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对劲
夫郎……
燕沉潇瞪了一眼甘棠,甘棠假装没有看见,对着过来给她们开门的老人家道谢,“多谢老人家!”
三人一同进了站在屋檐底下,燕沉潇还好,只是下半身被雨淋得湿了些,甘棠却截然相反,从头发丝到鞋底都在滴水,她一边拧着水,一边再次道谢,“多谢老人家。”
老爷爷眯着眼看他们,只觉得他们姿容上乘,面相和善,态度真切,不像是坏人,说道,“不谢不谢,哎呦,怎么这么湿!”
他回身对着屋子里的人说道,“阿水,拿个擦头发的布巾来。”
里头有个年轻男声应了一句,接着便是脚步声,随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走出屋子,看到外头的甘棠和燕沉潇一怔,老人家说道:“只是我的儿郎,姓林。”
甘棠拱了一下手,“老人家,林叔,我姓江,是同夫郎一起从平河城南下寻亲的,不料竟下了雨,多谢两位收留。”
江是平河城的大姓,林夫郎看了看两人,收起眼中的惊艳,说道,“无事,这雨来得急,两位先进来吧。”
甘棠接过他手中的布巾,第一动作不是擦身体,而是擦了擦燕沉潇淋了水的地方,说道:“没事吧。”
燕沉潇:“……”
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动作,“无事。”
甘棠没在意,收回手擦自己的头发,林夫郎也笑了笑,“两位感情真好。”
甘棠闻言,有些想笑,“是这样。”
燕沉潇:“……”
两人进了屋子,老人家见甘棠身上还在滴水,说道:“江女郎先换个衣服吧。”
他叫林夫郎把衣服拿了过来,“这是我女儿的衣服,女郎若是不嫌弃,便先换上吧。”
“不嫌弃不嫌弃。”甘棠连忙说道,“还要多谢老人家。”
她换上了衣服,同他们坐在一处聊天,老人家问道:“女郎说是去寻亲,怎么身上不见行囊?”
甘棠微微一笑,说道:“本来是带了的,谁知路上碰见了强盗,将钱财行囊都虏了去,我二人怕伤及性命,便从了她们,这才能逃脱出来。”
老人家和林夫郎的脸色自从听她说到遇见强盗的时候就变了,面面相觑不知所言,半晌叹了一口气,“啊……原来是这样……”
他的神色明显有些恍惚,看了看外头说道:“外头的雨虽停了,天却已经晚了,两位若是不嫌弃,在此留宿一晚吃个便饭再走吧。”
他的神情恳切,细看之下眼里竟含着些微微的抱歉和惶恐,甘棠压下心里的疑惑,微笑道谢,“麻烦老人家了。”
她们确实不适合再奔波了,走了一天,不累是不可能的,更别说两人除了几个野果,什么东西也没有下腹。
林夫郎带他们走近了一间屋子,很简陋,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两个凳子,桌子上是一个水壶,两个杯子。
甘棠和燕沉潇坐在唯二的两个小凳子上,甘棠给燕沉潇倒了杯水,“殿、潇潇,喝水吧。”
燕沉潇却偏过了头,“我不渴。”
今天一整天几乎都在喝水,怎么会渴,他看到水肚子都有些酸。
他的精神说不上好,甘棠让他休息一会儿,自己出了门,一出屋子便看到林夫郎正在拿着斧子劈柴,动作十分迅猛。
劈了十几下,甘棠见他劳累,主动道,“林叔,让我来帮你吧。”
林夫郎回头,看见是她,笑了一下,推攘道:“女郎还是歇息会吧,我来就行。”
“没事,我已经歇息好了。”
来蹭饭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吧,她小时候也劈过柴的,有经验!
林夫郎见她坚持,笑了笑,“那便多谢江女郎了。”
他把手中的斧子递给甘棠,甘棠接过,下一秒手就是一沉。
甘棠:“……”
还挺重,哈哈。
“……”她先摆正树桩,随后便举起斧头重重砍下去,于是乎,斧头擦过树桩稳稳地钉在了地面上。
甘棠:“……”
饶是林夫郎,此刻也忍不住笑起来,甘棠颇有些尴尬,左手拿着斧头柄子往上提,想要□□。
这斧头实在嵌得深了,甘棠咬着牙使劲儿拔也没□□,正当要再用力时,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抓住了木柄,提着劲儿就跟她一起把斧头拔了出来。
甘棠一喜,转头看去,只见燕沉潇站在自己身旁,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
“殿、潇潇,你怎么来了?”
