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三章
474陷入烂泥
印度将领察觉到的,是中国军队即将展开的,有史以来最大规模伞降作战(林淮生曾经在贾布瓦进行过规模小得多的空降)
大约1万名伞兵将被散布在,逃窜中的印度集团西面,将两部分的印度部队彻底割断,随后从提斯普尔周围出发的林淮生的装甲部队与炮兵,将在扫荡了周围的印度参与后,与空降部队会合,并对东进来援的敌人进行拦截。而兄弟部队在稍晚时间,将完成对分割敌人的包围圈。中国军队意识到了之前作战的一些失误,特别吸收了几十名愿意加入反战宣传的,被俘印度士兵,用意展开软硬两手,促使阿萨姆地区的打歼灭战早日落实,为整个印度统治集团的最终瓦解,做好准备。
先期到达空投区域的,是9架歼10战斗机,他们从较近的前线机场起飞,负责监视西谷里以西的印度空军动向。随后从纵身机场起飞的伊尔76型运输机纷纷到达,在指定区域开始投下伞兵。印度雷达网可以察觉到这一动向,不过完全没有反击的能力。
无数伞花在蓝天上展开,完全轻装的伞兵迅速落到地面上。落到地面的伞兵立即收拾装具武器,准备作战。仅仅在他们的东面30公里的地方,十万印军正滚滚而来,这些困兽势必将展开最后的搏斗,所以伞兵们没有时间耽搁。
在一名少将率领的指挥部指挥下,落地后的伞兵立即开始土工作业,利用事先对该地区的充分研究,迅速依地形建立起一条20公里长的,单薄的防御工事,这条防线,将印度陆军几个师的退路拦腰截断了。暂时这条工事,将只针对对东面逃敌,西面的印度援军离得还远,不过一两天内,机械化行军的23步兵师就会赶到,而林淮生的机动部队也正在赶来,他才是抵挡这支印度生力军的主要力量。
林淮生趴在地图上仔细地测量了地图上的距离,就像他当年担任普通参谋时一样,他从提斯普尔出发,距离空降场还有40公里,而敌人有100多公里,时间上没有问题。刚到的情报表明,落地的空降兵已经遭遇了印度第2师的先头部队,击退了2次攻击。敌人应该已经意识到,掉到了口袋里,马上就会展开殊死的搏斗。用自己的5000人加上空降的10000人去抵挡12万5000的逃敌,同时将陷入两面作战的危险中;但是只有冒这个险,才能获得最大的收获。
“印度第4军团有什么新的动作?”参谋长问道。
“还在前沿收拾部队,纠集了大约60辆装甲车,准备反扑重新打通退路。”老丁说道。
“我们周围怎么样?”
“无人机发现了周围残敌正利用东部丘陵地带集结,还探测到电台群靠拢,可能会威胁到空降区。”这些都是从提斯普尔撤退后,没有走远的敌人部队,似乎在电子干扰下,仍然受到总部的指挥。
“敌人还是很有力量,他们会集中附近的一切单位挽救第4军的。”林参谋长说道,他很清楚周围被打散的敌人,仍然具备自行组织,并反抗的能力,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国土,“贺凡的能出动了吗?”
