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满月楼
<p>忠武侯家？苏文媚疑惑地看着他，只觉得他大约可以帮她找到自己的身世。</p>
<p>“罢了。”顾将军摆了摆手，他手下的人便下了马，替她包扎伤口。行军的人经常打仗受伤，外出时总会带着些伤药。</p>
<p>“张迎，你把你的马给这位姑娘，你与我共乘一匹。”顾将军吩咐道，并将手中的长剑一把丢给了她：“你留着防身。”</p>
<p>“沿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直走，快马加鞭的话，三天便能到中原了。”他对她说完，便骑着马要走。</p>
<p>“等等！”她说：“将军救命之恩，没齿难忘。”</p>
<p>她将金乌刀在衣袖上擦了擦，勉强弄干净上面的狼血。又将刀插进刀鞘，举过头顶，尽量举到他面前：“这是小女的金乌刀，聊表救命之恩。战场刀剑无眼，还请将军收下，留着防身。”</p>
<p>刀是好刀，漆乌的玄铁，被足金裹着边，十分名贵，光是看起来就很有分量感。可是女人的东西，他不稀罕。</p>
<p>他没理她，扯了扯缰绳要走，苏文媚又喊了一声：“将军！”</p>
<p>他勉强拿起刀来：“本将军收下了。今日举手之劳，你也不必挂怀。”</p>
<p>在顾将军的目光中，她骑上马，渐渐从视野里消失。她总觉得，只要能够找到武将苏家，自己的身世就能揭晓！</p>
<p>忠武侯！</p>
<p>等苏文媚一走，他便嫌恶地将那刀丢在地上。女人的东西，他并不想碰。</p>
<p>完颜容烈第二日发现她失踪，找了三天。</p>
<p>“大王！”一个侍从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前方发现踪迹。”</p>
<p>他走近一看，便是血渍已经干涸的死掉的马，以及狼群七零八落的尸体。他走到一匹死狼面前，拔出它胸口的羽箭，细细端详着。箭尾白色的羽毛，跟自己族类的箭是不同的。他的目光渐渐收紧：“顾家军！”</p>
<p>“大王！”侍从将一把裹着点点血渍的刀举起，单膝跪地：“这是否是您的金乌刀？”</p>
<p>他怎么会不认得自己的金乌刀？熟悉得很！这是当年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命人特意为他铸造的，后来送给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他想起她初见时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她漆黑的眸子，还有她跟乌洛兰对打的时候，有些得意的，笑起来眼角如弯弯月牙的模样，心里便一阵失落。</p>
<p>她被顾将军带走了。</p>
<p>完颜容烈接过刀，狠狠地握着，眼眶里浮现出骇人的光辉，半晌，他的情绪才渐渐平息：“撤！”</p>
<p>苏文媚到长安，已经是三日后了。</p>
<p>长安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街头卖艺人的表演也十分精彩，然而她此刻并没有心情去细细品味长安的繁华。</p>
<p>“请问，忠武侯家往哪儿走？”她朝着路边卖点心的摊贩问。她从顾将军的神色中看出了些许端倪，总觉得找到忠武侯家，自己的身世就能揭开了。</p>
<p>“不知道，不知道！走走走！”那摊贩见了她，一脸嫌恶地捂着鼻子，冲她摆摆手，赶她走：“做生意呢，晦气！”</p>
<p>此时，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烟灰色的长衫，有些单薄。身上满是干涸的血迹，一副风尘仆仆，狼狈至极的模样。她在街头询问了半日，只有寥寥几人给她指路。</p>
<p>路可真远啊。</p>
<p>她牵着马，饥肠辘辘，还受了些风寒。</p>
<p>“姑娘。”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浓重的市井味儿：“你要去忠武侯家吗？我知道怎么走。”</p>
<p>她转头，便看见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人，正盯着她笑，带着丝丝猥琐的意味，然而此刻的她一心去找忠武侯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并没有想太多。</p>
<p>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知道？你可以带我去吗？”</p>
<p>那男人点了点头，就朝前走去：“你跟我来！”</p>
<p>她跟着他弯弯绕绕走了许久，在经过一个长巷子时终于觉察了不对劲，这不就是自己来的时候经过的路吗？</p>
<p>“大哥！”她停下脚步，狐疑地问道：“您确定是这样走的么？”</p>
<p>前面的人转身，双手交叉在胸前，也不说话，一脸认真地看着她。</p>
<p>“唔......”苏文媚只觉得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来。一块湿帕捂上了自己的鼻子，她想反抗，却觉得浑身无力。接着，便被人捆了塞进麻袋。</p>
<p>“走走走，赶紧抬去满月楼！”</p>
<p>苏文媚是被饿醒的。她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身上的剑没了。她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一间布满杂草和柴堆的屋子，简陋得可怕，连张桌子都没有。</p>
<p>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突然很怀念草原的烤全羊。自从夜宴那晚酒足饭饱后，她就再没有好好吃过东西。</p>
