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传言
李如卿心里清楚,这毫无预兆的一鞭是故意要打破她高高在上的钦差大臣身份,更是为了打破双方势均力敌的表象。
完颜靖用这一鞭,明目张胆的展现出自己在大昭境内的有恃无恐。
她艰难的维持着神台清明,胡乱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说道:“我真的没有布防图……布防图是军机大事,只有寇仲平有……冀州守将寇仲平……”
完颜靖见李如卿十分配合,便放下脚直起了身,眉毛得意地扬起,十分满意的说道:
“李大人,跟我合作,你给我西北五州布防图,我保证西北五州往后听你们二皇子的,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李大人如此年轻有为,想必一定有办法拿到布防图。”
李如卿正疼的直抽气,脑子里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完颜靖却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瞧见李如卿痛苦的神色,意味深长的说道:“不如……我再用鞭子帮大人想想?”
郑兀了然,又将鞭子扬了起来。
李如卿眼光瞄到,立马肌肉紧绷起来,索性紧紧咬着嘴唇,生怕出声求饶。
既然避无可避,只能忍着了。
鞭子即将落下,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快速走进来一黑袍蒙面男子。
那男子身形消瘦,全身都包在一团黑色中,但瞧着武功极高,三两步便身法极快的走到了完颜靖跟前。
那黑袍人急声开口:“主上,外面有动静,四队人马包围了院子。”
完颜靖得意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此刻乍听得被围,立刻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此刻他们不应该在左家镇吗,怎么会摸到这里来?”
郑兀也放下了鞭子,他虽未料到会有如此变故,但直觉当前情形不乐观。他像一条猎狗一样立马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果断转身劝道:“主上,四周人马太多,为保主上安全,还是先撤吧?”
瞥见那鞭子终于落了下来,李如卿才松开了微颤的嘴唇,缓缓吐了一口气。
接下来,轮到她反击了。
完颜靖能拥有如今的势力,除了自身无可匹敌的实力和侥幸拥有的运气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能听的进去谋士的劝告,会在最复杂的形势下权衡利弊,将自身利益最大化。
身边的高手都建议撤退,他自然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就抬脚向屋内退去,临走前还不忘示意小翠带上李如卿。
完颜靖一行人潜入齐州城后,之所以选择这一处宅院躲藏,除了义端的建议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宅院屋内有一条暗道,通往城北处一个早已废弃的土地庙。
有这样一条随时可以撤退的捷径,愈加给了完颜靖敢在郡守府旁如此张狂行事的勇气。
暗道悠长,不过片刻,屋内已空无一人。
那个黑袍人却并没有随着完颜靖一起撤退,他侧耳倾听了一会,随即默不作声的走到了院中,静静地等待。
院内空旷,风打着旋儿吹起地上的树叶。
有几片被吹着刮过那把太师椅上,便沾上了丝丝血迹。
周遭风声呼呼,天上浓云密布,似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韩山带人冲进来的时候,便只见院中站着一个黑袍蒙面男子,他稍稍舒了一口气,字正腔圆的喝到:
“大金狗贼!四周已被我们包围,我劝你立马跪下,束手就擒吧!”
