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120话：威胁（3）
深冬的夜湿气很重, 黏黏的水汽隐藏在空气里, 在墙壁上凝结成湿湿黏黏的水珠。张公公安排小太监们给墙壁除湿, 黎嵩在御书房，聆听墨水寒和裴信带回来的消息。
“卑职在公子失踪那天派出去的十二个人, 至今没有人传递回来任何消息。”裴信非常沮丧, 他也是训练有素, 经验老道的人了, 派出去的精英不可能什么消息都不传回来。裴信估计，那十二个人, 已经凶多吉少了。
“十二个人，没有一个回来？”黎嵩不可思议的问。
裴信无奈的点点头：“微臣打算天亮之后再派人手。”
墨水寒认真的听着, 琉璃国的精锐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就是暗号, 如果有人拿暗号做诱饵, 那么再多的人，也只会落入陷阱，一去无回。
“裴大人，能否听我一言？”墨水寒说。
裴信恭敬向墨水寒行礼：“国师大人请讲。”
墨水寒说：“你的人，不要再派出去了。寻找小羽和浅公子的任务，交给老夫吧。小羽毕竟是我的儿子, 浅公子也是我的学生, 有些东西或许老夫的办法比你的更有效一些。”
黎嵩非常认同, 在这样不计成本的投入人力也不是办法。
“今夜找二位前来, 还有另一件事。”黎嵩将莫和的书信递给了墨水寒“莫和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他要冉清秋，让我们将婚书退回去。”
房间里陷入沉寂，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可以理解。”墨水寒开口道“琉璃国跟雁回国联姻，对他有威胁。”
裴信对莫和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说法的确像极了莫和的为人，所以也没有任何怀疑。只是儿女的婚姻大事，已经签好的婚书说退就退，对冉清秋一个姑娘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大王，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黎嵩道：“说。”
“退婚是需要理由的，没有理由的退婚，雁回国也不会答应。浅公子和羽公子在雁回国失踪，他们若是报复，反而会危及二位公子的安全。”裴信说。
墨水寒也有同感：“拒绝冉清秋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勤公子不答应。”
黎嵩知道黎勤的心思，就算黎勤没有告诉他，王夫人已经吧啦吧啦的说了全部。黎勤喜欢冉清秋，黎浅不在，他自然是希望代替黎浅娶她过门的。问题是，娶冉清秋，对琉璃国一点好处也没有，这让黎嵩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面是国家，一面是儿子，太难。
“容我考虑一下。”
黎嵩来到幽禁黎勤的别院，深夜的黎勤在房中看书，还没休息，他的勤奋是黎嵩看在眼里的，但是他再怎么努力还是不如黎浅，这也是事实。都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黎嵩想要把两碗水端平，实在太难了。
“父王？”黎勤在黎嵩走进门了才意识到，连忙起来行礼。
黎嵩翻看了他正在批注的著作，端正的小楷，写的很是认真。
“还没休息？”
“没事可做，睡觉岂不是浪费时间？倒不如多看看书，累了再睡。”黎勤说。
黎嵩坐下来考了黎勤一些书本上的东西，他对答如流侃侃而谈，看来没说谎。
“离王莫和给我送了一封信，以边境三郡做要挟，希望本王退了跟雁回国的婚事。你也是本王的儿子，怎么看？”黎嵩问。
黎勤思考了一下：“父王，儿臣帮您把事情捋一捋，说不定您就有定论了。”
“讲。”
黎勤说：“大哥迎娶清秋公主这件事儿，不仅仅是我们知道，离王也是知道的。”
“嗯。”
“离国的太后，是淑妃娘娘的家姐，她们之间是血缘至亲。按理说，冉清秋应该是成为离国王后的女人，为何会待字闺中？按照清秋自己的说法，莫和并不喜欢她，觉得她们之间有血缘，所以拒绝了这门婚事，让清秋成为被退婚的公主。”黎勤说。
黎嵩抬起眼：“你怎么知道？”
“清秋告知的。”
黎嵩点点头，示意黎勤继续说。
“女儿家被无辜退婚，本就是无形的伤害，好在她遇到了大哥，对大哥一见倾心，希望能够跟大哥有一段好姻缘。这个时候，离王又跑出来，决定迎娶清秋，让大哥退婚，父王觉得是什么原因？”黎勤问。
黎嵩也是过来人，心里自然有答案，但是他更想听一听年轻人的想法和声音。
“你觉得呢？”
黎勤抱拳：“儿臣不敢说。”
“但说无妨。”
“在接清秋公主来琉璃国的时候，离王也在，谈及要给大哥做媒。与大哥匹配的，是离国楚王之女。大哥当时就拒绝了，后来我才得知，离国楚王之女，是个痴儿。”黎勤说。
黎嵩皱眉，离王这是安的什么心？把一个痴儿给他的嫡子做夫人，简直就是践踏！
黎勤说：“离王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不希望琉璃国和雁回国联姻，威胁他的霸主地位。”
