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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遇


  羹颉辱刘邦发奋  逃亡惧张耳图强

  沛县一户普通农家,刘太公行至田间地头,看看大儿子刘伯,赶牛拉犁十分勤快,再看看二儿子刘仲,插秧间苗亦是一把好手,不由抚髯而笑,十分快慰。

  “刘季,站住!刘季,站住!”一个中年男子三两下从刘太公面前蹿过去了,又有几个人追赶过来。刘太公忙抓住一人,问道:“那小猴崽子又惹什么事了?”

  被抓住的人一见是刘太公,大吐苦水:“刘太公啊,你管管你的老儿子吧,我那两只老母鸡都给他摸了去烤了吃了,一只鸡一天下两回蛋呢,我全指望它们下蛋换钱呐!乡里乡亲的,这刘季也太缺德了。哎哟。”

  刘太公又羞又气:“对不住,对不住,您也别气坏了身子,这样吧,从我家挑两只母鸡赔给你好不好?”又招呼大孙子刘信去抓鸡。

  刘信不敢答应,忙去看自己的阿母,刘太公长子刘伯之妻。刘大嫂连忙怪声抱怨:“我说公爹,您也别太偏心了,刘季闯的祸,作甚要拿我家的鸡去填,这年月光景的,谁家日子好过啊!我们家刘伯也没偷人家鸡,您要我们家出血,不如管管你那游手好闲的小儿子!”

  刘太公当众给大儿媳妇撅了回来,大失颜面:“哪有儿媳妇这样跟公爹讲话的?大儿,你这媳妇,你是管也不管?”

  刘伯是个妻管严,闻言既不敢得罪老父,更不敢去训斥妻子,只好装个听不见,闷头干活,手上动作又加快几分。

  刘太公一见刘伯这样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登时气了个仰倒。刘太公次子刘仲打圆场道:“阿翁,我家正准备杀鸡呢,先把它赔给大伯吧。”又令妻子去抓鸡。刘太公道:“哪有杀下蛋的母鸡的。”又一瞪刘伯,叹气不语。

  是日晚间,刘邦带着一众好友回家吃饭,刘大嫂一见刘邦又领着一群村子里面的流氓来自己家里,满脸的不满之色,一气躲到灶间去了。

  刘邦毫无察觉,向刘大嫂道:“大嫂,我们都饿了,随便整治桌茶饭上来吧。”

  刘大嫂厌烦不已,只作不应。刘邦半天没见刘大嫂回应,起身来到灶间:“大嫂,做饭吧。”

  刘大嫂故意敲锅以示“羹尽”,用饭勺将锅沿敲得乒乓乒乓得作响,没个好声气,道:“没饭了,也没米下锅了,你说咋办吧。”

  刘邦已明其嫂心意,顿感无趣,忙招呼他那群狐朋狗友道:“走走走,我请你们喝酒去!”众人欢呼一声,答应着就要离开。

  这厢动静闹得大了些,刘伯和刘信不好再装死,岀来尴尬地道:“刘季,这就走啦。”刘邦不好和兄长大侄子斗气,若无其事地笑道:“大哥,我才想起来,胡氏说办了个席面,我们就不多留了,你们歇着吧。信儿,等小叔回来给你带肉吃。”

  刘信闻言大喜:“小叔,那可就说好了。我等你回来吃肉!”“哎!”刘邦高兴地答应一声。

  刘大嫂生怕儿子跟刘邦学坏了,一向不欲刘信亲近刘邦,立时掐了一把刘信,斥道:“馋死你了!我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喝了,你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丢你先人咧!”又一瞪刘伯:“还不和你儿子挺尸去,明天还下地呢,你倒想轻闲一日,也没那个命混吃混喝呢!”

  这指桑骂槐的话实在难听,众人面面相觑,刘邦也觉难堪,脸色沉了下来,终不好和个妇人计较,闷不吭声地领着一帮人走出了刘伯家门。

  对门的刘二嫂笑道:“刘季,你和你朋友都还没吃饭呢吧,进来歇一会儿,我做饭快得很。”

  刘邦才觉脸上好看些,但听刘大嫂一下摔了支窗的棱,坐在窗前阴阳怪气:“惯会做好人!连个蛋也没下一个,怪不得要讨好小叔子了。”

  刘二嫂一下红了眼圈,刘邦也觉得怪没意思的,只好道:“二嫂,我们去胡氏那儿吃,您就别忙活了,歇着去吧。”

  刘大嫂的鄙夷像块石头一样压在了刘邦的心上,沉甸甸的,叫刘邦喉口涩涩的,似是一口郁气难出。又似石头打碎了心上的懵懂,刘邦似是悟出了些什么,如醍醐灌顶一般,一股心内烧起来的心火一下子烧起了像柴一样的不甘心,燃起了他一番斗志。是夜,刘邦在胡氏那儿草草吃了一顿,彻夜难眠。

  翌日下半晌,刘邦回到家中,刘太公登即脱下草鞋掷向刘邦:“你个兔崽子,你还敢回来,你偷了乡邻的鸡,你叫我在乡里还有什么脸面提得上嘴。你个小猴崽子、狗日的,你气死你老子了!你称心了!”

