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管仲传 > 第51章 临阵退缩④:圉师养马

第51章 临阵退缩④:圉师养马


  次日天明,早饭后,管仲整理行装,辞别鲍家,奔新郑而来。

  因为宋庄公贪赂,郑宋矛盾愈演愈烈,大有一触即发之势,郑厉公不得不扩军备战。新郑军营外来了许多应征之人,有不少是居住在城外的野民。此次扩军事发突然,入伍审查十分简捷,只经过简单的登记与询问,管仲便顺利入伍。只是并非做了操戈的武士,而是被分配做了负责养马的圉人;管仲无奈,只摇头苦笑。

  偌大的兵营里,管仲随着圉师穿过一重重营帐,来到了后方的马厩,被指派负责一匹驽马。不几日,又新来圉人二、三十人。圉师每日分早晚两次授课,召集大家传授养马之术,管仲心灵手巧,一言过耳即得精髓。不久,圉师指派管仲负责两匹驽马;又过不久,改换负责两匹良马。未出三个月,管仲就由圉人升为圉师。管仲养马,神养一般,再瘦弱的马匹到了管仲手里一定膘肥体壮,惹得营中众人啧啧称赞不已。

  除了养马,管仲无师自通,竟然自己琢磨出了一套医马之术,而且屡屡得手;连军营里专门负责医马之事的巫马也羡慕不已,赞管仲是个“马儿通!”此事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此人名叫朱毅,担任校人。校人,周朝时期军营中专门负责马匹的官员。圉人、圉师、廋人、牧师、巫马、趣马等均属其下属。

  军营东南二里,有一处巽湖,水草丰美,是牧马的好去处。这日午后,管仲坐在巽湖岸边一块石头上,正看着一群白马吃草。湖光映射着马儿油亮的鬃毛,仿佛一片雪光。

  “管圉师,管圉师!校人有请,快快回营!”有人匆忙来报。管仲见了那人,询问几句,就脚底生风,火速返回营中。

  校人帐前,木桩上栓着一匹不住地喷鼻子的枣红马;有巫马、下士、医者等七、八人围绕着朱毅,正在焦躁争论。见管仲到来,朱毅抢前一步,焦急道:“管圉师,救命!”管仲惊诧不已。朱毅急急道来。原来军中师帅的驾车马匹生了一种怪病,送到朱毅这里已经医治了五天,始终不见一点好转。那师帅脾气暴躁,又视宝马如同性命一般,当下发出狠来,限三日内医好那马,如若不然,立斩朱毅之头。众人均束手无策,情急之下,朱毅忽然想到了“马儿通”管仲,于是病急乱投医,见了管仲可不如同见了救星一般!

  “原来如此。朱校人不必焦急!”管仲一边说,一边围着那匹枣红马上下打量。朱毅道,“此马毫发无伤,如同无病一般。但就是马不食料,每日里只喝一槽底的水,自然马蹄乏力,如何快跑?哪里上得了沙场?有时候还会狂躁,仿佛被乱鞭子抽得疯了一般。营中巫马使尽浑身解数,草药也用了不少,可这马就是始终不吃草料,急死我了!”

  管仲摸一摸马腹,感到烫手。又问道,“马儿狂躁之时,是不是正是午时?”

  “对对,连续几天都是午时躁动!”身边两名巫马抢着答道。

  管仲笑道,“午时者,火也。如此,我有一法,无需草药,只要借用军中寻常一物,便可以医好这马。”

  “军中何物?”朱毅问。

  “一支箭。”

  “你要做什么?”朱毅惊诧。

  管仲道:“天下万物,不过五行。马者,五行属火,乃是火畜。马之体内阳气高亢,气血燥热,所以可以驰骋千里,至死方休。此马外看无伤,然而马眼发红,通体发热,此必是体内燥火太过,热毒攻身,以至于食欲消退,机体失常。此时再用寻常药物喂马,逼马食料,无异于火上浇油!取一支利箭,刺破马蹄放出血来,使马体内的燥火宣泄出去,则马病不治自愈。”

  “什么?放血!从没有听过如此医法!一匹病了的马,如果再失血,这不是找死吗?”

  “管仲只是圉人,只可以养马,医马之说,全是胡言!”

  “师帅下的是死令!如此放血,一旦马死,校人是要殉马的!不可不可!”

  众人一时慌乱无措。管仲冷冷地一言不发,全然不理,只对着朱毅施了一揖。

  朱毅也是六神无主,不知所措。然而除了管仲之法,谁人还有医马之术?当下一咬牙,狠下心来道,“我信管仲!取箭来!”

  管仲得令。待箭取来,刺破那马的右前蹄,又轻轻揉搓,马血便如硕大的汗珠砸了下来。用陶豆接住马血,足足接了满满一豆,管仲叫停,敷了一点止血草,用白布包好。管仲拍拍双手道:“不出三日,此马必好。”

  朱毅看得胸中怦怦乱跳,仿佛放的就是自己的血。众人个个目瞪口呆,一片茫然,又将信将疑,都替朱毅捏了一把汗。

  奇哉怪也!谁也不曾想到,仅仅过了一天,那马就如同往常一样食料了,而且午时时候也不狂躁了。朱毅大喜。三日期满,马儿健硕如初。朱毅不但捡回了一条命,还得到了师帅大人诸多赏赐。朱毅叹道:“管仲有神术,我当重谢!”

  朱毅专邀管仲一人到自己帐中,入席坐定,痛饮一爵。朱毅道,“此一爵酒,感谢管圉师救命之恩!”

  管仲道,“雕虫小技,校人不必放在心上。其实我只是从家藏书简中读到过一段马论,有感而发,临时决策,却从来不曾用过。我也为大人的头颅担心不已哪!”

  两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朱毅道,“我早看出管子非是等闲之辈,才学见识过人一筹,整个郑军中也是罕有的!管子啊,你怎么来这里养起马来?”

  此话问到了管仲的痛处。一时伤痛太多,不知从何说起。两人又饮一爵,管仲叹息道,“无他。听说新郑正在招兵,我素有驰骋疆场之念,于是便来应征。管仲自信箭术可以百步穿杨,本以为到了军中可以登上兵车,做一个主射的车左,以后好跟随大军纵横捭阖!不曾想被发到这里做了一个圉人。呵呵呵呵!”说完苦笑。

  朱毅大惊,“原来如此!如此人杰岂可碌碌于马厩之中!此事全包在我身上!”管仲抬起头来,眼中放光。只听得朱毅又道:“管子不知,你所医枣红马的主人师帅大人麾下共有五旅兵马,将近三千余人,皆是郑国精锐之师。五大旅帅中,有一人名叫朱赫,正是我的同胞兄长。十年前,我们兄弟同到军中,我心软,看不得打打杀杀,只好养马。倒是我那兄长,勇猛好战,屡立军功,从小卒升到伍长,又升到司马,又升到卒长,如今终于做上了师帅大人账下的旅帅了!——此事我来周旋,可保管子到旅帅帐下做个武士,以后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管仲大喜道,“求之不得!感谢校人美意,容我日后报答!”

  朱毅笑道,“你我之间说什么谢字?救命之恩该怎么谢啊!”

  两人大笑,开怀畅饮。管仲又询问了一些军容军纪,近年战况,朱毅一一道来,管仲牢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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