随着这一声喝,只见四周院墙上赫然出现一排排弓箭手,俱拉着满弓对准黑袍人。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出人意料的,那黑袍人却好似对这些能把人打成筛子的箭羽视若无睹,半点都没放心上。
他冷哼一声,双手袖袍一卷,带起一股强劲的罡风,抬手横扫而去。
只见墙上站着的弓箭手们齐齐跌落了下去,竟是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韩山把心一横,提剑冲了上去。
义军并不富足,即便岳北安曾是郡守之子,到现在也只是个区区主记官,没多少军饷,更没什么多余的钱财给手下人配一把好兵器。
那柄剑只是寻常铁匠铺子里打造的普通兵器,韩山这些年习武,战场上砍人脑袋在行,跟高手之间的招式比拼经验却是少之又少。
更何况,眼前之人,乃是完颜靖十二死士团中,声名赫赫的黑面阎王,毕乌。
传闻这人,年轻时为了习得无上功法,周身被烈火灼烧,没有一处好皮肤,因此一年到头一身黑袍,从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面貌,被人冠以黑面阎王的“美名”。
也有传闻这人早年抛妻弃子,散尽家财,只为拜入□□,在□□中更是杀人如麻,用累累白骨练就了一身绝顶武功。
更有甚者,说这人将自己的儿子作为练功的棋子,用亲身骨肉的血,一点点练出了能让人功力大增的邪丹,靠着这枚邪丹,跻身江湖前列。
各种传闻真假不知,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毕乌的身手,在天下高手之中,可排前十。
韩山使出全身力气的奋力一刺,于毕乌而言,不过犹如过耳飞虫。
他只是状似随意的轻轻一扫,刺过来的剑便立刻断成两截,冲过来的韩山则犹如断线的风筝般被甩了回去,一口鲜血吐出,半天喘不上气来。
这是韩山近二十年来,头一次领教到,真正高手的威力。
也是第一次,从心底里生出,想要变强的欲望。
毕乌丝毫未把冲过来的韩山放在眼里,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把眼前的包围放在眼里。
他看着踌躇不敢上前的众人,冷声嘲讽道:“飞蛾扑火,不过如此。”
场上一片冷寂,突然,一道轻蔑的声音从人后传来:“是吗?毕大人不妨看看这个人,再说这句话。”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严密包围的众人默契十足的从中间让开位置,一个黑衣人被紧缚着押了进来,待走到人前,那黑衣人身后冒出一颗黑乎乎的脑袋,黑着脸看向毕乌。
韩山原本一直强撑着大气不敢出,此刻见着来人终于彻底躺平了下来。
他吐出口中的血沫,哭溜溜的说道:“塔满,你怎么才来?你再晚半步,我他妈就要殉国了!”
塔满见韩山还能骂人,想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便放下心来,回嘴到:“谁让你提前进来的?明明说了要等信号,我信号还没发你就冲进去了!这么想死吗?”
韩山被噎了一下,小声反驳到:“我……我还不是担心人跑了……坏了公子的计划……”
毕乌一言未发,只眼睛也不眨的盯着被绑的黑衣人。
半晌,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儿啊,死士被抓,若无法逃脱,应该立即服毒自尽,你怎么还被人绑到这里了呢?”
那个黑衣人,居然是毕乌的儿子,传闻中被拿去炼丹的棋子。
塔满扯下黑衣人脸上的面巾,捏开他的嘴巴展示给毕乌,恶狠狠的说道:“满嘴的牙都被拔了,舌头也割了,他想死,哼,怕是也求死不能啊!”
毕乌黑袍之下的手瞬间攥紧,手背青筋毕露,咬着牙说道:“既然如此,那今日,老夫不得已,都得留下诸位的性命了!”
话音未落,他已飞身而出,周身气流狂涌,如雷霆万钧般,向众人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塔满毫不犹豫的用力将黑衣人推向毕乌。
毕乌手中罡风已出,情急之下,只好狠狠砸向地面,随即黑袍鼓动,起身卷起黑衣人急速退后。
那一拳,硬是将地面砸了个深坑,其深度都够埋一个人的了……蜿蜒的裂纹一直延伸到了塔满脚下,他悄悄的挪动身体往后站了站,背后一层冷汗。
毕乌扶着黑衣人站定,后掌抵在他身后缓缓输送内力。
那黑衣人便是当初客栈中突袭要救义端的人里面话少的那位。话
多的那个,架不住刑讯逼供,为了求一个痛快的死法,一股脑把知道的和听来的消息毫无保留的全招了。
据他招供,话少的那个黑衣人,名叫毕子全,乃是烈王麾下死士营的一员,亦是大名鼎鼎的十二死士中毕乌大人的独子。
至于为什么毕子全有如此的背景还要来做见不得光的死士,无人知晓,岳北安也没能撬开他的嘴。
毕子全自从被抓进大牢后,再未说过一句话。
毕乌的手一直没有离开毕子全的后背,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
然而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过一会儿,他的内力便开始逐渐消散,很快就连站都站不太稳,最后竟然两人一起跌坐在了地上。
毕乌向儿子身后仔细看了看,随即了然,他苦笑了一声,不再输送内力。
原来毕子全的身后,涂满了毒药。
毕乌的手掌刚刚抵上,便接触到了毒药,随着内力的催动,毒素随经脉走向全身,瞬间毒发。
父子两人相对而望,俱是无言,一个想说却无法说话,一个能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毕子全只剩了一口气,他脸上涕泗横流,使劲的摇着头。毕乌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毕子全的头,像哄小孩子一样。
大概到了生死之地,父子之间的一切隔阂都能解开了。
传言是真是假,也没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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