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柔软
一个太过直白的人通常不会让人喜欢,因为比起他人的心情, 他更追求事实。
圆滑看似是个贬义词, 可是真的与人相处, 直白只会让人心梗。
当然, 如果当你足够优秀, 比如有着蒋北离这样出色的容貌, 那么他的直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 都会心甘情愿的去容忍, 甚至恳求这样好看的少年给予一个容忍他这缺点的机会。
阮炼深知这一点,当你在某一方面优秀的令人望尘莫及, 那么你所谓的缺点也会被无限的宽容。
只是有朝一日, 当这赤/裸/裸的直白精准无比的落在自己身上,又当如何自处?
阮炼听见心中有什么轰然倒塌,大概是他的私心与无耻,也大概是他的伪善,亦或是他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兄友弟恭假象。
阮炼下意识的后退, 少年看着他不放过丝毫, 目光是毫不掩饰的专注, 等他给出一个答复。
是, 或者不是。
答案是这样的简单, 阮炼看着他, 这是一张年轻漂亮的容颜, 带着未经时间磋磨的少年气息, 在这一刻, 前尘的蒋北离与少年的蒋北离骤然间分崩离析。
他终于明白了,眼前的少年与前尘中那个沉默的青年已经是两个人了。
可惜太迟了。
“我是homosexual(**者)。”阮炼看着面前的少年,只是这么短的一句话,却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他最后看一眼他的小孩,向他道歉:“阿离,对不起。”
便再也不能面对自己的无耻,也无颜面对少年是宽容还是讶异的回应,转身落荒而逃。
得到阮炼肯定的答案,即使心中早有准备,蒋北离也掩饰不住讶异。
来不及再问什么,又得到一句对不起,蒋北离呆在原地,心中疑惑不解,他想为什么要对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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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周一,一如往常的七点洗漱完毕,出了卧室去找阮炼,蒋北离敲敲门,心中不知为什么紧张,脸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暗自想好一套说辞,想轻松自然的告诉阮炼,你是不是**者,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因为对我来说,无论你是什么样,始终重要的只是你。
结果房间中空空,门没有锁,推开门就见到卧室的主人已经离开。蒋北离此时还只是一点点的失望,等到了餐桌上只见到背着书包的海棠与苏渐白,还是没有阮炼的身影,蒋北离意识到了不妙,不过心中想,总要去学校上课,到了教室看阿炼还往哪里躲。
海棠在餐桌上慢悠悠的拿着烤土司片抹蓝莓果酱,斜一眼蒋北离,就不怀好意的问:“阿离,你家阿炼哥哥怎么不见人?”
蒋北离难得怼了海棠一次:“你羡慕么,比起你,阿炼就是更喜欢我。”
惹得海棠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更惊讶蒋北离竟然也会怼人了。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道:“北离同学呀,我们都十六岁了,放在旧法都可以合法结婚了,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又不是小孩子,玩什么哥哥弟弟游戏呢?”
海棠说着,觉得自己说的甚是有道理,感觉自己也能狗嘴里吐出了象牙,又极其感叹的对蒋北离道:“无论你想还是不想,无论个人意志,我们总是要长大。”
蒋北离心想,是不是后面还要跟一句,长大就意味着离别,海棠就道:“长大后,我们总要面对人生无数次的离别。”
蒋北离就全当阮海棠说的话是在放屁。
到了学校后,蒋北离肚子里的话又加长了几句,字字恳切,想想又觉得太郑重其事,这好像只会让听的对象难堪。但进了教室,看到自己后桌,属于阮炼的座位空无一人。他走过去,弯下腰看书桌桌斗,蒋北离面色不善的抬起头。
数学课代表正走来,想向这位数学成绩优异的大陆生请教一道数学题,开了口道:“离仔,我有题不会……”
蒋北离一脸不善的看他:“你说什么?”
课代表身高堪堪一米六五,仰头看着身高接近一米八的蒋北离,收了声,灰溜溜的摆手跑了。
直到第一节上课,蒋北离也没再见到阮炼出现,下了课他就跑去问班主任,得到阮炼请假的回答。
班主任知道他的情况,比他还奇怪:“你们住在一起,你不知道阮炼生病在家休息?”
蒋北离想说他人都不在家,这是跑哪里去了,说出来又是在老师面前揭穿阮炼在撒谎,悻悻的说道早上没有一路来学校,不知道阮炼生病了。
让班主任还对他打趣,让他回家好好照顾阮炼。
蒋北离只觉得心中开始烦躁,一整日的课程都听得心不在焉,心中反复的想,为什么要躲我?
