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沈岚的小心机

　　沈岫道：“虽说驸马与公主差不多都是一夫一妻,　可大梁律令也没有禁止驸马纳妾,　只要楚玉公主不介意，她跟柳重瑜的婚约就不会有什么变故。”沈岫觉得，说不定楚玉公主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柳重瑜纳了萧雅仙，就等于在楚玉手里有了短,　日后楚玉红杏出墙啥的岂不是更没有道德压力。

　　楚玄冷哼道：“要是我,　早把这种男人一脚踹了！怪不得父皇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呢！”

　　“哦,　是吗？”看来皇帝是被女儿这一串花花绿绿的八卦给气着了。

　　楚玄道：“听说萧世子在京里的差事被夺了，即日就要外派信阳当差,　估计是受他妹子牵连吧！”

　　沈岫道：“谁让她们兄妹是一家呢,　谁受谁的牵连也不冤！”心想这次桃色事件从根儿上说,　应该是萧雅仙受了她哥的牵连才对。

　　楚玉公主的婚礼当初议的是秋天之后或明天春天举行，现在也不得不提前了,　改在仲夏举行，骄阳似火的季节，再好看的结婚礼服穿在身上都得捂一身大汗，所以夏天向来是结婚淡季,　而楚玉公主就偏偏赶在这时候举行婚礼,　也算是有性格。

　　皇帝长女出嫁,　也是京城中的一大盛事，所以今年含烟阁的暑假放得也特别早,　给大家充分的时间准备参加楚玉的婚礼大派对。

　　沈岫回了宣城侯府,　牛氏早已经命人给沈岫和沈岚置办好了出门交际的装备,　每人两套应季衣裳，两副首饰头面。牛氏接受了上次的教训，把置办好的东西拿过来让沈岫先挑。

　　沈岫检看一番，发现不过是些寻常官用的绫罗绸缎，珠玉簪环，没什么瑕疵，却也没什么出色之处。

　　但沈岫仍然觉得奇怪，她虽然大部分时间在宫中上班，与家人接触有限，但对于牛氏的心思还是知道的，牛氏出身不高，此生唯一的亮点就是买到了沈文轩这支绩优股，无奈肚子不争气，只生了沈岚一个女儿，因此牛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沈岚身上。

　　牛氏当然希望沈岚能找到一个好婆家，实现第二次投胎的成功，但其实第二次投胎的质量与第一次投胎关系密切，灰姑娘嫁到王子的童话虽然有，但机率太小，沈岚虽然是宣城侯府的嫡女，可世家圈子中的人谁都知道她的生母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伯府庶女，这就严重拉低了沈岚的身价。

　　偏偏牛氏在女儿找婆家的问题上总是处处以沈岫为标杆，这就是放着好日子不过，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心里不痛快的牛氏觉得要想改变不利局面，就得让沈岚多多参加贵女的交际活动，沈岚长得不坏，只要在贵女交际中遇到伯乐，不愁说不到好婆家。

　　楚玉公主的婚礼无疑是目前京城最盛大的贵女交际活动，牛氏绝对会卯足了劲儿地给沈岚置办装备，可看看牛氏送来的东西，姐妹俩要穿戴上这些出门，肯定掉在人堆儿里就找不出来了。

　　沈岫随便拿了一半，命计嬷嬷收起来，对紫叶道：“你去锦云阁打听打听，二姑娘去柳家用什么穿戴？”

　　紫叶很快就打探了消息来，沈岚果真没有采用牛氏给置办的那套装备，而是选中了一件镜花绫的衣裳，首饰亦是用与之配套的紫晶头面。

　　紫叶能如紫顺利地探听到锦云阁的内部消息，还得拜沈岫给她的那一箱银花生金豌豆，下人也是人，也得全家老小一日三餐，紫叶出手阔绰，跟各院儿的仆役关系当然就很好，消息也就十分灵通。

　　沈岫听了，只是挑唇一笑，拿出她晋封郡君时宸妃赐给她的七丝罗，对两位嬷嬷道：“拿上这个，再去□□坊选一匹最好的蝉翼纱，做两套出门的夏衣，首饰就用上次太后所赐的那套红宝头面，那是一整套，与项圈，镯子，戒指都是搭配好了的。”

　　卢氏给沈岫留下了丰厚的嫁妆，又有郡君的实封，沈岫现在的年收入有一万二三千两银子，不比宣城侯府的年收入少，但宣城侯府一大家子人，几十张嘴要吃喝，而沈岫的收入只归她个人支配，沈岫拿着大把的银子，时不时给下属发个福利啥的，连下人们都知道桐音阁是侯府中最肥的部门。

　　沈岫的衣裳很快做好送来了，没办法，沈家大姑娘出手阔绰，给的小费多，□□坊也要遵循市场规律，像沈岫这种大方的老客户，当然要以最饱满的工作热情来接待。

　　牛氏也是没办法，沈岚参加这种场合，肯定要与沈岫结伴而行，沈岚的颜值和交际能力在一般贵女中都是出挑的，可要是跟沈岫放在一起，就很难说了，所以牛氏想在姐妹俩出门的装备问题上动点脑筋，总不能让沈岫的风头盖过沈岚。

