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大丫，相看人家

　　“有，有！”赵牙婆连连道，“隔壁兰江镇祁坪村的孙家六郎，今年刚十七。”

　　“兰江镇祁坪村孙家六郎？”李查德将人记了下来，打算回头找机会亲自考察一番，“那便简单些说说家里的情况。只一点，赵婆子，你且记下。大丫按着辈分虽说是我的大侄女，但对我而言却情同亲姐，所以这桩亲事你若办成了，媒人红包少不了你的。可若是敢从中有所隐瞒……”

　　“不敢不敢，老婆子可不做那缺德事儿。”赵牙婆赶忙拍着胸脯保证道，“这孙家六郎人是真心不错，就是……就是……”

　　“嗯？”

　　赵牙婆被李查德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四下里稍稍环顾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就是老婆子听说这孙家老三媳妇一直想让自家娘家侄女当儿媳妇，孙家老爷子想找个知书达理，最好是读书人家的孙媳妇，老太太也一直瞧不上她那老三媳妇那娘家，所以……”

　　赵牙婆讪讪一笑。

　　“就这些？”李查德突然发现，在这大齐，貌似挺流行亲上加亲来着。想到自己是老来子，便宜老娘那头若想亲上加亲，不是年龄相差大了点就是差了辈分，便稍稍暗松了一口气。他可没想着近亲结婚来着。

　　“祁坪村孙家？”几乎差不多时间，大李赵氏将之前托了几个相熟的媒婆给介绍的几家人家那大致情况，跟自家大儿媳妇提了提，其中就属这孙家老三家的六郎孙建凯条件最好。

　　论家世，孙家跟李家差不多，都是庄户人家，但家里不曾有人读书考科举，相对而言要比李家底一些。苏家三房的孙建凯是家里最小的孙子，孙老三唯一的独苗，前头几个堂哥早已成家，姐姐们也已出嫁，就剩下个小一岁同胞妹妹，也已经在说合人家了。别看家里老爷子跟老太太都健在，老太太早传出话来，说是就等着这个最小的孙子成亲后，树大分杈好分家来着。老两口是铁定要跟老大家住一块的，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基本不会有太多交集。

　　至于孙建凯本身，今年刚满十七，上过几年学堂，因为认得字会打算盘，在兰江镇上的醉仙楼当伙计。据说深得醉仙楼少东家的信赖，年底还有望升二掌柜。

　　“那，那性子呢？人品咋样？还有那孙家三儿媳妇……”听到自家婆婆这般介绍，也觉着孙建凯这小子还不错的李徐氏，那话还未说完，便因为大李赵氏那冰冷的眼神乖乖地闭上了嘴，没再继续往下说。意思其实已经相当明显了，李徐氏这是想知道，孙建凯那亲娘是怎样的性子来着。

　　这些年，没少被自家婆婆大李赵氏以及妯娌小李赵氏刁难的李徐氏，只是性子绵软但又不傻。对于自己亲生，性子同样柔的大闺女，李徐氏是绝对不希望李玉琳重复自己曾经走过的老路。所以在帮着自家大闺女相看夫家时，除了留意未来女婿的性子跟品行外，格外在意那未来亲家两口子，尤其未来女婿那亲娘的性子，是否好相处。

　　孙建凯那各方面的条件，李徐氏还是挺满意来着，尤其满意这孙建凯是孙家老三这一支的独苗。虽说孙老三两口子是一定会跟儿子生活在一起，毕竟没了旁的妯娌。至于前头堂兄弟的几个妯娌，只要回头分了家，不生活在一块儿，想来也不会有太多利益冲突的时候。

　　李徐氏的这点子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大李赵氏，为此，大李赵氏冷哼了一声，不大高兴地开口道：“老婆子咋知道？”

　　“罢了罢了，老婆子回头再托人打探打探。”大李赵氏许是想到了自家大儿媳妇那未亡人的身份，不方便到处走动，便稍稍松了口，继续道，“总不会随便就把大丫头嫁出去的。”

　　“谢谢娘。”李徐氏朝着大李赵氏福了福身，她自然记得自家婆婆所生的三个闺女，她那三个小姑子，嫁的都还不错，虽说各有各的不如意，但三个女婿性子人品都是不差的。光是冲着这一点，李徐氏对自家婆婆便钦佩到不行。很显然，李徐氏现在一心希望她的俩闺女也能找到个性子人品好的姑爷，若是公婆妯娌小姑也是那好相处的人，就更好了。

　　李徐氏在主屋稍坐了片刻后，便起身回了东厢房，毕竟家里还有好些家务活等着李徐氏。

　　“娘，阿嬷叫你过去啥事啊。”李徐氏进厨房时，李玉琇正在那里偷偷地制作鱼糕。按着之前李查德告诉她的法子，在搅拌鱼糜时得一点点地往里面加水，制作出来的成品果然比李玉琇偷学到的好吃多了。见李徐氏从外头进来，李玉琇慌忙将手里正在搅拌得鱼糜收了起来。

