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A10
在这次心理治疗过后，殷妙妙却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谭医师？”
仔细看的话, 这个女人正是游戏中的选手谭月悦。在第三轮中, 几乎是全程潜伏在薛嘉木身边。
谭月悦笑着抚了下耳边垂下的一摞卷发, 她是一个饶有女性魅力的女医师, 在这三年里为殷妙妙整形，并负责“游书蕾”的人格塑造。
“很高兴看到你的表情。”谭月悦说道, “听说你对主治医师发脾气了？恭喜。”
那说明她正在做回自己。
殷妙妙有些嘲讽地冷哼了一声, “原来我原本的性格在你们看起来就是乱发脾气的人。”
“你看你, 又钻牛角尖了。”谭月悦有些无奈, 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将鲜花放在床头柜上, “会愤怒是人的正常情绪，有谁说你不好了？”
殷妙妙也是微愣，是啊，有谁说她不好了？
自己已经不是那个面临所有人孤立的八岁小女孩了，周围的人们也不是那些奇葩，没有人在对她保有恶意。
这样的敏感，反倒像是在原地踏步。
“其实人都在变，哪怕同一个人。就算同一个人不同的年龄，表露出的人格都是有偏差的，没有人能踏入同一条河两次。”
谭月悦问她要不要吃水果, “我帮你削苹果吧？”
殷妙妙摇摇头, 说没胃口。
“那我推你出去散散心吧。”谭月悦说道。
这下殷妙妙没反对。
毕竟是相处了三年的人, 这三年里为了纠正殷妙妙的举止, 两人倒是朝夕相对。用谭月悦的话来说，见殷妙妙的时间比给她男朋友的还多。
“那是肯定的，我是客户嘛。”
“那你和我的定位真是相差甚远，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导师呢。”谭月悦说道。
谭月悦推着她下了电梯，来到了花园里，她穿了一条白色的羊绒a字裙，外罩了件卡其色大衣，面容姣好的年轻女性让路过的年轻医护人员小伙都不由侧目。
“你恢复得不错啊。”殷妙妙这会儿有些嫉妒了，同样的出局方式，她这会儿都还没完全康复。
“你就庆幸吧，亏你们想得出来，最后是用狂乱的方式。”谭月悦有些责怪地瞥她，“就算是虚拟系统，你知不知道这样也会损害大脑？”
“哈？”
“虚拟永恒的真实就在于它是多门学科共同的出品，其中就有脑神经研究的。如果将所有的化学信号直接作用于脑部，哪怕是缸中大脑，那个大脑也会产生类似‘真实’的体验。”谭月悦说道，“同样，对于‘狂乱’的模拟，按照克氏体系，最接近的就是对大脑进行打击。你还算运气好的，有人还在没清醒过来呢。”
殷妙妙为那个倒霉蛋惋惜了一声，“我们当时也没法啊，要把那么多人同时出局，又没规则漏洞好钻了，只能用狂乱判定这个东西。哎，这人是谁呀？”
“晏麟，那个总裁。”
“他怎么就昏迷不醒了”殷妙妙奇怪道。
“他之前就有脑损伤，有记忆植入的痕迹。这一次再脑损伤一次……”谭月悦无奈道。
“我之前也觉得奇怪，他倒真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声称自己是另外一个人。”殷妙妙抹了一把汗，“希望他早日康复吧。”
哎，可怜的晏师傅，一次又一次的脑损伤……等你醒来不会变成白痴吧？殷妙妙这么想道。
“或许这对他来说也不算坏事。”谭月悦道：“他已被列头号嫌犯，你知道，这一次宏逸集团是彻底被禁了。‘虚拟永恒’在我国被宣布为非法。”
“他也是倒霉，好好开个公司，做了个项目，引来跨国公司垂涎。”殷妙妙也就为他惋惜了一句，“不过比起这件事中其他死去的人他也不怨了，谁让他有那么个极品弟弟。”
三年前，虚拟永恒系统第一次试运营前的股东大会当天，突然整幢办公大楼遭到了恐怖袭击。由以23楼开会的股东为首，无一幸免。同时死去的又有主要的技术人员和工程师，共计三百多人。
一次死伤三百多的事件都能算是惊天大案，这些死者不是有权有势的财团，就是掌握高端技术的学者。当时社会影响轰动，警方大力地探查，最后线索却全集中到了宏逸集团总裁晏麟同父异母的弟弟，晏彬，一个私生子。
他咬定了自己是出于嫉妒痛恨晏麟才做出这样疯狂的报复，但却又说明买通了那么多组织的巨额资金来源。
殷妙妙的姐姐，游书蕾当时作为出资人，也参加了当天的股东大会，自然是被打击的重点，当场就确认死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晏麟也算是殷妙妙半个仇人了。
这样说或许不太公平，因为晏麟自己也是那件事的受害者。
