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疑问
义端摇了摇头，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脸上愤懑的神色也褪了个干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北安，对不起……”
这一声让岳北安的理智重新回来，他略有些踉跄的后退了半步。
李如卿刚想上前扶一把，岳北安已经稳住了身形。
他缓缓松开手，抚平义端衣领上的褶皱，脸上重新挂上那副冷漠的神色，然后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韩山在原地踌躇了一下，也转身跟了出去。
李如卿暗自叹了一口气，也悄悄回了自己屋内。
今夜，怕是所有人都睡不着了。
屋内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众人地先后退出，立马低沉凝固下来。陈冲踹了义端一脚，结结实实的将他绑牢，尽职尽责地蹲在一旁亲自守着他。
此时已至夜半，客栈内外都静悄悄的，连鸟叫声都听不到。
韩山在客栈的屋顶上找到了岳北安，他纠结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你早就步好了局对吗？”
岳北安随意的坐在屋檐上，两条大长腿伸展向前踩在瓦片上，是放松而又卸下防备的坐姿。
他偏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韩山，平静地点了点头：“韩山，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你想问，为何我能将抓捕义端的计划告诉陈冲，却没有提前告诉你？论心思细腻和反应能力，你都高于陈冲，这样重要的计划，为什么选的是陈冲，而不是你。”
韩山愣了一下，似是未料到岳北安如此直接的说出他的疑问。
他松开紧紧攥住的两只手，自嘲的低声笑了笑：“是，公子，我不明白……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岳北安的眉心始终微皱着，看的出来义端的态度是真的让他伤心，然而再如何心神俱疲，也不能被轻易打垮。
他摁了摁眉心，收拾起飘散四处的思绪，抬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冲韩山说道：“过来坐。”
韩山嗯了一声，依言坐下。
“你觉得，义端此人如何？”岳北安问道。
“公子，我觉得，他背信弃义，卖主求荣，实在叫人所不齿！”
“我并不是说这方面。我们平日训练都在一起，偶尔各自领了任务也都快去快回，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接触什么人、培养什么势力，对吧？”
岳北安从袖口拿出那枚帅印，随意的抛了抛，继续道：
“那他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与大金完颜靖联络？又如何能偷得帅印一路逃出营地？若不是我们脚程快又恰好知道那条出城的近道，说不定此刻这枚帅印，已经到了完颜靖的手里。”
韩山立马反应过来，心有余悸的感叹道：“这……若论这方面，义端倒真是有些本事。”
“我们与义端相处近两年，双方都太熟悉了。他知道你心细机敏，知道但凡要紧事我必定会派给你。如果我找陈冲守着他，放你去半路埋伏，你觉得，他就一定敢走吗？”
韩山被这话里的认同感结结实实砸中，愣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的说道：“公子……我……我以为……以为你……”
“你以为我疏远你了？就算你和义端是同村的，那又怎样？你的为人我最清楚，我岳北安不至于疑心到这个地步。”
韩山此刻被自己狭隘的思想局促的面红耳赤，他握紧了手，郑重的说道：“公子，我错了！”
岳北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相视一笑。
李如卿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随岳北安一起押着义端进了齐州城。城内沿街商铺紧闭大门，路上无一行人，俨然一派破败萧条之势。她觉得很纳闷，齐州虽是边境之地，但地处要塞，是以多有各地的商人往来贸易，虽说近年来不大太平，但总不至于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岳北安先她几步走在前方，摇着一把折扇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李如卿一脑袋的问号，上前两步拍了拍岳北安的肩膀：“岳大哥，这齐州城里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岳北安停下脚步，低低笑了一声，说道：“李小姐，这里分明是商州，怎么说是齐州呢？”
李如卿惊讶道：“这里是商州？！”
岳北安的笑声未停，他慢慢转过身来，摇着折扇，说了三个字：“烧了吧。”
李如卿霎时周身血液凝固，手脚无法动弹，她机械的转头看向正前方，却赫然发现眼前的人竟然不是岳北安。
眼前之人的面容模模糊糊，藏在低笑声中影影绰绰，但李如卿却认得清清楚楚。即便这一世她还未曾见过，她也认得一丝不差：“贺忘山！”
“醒醒，醒醒……阿卿，醒醒……”
有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李如卿忽的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人，似是在分辨是否还在梦中，又似是在分辨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岳北安被她这幅懵懵地样子逗笑了，他轻笑了下，眉目舒展的问道：“梦到什么了，怎么这般魂不守舍？”
这声笑带着温和的善意，与梦中的冷笑截然不同，李如卿终于回过了神。
她长呼了一口气平缓心情，然后从床边捞起靴子，一边穿一边随意说道：“没什么，梦到了以前认识的人……”
以前认识的仇人，说了你也不知道，往后若遇到了，我先一刀了结了他，你也就不用认识了。
岳北安将那一声“贺忘山”听的清清楚楚，却什么都没有提及，而是换了个话题：“我们要回齐州营了，你呢，要去何处？”
李如卿将头发高高束起，灿声一笑道：“我也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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