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情话
<p>如今初入宫里，说话做事都得掂量着，各种规矩束缚，是有些不习惯。</p>
<p>“你烦闷的话，朕命人给你找一些逗趣的玩意儿，你也好消遣时间。”他手搭在苏文媚的膝盖上：“跪了这么久，膝盖可难受？”</p>
<p>苏文媚笑着摇头，垂下眼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抬眼看他：“皇上，若是因为文媚，使得嫔妃怨妒，后宫不宁，皇上该当如何？”</p>
<p>“文媚。”程乾的热情好似忽然冷了下来，他看她：“你知道的，当初是为巩固江山，朕才纳妃。朕觉着，给她们名位，令她们衣食无忧，便已经足够了。”</p>
<p>他将她的手拿过，放在自己的胸前：“而你不一样。你是朕一心求娶，自然不同，她们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p>
<p>苏文媚听着他说这样的情话，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却也止不住有几分难过，谁让自己，喜欢的是万人之上的皇上呢？</p>
<p>“皇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任何一个嫔妃，都不会想要自己老死宫中的。”苏文媚说着：“臣妾不愿意成为众人的罪人。”</p>
<p>程乾却觉得有些苦涩，他站起身来，摸了摸她的发：“你好好休息，朕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晚膳便不陪你用了。”</p>
<p>苏文媚所说，他又何尝不知。可是毕竟年轻，他只想着把天下最好的都摘来给她，一腔爱意遮掩不住。</p>
<p>他也知道，长久如此，一定会害了她。然而要他疏远她，他心里又不由得有些难过。</p>
<p>苏文媚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一个人闷闷地用了晚膳，站在院子的长廊里发呆。</p>
<p>“雯妃娘娘。”内务府的郑明理进了锦云宫，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捧托盘的太监：“奴才参见娘娘。”</p>
<p>“郑公公？平身。”苏文媚道。</p>
<p>“是。”郑明理起身说道：“皇上担心娘娘烦闷，特意吩咐了奴才，搜罗一些小玩意儿供娘娘赏玩。”郑明理说着，那十来个小太监一字排开。</p>
<p>郑公公一脸谄媚，笑着向苏文媚一一介绍带来的小玩意儿。苏文媚便看见了托盘里的各种玩物——桃木剑、毽子、九节鞭、琴、棋、书、画......</p>
<p>应有尽有，苏文媚一笑。</p>
<p>槟儿在一旁见了，也不由得笑着说道：“皇上对娘娘还是顶儿好的，才从锦云宫出去没多久，小玩意儿就送来了。”</p>
<p>“槟儿。”苏文媚乜了槟儿一眼。</p>
<p>“有劳公公了。”</p>
<p>底下的宫女便从太监们手中接过这些玩物，郑公公道：“可不是嘛，皇上对娘娘的好，自不必说。”</p>
<p>“能为皇上娘娘效劳，是奴才的荣幸。娘娘往后若有什么需要，尽可让锦云宫的姐姐们到内务府提，奴才一定尽心为娘娘做事儿。”</p>
<p>送走了郑公公，苏文媚看着那些小玩意，起了玩乐的心思。她从那些小物件儿中挑了一柄木剑：“有谁会舞剑吗？与我一起？”</p>
<p>无人应答，槟儿讪笑道：“娘娘，想来，咱们宫里，没有会舞剑的人呢。”</p>
<p>她点了点头，撇着嘴觉得有些无趣，便自顾自地拿着剑在院里舞了起来。</p>
<p>今日她穿着一身梨花色的绢衣，舞剑的时候起承转合间，宽大的衣袍灵动飘逸。这样的她，带着几分清灵，几分凌厉，煞是迷人。</p>
<p>不管是顾府和苏府，还是宫里，都规矩甚多。苏文媚很少能像现在这般随心所欲，她舞着剑，只觉得心情也得到了些许放松。</p>
<p>舞了一会儿剑，她又看向了一旁的古琴：“你们之中，可有会弹琴的？”</p>
<p>宫女儿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又都冲着苏文媚摇头，苏文媚只觉得有些失望。要说宫内，的确是有技艺精湛的乐师，可是要去请，她又觉得甚是麻烦，还有些劳师动众。</p>
<p>“雯妃娘娘要听什么？妹妹愿意为娘娘弹奏，还望雯妃娘娘莫要嫌弃。”门口响起了惠嫔娘娘的声音。苏文媚看去，惠嫔娘娘正带着一个一等宫女，站在锦云宫门外，笑着看她。</p>
<p>她温柔如水，眉宇间的笑意让人觉得甚是舒服。</p>
<p>“惠嫔娘娘。”苏文媚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便甚是喜欢她，喜欢她暖暖的眉眼，以及骨子里透出的温文善良的气质。她对这个温柔似水的女子也毫无防备：“你什么时候来的？”</p>
<p>“臣妾在娘娘舞剑的时候，便远远地站在宫门口了。只是姐姐舞剑舞得投入，没有注意到臣妾罢了。”她笑着。</p>
<p>苏文媚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往锦云宫的小院走去：“惠妹妹弹琴，文媚荣幸之至。”</p>
