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白棉棉失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算一算，好像是从化为人形后跑路的第二天，她就再也没睡着过了。
她想不通为什么。
明明以前她最高纪录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面，可以睡二十个小时的。
但是现在，她终于久违地感受到了这种困倦。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但大脑中始终有一根弦紧绷着。
不是因为在片场的缘故，而是心底有个声音这样告诉她：
那具近在眼前的肉体，摸一摸，摸一摸你就睡着了。
不，这不可以。
人类男女之间是不能随便摸摸的。
白棉棉挣扎着，坚守着内心那摇摇欲坠的常识线。
可是，我真的好累啊！呜呜，好想睡觉……
另一边，导演喊停后。
于炀披上浴巾，正往岸这边走。隔了一段距离，远远地就注意到正蹲在地上，脑袋一点一点，向小鸡啄米致敬着的白棉棉。
困成这样还被迫守在这里，导演这次可是过分了啊。
于炀心里啧啧两声。
大跨步着走近，正准备叫醒她，就见白棉棉直直地朝着他栽了过来，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小腿。
她像是也意识到了这样不稳当，还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攥住了他被池水浸湿的裤腿。
见证了整场“碰瓷”过程的导演但笑不语。他示意工作人员放轻声音，就悠哉地去点餐了。
看样子，有人是吃不上烧烤喽！
于炀环顾四周，想找女生过来帮忙。
但是大家不知是得到了导演的示意，还是怎样。一个个都健步如飞，溜得飞快。
有几个甚至跑出了残影。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一顿烧烤而已，导演能请的，他也可以。
转瞬之间，片场只剩下他，一只睡着的白棉棉，还有几个扛着器材的大老爷们。
和摄像大哥大眼瞪小眼之后，
于炀只能蹲下身，碰了碰白棉棉的肩膀，试图把她唤醒。
然而，白棉棉睡得十分安稳，丝毫不为所动。
于炀加大力度，晃了晃她。
白棉棉依旧睡得没心没肺，没有一点防备，甚至打起了细细的小呼噜。
于炀抬腿，emmmmm根本迈不动。
白棉棉就像一个大型腿部挂件，牢牢地扒在他身上。
于炀费了一番工夫，才终于从白棉棉的爪子底下解救出自己可怜的裤腿。
它已经皱皱巴巴，不能看了。
于炀有点强迫症，受不了干菜一样褶皱的裤腿。
他眉头皱起，也很想像其他人那样撒手不管了。
但守着独自睡得香甜的白棉棉，再望望空无一人的片场，于炀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子，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躺尸。
于炀只能将人抱起，大步流星地往酒店方向走。
白棉棉则自动自发自觉地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像是一只试探到主人底线后越发得寸进尺的小猫。软绵绵的外表下掩藏着有恃无恐的得意，向主人伸出耀武扬威的奶猫爪子。
娇气极了。
倒是不惹人讨厌。只是……太没有防备心了。
于炀有一搭没一撘地想着，以后混熟了，要提醒提醒她。
白棉棉第二天是从绵软的被子中醒来的。这一觉，睡得意外地踏实。
她坐在床上慢慢回味了一下，才慢半拍地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小灯笼造型的壁灯，杏色的地毯，浅灰色的飘窗。
大方雅致。不是小破剧组给工作人员租赁的三星酒店。白棉棉没有嫌弃三星酒店不好的意思，只是它和这间屋子相差有点大。
我这是……被捡了？
白棉棉马上掀开被子，低头检查了一下。
幸好幸好，虽然衣服有些皱了，但还是自己昨天穿的那套。
并且屋里也没有另一个人居住过的痕迹。
或许是哪位好心人送她来的。白棉棉缜密地推断道。
不过还需要敲定一些细节。
于是在退房的时候向前台小姐姐打听了一下。
万万没想到，辣个好心人竟是她主人。
猫猫震惊jpg
前台小姐姐见她亲切可爱，就把晚班同事看到的情景也告诉了白棉棉。据她同事所说当时那位高个帅哥还是抱着白棉棉进来的。
“公主抱哦。”小姐姐抬高音量，星星眼捧腮。
“哇哦！”
白棉棉配合地做出吃惊的表情。
然而内心并不为“公主抱”所动，被人类抱来抱去的，作为被子精，她早就习惯了啦。
什么正面环抱，公主抱，甚至是被人像麻袋一样倒挂着抗在肩上。
她才不稀罕呢！
反而有些疑惑：
昨天晚上她睡得那么沉，莫非是主人的身体起了作用？
啊这……
该怎么证实呢？
如果证明他的身体真的有用，她要怎样合情合理地蹭到主人呢？