“他的战车还在抢修,我们缺少大型起吊设备……还需要几个小时,不过黄鼠狼连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出动。”
“我很担心,沿公路搜索前进的任务,不太适合他们。敌人的机动也会在公路上展开。”
林淮生的言下之意,轮式车辆并不具备坦克那样的战术多样性。
“我们时间不多。”
李秀林接到命令时,正在补充战车弹药。上级的命令,要求他利用机场向西的公路,向指定区域机动,担任搜索侦察任务。很显然,这一次他被委以重任,成为了这一战的先锋,大队的装甲运输车以及自行火炮将紧随其后,抢在敌人援军前,加强空降部队的防御。
在以往的全军比武中,沿公路搜索,是这个连的只要训练项目,这期间李连长摸索出了一套围绕公路作战的战法,并不完全拘泥于公路。现在机会来了,李秀林很像展示一下自己的指挥能力,同时也想根除指挥部的偏见,他的轮式车辆并非离开了公路不能作战。30分钟前,他看到了运输机在他头上减速并降低了高度,就猜到阿萨姆的大收网行动已经开始。尽管贺凡的坦克在之前的战斗中大出了风头,但是李连长心里想: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
“黄鼠狼,立即展开行动,不必理会周围敌情,我们全程掌握空中侦察优势。”
“黄鼠狼明白。”
他知道附近有几股作战意志相当顽强的印度部队存在,不过头顶上的无人机一直在不停地盘旋,情报上的优势,绝对在握。
车队在隆隆的炮声中向前开进,尽管提斯普尔的战斗仍然在最后2个街区展开着,但是中国军队利用连续进攻能力,拖垮敌人的意图没有改变。黄鼠狼后方的炮兵部队不时对北面靠近的敌人展开射击,如今战线还未成型,敌人实际上是从各个方向涌过来,规模都不大。
他从炮塔上缩出半个脑袋,仔细观看自己的路线,如果不遭遇袭击,小半天可以赶到那里。他出发前,得到了新的耸人听闻的情报,印度人在这一带秘密储备的化学武器,可能落入了立场不明的本地武装手里。所以他是不是还得瞄一下战车上的含磷毒剂报警器。
“黄鼠狼,这里是狼窝。新标记了一支印度步兵战车部队,正在快速向空降区域靠拢,他们沿7号公路行驶,马上会挡到你们前面。”
“黄鼠狼明白。”
他瞄了一眼旁边的显示器面板,判明了大致情况。敌人并不傻,已经察觉到了这次规模空前的伞降意味着什么,正在从四处收拢兵力进行反扑。这些部队大部分是从提斯普尔逃脱出来后,躲在乡下的部队,原本等着反攻提斯普尔。现在,仗着一些装甲车辆,想欺负一下轻步兵为主的伞兵。
“这些缩头乌龟,前些天不敢出来,现在倒是硬气起来了。狼窝,敌人什么型号?”
“看不太清,可能是BMP-2型,也可能是炮塔类似的轮式战车。”
“这也能分不清?”李秀林暗骂了一句,无人机会分不清战车和轮式战车,这对于他安排战术而言,就存在着很大的不确定性。他盘算了几个计划,于敌人遭遇的位置和时机都没有突然性。
“除非从出人预料的位置出现?”他突然脑子一热想出了一个新的计划,稍微有些超越了6X6战车的能力。他知道河流泛滥后,印度的农田有多泥泞南行,几乎可以把突击炮粘在原地,但是话说回来,最近10天本地并没有下雨。
“黄鼠狼主意,全体转向9点钟,我们从侧后靠近敌人车队,打一个偷袭。”
“但是……”
“我想过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突然性。”
随着李秀林一声令下,道路上的12辆轮式突击炮,集体减速并向左转下了公路,驶上泥泞的荒原。
离开提斯普尔机场的这段路,是他来到阿萨姆后开过的最好的一段路程,不过他打定主意,必须离开它了,敌人正在西南10公里外移动,显然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过去,比迎头撞上,或者隔着几公里同时看见来的好。
林淮生在指挥车内看到了黄鼠狼的动作,立即猜到了李意图,不由得凝起眉头,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凭着经验觉得,阿萨姆的烂泥塘较之华北的,要厉害的多。
“目标位置已经显示在各车组显示器上了,数量大约20辆,也许更多,车长们都看一眼。”李秀林提醒道,“我们实施包抄战术,不排除敌人可能有大口径的火力;尽量节省制导炮弹。预计在一公里外较安全距离上展开,并开火。”
“连长,敌人速度很快,不像是履带车辆。我们可以靠的更近些。”
“不要太大意。尽量利用我们的火力射程上的优势,空降部队的小子们正在使劲挖地,不能让敌人给搅和了。”
“黄鼠狼,这里是狼窝。东面也发现新的敌情,直升机支援需要取消。”指挥部有人告知他备用方案不存在了。
“让他们忙别的去,这里有我们足够了。”
李秀林很无所谓道,他很讨厌那些武装直升机或者无人机掺乎进来,把战场炸得乱糟糟,破坏他的视野。
“敌人还在提速。”
“知道了。”
为了应对敌人的加速。黄鼠狼也试图开始增加越野速度,这无疑同时增加了成员们的痛苦;越野行驶,不是这些车辆的强项,尤其李秀林为了刻意体现他的包抄战术,过早地从公路上开了下来,现在敌人一变他有些跟不上了。
在连绵的稻田中狂奔了20分钟,战车迅速被泥浆包裹起来,行驶变得越来越吃力。
终于可以看到,1.5公里外,正列队前进的印度车队,如李秀林预料,他们对于黄鼠狼连的靠近,一无察觉。对于缺乏空中侦察的装甲车辆而言,仅仅拼自生几个狭小的窗口,是很难面面俱到的,尤其印度指挥官现在的心思,大概都在痛宰刚落地的空降兵身上。
战车在疾驰中的剧烈颠簸,发动机嘶声力竭地咆哮着,已然超越了极限。此刻,突击炮底盘已经无法提供稳像射击的平台,但是李秀林也不愿意减下速度,敌人正在用更快的速度离开他的射程。他没有料到这里的沼泽是这么的难行,烂泥远较国内的黏度更大。如今每一个轮子都裹满了烂泥,只要在这样粘稠的泥浆里停下,他很担心会有单位抛锚掉队。现在他陷在这里,而目标的时速至少在50公里以上,多少有些进退为难。
“准备发起攻击,不能等了,敌人车队……”他通过放大的视野仔细辨别起来,“有一部分BTR60,另一部分携带反坦克导弹,该死……似乎是BMP2的轮式改型。”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一个错误,陷在泥地里,使得他的机动性远不如对手,而对手中有一些车辆具备远射程的火力,是可以给他的突击炮造成重大威胁的。他突然想,贺凡在这里,一定不会采取这样的对策吧?
