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雨中怨女（五）
到达福山公馆已经是傍晚。
四周一片死寂，四十年前金灿灿的栅栏早已锈迹斑斑，隔着栅栏都能看到干枯的喷泉和花坛里枯死的花草，一片衰败之景。
叶凰澜打开大门走进去，鞋尖踩在干枯的落叶上，发出“唰唰——”的声音。
步入玄关，她一眼看到整个客厅的布局。
厅内光线昏暗，她掌心中心火燃起，彻底照亮了整个客厅。
客厅的布局和四十年前相比自然有变化，她环视四周，一下注意到了壁炉上方悬挂的那副肖像画。
正是这座公馆的第一任房主，福山医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她总觉得画上的人有点奇怪。
她眼睛眯起，佯装没有发现异样，转身往外走。
一股阴冷的气息在悄然蔓延，“砰！”一声巨响，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身往楼上走。
大门忽然重重关上。
她停下脚步，终于扭过头去。
地面上静静躺着碎成无数碎片的天花板，几乎是贴着她的后脑勺砸下来的，如果她刚才走得慢点脑袋开瓢的就是她了。
她抬头看向那副肖像画，画里面的男人露出一抹森然诡异的微笑，紧接着，她感觉自己的心神似乎完全被眼前的画吸引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要往前走去。
“滚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叶凰澜瞬间冲破了引诱，磅礴的灵魂力量瞬间凝聚成一只透明的大手，一把就将画中人给薅了出来。
“啊啊啊啊——”画上的人惨叫连连，原本诡异的微笑顿时被惊恐取代。
虽然叶凰澜不懂如何抓鬼，但她遇到妖魔鬼怪直接物理超度，就算是精神攻击在她强大的灵魂力量面前也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画中人疯狂挣扎着，甚至不断发动迷惑技能，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的挣扎对叶凰澜造不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我问你答，我心情好了说不定会放你一马。”
她找了个沙发随意坐下，也不管上面布满了灰尘。
画中人立马点头如捣蒜。
“我要知道那个女鬼和她儿子是怎么死的。”
叶凰澜冷冷注视着他，哪怕他早已成了鬼，在这样的目光下仍遍体生寒。
“她是我在回国之后娶的第一任妻子伽椰子，我们婚后三年我们有了一个儿子，但是我有次体检发现自己有弱精症……”
“所以你怀疑不是你儿子？”
福山不敢有所隐瞒，他边看叶凰澜脸色边说：“是的，但我没办法直接确定。”
亲子鉴定技术是昭和六十年代之后才成熟的，四十多年前要想确定孩子是谁的确实很困难。
“然后呢？”
“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伽椰子的日记，她竟然背着我和其他男人好上了！”
福山骤然咆哮起来，神情怨毒无比，恨不得把早已化为怨鬼的妻子千刀万剐，生啖其肉。
“所以你杀了她。”
叶凰澜从储物镯里掏出在市区买的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福山甚至没看清烟是怎么点燃的，她已经徐徐吐出一口烟雾，冷淡的声音却十分肯定。
“……是，我那时候太愤怒了，所以我也没想到会真的杀掉了她……”
迎着对方犀利的目光，他压根儿不敢与之对视，声音细弱得很，完全听不出这是一个杀死自己妻子的恶人。
她嗤笑一声：“能让你妻子变成无恶不作的厉鬼，你应该不止是杀了她那么简单吧？”
说着她突然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弯下腰冷笑道，“我说的对吗？”
伴随她的动作，原本遮住她右眼的头发在此时滑落，福山方才看清她空洞的右眼眶，左眼则金光闪烁，就连瞳孔都是一条金色的细线。
那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眼神，反倒像是冷血动物在打量猎物。
“我没想杀死她的……”
福山突然抬头面目狰狞，脸上慢慢浮现青黑色的血管，他恶狠狠道：“这个贱人胆敢出轨她该死！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把那个野种一起杀了！”
“是吗？”
叶凰澜眼眸看向窗外暮色四合，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下一刻血红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福山面前，没等他反应过来，血红色的火焰已经将他完全包裹了进去，瞬间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这便是叶凰澜好久不用的熔岩火，心火其实也能攻击魂体，然而伤害却始终没有热火来得更猛，若是熔岩火炙烤稍微久一点，福山只怕要魂飞魄散了。
“我说！我全部都说！”
熔岩火顿时全部回缩，围绕在福山周围。
“我把她勒到昏迷之后，就砍断了她的手指从五楼扔下去，刚好落在了井里……”
此时的福山哪还有刚才凶狠的模样，魂体直接缩水了一大半，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把自己缩成了个萎靡不振的球。
“你怎么杀死你儿子的？”
叶凰澜不想再听他无意义的废话，直接出声打断。
福山刹那哽住了，那张青白色的鬼脸不断扭曲，阴鸷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知道他杀死了儿子？
“我趁他还在睡觉，就用枕头把他捂死，尸体扔进井里了。”
他正说着，楼梯上忽然传来咚咚咚——
像是球砸落在地板上又回弹的声音，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动静，整座公馆内温度骤降，同时墙壁不断下渗出无数鲜血，浓烈的血腥味简直让人作呕。
“喵呜！”
尖锐的猫叫在周围回荡，叶凰澜面色不虞地转头。
面色惨白的小男孩怀里抱着一只黑猫悄然出现在楼梯口，黑洞洞的眼珠子正直勾勾盯着她，显然发出声音的正是那只猫。
黑猫身体残破不堪，甚至连前爪都被砍断，耳朵也被割掉一只，殷红的血不断流淌，唯独那双绿幽幽的眼睛，让人心底无来由发寒。
叶凰澜只看了一眼就回过头，淡淡道：“看来你还是没说实话。”
福山惊恐万状只恨不能当场逃走，几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张着嘴蠕动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
“小玛……”
叶凰澜挑眉，她很确定这并不是他儿子的名字，这称呼着实也太女性化了点。
“咪咪，来给你好吃的。”
她嘴角勾起，从储物镯里取出一大块魔兽肉干，蹲下身子朝猫咪伸出手。
这可是小尖椒的御用干粮，魔兽肉蕴含的灵气自然不是普通肉类可比，这香味给它香迷糊了，喵喵叫着就从小男孩怀里挣脱，直奔肉干而去。
当初她为了提升小尖椒的实力，天天喂丹药只是基操，它吃的主食上也是下了功夫的，不仅选最上等的魔兽干肉，亲自用灵植熏制之后才加调料炙烤，黑猫生前吃过的和这比起来简直就是乐色。
黑猫虽然没了前爪，跑起来短肢不断摩擦地面，不过速度却丝毫不慢，跑到叶凰澜面前一口咬住肉干，狠狠一拽便将其拖走，躲在一边吃得狼吞虎咽。
叶凰澜见状也不生气，微笑着站起来。
她看向惊魂未定的福山和漠然的男孩，抬手打了个响指。
“你的实话留着下地狱说吧。”
话音刚落，血红火焰熊熊燃烧起来，把福山完全笼罩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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