<p>钱惠的琴弹得极好，苏文媚也就着曲子，在月光里跳了一曲思情。</p>
<p>她宽大的袖子迎风飘动，舞姿里包含着情思，翩翩舞动的样子婉若月光下纤尘不染的仙子。跳舞的她，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清冷和一本正经。</p>
<p>宫女太监们，也被苏文媚飘逸灵动的舞姿所惊艳到，一个个看得移不开眼。别看苏文媚武功和弹琴都是半吊子功夫，舞蹈却是十分在行。</p>
<p>程乾在宫门外，远远地看着，直到曲子结束，他才收回了烙印在佳人身上的目光。他低头浅笑着，一言不发地回了乾正殿。</p>
<p>“皇上，您去看望雯妃娘娘，为何却又不进去？”</p>
<p>程乾不答，自顾自地坐在龙椅上，批起了折子。最近折子有些多，尚没有批完。</p>
<p>钱惠温柔，苏文媚灵动，两人甚是投缘。苏文媚在锦云宫跳了一支舞后，身上出了些汗，也和钱惠玩开了，两人在宫苑里弹琴下棋，好不快活。</p>
<p>直玩到月上中天，钱惠才依依不舍地要离开。苏文媚挽住了她的手：“我送你。”</p>
<p>走在宫道上，苏文媚与钱惠聊着天。钱惠握住了她的手，犹豫一番，最终开了口：“文媚姐姐，你可知道，这是我入宫以来，玩得最开心的一天。”</p>
<p>苏文媚看着她红红的眼，没有说话。</p>
<p>“自从进了宫，因着位分低位，我事事被人压了一头，宫里的人大多欺我，在宫里我如履薄冰。直到遇见了文媚姐姐。”</p>
<p>“姐姐，那日你还未入宫。但是我自从在宫道与你远远见上一面，便觉得，你是个顶善良顶真实的人。我便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你，想要认识你，却也怕唐突了你。”</p>
<p>苏文媚不说话，只心疼地反握住了钱惠的手。宫里寂寞无边，宫内的人大多也是拜高踩低的。如今宫内庄贤人位分最高，性子也有些跋扈。庄贤人只会将钱惠的温柔当作软弱可欺，哪里会好好待她。</p>
<p>她与自己不过三面之缘，却一见如故。能说出这番话来，想必是在宫里，熬得苦极了。月光寂寂，苏文媚与钱惠挨得很近，一路走得很慢，将她送回了钟秀宫。</p>
<p>从钟秀宫出来，她与槟儿往回慢慢走着，抬头看了看天上未满的月亮，心里却有点厌恶起这宫墙深苑来。在这宫里，不知葬送着多少如钱惠一般善良的女子？</p>
<p>她不想回锦云宫，总觉得现在的锦云宫有些冷清，像是少了些什么。皇上如今，怕是也在其他妃子处吧？</p>
<p>月光如水，她带着槟儿往锦云宫走着，各宫门前有太监值夜，偶尔还有三三两两的宫人路过，宫道比起白日来，显得有些冷清。</p>
<p>到了锦云宫门口，却看见锦云宫寝殿内灯火通明。进去才发现皇上在里面，坐在一旁的书案上批着折子。</p>
<p>“你回来啦？”他目光仍然流连在折子上，头也没抬，只问了一句。</p>
<p>苏文媚有些呆了，正想行礼间，却听皇上开口：“你不用行礼了，坐下来洗漱了休息吧，朕今日有些忙。”</p>
<p>“哦......好。”</p>
<p>槟儿帮着苏文媚洗漱完毕，便出去了。苏文媚无事可做，坐在椅子上悠悠开口：“臣妾还以为皇上会去别的嫔妃处，怎地今日又来臣妾这里？”</p>
<p>程乾闻言，抬头看她：“朕去其他人那里，你高兴？”</p>
<p>苏文媚苦笑，摇头。没有哪一个女子会愿意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吧？只是，偏偏自己喜欢的是天子。</p>
<p>“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将她搂在怀里。</p>
<p>她对上他星星般的眼睛，程乾轻轻一吻落在她的唇边。</p>
<p>第二日照常去向庄贤人请安，从芳宜宫回来的时候，便见着舒云姑姑带了两个嬷嬷，在锦云宫内候着。</p>
<p>“奴婢参见雯妃娘娘。”</p>
<p>“今日一早，太后娘娘便吩咐了奴婢，命奴婢带着宫中的教习嬷嬷，来伺候雯妃娘娘，教着娘娘学习一些宫里的姿仪。”</p>
<p>“原来如此。”苏文媚点点头，扶起了舒云姑姑：“太后娘娘费心了。”</p>
<p>“雯妃娘娘深得皇上喜欢，太后娘娘自然十分看重娘娘。还望娘娘日后恭淑贤德，莫负了太后娘娘的期望。”</p>
<p>“有劳舒云姑姑了。”苏文媚说完，舒云朝着苏文媚行了礼，便退出了锦云宫。 </p>
<p>“雯妃娘娘，那咱们准备一下，午后便开始学习姿仪吧？”其中一个嬷嬷说道。</p>
<p>“哦，好的。”苏文媚点了头，又让槟儿将两个教引嬷嬷带下去休息。</p>
<p>苏文媚与皇上用罢午膳，皇上便回了乾正殿，她便跟着两个嬷嬷学姿仪，今天两名教引嬷嬷所教的，便是言语。</p>
<p>比如对皇上和太后娘娘，便要自称臣妾；宫里不能说不吉利的字眼......苏文媚听着，手撑着下巴，只觉得好生无聊。</p>
<p>今日阳光明媚。她看着窗外，突然怀念起以往无拘无束的日子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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