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节 重击
等许太太终于躺下之后,云罗和芸娘两人才觉得稍微松了一口气。
“姐姐,我们出去站一会会儿话。”芸娘用嘴唇无声地描绘。
云罗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努嘴示意往外面去。
两人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空气中浓浓的硝烟味道,火光已经没有初始那般发亮,可半空中依然四散着下人们忙碌救火、乒乒乓乓的声音。
高大的槐树因为火势的肆虐,发出焦枯的味道,再也没有那浓绿宽广的姿态。
发现得再及时,也总是会有损毁。不知道有多少损失!
云罗的心微微下沉,明亮的眼眸也暗淡了些许。
“姐姐,你,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火?”芸娘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审慎地提出来。
云罗知道她是怀疑那个不知所踪的蘩娘。
虽然她也觉得大有嫌疑,可到底没有亲眼见到,她也不能太乱判断。
不由有所保留道:“等姚妈妈派人去查了,就能水落石出。”但凡走水,总有一个起火点。
那个起火点因为是火势的圆头,所以要比别处烧得更厉害些,等火灭了之后,只要稍微排查一下就能看出哪里是最初的起火点。
“我母亲屋子里的人,个个都是细心妥帖的。怎么会发生这种毛手毛脚、不慎点火而不自觉的事情?”芸娘言辞激烈,璀璨的眸子在火光中越发明亮。“姐姐,你还记得吗?那个被烧光的曹大人家?”
云罗浑身的汗毛孔顿时一凛。
曹家火烧的事情到如今还没有定论,就这样含糊其辞地以下人不慎打翻火烛草草结案。
没想到许府居然也碰到了这样的事情。
“妹妹,你这样一,我怎么觉得心底发毛啊。”云罗微颤道。
“姐姐,我直觉和那个蘩娘有莫大的关系。她这样退了亲事、不管不顾地从临安偷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没有莫大的利益驱动在等着她,我不相信她会推了现成的亲事,冒着被家族责罚的风险跑到苏州来。”芸娘眼底有了莫大的确定,映着火光对云罗一字一句道。“所以。肯定是她,害我们一家。否则,她那么好事的性格,走水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会躲得没影?你没听见派去察看的丫鬟回来禀报床上被窝里塞了个枕头?她若不心虚。塞枕头干嘛?不就像制造她还睡在床上的假象吗?”
芸娘的分析入木三分。
云罗自然赞同她的看法。不由点头道:“嗯,目前看来,当真是她嫌疑最大。”
“也不知道姚妈妈有没有把她搜出来了。哼。等她出现在我母亲跟前,我倒要好好看看,她有什么脸面面对父亲、母亲和我。”芸娘语渐讥讽。
听得出来十分激动。
云罗不由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芸娘冲她款款一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姐姐,我是不是太凶了?你不会嫌弃我吧?”到最后,芸娘挽着她的手臂轻声撒娇,似乎方才的忿然是一场错觉。
真是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
云罗暗暗好笑,伸出轻轻刮了她两下秀挺鼻子道:“哎哟,你这会想到是不是有些晚了啊?可怎么办啊,被我看到妹妹厉害的一面,就像什么?”云罗转了眼珠子盯着她发笑,“就像平头老百姓的‘母老虎’。”芸娘听着不觉羞红了脸,跺脚大喊“不依”,芸娘觉得好像,更加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没事,没事,反正妹妹喵咪也好、母老虎也罢,那位安……”云罗拖长了调子看着芸娘,见她捂着发烫的脸孔,一颗脑袋差点埋到胸口,不由发笑,语气里浓浓的调侃道,“咳咳咳,反正不管妹妹什么样,他都喜欢。”
话一完,芸娘已经羞得不出一句话,只是嗔怪云罗:“姐姐好坏,笑话人家……”
“是我笑话吗?不是你问我的你是不是太凶,怎么我了实话反倒又怪起我来?”云罗看她娇羞无力的样子实在好笑,忍不住继续逗她。
不等芸娘回答,就听见院子门被“咣当”推开的声音。
一股热风被卷进来,拦腰截断了方才的笑。
云罗用力望过去,是一个面生的丫鬟。
“姐……云姐……”丫鬟气喘吁吁地摸着胸口,对芸娘行过礼后,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云罗。
是找她的吗?云罗下意识地对上她的眼睛,不明白同她有什么关系。
就听见丫鬟慌慌张张地道:“云姐,不好了,红缨姑娘让我来传话,云大人晕倒了,让我领着姐赶紧去看。”
父亲云肖峰晕倒了?
