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变故
“早些年的时候,我曾在齐州城内有幸见过镇国公一次。那时他正在与……与人切磋,身法极其灵活,有四两拨千斤之势,不过虽然轻巧,内力却极为深厚,每一招轻如鸿毛般的出手,打到对方身上却是重如高山、掷地有声。能和镇国公对招,对方武功自然也不弱,两人来回过了百余招,最终,镇国公以三招的优势险胜了那人。”
岳北安站起身,走到床角,拿起李如卿的那柄细剑,继续不咸不淡得说道:“他们两人切磋的赌注,便是这柄细剑。”
他将细剑轻轻抽出,就着屋子里昏暗油灯的光,仔细端详起来。
李如卿有些愕然,这柄剑确实是她父亲给她的,却不曾想还有这么一个故事。
她脑子转的飞快,女扮男装只是临时起意,上了路才真正发现男装行走的确十分方便,于是一路便以男装示人了。
虽然没料到这么早暴露身份,但到了齐州城,如果要劝岳北安站到李家这边,那么她李家人的身份必然是要明示的。既然早晚都要说,而当前重点是取得岳北安的信任,那么此时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好。
思及此,她暗暗稳了稳心神,神色如常地点点头,用万分诚恳的语气说道:“实不相瞒,岳大哥,我确实与镇国公李飞将军有关系。”
岳北安抬眸看向她,并不言语。
李如卿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一边递给岳北安一边正色道:“我出自李家旁支,乃李家家学出身,家父年轻时曾是镇国公手下的副将,如今年纪大了,劳镇国公宽厚,让家父在京中担了个闲散官职,又替我安排了这趟差事。”
那枚令牌只有半个手掌大小,通体漆黑,触手冰凉,说不出是什么材质打造的。只看令牌正面刻有龙飞凤舞的“玄虎”二字,背面刻着深浅不一的暗纹,对着冷光可隐隐约约辨出一个“李”字。
玄虎,乃先皇亲笔御赐的李家军军队正名,当朝最强战力的代表,所有武将毕生所求的荣誉战队。
“因着朝中局势愈加复杂,边境形势又瞬息万变,镇国公担忧大金有异动,便命我来边境,暗中调查大金和匈奴的动向,为了防止引起守将误会,便交给我这块令牌以备之需,并许我便宜行事之权。”
岳北安将令牌翻来覆去仔细端详片刻,随即叹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下来。
他带了些语重心长的语气,开口问道:“我不过是照常一问,你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把令牌拿出来?万一我是敌国奸细呢?万一我有异心呢?万一我跟李家有仇呢?”
李如卿被这一连串的话问的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岳北安瞧着她的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继续冷声说道:“这令牌能抵军令,万一被有心人看到,必要杀人夺物,届时且不说你丢了性命,单单是军队出乱,镇国公也要受到牵连,李家军如此威名,不是叫人拿了把柄去?”
这番举动确实显得她思虑不周的样子,李如卿被说的十分赧然,微微垂下来头。
如果此刻地上有一条缝,她一定第一时间钻进去。
岳北安瞧见李如卿垂头丧气的样子,也不好再严厉地说她,便停了下来。
见岳北安话头停下,李如卿想了想,为自己找补道:“其实,我知道岳大哥你是好人……所以才在你面前拿出来的……换做是旁人,我自然是不会这样轻易拿出来,世道险恶,我也不是小孩子,没那么愚蠢。”
被人毫无保留的全心信任,自然是值得开心的事,岳北安冷峻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他点点头:“你知道轻重就好。”
说完便将令牌递还给李如卿,让她收好。
李如卿此刻脸色微红,为了缓和气氛,她趁热打铁道:“岳大哥,你就别喊我李公子了吧,听着多生分啊……家人都唤我阿卿,不如你也这样唤我吧!”
岳北安随意的点点头,正要说话,不料突然隔壁房间传来韩山惊惶的喊叫声,
“公子!公子!快叫公子!快来人啊!”
喊叫声中还夹杂着激烈的打斗声!
岳北安一瞬间便飞身而出,房门被掠过的身影带的“哐当”一声,李如卿慢了半拍,回过神来也立即提剑追去。
打斗就发生在岳北安的屋子。
岳北安冲进来的时候,有三个黑衣蒙面人正在屋内与韩山缠斗,而绑着义端的绳子早已被割断仍在地上。
显而易见,人被救走了!