  刘邦熟门熟路地躲过鞋子,涎皮涎脸地服侍刘太公穿上鞋:“阿翁,你一会儿骂我是这畜牲崽子,一会儿又骂我是那畜牲日的。你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你就说我是我阿母和蛟龙所生,说我是龙种得了!”

  刘太公气得一巴掌拍在刘邦后脑勺:“你个......?”一时语塞,复又骂道:“老子还没不认你这个歪种,你倒敢不认你是老子的种了!你个好小子,连你阿母也编排上了,白疼了你一世了!”

  刘二嫂坐在一旁编竹席,此时劝道:“刘季,你也太胡说了,还不快给阿翁赔礼?”

  刘邦忙佯腔作势地轻轻打了自己十几巴掌:“叫你胡咧咧,灌了点儿黄汤就不认老子了?还敢不敢了?”

  刘太公笑骂道:“你呀你呀,你自己胡说反怪起嘴来了,拉不岀屎来反怪茅坑挖偏了。”惹得刘邦也嘿嘿笑了起来,笑闹后刘太公叹道:“幺儿,昨天晚上的事儿我都听见了,你大嫂话虽说得难听,理儿却是正理,你也过了而立之年了,连媳妇也没说上一房,你到底有个什么打算?你和阿翁谈谈。”

  刘邦道:“阿翁,我少时仰慕魏国公子信陵君无忌的为人,很想投入信陵君的门下。于是西行至大梁,但那时,信陵君已死,而已故的信陵君门客张耳亦召纳门客,于是我至外黄县投到张耳门下,与他结成知己。魏国未灭之时,张耳任外黄县县令,如今,我听说他仍住外黄县,我想去拜访他。”

  刘太公赞道:“这还像是条正途,若人家不给你差事,你就回来种田,让你二哥教你种田,他是个好把式咧。去就去,你也别太当回事,什么信陵君、什么张耳,那都是天边的云,看得见摸不着。你瞧瞧你二哥二嫂,都是勤快人,分家的时候我跟老大过,才分给他们多少东西,这几年他们该置办的也都置办了,那份儿产业放村里头也都数得着儿呢,越过越兴旺,才是正经过日子的样儿咧。你学学你二哥,我才好替你说媳妇呢。”

  “阿翁太夸赞夫君了,小叔也很能干呢,我见外头好多人都听他的话,他虽然不种田,也挣下不少家私来了,可见不一定非要种田才能养家糊口呢。天底下最稳当的事儿就是种田了,靠天吃饭,只要老天爷肯赏脸儿,这一年的收成就都有了数了。我听人都讲士农工商,种田的虽然排在第二位,但最穷的就是咱们农夫了,可见天底下最稳当的事儿才是最不容易发财的呢。一点儿风险都不担,哪儿来的回报?”刘二嫂劝道,“小叔心眼活,有闯劲儿,到外头闯一闯也未必是坏事。有时候挣得多,有时候挣得少,虽不稳当,也没耽误他吃酒吃肉,三不两时还能往家里交点儿家用。外头人话说得难听,那是他们没活明白,一辈子连县城也去不了几趟,只知种田的农夫,哪里能知道小叔的本事呢,他们连信陵君是谁也未必知道,阿翁和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小叔也不是认真要偷人家的鸡来吃肉,不过是那人倚老卖老,讲话太难听了,小叔气气他罢了。”

  刘邦纳罕道:“没想到二嫂还有这等见识,阿翁,你瞧,你还不如二嫂说话明白呢。”

  刘二嫂嗔道:“刘季,你也别拿好听话儿来虚应我们,大话说岀来了,好不好的总要做出点儿事来给大伙儿瞧瞧。我看你也不是种田的命,认得的都是有本事的人,大家也都肯服你,你不如想个法子混碗公家饭来吃得了。”