燕沉潇言简意赅,“来帮你。”
“?”她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燕沉潇便拿过了斧子,对着地面上的树桩便劈了过去,树桩一分两半。
甘棠:“……”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个人真的是燕沉潇?竟然会主动来劈柴?而且他竟然真的会劈柴?!
林夫郎惊叹,“没想到江夫郎竟还会劈柴。”
他看他的模样和通身气质,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可这般谪仙的郎君,竟然还会劈柴?
他看向也很震惊的甘棠,心头又多了些好笑,怕也是心疼他家妻主。
想到了什么,他心头又不可控制地多了些酸涩。
这样的妻夫关系,他也想要。
晚饭是两样青菜和炒鸡蛋,甚至还有腊肉,燕沉潇和甘棠食量都不算大,但累了一天,此刻也不免吃得多了些。他们吃得很安静,老人家和林夫郎本来想同他们二人聊聊,可看见燕沉潇即使是坐在简陋的屋子,吃着并不可口的饭菜,却仍是慢条斯理,不急不缓,姿态高雅得好像在品尝什么珍世佳肴,下意识便收了话。
甘棠吃完,还帮着老人家穿了个缝衣服的针,这才回屋,看见燕沉潇,还未说上两句话,便听到外头传来了吵闹声。
“开门!我回来了!开门!!!”
“开门开门!”
甘棠神色一凛,咽下将要说出的话,站在原地细听。
是几个女人的声音,极为嘈杂吵闹,拍着门叫嚷着要进来。
老人家一听这个声音,脸色都白了几分,本不想理会,不料外头的人动静越来越大,几乎要拆了门,他没了办法,只得过去开门。
“你回来做什么?!”
他急急问道,为首的方脸宽额女人却没理他,呦呵着几个姐妹走进了屋子,直奔厨房,看见桌上的菜,震惊了一瞬,“哟!竟然有肉,他爹的藏到现在才拿出来!”
她带着几个姐妹一起坐下,拿起筷子便开始吃,老人家叹气,“你!你!唉……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孝女。”
说着说着,他便忍不住要抹眼泪,林善被他搞心烦,一把把筷子摔在桌上,“他爹的!老不死的在这里哭哭卿卿做什么!”
“老娘如今今天心情不好!别惹老娘!”
一群强盗。
老人家抹了抹眼泪,最终离开,走向甘棠和燕沉潇的屋子。
甘棠听见有人来的动静,即刻坐在凳子上假装喝水,待看见红着眼眶的老人家时内心惊讶,“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老人家摆了摆手,低声道,“我那不孝女儿回来了,你们二人小心些,不要出声。”
先前他们妻夫二人说被强盗抢了钱财行囊,只怕也是自己的不孝女干的。
只是他不好坦白,心中有愧,便想着尽力补偿他们,还拿出了家里藏的腊肉,没想到补偿未完,自家不孝女又来了。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更加愧疚,跟着甘棠道了好几声歉,最后才默不作声出去了。
那边,林善已经不在餐桌上,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悄无声息走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夫郎背对着自己在藏着什么,她一把走过去抢过他手中的东西,才发现是钱袋子,心中一惊,“好啊你个臭男人,竟敢藏私房钱!说!这钱哪里来的!”
林夫郎神色紧张,“你还给我!”
林善瞪眼,“还什么还!我是你妻主!”
她嘿嘿一笑,“家里来了贵客?”
不然今晚的饭菜怎么会有肉,这个穷鬼男人又怎么会有钱?
林夫郎冷着脸,“没有!”
这钱都是他帮人家洗衣服赚来的,里头都是铜板。
林善嘿嘿笑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她们有钱吗?”
林夫郎面色更冷,“你还说!抢了人家的钱财!还不快还回去!”
林善闻言,却是生气了,她今日下山巡逻,别说抢了钱,就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怎么就抢了别人的钱?
她为此还遭了二当家的骂呢!
眼下听到林夫郎指责她抢了人家的钱,心中怪异,出了门就往家中另一间屋子去。
她倒要看看,哪个“贵客”被她抢了钱。
屋内,甘棠和燕沉潇正坐在桌边的凳子上,听到外面沉重的脚步声时面色变得警惕,下一秒门便倏忽被打开,一个女人出现在房门,一双眼扫视着两人,待看见燕沉潇时明显一怔,满脸惊艳。
甘棠侧身挡住燕沉潇,“这位女郎你……”
视线被挡住,林善本来不满意,听到甘棠的问话后眼轮一转,笑道,“啊,我是这家的主人。”
主人?是那老人家的女儿和林叔的妻主?
林善上前几步,眼神绕过甘棠落在燕沉潇身上,“不知客人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哈哈。”
“住的可还习惯?”
