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寻找
女孩子的下落一直没有找到,李燕华没有把儿子的请求当做耳边风,寻了黑白两道的关系,请了两边的人都去寻这女孩。
可阮炼素描画上的女孩子却像是清晨消散的露珠,寻遍了港城,也没有找到。
李燕华问阮炼:“阿炼,一定要找到这个女孩子吗?”
阮炼回道:“妈妈,她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到她。”
李燕华十分疑惑的看着阮炼,阮炼思索再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她对我,何止滴水之恩。”
李燕华得到了这样的回答,觉得儿子这么煞有介事的说话十足好笑,可是不知不觉间,她对待阮炼已经是成年人对待成年人的态度。
李燕华想了个法子,悬赏十万寻找这个女孩,阮炼附加了一个地址,告诉李燕华:“可以着重在这片地区寻找。”
地址正是阮炼身死的那所公寓地址,只是当下这地方还是一片旧楼房,等到阮炼大学时才被拆迁建了新楼。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黑白两道都找了关系,但一晃眼大半个月过去,女孩子依然没有找到。
李燕华诚恳的告诉阮炼:“阿炼,这样做还找不到这女孩,我只能说,她可能根本不在港城。”
阮炼心中一凉,想到最糟糕的那个结果,他对李燕华说:“……也许,她已经死了。”
李燕华无语:“你不要这样想,港城找不到,不能就说人已经死了。”
阮炼摇摇头,他与那女孩子谈不上什么感情,甚至他的重生是不是真的和这个女孩子有关,都不能肯定。
但既然受人所托,纵然未曾开口回应,可他知道,给他开口的机会,他也会回答:“我答应你。”
他是阮炼,他做不到冷眼旁观。他必不负所托。
悬赏十万的寻人启事变成了生死不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能见到这个女孩子,活人奉上十万酬金,尸体奉上五万。
转眼一个月过去,李燕华告诉阮炼:“阿炼,只要这孩子还活着,她至少是真的不在港城了。”
阮炼也无他法,五月已到,满婆早奔丧结束回了阮家,因为下个月阮炼就要参加初等中学入学考试,所以满婆对阮炼的学习更加严格了。
就算是老太太和李燕华都交代了放松对阮炼的要求,满婆也只是多给了阮炼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对于孟医生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满婆不知道是什么病,听说是心理疾病,便说:“那看开些就好了,做人不要那么小心眼。”
李燕华早被孟医生科普了心理疾病,回道满婆:“你怎么不对心脏病、糖尿病患者说看开些?”
满婆被李燕华好好科普了一节课,嘴上说了解了,心里还是嗤之以鼻,始终认为所谓的心理疾病都是富贵病,都是闲出来、想太多才得的病。
因此表面上对着李燕华说理解了,满婆对待要迎来入学考试的阮炼还是那么严格。
阮海棠明年才升初中,满婆如今全身心关注堂哥,她学业上就轻松了些,于是海棠难得对待阮炼也真心实意的很有点感激。
阮家的家世,阮炼成绩就算全部零蛋也不耽误他就读港城有名的中学,考得好则是锦上添花。
只是在阮炼所受到的教育中,他的家人从来就没有给他“优秀”以外的选项。
前尘往事中,他好歹是靠自己实力就读的港城大学,初等中学入学考试对于阮炼来说,轻轻松松全科满分。
只是就算阮炼拿到了模拟试卷满分的成绩,满婆对于阮炼仍是没有放松这个选项,既然入学考试不成问题,那本来为了考试而停下的钢琴、书法、英文就继续。
阮炼一口流利伦敦腔英文惊呆了他的英国佬教师,四十来岁的爱德华的老师,顶着一头愈加稀少的毛发,很是稀奇的对满婆反馈:“Allen的英文一直不错,但是现在已经好到,我想不再需要我继续教学了。”
阮炼的英文课就此结束,英国老大爷就只带海棠一个学生了。海棠得知后,被刺激的头悬梁、锥刺股的开始狠补英文。
阮炼得知后心中忐忑,不知家里人会不会因此疑惑来找他询问。谁知满婆第二天就通知他,既然英文已经OK,那安哥儿就开始学习法文吧。
阮炼还能说什么呢?真不愧是从小教导他和海棠长大的满婆,在关于他和海棠的教育花样上,从不让人失望,是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满婆做不到。
海棠本来因为是女孩,不仅阮炼有的课她都有,她还比阮炼多了个舞蹈课。
海棠对此是非常愤恨,常常每上过一次舞蹈课,都要撺掇老太太:“奶奶,也该让哥哥和我一起上舞蹈课,练舞很锻炼身体不说,哥哥上了舞蹈课,不仅能变得健康,瘦下来也说不定。”
老太太道:“男孩子上什么舞蹈课?”
海棠跺脚:“男孩子怎么不能上?”