云罗一下子就懵住了——
半夜父亲才回来,她吩咐红缨送了吃食、热水,让父亲吃饱、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干干净净地躺进了被窝。走水了,她问过红缨,父亲那头情况怎样。红缨很肯定地没有牵涉到外院,火情是在内院,她才没有去关心父亲,直奔了许太太的住处。紧接着,就爆发许太太印鉴不见了的事情,许太太发话让姚妈妈去彻查此事,她看姚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把红缨借给她帮忙。
可现在红缨让丫鬟来禀报她,父亲晕倒了。
她顿时慌乱失措。
接着又有些不太相信。
细长眼眸盯着报讯的丫鬟。
丫鬟的表情无辜、害怕、担忧……经历过走水之后,惊魂未定似得。眸子却是清透见底,坦荡荡的,让人对她的话无法怀疑。
丫鬟与她素未谋面,她在此处厢房陪伴许太太的行踪只有姚妈妈、红缨知道,若不是红缨吩咐她来找,丫鬟又如何能寻到此处?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慌乱。
难道父亲真的晕倒了?
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大人和红缨在哪?有没有请大夫了?”云罗语调急促,声音因为紧张的情绪都变了调。
“回云姐的话,就在外院,有没有请大夫,奴婢不知道。”丫鬟一脸不知情的模样。
云罗就记不得接下来她是怎么跟芸娘的,反正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把抓住丫鬟的手拖着要往外走。
丫鬟吃痛地缩了眉头,顿在原处,身子微微发抖。
“快走,你带路。”云罗冲她低吼,眼前的景物似被压抑着变形。
丫鬟不敢迟疑,点头如捣蒜地往前走。
云罗一路脚步凌乱,一路强自抓着自己的衣襟勉强镇定。
张大了嘴巴呼吸,一口一口都是滚烫的热浪,顺着她的咽喉、直达五脏六腑,烫得她浑身发疼。
父亲怎么会晕倒的?
是累病的还是走水时他好心帮忙受的伤?
一时间,脑子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却没有一样能让她舒缓些。
心慌意乱中,她越走越偏僻,越走越安静。
走到她注意到周遭的环境有异样心生戒备时,领路的丫鬟已经顿住了步子。
转过身笑嘻嘻地盯着她,眼中有了得逞的亮光。
她心中暗叫糟糕,却已经来不及,只感觉颈后一痛,排山倒海的昏眩就夺走了他的意识。她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人就软软地倒下。
彼时,背后一个黑衣人伸手把她拦腰抱住。
“快走,再往前看到一个放杂物的厢房就停下,那边常年落锁,人迹罕至,墙角开着的洞口我早就用稻草盖着,你把人带出去之后,记得再用稻草盖好。别让人瞧出行迹来。”给云罗领路的丫鬟盯着黑衣人手中的云罗,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黑影人目光一紧,和丫鬟对了一下眼峰,在对方挑衅的眼神中敛去眼角的气势,点头无声地答应。
丫鬟这才满意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谨慎地离开。
黑衣人收回目光,低头看怀里的人儿。
顿时,目光发直。
意外、疑虑、纠结、迟疑……种种情绪在他那双沉黑的眼眸中做着人交战。
最后,他还是垂了头,把人拉在怀里,欲展开身形往前飞速赶去,他却又突然想到什么,停下来拉过自己身上的披风挡过怀中之人的脸,然后再头也不回地往既定的目的地出发。
怀中的云罗在短暂的疼痛之后,头昏昏的,她试图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怎么努力,眼皮重得如灌了铅块,怎么都睁不开。
接下来,她一直在半睡半醒之间。
贴着一个宽阔的胸膛,传来陌生的心跳声。
摇摇晃晃中,身子一会儿往高,一会儿下坠,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安定下来,靠在了床上。
鼻尖萦绕起甜甜的味道,如儿时母亲温柔的手轻轻抚过,舒服得让人每一根汗毛孔都张开。
她昏昏的,很快睡着。
临睡前的最后一个意识,是一个黑色的身影为她盖好了被子,然后转身离开。
有时候感觉很渴,她费力地蠕动着嘴唇,便有人喂她凉凉的水,喉咙和胸口就如有甘泉浇灌的枯田般滋润起来。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拨弄着香炉,香甜的味道越加浓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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