　　“没啥，是之前托媒婆给你大姐找的人家，现在有消息了。”李徐氏只当没瞧见自家二闺女那点子小动作。

　　“有，有消息了？”李玉琇明显一愣，瞪大了眼前看向李徐氏，开口问道，“是哪几家人家？”

　　“有一个隔壁张门村的猎户，姓董，比你姐姐大了五岁，今年二十了。因为给父母守孝，所以耽搁了娶亲，家里条件不算太好，底下有两个妹妹，大的那个十八，就嫁在同村，小的那个今年八岁，已经能做点简单的家务活了。有三个弟弟，最大的二弟十四岁，正在私塾里念书，打算跟你小叔还有大郎一样，将来考科举来着……”李徐氏甚是仔细地将她方才在主屋听到的几家后生的大致情况告诉了自家两个闺女，从最先淘汰掉的那家后生说起。

　　李徐氏也好，更有经验的大李赵氏也罢，其实都没瞧上这隔壁张门村的这猎户后生。并非嫌贫爱富，也不是说那猎户后生本身不好，仅仅只是觉着给这猎户后生当媳妇，负担太重了。虽说上头没有公婆负担，一嫁过去便能当家，问题还得养一串小萝卜来着。最为关键的一点，那猎户后生的二弟，准备读书考科举来着。

　　换做旁人家或许不清楚，李徐氏最是清楚自家因为要供李宏查念书，这日子即便家底宽裕也过得紧巴巴的。更何况是那家人听着意思都没几亩良田，要不然也不会靠打猎为生。说句不客气的，那就是个无底洞，再多的银钱都是不够用的。到时候岂不是要让这当嫂子的，拿出体己的嫁妆来贴补？

　　“这家人负担太重了，娘跟你们的阿嬷都觉着不太合适，便直接给推了。”李徐氏之所以还是提了一下，只是尽可能地将自己所知的一些东西，一点点地教给自家俩闺女。

　　“娘，那家当真是张门村的猎户，姓董来着？”李玉琳听李徐氏这般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旁李玉琇的神色一瞬间没那么自然了。

　　“是啊，咋了？”李徐氏不解地看了一眼自家二闺女。

　　“没啥。”李玉琇“嘿嘿”一笑，可不会实话实说，告诉自家娘亲跟大姐，其实这董猎户在她上辈子时，就是她那一直没机会见上一面的姐夫来着。李玉琇的这个姐夫其实人并不差，身强力壮，据说还一身好武艺。所以每次进后山打猎，总能收获颇丰。她那大姐刚嫁过去的大半年，日子过得还是不差的，要不然也没银钱支持董二郎进私塾念书不是。

　　可随着董姐夫一次进后山打猎，遇到了野猪王，虽说好运气地捡回一条命，毕竟伤到了腿，在床上躺了半年后还是瘸了后，这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那位董二郎是个本性自私的，屡试不第后，便将自己过不了院试，没办法中秀才的责任全部推到了她那可怜的大姐身上。而董姐夫，又是个唯弟适从，不辨是非的睁眼瞎，尤其将董二郎的话尊为佛旨。

　　当然，这些当年发生的事儿，李玉琇都只是听自家亲娘跟要银两时听她哭诉才断断续续得知的。不管是真还是假，按着李玉琇的眼光跟性子，也是绝对不希望自家嫡亲的大姐姐，再次嫁给董姐夫。

　　“那个，娘，您到底瞧上哪一家了？这没瞧上的人家就别提了吧。”李玉琇有些着急，“娘，您不会所有的都没瞧上吧……”

　　“你这孩子……”李徐氏没好气地白了自家二闺女一眼，继续道，“倒是有家后生，娘瞧着还行。”

　　李玉琇听着自家亲娘简单地提了一下兰江镇祁坪村的那位孙家六郎，暗暗地松了一口。在李玉琇看来，只要不是当年那位董姐夫就成，其他的慢慢选呗。有她在一旁帮着参谋，应该不会比那位董姐夫更糟糕了吧。

　　“赵婆子，除了这孙家六郎，你再帮我留心着点旁的人家。只要事儿成了，我娘这边你能拿到这媒人红包，我这边，有一份，而且是双份！”李查德见牙纪苏脸色阴沉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便许了赵牙婆一份诱人的奖励，随后将人打发后，冲着牙纪苏打了声招呼，“牙纪苏。”

　　“啊。”牙纪苏抬眼见到了李查德，赶紧快走了几步，迎了上来，“见过小茂才公。您今个儿过来，这是……”

　　“也没什么，过来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看，可有适合的田地买卖，我买来给前头大哥家的大侄女当嫁妆，也算当小叔的一份心意吧。”李查德见并没走远的赵婆子依旧竖着耳朵在偷听，便无所谓的故意提了一句。

　　“啊，那您想要多少亩？不在溱水镇周边可行？”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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