老太太讶异的看着海棠:“那多娘们儿,安哥儿非得被笑话。”
气的海棠大喊:“学舞蹈既然让人笑话,那为什么我还要学?哥哥不用学舞蹈,那我也不要学了!”
海棠闹了一通,没等真闹起来,在她要继续发飙前,满婆就拿着戒尺走了过来。看着满婆,海棠立刻小羊见了老狼似的,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不过她仍然没逃过被打十下手心的惩罚,事后海棠把怨气发在了阮炼身上:“要是你主动去提和我一起上舞蹈课,我就不用挨打了。”
这话说的毫无道理,可谓是胡搅蛮缠,也很符合阮海棠一贯的娇蛮。
阮炼如今十二岁的身体里住着二十四岁的灵魂,自然不会对十一岁的小学生海棠生气。
小时候他常受海棠挤兑,也要被教育做哥哥的理所应当让着妹妹。但每次好脾气的受着海棠的脾气,小时候的阮炼心里未曾真的不介怀。
他只比海棠大一岁,他不是大十岁。阮炼在长大些后,也曾夜深人静时分想到,为什么我一定要让着妹妹呢?只是错了一岁,为什么海棠就可以不懂事,可以发脾气,可以是大人口中的“孩子。
阮炼想过,可很快他刻在骨子里的教育又让他羞愧去介怀这种想法。
如今的阮炼已经开始反思他的善良与温和,真的是善良吗?还是善良只是妥协与软弱的另一个名字。
不过如今面对着眼前,真十一岁小女孩阮海棠,阮炼只能真好脾气安慰:“学舞蹈身材好,有气质。”
身高一米五,五头身小学生阮海棠翻白眼道:“我只想看动画!”
阮炼思考了下,又安慰:“我还多了门法文课,妹妹,法文比英文难学多了。”
海棠一听,怀疑的看着堂哥:“真的比英文难?”
阮炼点头,是真的苦着脸了:“难的不是一个等级。”
海棠不认为阮炼会撒谎,她顿时幸灾乐祸的反过来安慰:“那哥哥可一定要好好学习,不然要挨满婆打手心。”
安抚了娇蛮的海棠,阮炼根本不在乎,二十四岁的他也很难在意小孩子之间的问题了。
他有更多的问题在思考。
首先那个女孩子在港城遍寻不到,阮炼最开始想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不在港城,一种是她死去多年,连认识她的人都已将她遗忘。
更阑人静,阮炼在床上翻身,惊出一身冷汗,想到何止两种可能,还有第三种——这个女孩真的存在吗。
重生已是匪夷所思,回首前尘的人生结局仿若一场悲凉的黄粱梦。
如果那真的只是一场梦,梦中不过几眼几句的过客,现实中难道就会真有这个人么?
阮炼忍不住想,如果现在的我才是真实,那那个尸体可怖的阮炼又是什么?
倘若死去的阮炼才是真实,现在躺在这里的十二岁阮炼,想着这一切的我竟是虚假吗?
阮炼越想越发现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答案的未知。可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人类便难免心中惶惶,惶然了好长时间,到了后半夜阮炼才困意渐起睡了过去。
第二天阮炼被满婆监督练字,写下了孟医生说的那句话:
在真实中追求虚幻,在虚幻中追求真实,必将走向毁灭。
练了半小时的字,得到十分钟休息,海棠被满婆对比着阮炼的字批评了好几句,才被放过也允许了休息。
批评完海棠,满婆出了书房去上厕所。阮炼早早在一旁啜着静秋送来的爵士奶茶,看到海棠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心道又要被堂妹埋怨,就见海棠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脑袋。
阮炼指了指桌上托盘:“喝奶茶吗?”
海棠放低声音说:“喝什么奶茶,哥哥,你猜昨天我听到奶奶在电话里和婶婶说了什么?”
阮炼不甚感兴趣:“你听到了什么?”
海棠得意洋洋的说:“你猜啊。”
阮炼不猜,海棠得意了半晌没人捧场,端过来杯奶茶也小口啜着,活灵活现演戏似的模仿道:“奶奶说,我还能有什么意见,人明天就到了,你也真是孝顺,我一个老骨头照看四个小孩,你要是凡是有点良心,就在家安心带孩子。”
说完,海棠百分百还原的学着奶奶长长叹了一口气。
阮炼:堂妹真是个戏精,她以后应该当演员才是。这么长一串话亏她也记得下来……阮炼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海棠还在问:“什么四个孩子?哥哥,家里要再住进来两个小孩吗?”
阮炼捧着奶茶,嘴巴离开了马克杯,五月份的港城已经是夏天,他和海棠都穿上了海军衫短袖和卡其色短裤,一看就是兄妹两个。
海棠晃着小腿,等堂哥回答,半天等不来,满婆都推门进了书房,说:“收一收心,再练习半小时。”
海棠整个个人都蔫了,就听到身边阮炼轻声“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应哪句话,听得海棠一脸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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