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空双鱼佩·九
王嬿的婚礼是整个大汉最隆重的婚礼。元始四年二月,由朝中文武大臣亲自带着册封皇后的旨意,以及皇后驾舆来到安汉公府迎亲。
王嬿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晩栀姐姐,我……我有些害怕。”她的声音颤抖着,却带着欣喜。这种大的场面江晚栀自然是不用帮忙的,她就站在她的身后,好像不久前看见妫桃在她眼前换上了翟衣,那么耀眼夺目。“嬿儿在害怕什么?”王嬿瞥了一眼身后的江晚栀,便扬起笑意,“不知姐姐着一身红装会如何?”江晚栀微微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嗤笑了一声,“我怎么有这样的机会?”王嬿回眸莞尔,“会有的。”王嬿的目光渐渐的滑落到她腰间的玉佩上。
江晚栀随着那目光垂下头看着腰间的玉佩,缓缓伸手取了下来,放在盒子里,匆匆离开了。“晩栀姐姐。”她忽略了王嬿的呼唤,出门后便看见了管事的嬷嬷,“嬷嬷劳烦你将这个盒子交个王安公子。”管事嬷嬷看着江晚栀行色匆匆,遂会心一笑道:“江姑娘,一会大小姐就要被迎进宫了,这个我会好好的交个公子的,你放心吧!”江晚栀的唇边挂着的笑意似有似无。
江晚栀回到王嬿身边,便扬起了笑脸。王嬿正要问,便有人来报:“大小姐,皇后的驾舆已经到了府门,请你出门接旨吧!”王嬿的有些紧张的咬唇笑着。便在江晚栀的搀扶下,走了出去。接了圣旨便坐上了驾舆往延寿门去了。江晚栀自然在驾舆旁随驾。离开安汉公府时,江晚栀瞥见了王安匆匆的赶来,却看着江晚栀与自己擦肩而过。“公子,该跪送皇后娘娘。”王安缓缓的跪下,看着她的身影远去。
王嬿在未央宫前殿接受了群臣的跪拜后,便移步去了椒房殿。皇帝除了在未央宫前殿出现后,椒房殿本也陪着王嬿去的,谁知走到一半,便推脱说有政务处理去了宣室殿。王嬿眼中深藏着失落,但是她依旧跪了下来,“恭送陛下。”王嬿依依不舍的看着那个背影,低声喃喃,“刘衎哥哥……”
王嬿整理了思绪,抬首恢复了那恰到好处的笑容,“去椒房殿。”江晚栀看着这一切,除了心疼王嬿以外,并没有感到惊讶,大抵是在楚国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椒房殿外,刘棠衣带着一队宫人跪的整整齐齐。王嬿下了驾舆,便闻得下头有人议论着,“皇上没有送皇后娘娘来椒房殿?”王嬿的目光扫过她,那人立刻将头垂得更低了,王嬿却柔声道:“收拾椒房殿,你们辛苦了,赏吧!”江晚栀遂将事先准备好的铜钱递给她们,她们立刻谢过了。
等江晚栀安置好王嬿后,才退了出来,刘棠衣便迎了上来,“晩栀姐姐好。”江晚栀看着她,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有事么?”刘棠衣含笑道:“早在几月前,永巷就派人来告知了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的名字。”江晚栀点了点头,刘棠衣便悄悄塞了一张布帛给她,她的眉头渐渐蹙起,“这是何意?”刘棠衣眉眼弯弯,“姐姐才到宫里来,什么也不熟悉,这是宫里的地图,我孝敬姐姐的。”江晚栀浅浅一笑,“谢过了。”
刘棠衣正欲开口,江晚栀却道:“你送我这个,若是有什么想求的,便告诉我吧!”刘棠衣咽了咽,继续笑着,“我没有什么求的,姐姐误会了。”江晚栀的面容渐渐的冷了下去,“这是宫里,怎么会没有所求呢?”这样的事在楚宫见到的也不少,她看着刘棠衣假意的微笑便什么都明白了。“姐姐好聪明。”刘棠衣低声道,江晚栀转身便要走。刘棠衣立刻抓住她,“晩栀姐姐,我就想知道姐姐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可曾见过王安公子?”
“你找王安公子做什么?”刘棠衣的声音带着爱恋,“王安公子曾经救过奴婢的命,奴婢就是想答谢他。”江晚栀见她的模样心中忽而有些生气,遂道:“我虽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并未见过王安公子,不好意思。”刘棠衣失落的“哦”了一声,便向她福了福礼,离开了。
又过了三月,不久前王嬿去太庙祭祀,加封了王莽为宰衡,赐王夫人为功显君,王安封为新褒侯,王临为赏都侯。“今日我见新褒侯入宫了!”“真的?早就听闻新褒侯模样俊俏呢!”“长相是真的好看。”刘棠衣咳嗽了两声,“皇后娘娘的兄弟也是也议论的?”那几个丫头都颔首道:“棠衣姐姐教训的是。”她浅浅一笑,“都好些准备吧,今日陛下好容易要来用膳。”说罢便离开了。
刘棠衣也听闻皇后和新褒侯极好,此刻皇后还在上林苑,想必新褒侯也在上林苑。就在上林苑,王安见过王嬿后,二话不说的便拉走了江晚栀,王嬿也没有制止,只是在那里坐着。
江晚栀好容易挣脱了他的手,“你将这个留给我是什么意思?”王安将那盒子递到江晚栀的面前。江晚栀淡淡道:“就是侯爷心里的意思。”王安蹙眉的看着她,“你当真不知道送你玉佩是什么意思?”江晚栀眉目依旧淡淡的,“奴婢无福。”王安紧紧的盯着她,“这玉佩是你想要的,是我送的,如今你送还回来,我在你心里我算什么?”江晚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侯爷的情义是奴婢的催命符,奴婢想活。”王安怒不可遏的将那盒子砸在了地上,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这一切都落进了刘棠衣眼中:江晚栀,你骗我!
刘棠衣追了上去,佯装撞了上去,她立刻跪了下来,“王安公子……新褒侯,奴婢不是有意的!”王安并没有看她,“原来是你,起来吧!”王安说完便抬步离开,刘棠衣唤住他,“侯爷留步。”王安回身看着她,“有什么事么?”刘棠衣递出了一个被自己捂得热热的荷包,“这是我做的,是差了些,但是也是奴婢感谢侯爷救命之恩的礼物。”王安微微一瞥,“这个我用不着,不用了。”王安仔仔要走,她还是不愿意放弃:“侯爷,不必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生气。”王安横了她一眼,“刘棠衣,说话的时候注意分寸。”王安这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刘棠衣的泪水落在了那渐渐冷却的荷包上:都是因为你江晚栀,我才会被他羞辱。
她摇了摇牙便将那荷包丢进了明渠里,含着泪回到了椒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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