岳北安并未出去追击,而是直接加入了屋内的缠斗。三个黑衣蒙面人都用近身搏击的短刃匕首,招招狠辣,冲着杀人而去。
岳北安未执兵器,他功夫看起来十分出众,赤手空拳三下五除二便打倒了一名黑衣人,夺了黑衣人手中的短刀,一刀刺入那人的肩胛骨,牢牢实实将那黑衣人钉在了地板上,一瞬间惨叫声响彻屋内。
另外两个黑衣人被这凶狠的手法震慑到,脚下稍乱,随即便被韩山和后加入的李如卿轻松拿住。
不过几个回合,岳北安便立马掌控了局势。李如卿瞧着那人衣衫干净未着一丝血迹,面无表情的站在桌边,内心深处涌起一丝佩服。
不同于岳北安的冷静,韩山内心十分慌乱。
今夜是公子指名让他守着义端的,他从公子离开后,眼睛都不敢合,茅厕都不敢去,生怕出了什么纰漏。原本义端一直安安静静的闭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睁眼嚷嚷着要去茅厕,他再三呵斥,义端却不听,甚至叫嚷着要就地解决了。
这屋子是公子休息的,怎么能让这个无赖弄脏?
没办法,韩山只好拎着义端的胳膊将他拉起来,然而就在此时,破窗声突然响起,韩山下意识转头看去,来不及反应,义端就一肘子将韩山撞倒在床上,黑衣人扑身而来,匕首扎入床铺,韩山险险地擦着匕首翻身躲开,待抓住空子起身,义端已经不见了。
此刻见到岳北安负手站在屋内,韩山又急又慌,颤声道:“公子!义端被同伙救走了!”
岳北安此刻却无任何慌乱,他冲韩山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去追,随即在桌边坐下,竟悠闲的拎起茶壶倒了杯冷茶,慢慢饮了起来。
韩山虽不知岳北安何意,但向来服从命令。
他深深呼吸调息几回,强自稳住心神,执剑守住黑衣人。
李如卿不知岳北安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义端盗了义军帅印,岳北安奉命捉拿,要是没有收获,恐怕他无法交差,但此刻见他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仿佛万事在握,便觉得岳北安肯定留有后招,于是李如卿也不多问,安安静静的拿着剑站在一边。
屋内一时无人说话,只有被钉住的那人发出的阵阵□□声,随着时间消逝,那人的血越流越多,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不知是死是活。
另外两个黑衣人被韩山绑了扔在地上,此刻都被不按常理出牌的岳北安弄的二脸懵。既不追义端,也不拷问他们,搞不清楚这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药,两个黑衣人心知肚明,死是早晚的事儿,其中一人大着胆子喝到:“狗官,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
岳北安眼都没抬,只冷声说了一句:“再等等。”
那黑衣人既然张口说话,便已经冲破内心的恐惧,他心知反正落到这人手中,肯定没有生路,索性破口大骂:“哈哈你等不到了!和尚早就被我们的人救走了!嘿,这会说不定都走出齐州地界了!等我们大王拿到帅印,这小小的齐州城,就要不攻自破了!哈哈哈!”
李如卿敏锐的从话里听出了什么,她立即转头看向岳北安。
果然,岳北安放下茶杯,盯着那黑衣人,慢条斯理的说道:“所以,完颜靖来齐州了?”
黑衣人张了张嘴,似是要反驳,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旁边一直未出声的另一个黑衣人,则开口低低骂了一句“蠢货”。
黑衣人便偃旗息鼓,耷拉着头不再说话。
岳北安也不着急,继续端起茶杯。
李如卿这时才明白,岳北安说的“再等等”,等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陈冲和一行人就押着义端走了进来。
在那黑衣人惊讶的眼神中,陈冲像一只骄傲的公鸡一样,昂着头得意洋洋的卖弄道:“多亏公子布下妙计,让塔满提前在路上埋伏,将这叛徒给兜头截了个正着儿!那帅印,果然从他身上搜出来了!想必定是藏在路上某处,逃跑的时候挖出来打算献给大金的!”
岳北安冰冷的脸色稍有缓和,他接过陈冲拿来的帅印看了看,随即收起,起身走到义端面前。
义端被陈冲一脚踹倒,押着跪在地上。逃跑路上不舒坦,他的一身僧袍污浊不堪,被抓后却没有丝毫悔意,脸上满是愤懑不平。
出家人四大皆空,这个和尚却是十足十的背信弃义卖主求荣,为人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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