<p>也不知道完颜容烈发现她失踪后，有没有去找她。</p>
<p>其实苏文媚心里是有些愧疚的。完颜容烈和容菀郡主都对她极好，她却在草原的时候，选择回到中原寻找身世。</p>
<p>虽然这是乌洛兰的诡计。可是这，应该也算是，不辞而别？</p>
<p>正思索间，门被人推开了。</p>
<p>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得较为丰满，扑着厚粉的脸上有些许的皱纹，下巴上一颗硕大的黑痣。她堆着谄媚的笑，一身的艳丽服饰，显得有些珠光宝气。</p>
<p>她端着些吃食，谄笑地走向她：“姑娘，饿了吧？”</p>
<p>饿，的确很饿。</p>
<p>此刻那个中年女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她却没听。满眼都是那些吃食</p>
<p>——大白馒头，香菇炖鸡。</p>
<p>她抓过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p>
<p>“啧啧啧，一个女孩子！”那中年女人说了好一阵，忽地嫌弃地看着她：“你这个粗鲁的样子，若是被那些男人瞧了去，哪个肯要你？”</p>
<p>男人？</p>
<p>她停下咀嚼的动作，直直地盯着中年女人。</p>
<p>难道她是个“妈妈”？她一定是个“妈妈”！</p>
<p>“你呀！”那女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捋了捋她额前一抹凌乱的发：“是个美人儿胚，等会儿去梳洗一番，好好养足精神。明天有贵客来，你如果肯呀！我保证你前途无量！”</p>
<p>苏文媚已经原地石化。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那个满脸麻子，有些驼背的男人，和眼前这个珠光宝气的女人一样，一定！都不是什么好人！</p>
<p>“你还是个雏儿。”那妈妈说着，伸手拉过了她捏着筷子的右手，掀开她的长袖。一点深红的守宫砂赫然出现在眼前。</p>
<p>“看！我昨天点的，还在！”那妈妈眼角含笑，欣喜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那些做官儿的，就喜欢你这样儿的！”</p>
<p>她只觉得一阵恶心，就将手抽回来，伸手去推那个女人。</p>
<p>“走走走！你出去！”那中年女人还要说什么，却被她推出门去，狠狠地关上了门。门没有门栓，她便背靠在门上，死死地抵着。然而那个中年女人生气地“哼”了一声，似乎没有要再进来的意思，甩袖走了。</p>
<p>门外响起一阵唏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锁门。她背靠着门，只觉得有些悲凉。此时她的身上又脏又臭，自己都有些忍受不了了。</p>
<p>外面彻底没有声音了，她试图才把门拉开一条缝，想要找机会逃出去。拉不动！门的确从外面锁住了。她透过门缝，一只眼向外看去。</p>
<p>门外的两名守卫听到动静便转过头来，将手中的剑抽出来，明晃晃的剑身折射着日光，透过狭窄的门缝印在她脸上：“滚进去！”满脸横肉的脸上写满了不友善。</p>
<p>苏文媚愣了一下。没办法，她只得停止了拉门的动作，重新走到那一堆稻草旁坐好。现在的她，剑都没了，还被人锁着，拿什么跟人家拼呢？</p>
<p>她环顾着房内的四周，除了一扇齐肩高的铁窗，和被人死守的木门，整个屋子几乎都是密封的。</p>
<p>门外是不太可能走了，那这窗子呢？</p>
<p>门外再次响起唏嗦的声音。她朝门边看去，只见门开了，那中年女人这次带来了四个男人来，那些男人，个个笑容猥琐。</p>
<p>“姑娘，如果你不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你今天就没了这完整的身子。”那女人说着，朝其中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那四个男人便朝她走了过来。</p>
<p>“你这是逼良为娼！你就不怕被官府查吗？”她紧张，退了几步，靠墙，侧头从旁边的柴堆里抽出一根木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p>
<p>“查？”中年女人看着她：“怎么查？满月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我拥有那么多达官显贵的客人，哪一个会想我被查？”她走近她，挑眉看她：“被一个人上，还是四个人，你自己选。”</p>
<p>女人退了两步，那几个男人便上前来，她的棍子才出手，便被其中一个男人凌空接住。这些都是满月楼的打手，自然也是有些真功夫的。</p>
<p>他们上前把她摁在地上，两个男人分别锁紧了她的左右手，一个男人骑在了她的腰上，撕拉一声就撤掉了她的半边衣裳。</p>
<p>她明白眼前这个女人要动真格，开始慌了，声音有些颤抖：“求求你，放了我......”</p>
<p>“放？”那女人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可是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买来的！你说放我就放？”</p>
<p>“我已经说过了，一个还是一群，你自己选。如果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你以后吃香喝辣，不愁吃穿！”</p>
<p>她犹豫间，身前的男人就要亲上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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