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两人磕磕绊绊地在雨中走着。
白棉棉努力地支起身子,将手中的芭蕉叶往前伸,相替于炀挡一些雨。
可惜雨水太大太密集,芭蕉叶又太柔软,只能挡住一点儿雨水,简直微不足道。于炀整个人还是如水里淌过一般。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找到了一棵绞杀榕,绞杀榕内部中空,上面榕树的枝干盘结在一起,勉强也能避避雨。
于炀立刻背着她进去,里面有些昏暗,空间不大,大概也就能容纳一两个人。
两人不得不紧紧挨在一起。
绞杀榕会用密如渔网的树干缠绕束缚住寄生树,从而抢夺养分和阳光,直到寄生树彻底被“绞死”。
当寄生树腐烂后,只留下网状的绞杀榕枝条挺立在原地。因此,雨水还是可以顺着绞杀榕上面的空隙渗进来。
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于炀用芭蕉叶替她撑住头顶,望着外面昏沉如墨的天,心中忧虑,这场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但他没有将这份担忧表现出来,面上一派轻松地说:“咱们等等,夏天的雨估计也就是一阵子的事,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白棉棉抱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于炀默许了这种行为,关切地问了句:“冷吗?”
“你们被子淋了雨,会不会不舒服啊?”
那是当然的。
白棉棉点点头,小声地抱怨道:“下雨天和回南天什么的,最讨厌了!”
于炀下意识掏了一下口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没有装打火石,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办法生火取暖。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场接连的意外,让他这样有些野外生存经验的人也束手无策。
他只能拧干两人的衣角,企图让白棉棉不要生病。
人生病了,可以进医院;
而被子生病了,要么就是她先进研究所,要么就是他先进疯人院。
以上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他想见到的。
他们在绞杀榕里待了好一会儿,外面的雨却丝毫没有变小的痕迹,榕树前的空地被淹了,有一些雨水从外面倒灌了进来。
“你愿意相信我吗?”于炀探了探树边的积水,有些焦躁。
白棉棉坦率道:“这个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啦!”
于炀心头一震,为她这份无条件相信他的坚定,他一字一句虔诚地承诺:“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他背朝着她蹲下,伸手示意道,“上来。”
白棉棉迷迷糊糊地爬上他的后背,心中疑惑:出去,这里是待不下去了吗?
她什么也没问,安安静静地做起了于炀的背部挂件,用之前那两片芭蕉叶将自己和于炀严严实实地裹住后,才轻轻说了一声:
“我准备好啦!”
于炀牢牢托住她,往上颠了一下,笑道:“那我们就出发了。”
他们再一次冲进了雨中。
这一回,比之前要艰难许多。
湍急的水流,随时会折断的树枝,还有越发阴暗的光线。
雨林的能见度降低,再加上不熟悉的地形,好多次于炀不知磕碰到什么什么,险些栽进水里,又迅速攀着边上的树干支撑着。
白棉棉伏在于炀背上,甚至能看见他因为用力而贲起的青筋。
如果放下她,他无疑会走得轻松许多。
为什么要背上她呢?
白棉棉想得头痛,干脆不再去想。
于是放任自己爬在他的背上,听他粗重的呼吸,跳动的脉搏。
她忽然听见一声脆响,类似“咔嚓”的声音,一棵婴儿小臂般粗壮的树干被雷劈倒,向他们砸过来。
这个方向,如果砸下来将正对着于炀,但已经没时间去提醒他躲避了。
电光火石间,白棉棉指尖的法力喷薄而出,朝那树干涌去。
“kuang”
伴随着重重的一声,树干被打偏砸到了水中。
于炀注意到不同寻常的动静,不免神色诧异:“你干的?”
白棉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软软地趴在他的背上,气息恹恹地嗯了一声。
一声惊雷响起,他才恍然自己刚才惊心动魄的遭遇,近乎死里逃生。
打雷通常伴随着闪电,借助乍然亮起的天幕,他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了。于炀扫视一圈,目光穿过幢幢树影,定位到远处一个黑魆魆的洞穴。
察觉到她的精疲力尽,于炀加快了脚步。
“坚持住!”