  刘邦道:“欸?二嫂说的是,我倒认得不少衙门里的公差,也常一块儿吃酒的,等我从外黄县回来,我就去寻他们去找门路谋个差事去。”

  刘二嫂又道:“几天前我就想找你说了,前阵子我看见开酒肆的曹金粟了,一个寡妇倒挺着个大肚子,旁人都说她肚里怀的是你的种,那肚子尖尖的,我看像是个儿子,你有什么说法没有?干脆接回来娶了她得了。”

  刘太公喜道:“果然怀上了?像是男胎?好好好,我又要抱大孙子了!什么时候去和人商量商量,咱把喜事儿办了。”

  刘邦不乐意:“不成,不成。”

  刘太公、刘二嫂勃然变色,刘二嫂斥道:“凭什么不成?我和你二哥想儿子都想疯了,你现有个大胖儿子可以抱你还不要?你可都三十五了,还不娶妻生子想什么呢?我可都听人说了,你又和开私娼寮子的胡氏好上了,是不是为了这个胡氏你才不肯娶曹金粟,连儿子你都不肯要啦!我可和你说,我和你二哥也说过了,他这两天正准备和你谈曹金粟的事儿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那胡氏可不是什么正经人,你嫖就嫖了,银货两讫的事儿,可不敢娶回来,丢先人哩!曹金粟虽然嫁过一次,可也只跟你一个好了,你也没个媳妇,娶了她不正两便的事儿么,你还有什么不中意的呢?”

  刘太公听得连连点头,附和道:“是极是极,你二嫂说的在理儿,幺儿,你也别太不知足了些。”

  刘邦道:“你们不知道,曹氏嫌我没个正经产业,要招我入赘哩。”

  刘太公一听大怒:“不中不中,我儿子再多,我也没嫌你多余啊!哪儿能把你给给出去呢,都怪你没个正经营生,叫人家瞧不中你,你还这样说嘴?我抽死你。幺儿,你只管去把人娶回来,当年分家的时候你还小,你这份田产是给你大哥先种着的,这不就是你现成的产业么?”

  三人说得热闹,不防头刘大嫂在外偷听,恰听见这话,恼恨上来,忽剌剌地走进来撇嘴叫道:“蛋下在外头,谁说得清是老刘家的种哩!刘季,你干脆入赘得了,既往家里多赚一份聘礼,还省得大伙儿多嫌着你叫阿翁生气。阿翁,咱老刘家可就刘信这一根独苗苗儿,这所有的家私都是你大孙子的,你可别错了主意,仔细百年之后没个香火承继。”

  帽子的颜色问题可是事关男人的尊严,刘邦眼一瞪、眉一竖:“你胡唚些什么呢,嘴里吃了屎了!”

  刘邦素有豪侠之气,一大帮人都肯服他,很有些上位者的威仪。他又东奔西走惯游于外面,见多识广,此时杀性一起,刘大嫂顿时吃吓不住,连连后退几步,半晌才反应过来,惊得连连拍着胸口,色厉内荏:“刘季,你就是这样和你大嫂说话的?”

  刘邦怒道:“不教你吃个苦头,你就不识数。”

  “幺儿,算了吧。大儿媳妇,你先回吧。”刘太公不悦地叹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算了吧,我也管不动喽。”

  刘邦这时却冲刘太公跪下来,一脸严肃:“阿翁,好男不吃分家饭,那点儿田产就算不肖子孝敬您老的吧。我刘季今天在此立誓,此一去誓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不然再无颜见家乡父老。”

  屋内众人都被刘邦此举唬了一跳,刘太公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幺儿,那你不娶曹氏了?你儿子不要了?”

  刘邦慨然一笑:“大丈夫何患无妻?”巍巍峨如高山仰止,看着倒真有了些大丈夫的气度,一时叫刘大嫂看得目眩神迷,心折不已,旋又反应过来,讥刺道:“那我们可就等着看小叔的大事业了?公爹,小叔本事大着哩,不知道多少妇人想给他生儿子呢!”暗内却想:“叫你吹牛,等你灰头土脸地回来,看你拿什么说嘴,到时候我可又有笑话看了。”

  刘邦浑然不理,只觉胸中大快。翌日凌晨,天刚蒙蒙亮,他就背着行囊离开了家门。

  二十多年前,外黄县,一富户女刚刚丧夫,便问其父的门客:“今我欲再嫁,何人可配我为夫?”一门客道“必欲求贤夫,从张耳。”这富户女便同意了,遂带着丰厚的嫁资下嫁张耳,而后,魏女便为张耳生下一个儿子,这儿子便是张敖。婚后,魏女给予张耳大力资助。张耳因此得以招致四方食客,成为魏国外黄县县令。

  魏国亡国后,张耳就住在外黄县。刘邦使仆从前去禀告:“烦你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沛县刘邦来了。”张耳亲自出来迎接:“刘兄,想煞我也。”

  刘邦调笑道:“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异乎公行。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魏风说得好啊,经年不见,张耳你的风采更胜从前啦!”

