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沈家，庶女沈萱

　　“咳，咳咳！”祝有智被自家妹妹这般直白的质问给呛到了，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随后挑眉道，“怎的，你这小妮子还想管大哥房里的事儿？”

　　“我才懒得管你呢。我只知道，‘娶妻当娶贤’！不要那些个爱生事的狐媚子，是吧，娘？你肯定不会想要这么个儿媳妇的。”

　　祝夫人浅笑着点了点头，眉眼间却多了两分淡淡的忧愁。

　　“娘？”

　　“娘没事。其实娘啊，对智儿将来娶的媳妇，也不求家室有多好，陪嫁有多少，只想着找个知书达理，性子柔一些的，最主要啊得让智儿瞧得上。小两口成亲后能和和美美的……”

　　“再早点生个大胖小子，对不对？”不等祝夫人将话说完，祝慧珍便抢先道。

　　“对，最好能多生几个，将来也好兄弟齐心，不至于像智儿这般，所有的担子只得他一个人扛，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祝夫人有感而发道。

　　也难怪，祝夫人若不是生自家小闺女时伤了身，何至于只有祝有智一个儿子。正因为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这上头的婆婆程老夫人是越发不喜欢自家这个儿媳妇，便隔三差五地往房里塞暖床丫头。再加上祝家大爷，做生意是把好手，风月之事更是那高手。好在少年夫妻的情谊还有几分，再宠爱那些个姬妾，还不至于“宠妾灭妻”。

　　但在大齐，每一个明媒正娶的女子，哪怕再贤良淑德，只怕也是不大愿意跟人分享自己的夫君的。祝夫人自己也就认了，唯独亲生的两个孩子的亲事上，尤其小闺女这边，怎么也得细细挑选。

　　祝有智听着自家亲娘在那里讲着未来儿媳妇的要求，脑子里不知为何，却浮现出前几日在那家不大的食肆里，遇到的那小妮子。可惜，小了一些，而且也黑了一些。不过那双眼睛，生得极好。祝有智还真没见过几人，有这小妮子这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了。

　　“娘，不如让大哥娶静茹姐姐吧。”

　　“惠儿，别胡说！”祝夫人赶忙轻声呵斥道，“即便你静茹姐姐不曾跟他表哥定下那娃娃亲，她也不可能跟你大哥成亲的。”

　　“为什么呀，娘？”祝慧珍疑惑地看向自家娘亲，“娘您不是挺喜欢静茹姐姐的嘛，而且我们两家的家世也差不多。”

　　“你静茹姐姐跟你大哥那生肖相冲呢。”生肖相冲这一点，祝夫人其实也挺无奈来着。若是不早产，再晚些日子，便是那六合的大好姻缘了。祝夫人再次在心底轻叹了口气，颇为遗憾。

　　“啊……我不管，我不管，我要静茹姐姐做我的嫂嫂……娘~~”

　　“好了，惠儿，这事儿休要再提了。”祝夫人不由地提高了音量，“惠儿，你若再这么胡闹下去，小心连累了你静茹姐姐那名声。你可别忘了，今儿那事儿可还没处理完呢。”

　　祝慧珍撅着嘴，不情不愿的，可到底没敢继续闹下去。正如祝夫人所说的那般，事儿今个儿才刚刚发生，正在风头上，若这时候再闹出些旁的风言风语，只怕祝慧珍这位静茹姐姐也甭想找个好人家了。不如找间清净些的庵堂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算了。

　　。

　　事实上，沈夫人带着自家闺女沈静茹，以及庶出的女儿沈萱，也确实才回到淞南县城沈府后宅没多久。坐在主位上的沈夫人那脸色并不好，正半眯着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虽低着头，却是一副死不承认模样的沈萱，心底的怒火是“噌噌噌”地往上冒。

　　脾气不算顶好的沈夫人，也并非那刻薄的嫡母，虽说做不到一视同仁地对待两个女儿，却也不曾克扣那个庶出的女儿。不曾想，今日自认为从未亏待过的庶女，竟然不声不响地回敬了一份大礼给她，着实让沈夫人好生意外。

　　真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沈夫人隐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左手，不由地紧握成拳。

　　“夫，夫人……”正当沈夫人思忖着该如何收拾之际，只见一个穿着品竹色绣花罗裙的女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沈夫人面前。

　　“夫，夫人，萱，萱姐儿不是故意的。您，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下跪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沈萱的生母罗姨娘。

　　罗姨娘原本是沈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当年，沈夫人怀着自家长子时不大方便，便特意安排了罗姨娘伺候自家夫君。后来，因为有了沈萱，便被抬为了姨娘。在不曾生下亲闺女沈静茹之前，沈夫人对沈萱这个庶出的女儿，倒也疼爱，甚至抱到了身边照顾。只不过有了亲闺女后，便让罗姨娘将这个七八月大，已经会认人的庶出女儿，抱回自己的院子里。

　　可即便如此，沈夫人自问那待遇，并不比沈静茹这个嫡出的女儿差多少。

　　在沈夫人的眼里，沈萱这个庶出女儿，一直挺老实本分来着。不曾想着，今个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竟然这般大胆，借着祝府举办赏花宴，跟她娘家外甥，同时也是自家亲生女儿那指腹为婚的未来女婿，眉来眼去的，甚至……

　　着实可恼！

　　沈夫人侧头看了一眼里屋，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再过些几个月，便是老太太的寿辰了。这两年全家人随着老爷南下为官，也不知今年能否赶回去，为老太太做寿。萱姐儿，我知你这几年刺绣学着不错，不如趁着这两个月静下心来，给老太太绣一副花神娘娘，也算是你为老太太祈福，愿她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如何？”

　　刺，刺绣？还有那个花神娘娘是个什么玩意儿？

　　沈萱明显一愣，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一旁的罗姨娘却赶忙应了下来，赔笑道：“给老太太绣那花娘娘，应该的，应该的。萱姐儿……”

　　罗姨娘见沈萱没动静，轻轻拉了一下身侧之人的衣袖，轻声催了一声。

　　“那，那个夫人……奴婢一定好好督促萱姐儿绣那花娘娘。”

　　“嗯，去吧。”沈夫人也没想将沈萱这个并非她亲生的庶女如何，毕竟方才在祝府发生之事，可大可小，又偏偏牵扯到自家亲闺女。这就不得不小心谨慎着处理着。但不管怎么说，沈夫人没打算再好好培养沈萱这个养不熟的庶女，是真的。

　　沈萱可没太将这沈夫人的这份改变太当回事，那晨昏定省也是能偷懒就偷懒，对于一天不如一天的伙食，以及丫鬟婆子们对自己越发的怠慢，自然很是不满。

　　这所谓的嫡母，果然心肠都是黑的。

　　在那里用力地戳着白色绢布，美其名曰刺绣的沈萱，因为食指再次被那绣针戳破而出了血，咬牙切齿地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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