就连下午第二节下课,也没有再去打球,背起书包就迫不及待的跑回家。到了家中,阮炼卧室、书房找了一圈,蒋北离又去问静秋和小花,连记性越来越不好的满婆与老太太也问了,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阮炼并没有回家。
到了晚上吃饭时间,李燕华都归家和一家子老少吃完饭,也不见阮炼踪影。
不过也终于知道原来是李燕华替阮炼请的病假。
海棠惊奇:“哥哥生了什么病?”
李燕华说:“阿炼心情不好,请假给他散心。”
海棠简直羡慕的不行:“这也行?那我每天上学心情都很差,婶婶,能给我也请几天病假吗?”
海棠就只得了李燕华几个白眼,教训她好好上课,什么时候能稳定年纪前三,也可以考虑她心情不好请个假。
再见到阮炼,是晚上九点半左右,蒋北离早早解决了家庭作业,害怕错过阮炼回卧室,就抱着作业靠着门坐在地上,听到了脚步声,蒋北离立即起身开门,三两步的就朝着躲他的男孩跑去。
阮炼刚推开卧室门,身后脚步声急促,到了咫尺的距离脚步声停住,走廊间就只剩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呼吸声音。
身后男孩出声:“阿炼,你一整天都去哪了?”
阮炼连头也不回,也不出声回答,蒋北离又道:“你是……在躲我。”
肯定的语气,并非疑问句,阮炼这才开口:“阿离……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蒋北离觉得自己是该生气,可是见到这个人,看他矮自己小半头,看他幼白不健康的肤色,看他只是一个背影,便又心中什么愤懑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只剩下好声好气的委屈的出声:“有什么不敢面对,你是怕我也带着有色眼镜看你么?”
说到这里,蒋北离更加委屈:“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阮炼始终背对着,让蒋北离只听到他轻柔的说:“阿离,你那么好,也那么冷漠,你不会歧视homosexual,因为你根本就是漠不关心。”
蒋北离道:“在我眼中,**者与异性恋者毫无区别,我对于一个人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都不会觉得诧异,这是冷漠,但不也正是一视同仁,是最大的尊重吗?”
他说完,就见一直不愿意看他的男孩转身,来不及继续说下去,所有的话,恳切的,安慰的,故作轻松的,所有的话都被堵在男孩看他的眼神中。
因为这两年身高飞速蹿升,所以两人身高已经拉开了快有十公分,因为阮炼身形纤瘦,所以两人体重错了将近二十斤,因为不喜欢晒太阳,最大的爱好是宅在书房看书练字,所以阮炼的肤色是不健康的苍白。
因为这所有的一切,组成眼前这个充斥着病气柔软的男孩,他眉目间温和又脉脉看你时,让人不禁什么话也说不出。
阮炼目光奇异,抬起手摸到少年下颌,蒋北离没有动作,站在原地屏住呼吸看他,等他后续。
于是柔软的唇瓣被指尖触碰,继而这指尖用了力气,揉他的下唇,清润的声音叹息似的说:“阿离,你的嘴唇和我想的一样柔软。”
蒋北离这时只是脸颊发烫,脑子里想,你的指尖也是柔软的,就听阮炼看着他温声说:“你不歧视**者,那如果一个男人想这样触碰你,抚摸你,甚至亲吻你……”
“你还能不歧视吗?”
蒋北离悚然一惊,被说的起了层鸡皮疙瘩。
阮炼收回手,他依旧温声脉脉,只是难过的看他:“这人若是你一直信赖着的哥哥,是不是觉得更加恶心?”
说罢,阮炼转身就要进卧室,蒋北离立即探手捉住他的肩膀,便听男孩对他哀声祈求:“阿离,给哥哥留一些脸面,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更加无耻。”
蒋北离突然豁然开朗,他在躲他什么,他是一个**者,而他喜欢的男人——喜欢的男孩正是他满口要照顾着、宠爱着的弟弟。
甚至令人不禁深想,他这样照顾自己,是不是早就别有用心,早就图谋不轨,早就别有目的。
也不是一个男人想要触碰他,抚摸他,亲吻他。
蒋北离松开了手,全身战栗,是他的哥哥,他的阿炼想要触碰他,想要抚摸他,想要亲吻他。
你的嘴唇和我想的一样柔软。
他终于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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