“之后大家都在找他，出了那么大的事，总裁却神秘失踪。”虚拟永恒工程也顺利被卢恩斯公司全盘接收。
“或许他现在昏迷不醒对他来说也算桩好事吧。”殷妙妙说道。
“反正之后的事都由合作社的其他人员去运作了，卢恩斯公司算是彻底的全球非法组织了。”谭月悦说了句俏皮话，“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慢慢和他们算账。”
而之后谭月悦说起来选手们的信息。
因为计划实施的成功，所有人都活了下来——包括前两轮出局的选手们，主办方也只是将其意识丢入虚拟永恒的死后世界里，而并不是直接剥夺人生命。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主办方允许的是最终的获胜者能提出一个要求，而这个要求万一是将其中某位选手复活，那就会面临尴尬的境地，所有即便对于已经出局的选手，主办方也保留了他们的生命。
这就使得所有人都被救了出来。
“不过那些人应该都不会感恩吧？”殷妙妙说道。
谭月悦也点头，“这就是人性，明明出局的时候畏惧死亡，后悔自己来参加这个游戏，但真得救了，又怨恨破坏了整个游戏的人。那代表着，他们‘复活’后依旧要面临现实中自身的问题，而这个非法大逃杀比赛和幕后黑手的取缔，无疑断绝了他们走捷径的方法。”
殷妙妙却没多大感触，“我们做这些本就不是为了这些人。”
“是啊，我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谭月悦忽然问道，“你还记得合作社的全称吗？”
“你不知道？”
谭月悦摇头，“很奇怪，我应该是记得的，但却回忆不起来那个名字。”
“你也是这样吗？”殷妙妙总觉得谭月悦的态度有哪儿不对，“其实也没什么奇怪，当我们进入前都曾经接受过催眠，一切与组织有关的事都被上了‘锁’，想不起来也是正常。”
因为是进入虚拟永恒的世界，等于说是到了卢恩斯公司的主场，为了防止被窥探大脑，他们所有**都接受了暗示，所以才有了这种明明很熟悉，却偏偏记不起来的事情发生。
虚拟永恒的运作机制，还有可以达到的监控程度，当时都是不清楚的，这也才有了这个封存每个**大脑信息的环节。
被隐藏起来的不止是合作社的信息，同时隐藏的还有计划实施的原理，如何通过他们这些**侵入系统再与外界联络。
对于任务，殷妙妙能记得的指令只有“毁了这个游戏”一条线索。
至于**之间，也几乎都是互不相识的。暗网上对选手的筛选环节中就有对选手个人的背景调查，也会同时调查选手之间有无重大关联，比如殷妙妙的姐姐是薛嘉木的恋人，艾以东追寻着男友来报名。这种程度的联系甚至还会被主办方拿来作为噱头卖弄给观众们，以取悦他们，窥探他人的**从来都是某些心理阴暗者的喜好。
但如果说多个选手之间都有串通，那势必一开始就叫对方看了出来，也难以通过审核。
最后潜伏入选手中的足有十个人，这其中又以殷妙妙作为明线——她的身世显然很容易引起主办方的兴趣：前股东的妹妹;也有一个足够吸引人的故事：殷妙妙声称是为了姐姐向渣男薛嘉木复仇。
由她这个明线吸引注意力，其他人暗中实施计划。这些之前不相识的人在游戏中也不能去确认同伴的存在，只能通过对方做事的目的来判断潜在队友;发现潜在队友后也不能去和他们讨论关于计划的任何细节，他们的交流必须是极度小心的，以防被主办方检测到。每个人都是计划的策划和执行人。
当然这种情况下也有可能出现自己人杀自己人的情况，所以每个人都是靠分辨对方做事的目的来确认同伴，他们这些人的目的都是统一的——破坏这个游戏，说的简单点，让所有选手出局，游戏无法进行。因为做事目的不一样，做出的行为也是不同的，他们这些有心人很容易就能确认同伴。
唯有作为明线的殷妙妙，是个所有人都知道的存在。这也是后续第三轮姬莎莎直接宣称自己是“游书蕾”时，**们也都暗中协助其成事，因为只有他们这些**才知道这个明线的特殊存在。
“她当时这样做还真是吓了我一跳。”谭月悦不知不觉中推她到了池塘边，“也真亏她想得到，不能主动和其他**相认，但是通过直接伪装明线，反倒叫大家都清楚了她**的身份。”
这也就是殷妙妙听说后也不急着戳穿。那么多人偏偏只选择她来做伪装对象，自然只有他们这些自己人了。
“听说她已经回m国了，由于卢恩斯公司倒闭，国际调查出了那几个北美的地下生化人工厂，她飞回去去保释那些生化人了。”谭月悦说道。
“她恢复的那么好？什么时候走的？”
虽然之前不认识，但游戏中她们有过不少的相处，殷妙妙也有些在意她后续的情况。
“她的体质比我们都好。”谭月悦理所应当的说道，“她是个人造人，你不知道？”
殷妙妙微愣。
