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天罚
十二月底，北疆进入了最冷的时候，鹅毛大雪堆积在地上，个子矮些的人踩进去都很难将脚拔出来。
“常听人说前面几个月不冷，奴婢原来还以为是说笑，却不想是实话。”
李嬷嬷从厨房提着食盒进房间快一刻钟了，整个人却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李嬷嬷穿得衣服在下人里面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料子了，里面也全部都是用棉花填充的，颇为厚实，却不想还是这般不抗冻。
“嬷嬷，北疆人人都穿貂皮制成的衣服，你不愿穿可不冷嘛！”桐素将炭盆拉到身边，笑着归笑却还是嘱咐道：“这天冷，取饭菜的事情就交给小厮去做，嬷嬷莫要总出门，身体扛不住。”
“多谢夫人关心，奴婢的身体好着呢！拿个菜还冻不到奴婢！”
李嬷嬷嫌弃貂皮有股说不出的臭味，一直都不愿意穿，哪怕桐素和采月等人都将外面的外套换成了貂皮大袄，她也一直穿着自己原来的衣服。
“这么大的雪，这仗也不知能不能打起来……”桐素听着窗外“簌簌簌”落雪的声音，心中止不住地担忧。
前几日已经在城外发生了小规模的摩擦，实际上也是双方的试探。
双方都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出兵，战斗也没持续太长时间，仅仅半天就结束了，甚至双方伤得最重的那个士兵，都只是被刀划了一道小口子。
这几日众人都紧绷着一根弦，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众人都以为是这雪下得太大，这仗短时间内打不起来时，谢予安却召集了所有的将领。
“将军，咱们可是要开始了？”赵金摩拳擦掌，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兴奋。
自从前几日樊诚派人过来挑衅之后，谢予安就安排赵金等人去准备，赵金早就部署好了一切，只等着谢予安开口。
“先坐下。”谢予安看着人都来齐了才开始讲正事：“各个小队负责的事宜可都清楚了？”
“将军且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赵金代表底下坐着的一众将士回话。
众人都没有异议，唯独一个负责后勤的副将颤颤巍巍举起自己的手，“将军，属下……有一事不知该怎么办？”
此人名叫李安志，他是继李笠犯错之后被新提拔上来顶替李笠位置的副将。
虽然做着一样的活儿，同样都姓李，但这位李副将却和李笠不同，他显得太过谨慎了些，不仅事事都要自己去清点，甚至连数盔甲的活儿都不放心交给手下的兵，还得自己亲自去清点一遍才放心。
李安志在赵金手底下做事，偏赵金又是个急性子，做事情最不喜欢温温吞吞的人，这段时间凡是涉及李安志的事情，都真给赵金急坏了。
现在看见李安志又有事，等了半天还没说出具体事情来，急得赵金开口催道：“到底什么事情！你说啊！”
“外面雪太大了，若是继续用油纸包裹着黑火药，密封性恐怕不太好，黑火药会受潮……”李安志也是今早检查的时候才发现问题的。
原本的黑火药都装在木桶中，但是不方便用，便都用油纸包成了小份。
这要是放在往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油纸外面涂的那层桐油还能防水防潮，但今年这些雪下得格外大，几乎是往年的一倍还多，这再厚的桐油也用了。
“都改成用木盒装，在木盒外面再开一个小孔，用的时候把塞子打开，不用的时候塞上。”谢予安多看了李安志一眼，这人确实心细。
“黑火药会受潮，那我们的石油会不会也……”赵金突然想到还放在库房里的时候，若是明天推出去碰上落下来的雪，岂不是也会受潮。
“不会，这个已经被改装过了，下雪天也都能用。”谢予安想起之前桐素送来给自己的图纸，她一早就预料到了。
“那……将军，我们要何时用黑火药？”朱文光其实不太赞同一上去便用黑火药对付樊诚等人，毕竟用得越早就越会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谁也不知道樊诚等人到底会不会弄清楚黑火药的成分，进而找到破解之法。
“先用刀剑和他们打，黑火药先不要用，但是今晚可以先送一个惊喜给他们！”谢予安不会任由樊诚挑衅自己。
是夜，如飞絮般的大雪慢慢停歇，漆黑的夜色中，寂静无声，只有一小支队伍偷偷从城门处溜了出去，快速往对面的山上移动。
“时机已到！”领头的赵金在寒风中抽出火折子，吹了吹直接点燃了旁边士兵手中裹着棉布的箭矢：“射出去！”
“咻咻咻”
接连不断的带着蓝色火焰的箭矢仿佛流星一般坠入山下的营帐中，瞬间点燃一大片。
“啊火！是火！”
值夜的士兵和巡逻的士兵都发现了，忙喊人过来灭火。
“快来人啊！来人灭火！”
“我们走！”赵金看着底下的人彻底乱做一团，招手带走所有的人。
他们是走了，但很快，赶来灭火的人就发现，这个火根本扑不灭啊！
冬季本就干燥，更何况城外的风还大，这一吹更加不得了，原本只烧起来一点的营帐，瞬间就燃成了整个火球。
再加上火没办法扑灭，众人都开始拿雪堆，不停地铲雪，也不知铲了多久的雪，才终于遏制住了火势，可惜周围的营帐和装着粮草棉衣等御寒物品的仓库也没烧了个干净。
“这是鬼火！刚开始燃烧的时候，这个火焰是蓝色的！”
一片绝望的氛围中，不知是谁先开口的，一种恐慌在周围蔓延。
“莫非是天罚！”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兵手里还拿着挖雪的锄头，神情绝望。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骚动。
“都闭嘴！”徐严赶来听着这些人的胡说八道，沉着脸呵斥。
他转身从烧焦的东西中拽出来半截箭头，扫视着周围的人：“你们告诉我，什么天罚和鬼火会带着箭矢一起飞下来！”
这明摆着是谢予安的人捣的鬼！却被这群蠢货往鬼神身上扯！实在是荒唐！
“今晚是谁值夜的？巡逻的士兵又在何处？”徐严黑着脸，看向低着头不说话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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