  张耳无奈苦笑:“好你个刘季,又来打趣我,我是说不过你啦。”刘邦扬起头颅十分得意,张耳揽过刘邦:“走走走,进去说,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一番调笑后,经年不见的些许隔阂就消弥于无形了。

  进得屋来,果见堂上立着一位身长七尺的汉子,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很是英武不凡。张耳互为两人介绍道:“这位是魏国名士陈馀,是我的刎颈之交。这位是沛县的刘邦,是个很有见识的人。”

  二人相互见礼毕,张耳又令侍者传宴:“今天好友重逢,我要与你们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上,张耳喝得半醺之时,笑道:“刘季,你也好些年没看过我的大儿子张敖了吧,来人,去请公子过来见过几位世叔。”

  张敖生得十分俊秀,对陈馀和刘邦执以子侄礼:“小侄张敖见过陈叔,见过刘叔。”张耳又命他道:“敖儿,给你两位世叔斟酒去。”张敖便恭敬地侍立在众人身后,执壶倒酒,礼数周到,令人顿生好感。

  刘邦笑道:“我这大侄子不错,张耳,咱们结个儿女亲家吧。”

  “好啊。令媛芳龄几何?”张耳才笑着答应,话岀口了却忽然发觉不对,“刘季,你何时有了弄瓦之喜?”

  “在她不知哪个阿母的肚子里呢。哈哈。”刘邦已有了醉意,拊掌大笑,一脸的促狭之意,满是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快意。

  刘邦不知道的是,他未来的妻子吕雉与他的女婿张敖正是同年生人,而他晚年又生众子,却一生只得了一个女儿,就是未来的赵王张敖之妻,大汉开国皇后吕雉所生的鲁元公主。

  张耳佯作不悦:“好你个刘季,耍我是不是?”

  “不敢不敢,戏言而已,戏言而已。”刘邦连连讨饶。

  张耳不依不饶:“刘季,你睁大眼好好看看,我这儿子哪一点儿不好,配不配做你女婿?”

  “配配配。”刘邦大笑,“好女婿,你先讨俩老婆,等我生了闺女,就许你为妻了。”

  “那可就说定了?”张耳抚额失笑。

  “一言为定。”刘邦笑道,“不对,我吃亏了,我吃大亏了!”

  张耳不解:“你吃什么亏了?”

  刘邦答曰:“我好不容易养了个闺女,却要送来给你当儿媳妇,我可不是吃亏了么,我吃大亏了!”

  张耳哭笑不得:“好你个刘季,这账怎么能这么算?好了好了,大不了等我儿子生了孙女以后,我再把我孙女许还给你们刘家就是了。”

  一语成谶,张敖娶妻鲁元公主,张敖之女便是刘邦与吕雉之子汉惠帝刘盈的皇后张嫣。

  陈馀笑叹:“真是吃醉了。”

  可不是吃醉了?只见张耳酒酣耳热之际,击筑敲盅,引亢高歌道:“园有桃,其实之肴。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园有棘,其实之食。心之忧矣,聊以行国。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张耳借诗抒情,歌声慷慨悲凉。

  《园有桃》出自《诗经·国风·魏风》,是一首忧国忧民之志士仁人抒怀诗。

  刘邦唱歌应和道:“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

  歌罢,三人都摇头叹息不语。

  聊得尽兴,刘邦便在张耳家中小住了下来,三人或促膝长谈,或饮宴高歌,终日聚乐,好不快活。

  一日,外黄县的胥吏至张耳家中来报:“秦始皇听说张大人和您的的朋友陈馀是魏国名士,悬赏千金捉拿张大人,五百金捉拿陈馀。官兵就要来了,你们快逃吧。”

  张耳愤懑不已,仰天长啸道:“嬴政,你欺人太甚!灭了魏国,令我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还不够,竟还要悬赏拿我,辱我过甚!国仇私恨,有朝一日,定向你讨还!”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怒突。半晌后恨意稍平,对刘邦言道:“事不宜迟,我和陈馀就先躲去陈县,那里有我的故交,刘季,你也快走吧,山高水长,再会有期!”

  “山高水长,再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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