨曦开始思考改装。环顾一周她庆幸房间没有固定在墙上的家俱。闲鱼是个好地方，没一会儿她干脆了当的将这房间的家俱全部挂上闲鱼。卖的不贵，真正清空的是过去和记忆。

        闲鱼的确是个好地方！一杯茶未尽，丁晨曦诧异的看着手机闲鱼app里的几十条问询，现在的人都这么爱买二手家俱？或者是因为她的价钱实在出的低了些？

        她是一个守信的人，既然出价了便不至于反悔。于是十分钟以后，伴随了她从姑娘到□□再到人母的大床和配套家俱易主了，买家说好明天自提。

        丁晨曦真正的体验了一把网上购物的冲浪感。这一晚，她卖了家俱，买了乳白色乳胶漆，原木的超大案桌和货架，小型桌上缝纫机和一应缝纫裁剪用品，移动的衣服架等等。零零总总忙到深夜，这个房间居然达到了收支平衡，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用到。

        这是一份有趣的经历。受火车途中所看网友分享的影响，她决定将这些有趣的经历记录下来。世上陷入痛苦和困难的人有千千万，她有房有车还有一些钱。比她困难无助的人必然不少，与其每日害怕哭泣，不如看看世上其它苦难的人怎么从泥潭里往外爬的。而她在陌生世界里分享自己的狼狈和勇气，不论成败都不必有包袱。

        买家是一对年轻小夫妻，阳光开朗的一对。手上一边稀里哗啦的拆着家俱，嘴上一边快速的评价。“美女你这些家俱不错啊，保养的也特别好。怎么就卖了呢？”年轻男人语气中满是可惜。

        年轻女人踢他一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年轻男人不明所以，但是不妨碍他听老婆的话立刻闭嘴。家里老人都说了听老婆的话过的好！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丁晨曦睁大眼睛看他们利落的将家俱拆散，一个部件一个部件的用泡沫薄膜包上，再合力一件件装上一辆小货车。这对夫妻是做二手家俱生意的吧？

        小货车呼呼开在路上，年轻女人不吐不快。“你傻呀？”

        年轻男人饶头，他是有点傻，但是刚才他没有干什么错事？他弱弱的问：“怎么了？”

        “你还问人家为什么卖，不看看墙上的结婚照全是灰！”

        结婚照全是灰和卖家俱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看人家的结婚照？年轻男人丈二摸不着头脑。

        “笨！”年轻女人一指头戳在他脑门子上，“离婚了！婚床不卖难道天天睡在上面想臭男人有多坏？”

        她怎么知道是臭男人呢？同为男人的年轻男人一些不服气。

        “笨！”年轻女人又是一指头戳在他脑门子上，“屋子不大，是个普通人家。普通人家能有多少财产？房子给了女人，男人就是扫地出门。扫地出门的男人，你说是不是臭男人？”

        好像有道理？一张过分漂亮的脸回放在年轻男人脑中，这么漂亮的女人也会被扔？那个男人他还笨！他一把拉过年轻女人总戳他脑门的手，“你管别人干嘛？你看这一套家俱弄好了我们能挣大几千！到时候给你买个戒指”

        他们口中的丁晨曦正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呆，不知在悼念搬走的记忆，还是悼念逝去的过往。身处空无一物的四堵白墙中她心中空落，有一块地方和这个房间一样被清空了。像人在河边站久会晕，原来对着白墙站久了也会晕。她扶着墙回到小客厅，摸到软软的沙发上坐下继续发呆。

        刺耳的闹钟响起，接菲儿的时间到了。丁晨曦跳起来冲进小厨房手忙脚乱削好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玻璃碗，里面放一个小果叉，再抓一把独立包装的小饼干匆匆出门。

        来到学校加入等娃大军中，菲儿像个小炮弹冲了过来，小脸照例红扑扑。

        “今天在学校玩得开心吗？”她温柔地问。

        菲儿圆圆的脑袋使劲地一点一点，表达自己有多么肯定学校的游戏。“妈妈我今天交了一个新朋友！”

        “哦？恭喜你！是什么样的情况下让你交到了新朋友呢？”她笑眯眯的问。

        菲儿牵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的走，见到小石头和枯叶就要将他们踢得远远的。“今天两个班在一起玩游戏哦，她跑不动要被追上啦，我跑得可快了，还拉了她！”她的小脸仰起看着妈妈，满脸皆是得意。

        “哦？所以你帮助了别人因此交到了新朋友，对吗？”丁晨曦不着痕迹的引导孩子的价值观形成。

        “对！”菲儿大声回答，小酒窝闪现。

        “你喜欢新朋友吗？”丁晨曦问。

        “喜欢呀！”不喜欢为什么要交朋友呢？菲儿小脑袋中出现一个疑问，难道妈妈会和不喜欢的人交朋友？她没有问，因为妈妈紧接着问她新朋友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孩。“好看！”她回答的斩钉截铁。

        丁晨曦听着她简单的回答笑开了颜，“原来菲儿是颜控！菲儿眼中还有谁好看？”

        秋天金黄的阳光洒在妈妈的笑脸上，方菲看呆了眼，“妈妈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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