她想起了那时姬莎莎和她有过的讨论，那句话“被创造者必须爱着她的创造者”，姬莎莎是抱有什么样的心情和她说那些话的？
现在已经不知。
“还有些人，经过这件事后，能算得上‘战友’了吧？”谭月悦说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们的境况吗？”
殷妙妙摇了摇头，虽然大家一起实施了计划，但毕竟之前都是陌生人。
正想要拒绝，谭月悦却把一本册子递给了她并翻开，“这是所有**的情况。”
第一页就是殷妙妙，这个排次或许是因为她是所有选手中的明线。
第二页是程星火，对于这个做了她一轮儿子的青年，殷妙妙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又见两个预料中的**，从第五页开始却是一片空白。
“怎么是空白？”
谭月悦也凑过来，“啊？后面没印吗？应该还有几人呢？”
殷妙妙警觉了起来，这种奇怪的问法倒像是要从她这里窥探什么。
“谭月悦”却依旧不死心，“你说应该还有哪些人？”
她这是在做什么？就像是要知道**的人数与身份？
想起这个“谭月悦”说话颠三倒四，甚至不记得合作社对他们进行催眠的事……
“你到底是谁？”殷妙妙厉声问道。
“谭月悦”也不再伪装，得意地一笑，随后手扶到她的轮椅后，往前推入了池塘。
“哗！”
殷妙妙随着轮椅坠入水池中，她奋力地开始挣扎，照理说一个观赏的人工池塘也不会很深，然而一切都犹如梦境，水面之下幽深无比，一根毫无预警的触手缠住了她的小腿。
绝望之中，下方的触手越缠越多，将她拉入了水底的深渊。
殷妙妙意识中的最后一幕是望着水面的亮光，然后坠入漆黑的水底
*
“——啪。”耳边响起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
我还活着吗？
殷妙妙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带着防护头罩，身上也穿着防护服，似乎是靠在一台机甲旁。
这是在一个山洞里，周围是红色的土壤，地上长满了大量真菌生物。
这个地方有生命！
她四顾走了几步，刚想摘下头盔就被一个声音叫住：“别乱动！”
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过身，殷妙妙妙妙看到了一个穿防护服的人。
凑近了，通过头盔前仅有可视区域，殷妙妙认出了这个人：“晏麟？”
怎么是这么个倒霉蛋？
这是怎么回事？计划不是已经实施成功，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去
然后殷妙妙逐渐想起被“谭月悦”套话的事，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现实中绝不会有的景象。
难道她现在还在游戏中？难道计划没实施成功吗？
“告诉我，现在是怎么回事？这还是在游戏里吗？”殷妙妙焦急地问道。
“如你所见，是的。”
“这怎么可能”
如果计划成功的话，他们怎么会还在虚拟里？还是说，其实他们的行动依旧失败了？
殷妙妙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们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晏麟却示意她先别问，迅速跟上，进入小型机中。
“别问，问就逃命。”
晏麟说着提起他手上一个保温**状的桶，疾步往小型机上跑，殷妙妙也只好小跑着紧跟上。
也就在他们成功启动了飞行器，山洞开始摇晃起来，殷妙妙看到有一只圆锥状钻头从地下旋转着钻出朝着他们而来……
“坐稳了。”晏麟也是神情严肃，坐在驾驶位。
殷妙妙刚想说一声好，突然机舱几近于180度倒转，朝着洞口直飞。
机身的尾部也才将将躲开钻地机的袭击。
在逃离攻击的这些飞行中，时而倒悬，时而圆周盘旋，时而以反物理的运动轨迹突然转变方向。
对此殷妙妙表示，牛顿死了。
好在极度紧张之下她只是紧紧卡在座位中，这种无规律可循的飞行运动，让她想起在欢乐谷坐大摆锤的时候她还故意发出尖叫引别人去慌，而现在，真正紧张的时候她死死卡住了声音。
钻地机毕竟只是地面攻击，晏麟他们的飞行器很快飞出了山洞，脱离险境。
直到到了外面重见天光，殷妙妙才松了口气。
然而当看到外貌的情景时，刚松下来的身体又像是被重新扼住了脖颈。
——外面是一个红紫色的世界，地面覆盖着深红色的真菌类生物，随着飞行器飞过，向两边倾斜，看上去就像秋日饱满的庄稼压弯了腰。
而星球表面的大气，竟然是紫色的。
那些菌类有些因受到震动在释放孢子，又有一些则突然喷溅出白色的液体。
