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管仲传 > 第62章 洛水嵩山②:洛水论道

第62章 洛水嵩山②:洛水论道


  洛邑始建于周公。周公,名旦,姬姓,是周文王姬昌的第四子,周武王姬发的亲弟弟。因其采邑在周,爵封上公,故称周公。周武王死后,年幼的周成王继位于都城镐京,周公辅政。不久,爆发了商纣儿子武庚联合管叔、蔡叔的叛乱;而这次叛乱平定之后,为了加强对东方的统治,周公便在今天中原腹地——天下之中,选中洛水之北、邙山之南,瀍河岸边的一块吉地,兴建了洛邑城。此后,西周便有了西都镐京、东都洛邑两个都城。镐京又称“宗周”,洛邑又称“成周”。周公实为洛阳城的最早营建者!当年绝不曾想到,几百年后镐京被西北异族犬戎攻破,化为一片废墟;而这次巨变的直接后果,便是公元前770年,周成王迁都洛邑,由此也开启了春秋战国五百年乱局,史称东周。

  周平王后,周桓王立。至公元前697年,即郑庄公死后四年,郑国祖庙被宋国攻破受辱后一年,周桓王也逝去,其子周庄王继位。至此,洛邑作为东周王城已经历时73年。管仲行至洛邑,恰值周庄王刚刚继位。新君初立,仿佛到处一片欣欣向荣!

  游历一月有余,看不尽洛邑锦绣风光,天下王城,果然非同凡响!这日,都城郊野,管仲信步沿着洛水岸边,径直向东闲走。正是二、三月间好时节,宽阔的洛水波平如镜,泛着夺目的清光,两岸一抹淡绿如烟,隐隐透着万紫千红。管仲喜不自胜,心中萌生出无限春情。

  正陶醉间,忽闻高谈阔论之声远远传来。管仲望去,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拨贵人聚会。待走得近了,瞧见此处水草鲜美,点点黄花,岸边向水中隆起一块天然四方、半人高低的土台,台上一株粗糙古柳新发的嫩枝高高垂下,倒映水面,散发出青中泛黄的一团朦朦胧胧的亮!那亮,鲜艳夺目,却不刺眼,如光如色,非光非色,亦光亦色,不禁令人心旌摇荡!柳树下,数张灰色草席上,七八个锦衣光鲜的读书人屈膝危坐,簇拥着一个老者。老者面东望水,背对管仲,看不见面容;但观其头冠衣饰,显然是个显赫贵族。

  一人道,“当今天下,怎一个乱字了得!看那郑国,初时郑武公镐京勤王有功,被天子封了卿士,赐了新郑之地;至郑庄公却不思报效,屡屡侵犯天子尊严,犯了不赦之罪!庄公死后,郑国大乱,立了子忽被废,改立子突又被废,去年连宗庙的椽子都被人拆了去!可见天理昭昭,乱人者终被人乱之!”

  一人道,“宋国为中原大国,也是好战之国。宋殇公在位十年,发动战役十一次;至宋庄公继位,任由华督专政,连年对外用兵。前年与去年均与郑国发生战事,起因不过是因为公庄公贪图郑国财赂而不得!如此贪财好战,宋国离末日不远了!”

  又有人道,“诸侯之乱有过于卫国的吗?卫宣公在位时,先是私通父妾夷姜,后又强娶儿妇宣姜,所谓**,淫必有乱!——为着储君之争,先后妄死了公子急子和公子寿;周桓王二十年,卫宣公病死,公子朔继位为卫惠公。不想只过了四年,国内左公子泄、右公子职便起兵作乱,废了卫惠公,改立公子黔牟为君。可叹惠公小儿至今还流落在齐国,今年也还不过二十岁!”

  又有人道,“华夏无义战,南蛮兴楚王。南方楚国,本是周封的一个子爵候国,方圆不过五十余里。几百年来,楚人好战,不断开疆。至楚武王时,灭权国,伐隋国,辟地千里,僭越称王,俨然成为汉东霸主!华夏之乱,荆楚却乘势而起!早晚有一天,楚国必会挥师北上,与华夏诸侯一较雌雄!”

  ……

  忽然一人唉声叹气道,“可叹诸侯并起,王纲沦落!如今我大周天子也要仰视诸侯颜色!如今这天下,还有哪个把这洛邑王城放在心中!”

  “海内动荡,人心不古,奈何奈何!”数人附和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位尊贵老者开口道,“今周天子初登王位,欲要振兴纲纪,平复天下动乱,老夫请教诸位,有何良策?”

  有人应道,“当今天下,礼坏乐崩,乱象频仍,个中原因,全是人们弃了周礼之故!周要复兴,首先便要复兴周礼。”

  又有人道,“想当年,就在这洛邑城中,周公开创了礼乐制度,颁行天下。上至天子,中至诸侯大夫,下至庶民,各行其礼,各安其序。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于是天下大治!政治清明三百余年,岂用兵戈?——兴周先兴礼,是也!”

  又有人道,“当今天子,当仿效周公,重新编制周礼,号令天下奉行,则动乱自止,王室可兴……”

  “哈哈哈哈!大谬!诸公所言大谬!”管仲再也忍不住,大步向前,郎朗笑道。众人回头,见是一个背着弓箭的青衣庶民,有一人就冷冷道,“我等洛水论道,岂容你这野人放肆!”

  一声怪异的咳嗽传来,众人不约而同低头;是老者在故意干咳,显然德高望众,一言九鼎。老者不再沉默,侧首望着管仲微笑道:“此处洛水之野,并非朝堂。国人野人,皆是大周子民,有话尽可以道来!”

  管仲指着眼前宽阔的洛水,慷慨道:“洛水汤汤,东奔入河,河洛交汇,直下汪洋!汤汤之水岂可倒流?即使河水可以倒流,即使周礼重新制定,请教诸公:周平王元年,天子弃镐京,迁洛邑,岐山千里沃野从此不归王畿所有,此事可以免乎?周桓王十年,宋国华督犯上作乱,杀孔父嘉,杀宋殇公,此事可以免乎?周桓王十三年,郑庄公于繻葛之战箭射周天子,此事可以免乎?周桓王十六年,楚熊通大会诸侯,独霸汉东,僭号称王,此事可以免乎?周桓王二十年,卫公子朔残杀两位哥哥,窃得卫国国君之位,此事可以免乎?周桓王二十二年,宋庄公贪财索贿而战,不惜发动五国兵车,打破郑国宗庙大门,此事可以免乎?”管仲咄咄逼人,所述皆是切中时弊要害的关键事件,众人一时哑口无言。人人心中相信,即使周公重生,这些动乱依旧难免;蓦然发现,天下之乱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周礼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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