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成王
沈岫被宋俏问到《莲花记》，先在心里吐了一遍槽，想到这个话本子的各种奇葩，脸上憋不住地喜气洋洋，沈岫这一喜气洋洋，宋俏可就会错意了，她窃喜成这样，莫不是觉得成王送的茶点是向她传情达意的？不应该呀！难道这死丫头之前见过成王？
“沈姑娘以前见过成王吗？”宋俏有点紧张。
“没有呀？”沈岫道，不明白宋俏的思路为啥如此有跳跃性，怪不得楚玄没法跟她交流。
宋俏放心了，笑道：“我以前却是见过成王一面的！”
“哦，”沈岫眨眨眼，“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宋俏僵住，这个沈岫，还真是没法跟她对话——其实沈岫也有同样的心声，但是含烟阁中有一个人却明白宋俏的意思，潘紫薰和宋俏都是在京城贵女圈子中长大的，以前就见识过宋俏提到成王时的花痴表情，大梁朝风气开放，贵女们在一起议论议论帅哥本来不算什么，但宋俏提起成王时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其实谁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
在潘紫薰看来，这个宋姑娘就是个聪明脸孔笨肚肠！
潘紫薰当然也知道，公主伴读从某种意义上也就是皇子妃的侯选人，看起来宋大小姐把其余四位贵女筛选了一遍，独独把沈岫当成假想敌了，为什么没把她潘紫薰放在眼里呢？哼，她宋俏也不过长得略平头正脸了一点，就把自己当沉鱼落雁了！
潘紫薰对成王没兴趣，对皇子妃之位也没有那么踌躇满志，但是对于宋俏没有把她列入假想敌这件事，潘姑娘表示很受伤！
受伤的情绪总是需要发泄的，潘紫薰平日忍着楚玉是不得已，谁让人家是公主投胎投得好呢，你个伯府家的闺女也敢瞧不起我？潘紫薰半是愤愤半是嘲讽道：“宋姑娘看没看过《莲花记》呀！人家田公子送给文小姐的莲花糕是老夫人让送的，真正让文小姐动心地是那支莲花钗！”
宋俏哪里会怕潘紫薰，趾高气扬地回应道：“不管是莲花糕还是莲花钗，反应是田公子送到文小姐面前的，就代表了田公子的一番情意！”
这俩人几回合下来，沈岫也明白了，感情这宋俏姑娘在这儿花痴呢？沈岫刚才还在内心批判田公子与文小姐不过见了一面就爱得死去活来太不真实，感情这事儿真有啊！说到底还是得怪这男女授受不亲地旧社会啊！搞得未婚男女见到异性就跟见到稀有物种似的！
这宋俏还真是拎不清，你喜欢成王，去找你爹提亲去，啊，不对，她是女方，咋提亲？这里又不流行女追男！
沈岫对于糊里糊涂被宋俏视为假想敌的事非常郁闷，不失幽默地呛了宋俏一句：“我看什么点心啊，钗的，都无所谓，刚才给咱们送茶点的是双喜，他可是个宦官！”
是啊，《莲花记》里明明是说田公子扮成奴仆去见文小姐的，成王又没亲临现场！
潘紫薰心中大乐，也忘了顶头上司楚玉公主素来与沈岫不对盘，直接站了沈岫，拍手笑道：“是啊是啊，双喜是个小宦官，他哪会卖身为奴见心上人呢！哈哈！”
宋俏的脸都绿了，可她双拳难敌四手，眼见沈岫和潘紫薰联起手来，她怕是讨不了好去，只好为自己辩白：“我不过想起《莲花记》写的好提了一句，你们就瞎联系！”她还倒打一耙了！沈岫懒得跟她继续瞎缠。潘紫薰见沈岫转过身去跟楚惜说话去了，也不再搭理宋俏。
正在这时，楚玄带着宫人上楼来了，宋俏更不敢吱声了，她对这位姑奶奶向来有点怵，而且她还刚刚嚼完成王的舌根。
到底入了秋，虽然正午时还有些暑意，一早一晚的天气却非常凉爽，楚惜因有孝在身，白日里不便四处走动，可她倒底是个妙龄少女，哪有不想出门的？
沈岫就对楚惜说：“天色有些暗了，这时候宫院里人少，咱们出去散散步吧！”
楚惜欣然同意，楚惜换上月白素缎宫装，沈岫换上淡绿暗花襦裙，头发梳成利落地螺髻，只插了一支累丝嵌珠芍药簪，两人并肩出了柔芙宫。
初秋花叶未凋，绿叶成荫尚在，奇的是路边仍有许多花卉依然开放，沈岫奇道：“我仿佛觉得有些花似乎并不是这时候开的，难道是我认错了？”
楚惜笑道：“姐姐没认错，你不知道宫里司苑房的宫女姑姑们手巧着呢，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改变花期，所以宫里四季什么花都有！”
原来如此！司苑房的姑姑要是开花店，绝对能成就一番事业。
楚惜不太想碰着熟人，两人也不逛御花园，只往幽僻处行走，忽然前面浓荫之中人影闪动，楚惜眼尖，对沈岫道：“那不是萧雅仙吗？”
沈岫这时也认出来了，确实是萧雅仙，只见她走走停停，不像是散步，沈岫道：“她像是在跟踪什么人啊！”