　　紫叶道：“姑娘怎么不把这事告诉侯爷，都是一样的女儿，夫人这不是存心算计吗？”

　　“她费了这么多心思不也没用？归根到底，这只是一件小事，我就是告诉父亲，沈岚肯定会说她的头面衣裳是以前早就置办下的。”

　　沈岫入宫做伴读这一年，吃穿用度都是宫里提供，侯府给姑娘置办什么东西也只有沈岚的。

　　沈岫道：“若总因为这些琐碎小事要父亲操心，就算是亲生父女，也总有疲惫的一天，我可不想父亲一天到晚为内宅的鸡飞狗跳劳神！”

　　“那就这么算了？”紫叶忿忿不平。

　　沈岫拉过紫叶的手，说道：“你记住，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隐而不发不是软弱，而是等事情积聚到某种程度再一齐发作，方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种做法的学名叫做秋后算账，只不过作为侯府嫡女，沈岫不得不用写论文的方式委婉含蓄地阐述出来，

　　离楚玉公主的大婚只有一天了，这日晚饭后，沈岫当着沈文轩的面问沈岚：“妹妹后日去柳家赴宴的穿戴可收拾好了没有？”

　　沈岚放下饭碗，笑道：“收拾好了，我拿来给父亲看看。”

　　不一时，沈岚的丫头翠碟将沈岚那套精心预备的拉风装备拿了来，反正离楚玉公主大婚只有一天，沈岫就是想做新衣也来不及了。

　　沈岚笑道：“母亲新置办的衣裳首饰都是好的，我舍不得穿，这是去年在吴州置的夏衣，一直搁着没上身呢，怕白收着霉坏了，父亲不也时常教导我们要节俭吗？”得意地拿给沈岫看，又道，“去年做这套衣裳的时候姐姐已经入宫了，所以姐姐那里没有！”

　　沈岫笑吟吟地看了紫叶一眼，看，被我说中了吧！

　　沈岫笑道：“可是咱们姐妹想到一处去了，母亲给置办的东西都是上好的，我也舍不得——父亲，您看……”大夏天的，牛氏打了个寒颤，这丫头竟然把前几天送去桐音阁的那套装备拿出来给沈文轩看！

　　沈岫道：“楚玉公主大婚是皇家盛事，女儿想起先前太后和宸妃娘娘赏赐的衣裳头面还没拿出来穿戴过，正巧这个场合穿戴是最合适的！”

　　沈岚看到沈岫拿出七丝罗和蝉翼纱的衫裙，脸都绿了。

　　沈文轩从小在锦绣堆里长大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点后宅手段，在十几年征战杀伐的都护将军看来简直太小儿科，他等闲不想理会这些女人之间的鸡零狗碎，但不代表看不出牛氏的心思，沈文轩冷冷地横了牛氏一眼，什么都没说，招呼小厮去了书房。

　　牛氏尴尬地站在那儿，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沈岫轻飘飘地环视她们一眼，嫣然而笑。

　　牛氏束手无策，把她这把老骨头砸了卖掉，也弄不到七丝罗，沈岚也空欢喜一场，不过失落归失落，楚玉大婚的那天早晨她还是乖乖地到桐音阁来约着沈岫一同赴宴。

　　沈岚不得不如此，一是贵女交际圈这种八卦满天飞的场合，如果哪家两姐妹生分，转过脸来就会被人家看笑话，而被人看了笑话对谁都不好，这点头脑沈岚还是有的，二则沈岚跟着她爹在吴州生活多年，乍一回京城两眼一摸黑，到了柳家谁也不认识，沈岫虽然认识的贵女也有限，可都是些重量级的，不是公主就是公主伴读，沈岚跟紧了沈岫，其实是想蹭她姐的热度。

　　沈岫并不介意沈岚来蹭热度，沈岚怎么说也是她亲妹子，蹭蹭热度也没啥，姐妹两个虽然在府里暗中较劲，却都非常自觉地维护沈家荣誉，从这一点来看，沈文轩的家教还是成功的。

　　沈岫见沈岚主动过来了，也不跟她计较前番之事，两姐妹互相检视穿戴是否得体。

　　沈岚忽然看见沈岫腰间垂下一块玉佩，莹光灿烂，显是名贵之物，这倒罢了，关键是这块玉佩上还刻着一个“琼”字。

　　这个字虽然不大，却着实把沈岚震了一下子，这是皇帝内库琼林库中的东西呀，竟然跑到她姐这儿来了！

　　“这……这是哪儿来的？”

　　沈岫低头看了一下，云淡风清地笑道：“上次晋封郡君时太后赐下的。”说着，摘下来给沈岚看。

　　沈岚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她本想借今天的场合在贵女圈中一展风采力压群芳的，现在看来，她连她姐都压不倒，还压什么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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