“优先射击带反坦克导弹的敌人目标,全体减速,尽量稳住射击,但是必须保持移动速度,不要停下。”
他将心一横,下令任意开火。
驾驶员吃力地扳动方向盘,执行着他的命令,如果不是突击炮动力还算强劲,早就走不动了,不过现在情况确实越来越不妙了。至少10分钟前,就应该察觉到这个问题,但是一路硬着头皮竟然还开到了预想的位置上。
炮手将头紧贴在瞄准仪上,脚下的地板一直在来回地起伏,如同踩着一艘在巨浪中摇摆的船上,这难免让他分心。炮控伺服系统,努力在高低和水平方向上稳住炮管,不过仍然无法将射击线完全稳住,当然只要能够稳住瞄准线,射击门技术还是可以把住最后一关,简单说,炮手无法在瞄准镜内抓住转瞬即逝的瞄准线与射击线重合的机会,只能交给火控了。
李秀林坐车首先开火,这一炮打得极准,在极小的角度上将领头的一辆敌人战车击中,打乱了整个队形,正在疾驰的敌人吃了这一击,果然混乱起来他们开始左右乱转,将薄弱部分暴露出来,似乎是应对空袭的动作,而非突击炮。
随后连队其余车辆,抢先一阵乱射,将至少4辆公路上的战车摧毁。这轮开火,黄鼠狼的命中率只是刚过50%,远低于演习成绩。
敌人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反击。他们没有如同李秀林预料的那样,留下足够他两次齐射的时间,他原想,两轮射击,差不多就把敌人包圆了。
首先是30毫米机关炮打出的短点射,划破气流嗖嗖在中国战车旁飞过,不时击中底盘和炮塔。即使是这样小口径的武器,每一次击中也带来了极大的风险,李秀林难免胆战心惊。
475潜渡准备
立即有突击炮平报告侧面被击穿,但是没有造成杀伤的报告。李秀林发现他的这次计划,在实施中出现了重大的纰漏,主要问题是陷在泥潭里没办法补救,只能硬着头皮拼耗下去了,好在敌人并不强。
公路上一时间布满了烟雾,印度装甲兵借着浓烟开始倒车调整队形,而陷在烂泥地里的突击炮,则只能以很慢的速度对应,眼前烟雾缭绕,战士们看不清这样的变化。
01号战车的炮手在瞄准镜内仔细搜索下一个目标,期间敌人的射击更加的趋向于策略,这辆战车的左侧2个轮胎各被击中一次,车子迅速向一侧倾斜下去,随即轮胎充气系统开始起作用,车体转眼恢复过来。李秀林知道,这一面的轮子再吃几次枪子儿,神仙都救不回来了,在极低的车速下,要求驾驶员转弯,换一面抵挡,不过他还是没有向总部求救,他发现眼看敌人也陷入了混乱中。
一辆准备发射导弹的装甲车缓缓驶出了烟雾,与李秀林隔着1.3公里打了个照面。双方都飞快地判别出了主要威胁对象,慢慢转动炮塔准备抢先置对方于死地。
敌人利用无需精确瞄准的优势,抢先开火,一枚反坦克导弹甩出一段导线直飞过来。这是一枚差劲的老式导弹,但是砸到这辆轮式战车上,足够李秀林喝一壶的。
炮手沉着瞄准,趁着制导中不能动弹的目标,狠狠射出一炮。炮弹凭借巨大的速度优势,后发先至,将对方炮塔炸飞。眼看已经到了眼前的导弹,顿时失去了操控,一头栽到了一侧烂泥塘里,炸开的破片砸在突击炮上噼啪乱响。李秀林永暂时不会不知道,他这扭转局面的一击,将对方的指挥车端掉了。这辆车上指挥官,2天前提斯普尔撤出来,论起实战经验,还略强于黄鼠狼全体。