楚惜促狭地眨眨眼，笑道：“咱们给她来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人便一路跟上萧雅仙，转了两道弯之后，她们连萧雅仙跟踪的那人都看清楚了——是楚陌！
楚惜望望两边的路，说道：“不好，越走越往南，这可就快要出了后宫了！”
大明宫北面是后宫嫔妃公主所居，南面却是皇帝大臣办公的地方，前朝与后宫之间隔着一大片竹林，沈岫和楚惜现在已经在竹林边上了。
两个人不知道楚陌为什么趁着夜色走到这里来，也不知道萧雅仙为什么要跟踪她，可这种时间，这种地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喜闻乐见的事，欲要跟楚惜转身回去，又担心萧雅仙对楚陌出妖蛾子，沈岫当即立断，扬声道：“萧县主，你也来这里散步啊！”
萧雅仙可不知道后面有人跟着她，三魂六魄给吓掉一半，转身来看到冤家沈岫笑微微地看着她，恨得直咬牙，沈岫这一声呼唤，也惊动了前面的楚陌，回头一看，原来身后跟着两拨子盯梢的，自己现在就在旁人视线范围之内，不好再往前走了，只得回转身来，向沈岫和楚惜走去。
沈岫和楚惜说自己是出来散步的，楚陌于是也很跟潮流地说她也是出来散步的，又转头瞪着萧雅仙，问道：“我出来散步，你在我后面我怎么不知道！”
这下可把萧雅仙问傻了，她虽然平时因为楚陌在宫里不受待见，拿公主不当干部，尽做些没礼貌的事，可那些事归根到底是些擦边球，这时被楚陌当面质问为什么跟踪公主，还真是不好回答，萧雅仙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也是来散步的！”
这回答实在不咋高明，两人又没相约出来，哪有这么巧，连散步的时间路线都高度一致。
萧雅仙也觉得这个回答有点糊弄不过去，又加上一句：“后来我看到公主在我前面，担心外面冷，就想叫公主回去的，谁知公主竟走得这么快！”
楚陌也没想要跟萧雅仙彻底翻脸，她毕竟是父皇下旨为她指定的伴读，一个不受待见的公主，再得一个喜欢惹事生非的名头，日子可就更难过了，再说，就连楚玄这样受宠的公主不喜欢伴读，还得将就着得过且过呢，她就更没有换伴读的资本了。
楚陌道：“我不冷，我正好要跟楚惜妹妹说两句话呢，你先回去吧！”又对身边扶着她的侍女说，“你送萧县主回去！”
领导干部要谈体己话，萧雅仙只得滚蛋，滚蛋也无所谓，可同样是做伴读的，为什么沈岫就可以继续留下来跟两个公主一起散步，怪不得宋俏跟她说过，这个沈岫就是八面玲珑，楚玄和楚惜一起玩的时候喜欢带着她，现在楚陌和楚惜一起玩还喜欢带着她，听说连楚惜宫里那些宫女太监都很奉承她，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
萧雅仙极不情愿地走了，楚陌地侍女十分尽责地侍奉在侧，楚陌极目望了一会儿，确定萧雅仙不会杀回来，这才对楚惜和沈岫道：“今天要谢谢你们，不然还不知道萧雅仙要使什么坏呢！”
楚惜问道：“四姐，你到这儿来干什么，过了竹林就是前朝了！”
楚陌道：“你们帮了我，我自然也不瞒你们，是六哥给我带了些东西，要在竹林交给我！”
“六哥？六哥他回宫了？”楚惜道，他的六哥成王萧云昭一直是住在宫外的，虽然最近办完差事，已经回京好一阵子了，却一直没有进宫的消息，楚玄给她们带礼物时，也没提过萧云昭会进宫。
楚陌道：“嗯，是双喜叫我来竹林等六哥的。”楚陌说话向来言简意赅。
沈岫和楚惜就明白了，当今皇帝崇尚节俭，单靠公主那点死工资，也就勉强混个温饱，想打赏个太监宫女都没钱，宫里是个拜高踩低的地方，楚陌现在正在艰难的时候，公主们得的额外赏赐啥的肯定没她的份儿，她再没钱打赏下人，就更没人理会她这个过气公主了。
萧云昭给各位公主的礼物都已经送到了，可那不过是些小玩意，成王约楚陌在竹林见面，一定要给他银子的。
其实对于楚陌的困境，楚惜当然也知道，若要接济楚陌银子她也拿得出来，但大家都是公主，楚陌也有公主的傲气，要让她接受最小的妹妹接济，楚陌必定不愿，是以楚惜也从未提过这事。
萧云昭就不一样了，他在朝中有实差，薪水也比公主们高，楚陌接受他的帮助心里会舒服一些。
“楚陌！”远远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达室来，沈岫转脸看去，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竹林之畔，天青色衣衫被风一吹，薄袂飘飘，这身影好熟悉！
(https://www.tyvxw.cc/ty194761/4247451.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