“继续说。”
“大哥失踪，按理琉璃国和雁回国是最着急的。父王至今可有得到大哥的消息？如果没有，自然是有人不想让您得知。目的何在呢？”
不想黎浅回国。
“纵观事情的始末，有这个能力的只有一个人，就是离王。”
黎嵩看向黎勤，他这些日子被幽禁，别说召集自己人，就连一张纸片也别想飞出百花城，所以阻止找到黎浅下落的，应该不是黎勤。黎嵩觉得黎勤说的更有道理，莫和应该是最有可能谋害黎浅的人，他知道路线，他也有足够的力量，联系如今离国的举动，大致可以确定莫和就是背后黑手了。
“儿臣冤枉！”黎勤立刻为自己喊冤。
黎嵩抚摸着黎勤的肩膀：“辛苦你了。”
黎勤松了一口气，他总算可以重获自由了。
黎嵩第二天发布了法令，解除了黎勤和王夫人的禁足，这让墨水寒有些震惊，却不好多说什么。杨娅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接受了这个决定。
黎浅跟楚羽帮着杨毅之破案，寻找线索。
“这是什么？”
杨毅之小心的将琉璃国的暗号临摹下来，摆放在面前看了又看。
楚羽认识那个标记，那个标记的内容非常简单。
黎浅非常肯定那个记号是假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住在镇上，那个记号是把小武引到镇上暗杀的线索。
“你有没有见过小偷？”黎浅说。
杨毅之笑道：“见的多了！”
黎浅将那暗号拆解开来，画在桌面上：“像不像小偷留在各家院落前的信号呢？”
杨毅之守城门儿的日子不短了，自然见过小偷给各家各户做标记的勾当。黎浅这么提醒，倒是给了他不少灵感。如果圈代表空，满圈代表人，三角代表房屋，这样看来就简单多了。
“人在这里……”杨毅之果然一点就透。
杨毅之带着黎浅和楚羽去了留下记号的宅子。杨毅之抬起手还没敲门儿，就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哎呦，这不是京城太守大人的宅子吗？”杨毅之不可思议的看了半天，抬手敲响了大门。敲了半天，也没见到人来开门儿。
“不太对。进去看看。”楚羽建议。
杨毅之很犹豫：“这算不算私闯民宅？我不能知法犯法吧？”
黎浅伸手推了一下，门自己开了。
“不对劲儿啊。”
杨毅之也意识到了，他们走进院子。
“管家在吗？护城卫队杨毅之拜访！！”杨毅之大声对立面吆喝。
丝毫回应也没有。
杨毅之谨慎的将手放在了剑柄上，护着楚羽和黎浅走到厅前，推门，门没锁，房间里的家具都被白色的单子遮着，地面上有薄薄的灰尘，看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有脚印！”黎浅发现了线索。
杨毅之跑到脚印前，那是一只男人的脚印，留在地面上的痕迹可以看得出他的轻功了得，武功不弱。楚羽发现院子里也有脚印。这些脚印不是一个人的，而是被围攻的……
“你们看。”
杨毅之观察着地面的痕迹，身体力行的跟随脚步，可以感觉到留下脚印的人被围攻。杨毅之跟着脚印来到墙外，这个位子，就是发现尸体的位置。
“杨毅之！你怎么在这儿？”守城的同僚看到杨毅之站在墙下跑来打招呼。楚羽一把摁住了想要翻墙而出的黎浅，贴在墙边听着外面的声音。
“查案呢。”杨毅之拍拍手。
同僚上下打量了杨毅之一番：“可有找到线索？”
杨毅之还没有什么线索，只能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现在还不清楚呢。”
“你若知道了，要告诉我啊。”
杨毅之点点头，整理自己的官服，目送同僚远去。
黎浅和楚羽才从院子里跳出来。杨毅之看着附近的墙面和地面……
“奇怪，刺穿肺叶，不可能没有血液。”
“被打扫掉了。”楚羽也发现了。
杨毅之握着剑柄，眉头深锁，看来围杀那个国外刺客的，不是一个人。
“他，应该是被偷袭的吧？”黎浅记得小武身上的伤痕，是从后背刺穿的。
杨毅之认同黎浅的说法，以他对小镇的了解，如果有陌生面孔他不会不记得。小镇上的百姓就那么多，有武功的人真的不多，这样几个人围攻一个，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杨毅之摸了摸下巴，除非这些人平日里隐藏的很好，或者拥有合理的身份。
杨毅之看了看楚羽和黎浅，他们俩个身材高挑挺拔，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呼吸也很难让人察觉，说他们俩不会武功，杨毅之第一个不信。所以，杨毅之盯了他们俩很久，他们都是开城门来，关城门前离开，从未留在城里过夜。更何况，他们很聊得来，绝对不是行凶作恶之人。更何况，围攻死者的是四个人，加上暗算的，一共五个，黎浅和楚羽就两个人，在人数上是对不上的。
“最近镇上不太平，你俩还是别掺和这个案子了，天不早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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