女人的虚伪热情和明里暗里窥探的眼神让甘棠有些恼火,皱了皱眉,说道,“还好,多谢大姐收留,只是现在困倦难当,我们妻夫二人想早些歇息,明日再答谢大姐的恩情。”
“哦!”女人笑笑,“这样,你们睡吧。睡吧。”
她又退了出去,仿佛来到这里单纯是为了看一下今天家里来了什么人。
可一出门,她的神色便变了,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方才那郎君容貌绝艳,虽身着粗布麻衣,可通身气质藏不住,确实是个贵客……让她看了之后心里直泛痒痒,怎么也止不了。
她不是蠢笨之人,脑子转了半轮,只装做若无其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林夫郎冷眼看着她进来,“怎么?抢了人家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抢第二次吗?”
“你这是说哪儿的话!”林善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哀愁,“实不相瞒,黑凤寨二当家已经把我赶出来了!”
林夫郎看了她一眼,面色狐疑,没有说话,林善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她嫌弃我手脚蠢笨,却偷偷提拔了自己的表妹上来,把我挤了下去!”
嫌弃手脚蠢笨的话林夫郎不信,可后一句倒是有道理,他狐疑道,“是真的?”
林善一拍大腿,“我骗你干嘛!今天带我的姐妹们回来!就是吃这么一趟散伙饭!想找你拿钱买些好吃的好好招待她们,结果你死活不愿意!不信待会你去问问她们!”
林夫郎盯着她看了半晌,“钱是不可能给你的……回来也好,好好种地,别再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一想到甘棠和燕沉潇那样神仙似的人物,竟被自己妻主抢劫成这个落魄模样,心头就愧疚万分。
“是,是。以后定不让你担心。”她提着水壶出去烧水,回来后说道,“你说得对,这两人确实是我抢的。但是钱财如今已经不在我身上了,夫郎你代我去同他们赔个罪吧。”
林叔本想叫她自己去,却听见她喃喃道,“届时我进了官h府,家里又剩你们爷俩了。”
“……”林叔到嘴的话突然说不出口,半晌才道,“进什么官府!只要你不再害人,什么事都没有!”
女人没说话,只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我先送姐妹们回去。”
林叔心中苦涩与喜悦交杂,好像一团解不开的毛发,才一出门就把他激得眼眶红了些,他端着茶水来到了燕沉潇和甘棠所在的屋子前。敲了敲门,“江女郎,江夫郎,睡了吗?”
甘棠打开门,“林叔,怎么了?”
林叔带着水壶进来,“怕你们半夜渴了,给你们添点水。”
他的神色抱歉,吞吞吐吐,“刚才……我妻主又来打扰你们了吧。实在对不住,她……她不是无心的,还请两位原谅!她现在已经走了!你们不、不要报……”
他能看出来,两人不是简单人家的,届时回去后要罚他妻主的罪,轻而易举。
他虽恨透了妻主往日的混账行为,可如今她改邪归正……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治罪却不求情呢?
甘棠和燕沉潇被他吓了一跳,“林叔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小事而已,我们不在意!”
林叔热烈盈眶,“哎!哎!”
他殷切地给燕沉潇和甘棠倒水,“多谢江女郎!江夫郎,喝些水吧,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委屈了两位。”
甘棠和燕沉潇接过水,见林夫郎希冀地看着他们,只能轻饮一口,有些无奈,“林叔,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你回去休息吧。”
只是来看了一眼而已,哪里用得着这么大阵仗,难道说……他们知道了燕沉潇的身份?
不可能。
甘棠内心否定。
各种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她见燕沉潇始终没有躺下,叹了口气,拿出自己已经干了的外衣铺在床上,对着燕沉潇低声道,“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睡吧,我便在旁边坐着。”
燕沉潇也不知道为什么,头忽然晕得很,眼花目眩,像是突如其来的困顿,他皱了皱眉,又喝了几口水试图清醒,“我有些头晕。”
甘棠以为是他发烧还未好完全,“睡吧,睡会就不晕了,我在这儿守着。”
燕沉潇最终躺下,他许是真的困了,一向冷淡的眼眸此刻竟有些平易近人的柔情,神色恍惚,就那么迷蒙乖巧地看着甘棠,看得甘棠心中软和了些,催促道,“快睡。”
这一句话仿佛一句咒语,燕沉潇在甘棠的注视下缓缓闭上了眼睛,甘棠见他睡下,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感到温度正常,才真正放下心来。
她搬了小凳子坐在床边,心里数着今天赚取的零星舔狗值,数着数着困意涌上大脑,手肘撑在床上,腕上顶着脑袋,昏昏欲睡。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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