作为一个人类女性……
白棉棉没有纠结太久，验证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天下午的戏是六公主见暗九对着女主发呆后吃醋，看似不小心实则故意把酒往自己身上泼，然后让暗九带着自己上街去买新衣。
剧本上写这段的时候，编剧用了“拉拉扯扯”这几个字。编剧老师还特意把这几个字加粗、加下划线强调了一下。
前面的戏份白棉棉几乎是数着秒度过的，在漫长的等待过后，最关键的拉扯戏码终于来了。
白棉棉期待极了，眼中像攒着很多颗小星星，亮晶晶的。
导演问演员是否就位时，她的语气雀跃极了。
“我准备好了！”
热情洋溢的语调，于炀突然就联想到了那只四四方方的黄色大海绵，脑内无限循环，眼神飘忽了一瞬。
以致于导演哈士奇一样睨了他一眼。
“打起精神，小于！”
哦，他们和导演大概是两个年代的人。他大概不明白。
于炀想着。
他很快集中精神，将注意力放到戏中。
“这于理不合，属下恕难从命。”暗九低头赔罪。
他本不是个话多的人，这下子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打消公主这跳脱的主意。
六公主早习惯了他这锯了嘴葫芦般性格，自顾自说道：“你说宫里送过来的那些？那些衣服我都穿腻了。”
“难道那锦衣阁的衣服官家女子穿得，偏本公主穿不得？”
“属下并无此意。”
“一天天的，就知道赔罪。嘁，无趣。”
六公主嘴上嫌弃，心里却酸的冒泡：那位姑娘宴会上穿的就是锦衣阁的成衣，也不知道是谁，眼珠子就跟长在人家身上似的。现在竟连衣服也不让我穿了。
待会儿非要好好治治他不可！
暗九被逼着换掉了自己的黑色常服，穿上一套天青色常衣，周身的杀气全无，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百姓。
只不过身姿笔挺，窄腰长腿，气质比较出众。
到了街上，六公主下马车时，很自然地伸出了手。
这次他们两个人出来，并没有带别的人。暗九环顾四周，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上前搀公主下马。
见六公主安安稳稳地站到地上后，暗九顺势撤回了手。
本该是顺利无比的。
暗九撤回手时却发现手臂上黏了一双娇软无比的手，抬起头，两人挨得极近，近得可以看见六公主脸上的绒毛。
少女的馨香若隐若现。
暗九喉头滑动，“姑娘，还请放手。”
“若我说不呢？”六公主尽显娇蛮本色，甚至往前凑近了一步，两人几乎呼吸交错。
暗九被晃了下眼。
她依旧天真明媚，而他早已和黑夜融为一体。
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神色郁郁，推开了她，然后逃也似的往前走。
被留在原地的六公主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温温柔柔地挑起嘴角，语气势在必得：“暗九，你是逃不掉的。”
她快步追过去，风带起翩跹的衣角，就像一只觅偶的花蝴蝶。肆意而又张扬地落在了猎物身边。
又是一番拉扯。
还没等暗九露出窘迫的神色，他的衣襟先散开了，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
于炀无奈低头，开玩笑道：“六公主还真是热情，也难怪这暗九会招架不住！”
他说这话时，白棉棉的手还落在他的心口。
白棉棉下意识地又攥了一把，回过神，讪讪地把手松开，小心地抚了抚于炀揪出来的褶皱。
导演走过来，说：“手再往下一点。”
啊？还要扒吗？
白棉棉求助性地看向于炀，那眼神，弱小、可怜又无助。
于炀没有动，只是点头含笑，看着她。
得到对方的鼓励，白棉棉深吸口气，绵软的手指顺着衣襟，一路像条灵活的小蛇突破中衣，探进于炀的里衣。
再轻轻一挑，窸窸窣窣，大功告成。
望着于炀裸露的胸膛，白棉棉红着脸想：
他们做演员的，演戏牺牲都要这么大么？
……
现场一片死寂，静得连一片叶子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十分清晰。
于炀懵了。
导演惊了。
围观群众悟了。
哦嚯！这么熟稔，莫非是对小情侣？
公费恋爱，咦呜呜呜，好羡慕。
还真不拿我们当外人，这样的菩萨摩多摩多。
……
导演大喜过望：“倒也不必这么实诚。你的手再往下一点点就好。”
“还要往下吗？”
白棉棉迟疑着将手拂过于炀的胸膛，落在了条理分明的腹肌上。
“这样？”
“导演，过分了啊！咱这戏尺度没有这么大吧？”于炀拢了拢素白中衣，努力表达自己的不满。
导演干咳两声：“当然没有，我们这可是正经剧组。”
于炀眼神向下，似笑非笑。
“你确定？”
“那个啥。白棉棉，快把你的手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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