显然，如果这些作用到他们的飞行器上，不久他们的飞行器就会报废。
外面并不明亮，也不昏沉，分不清白日黑夜，空气中弥漫着紫色
“这些是什么？”殷妙妙疑问道，她想到了最可怕的一个解释，“这不是在地球上？”
“a10。”
“什么？”
“我们现在登陆的这个星球的名字。”晏麟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驾驶着飞行，外面的飞行条件并不好。
殷妙妙隐约记得行星命名的方法，显然这个星球的命名法是不符合规则的。
奇怪的星球、突然出现攻击他们的钻地机械……
“我们难道还在游戏当中？”殷妙妙问道。
晏麟全神贯注地注意着空中飞行的条件，没有理会她。
殷妙妙倒也不催促，安静地坐在一旁。
直到他们再次找到一个地下洞穴——那是一个入口被大量蕈类覆盖，与暗红色地表融为一体的洞穴。
“期望里面没人吧。”晏麟说道，他的话像是在祈祷。
他们这回的运气不错，在探测了洞穴后，里面的深度可宽度可供飞行器停靠，更主要的是里面没人。
之后殷妙妙马上就会知道，没有遇到人是现在他们最好的处境。
直到飞行器降落了，晏麟才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可以把防护服脱下了。”晏麟说道，因为情况紧张，他俩在飞行器内舱还穿着防护服。
殷妙妙按照他的指示，其实正常入舱的步骤是需要经过消毒区高压喷洗防护服，脱下后才能进仓。这是为了防止有外来生物混入机舱。
不过据晏麟说，现在也不重要了，这个星球上的生命都是硅基结构，因而对他们碳基生命来说必须的空气和水，对这个星球的生命来说反而是致命的。
“害怕就多喝热水。”晏麟戏谑地说道，看得出他已经很是疲惫，但还是调节气氛，“硅基生命的基因链在水中结构会被破坏。”这和碳基生命在水中稳定的结构不同。
在做完补救措施后，殷妙妙重新在飞行器的休息区见到了晏麟。
这是一架小型的登陆飞行器，主要是用来做一些星球地表的勘测工作，带有驾驶区、工作区和生活区，狭小的休息空间还不如公元时代航空飞机上空姐们准备用餐的茶水间。
殷妙妙找了空座坐下，她发现晏麟还真是在烧热水。
多喝热水。
殷妙妙诡异地想到，晏师傅的女朋友大概会被气死吧。
“现在是怎么回事？”短暂的沉默后，殷妙妙开口问道，她最想知道的是他们的计划到底有没有成功？
“……”晏麟也有一刻的沉默，“这不是应该你给我解释？你们那个‘组织’在第三轮干掉了所有选手，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殷妙妙没有说话。
“放心吧，现在已经没有‘主办方’了。”晏麟说道，“你大概也发现了，我们现在也没有辅助系统。”
“这是怎么回事？”殷妙妙问道。
“你可以想到的，”晏麟也在猜测，“你们应该是想干掉幕后的主办方吧？很高兴地恭喜你们，外面世界的主办方大概是真的要完蛋了，因为听‘它们’是这样说的。”
“它们？”
“嗯，或许按照你们的计划，扳倒主办方之后，参与这个游戏的所有选手都应该回到现实，可结果却是，我们都被劫持了。”
殷妙妙很是奇怪他这个说法，难道除了对立的两个势力外，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了第三股势力？
晏麟笑得有些讽刺，“是这个系统中所有的ai。”
他们的ai绑架了他们！
殷妙妙难以置信，在他们这些选手进行着游戏，**们想办法毁掉游戏，最后却被他们在这些世界中的辅助系统们绑架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晏麟说道，“在外面的世界或许不可能，但在这些虚拟世界中，我们由意识体进入，又和ai有哪些不同？”甚至担任各种职能，维护各个世界平衡的系统反倒能对他们做决定。
殷妙妙想起来自己之前被解救和心理治疗的经历，显然那些都是假象了，还有那个“谭月悦”则是在明着套她的话，想要刺探组织和**们的信息。
晏麟也说他在醒来前也有一段短暂的记忆，是关于过去一些场景的重现。
“那就是说你记起自己是谁了？”殷妙妙问道。
晏麟摇头，“想起了一些吧，有一些片段。”沉着地盯着她，“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我似乎听你在梦里叫我倒霉蛋了。”
殷妙妙尴尬地别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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