他对白棉棉说道,又像是对自己说。
白棉棉晃了晃搭在他身前的胳膊,表示自己还能行。
一番跋涉之后,
两人终于来到山洞。
从好的方面来看,他们再也不用被雨淋了。
但这里也很黑,他们目前仍处在洞口的位置,里面黑洞洞的,说不准有什么动物已经先一步抢占了这里。
白棉棉心里惴惴,害怕地抓住了于炀的手臂。
于炀朝她温和一笑,安抚地拍了两下她的手背,然后放开手独自朝着山洞里面走。
他这是探路去了。
白棉棉不敢跟上去,却又忍不住担忧地叮嘱道:“小心啊!”
于炀的身躯淹没在黑暗中,他身形晃了晃,很快站稳脚跟。
——不行,他得先检查这个山洞有没有潜藏的危险生物。
怀着这样坚定的信念,他小心地用树干探遍了山洞的每一片土地。
幸运的是,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除了他们,没有别的生灵。
白棉棉待在这里,会很安全。
心中的大石落定,于炀只觉眼前一黑,放心地昏了过去。
大雨中背着人走了两三个小时,这铁人也扛不住啊!
“于炀?!”
白棉棉看不清里头,只听见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着急了。
但山洞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白棉棉强忍着泪水,近乎哀求道:“于炀,你别吓唬我?”
还是一片死寂。
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着劲,抬起发软的双腿,往山洞深处走去。
大概是做被子的时候昼伏夜出的原因,白棉棉的夜间视力还算不错,但此时也只看得见一点隐约的轮廓。
她怀疑于炀摔倒了,
于是半蹲着往前摸索,探出的手颤巍巍的,还在发着抖。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摸索到一具温热潮湿的躯体。
手下的触感坚实而富有弹性。
白棉棉的手指一路向上,划过对方有力跳动的胸膛、凸起的喉结,终于抚上他的脸。
好烫!
这是白棉棉的第一念头,她几乎要被这热度烫着撤开手。
“于炀?”
她将他的脑袋枕到自己腿上,低头喊他,却只听到他沉重的呼吸。
白棉棉拍拍他的脸颊,嗓音湿湿软软,带着哭腔:“你醒醒啊!”
于炀感觉脸上有湿热的液体滴落。
他费力地睁开眼,却看不清人影,只好凭着感觉向一边望去:
“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没死呢吗?”
他声音嘶哑,
抬手摸到了一手嶙峋的岩石,不由咋舌道:“你怎么变硬了,你不是个被子变的小妖怪吗?”
白棉棉将他掰正,胡乱地用他的手背蹭掉自己的眼泪,委屈道:“你才是硬邦邦的呢!”
于炀笑了,笑声低沉嘶哑,好像破了个洞的风箱。
“你别笑了!留着点力气吧!”白棉棉不放心地探他的额头,却摸到一手滚烫。
于炀发烧了。
“嗯,我都听你的!”
难怪说话都不清醒起来了,他什么时候听她话了?
白棉棉:“那你把衣服脱掉!”
“啊???”
“快点呐!”白棉棉上手扒拉他的衣服,凶残地扯开了衬衫上好几个纽扣。
于炀一手拢着自己的前襟,一边往后退,努力捍卫自己的贞洁:“这……不合适!”
“不是你说要听话的吗?”
白棉棉怒了,现在还捂着湿透了的衣服,他是真嫌自己烧得还不够热啊!
“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给我脱!”
她扑过去,拽住了于炀的裤脚……
几分钟后,于炀光着身子蜷在地上,默默捂住了脸。
白棉棉仿佛从他的缄默里读懂了什么,笨拙地安慰道:
“没关系的,你这副样子,我早见过八百回了。”
于炀:……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心里反而更堵了。
白棉棉没有在意他这突如其来的小情绪,摸摸他冰凉的身子,探探他滚烫的额头,叹了口气。
“地上太凉了,就让我这小被子来温暖你吧!”
说完她榨干自己身上最后一丝法力。
烟蓝色的裤子飞了一地。
米黄色的被子横空而降,棉花松软,却紧紧地裹住了他。
热乎乎的,很贴心。
“你啊!”于炀低叹一声。
却久久无人回应。
黑暗放大了人的嗅觉,在这充满了香甜焦糖瓜子味的幽闭空间,于炀渐渐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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