战场一时间进入了微妙的僵持,似乎公路上的印度部队更加的占据数量上的优势,但是他们失去指挥后,开始自乱阵脚。一些排在队列后面的战车,突然丧胆,掉头向来时的路逃跑。装甲车喷吐的热烟雾,无法遮蔽速度过快的战车,他们自己从浓烟中暴露了出来。
几辆战车迅速被陷在泥地里的突击炮,以极为稳定的射击干掉。对于印度装甲车而言,他们具备射程更占优势的反坦克导弹,但是没有人敢停车或者以较慢的行驶速度发射这些导弹。反而被牢牢陷住不能动弹的突击炮,别无选择,必须用精确火力还击。局面竟然一转,加速逃脱的敌人战车,完全成为了扰动瞄准的靶子,一一被击毁了。
林淮生通过无人机的摄像机,环绕战场观察整个场面,这场遭遇战看得他胆战心惊。他甚至可以看到,每每对方强劲的机关炮击中突击炮表面腾起的骇人白烟,有一分钟,他相信自己要面临提斯普尔恶战以来,又一次重大损失了;但是,形势总是倒像意志更坚定的一方,敌人突然就从气势上跨了下来。黄鼠粮连利用还算过得去的停止射击技术,连续摧毁了当面的一辆辆敌人战车,而敌人的反击总是不见效果。数量上的消长,最后演变成了一边倒的胜势,而黄鼠狼本身竟然没有大的损失。
25分钟后,装备小口径武器的印度装甲车,不在敢与对手粗长的炮管在空旷处对射,它们开始借着烟雾向路基下躲避,在他们倒车向下,前轮高高扬起的时刻,黄鼠狼抓住机会又击毁了几辆。别无寻则,印度士兵们祭出了最后一招——弃车而逃。林淮生直到这时才从了一口气。
“好险,我们竟然大胜了?”丁克广迟疑道,好像还有些不相信。
“胜的太冒险,敌人如果善于使用导弹,他们的战术就很难发挥。”
林参谋长说完,摇了摇头。以他在奎达所见,能够预见到突击炮或者歼击车不能太靠近一线,最忌不能在空旷处对射,他见过最有经验的家伙,是先找掩体的。一旦脱离了坚固掩体,这些武器非常虚弱的。这些武器通常属于炮兵编制不是没有道理的,让他们硬撑着打头阵,也只是在这片敌人腹地实施强行机降,所面临的空运能力不济的无奈选择。
“那边空降场地怎么样了?”
“刚刚投下第二批,控制了大约25公里的防御带,纵身2.5公里,配置了几种反坦克导弹,火力很单薄。过地面指挥体系已经完整,各部队建制完整;有一些投偏的部队,目前也基本到达指定区域。”
“交火情况怎么样?”
“第2山地师先遣侦搜部队的几次小规模火力侦察,在各段试探打了一下就退回去了,我估计大规模反扑会在下午。”
“看来最危险的最初时间熬过去了。”林淮生略感欣慰,他知道敌人要是有一支装甲部队及时冲过去,很可能会隔断建制混乱的伞兵,把全盘计划搅和得大乱。
“印度人显然是看到了大难临头,正在调集周围的部队反抗。”老丁补充道,“这些部队很可能是摩罗加尼为了反攻提斯普尔而隐藏的,现在你不用找了,他们全都自己暴露出来了。电子侦察部队监听到几个你感兴趣的番号。”
“哦?”参谋长不置可否道。
“报告,黄鼠狼有麻烦了,有两辆陷在泥地里出不来了?”指挥车内有人报告,打断了林淮生的思绪。
“又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好好的。”
“2辆车的轮胎被打坏了,恢复不了了。他们请求派救援部队,我们的牵引车数量不足,而且根据指令,不能太过接近前沿。另根据气象报告,下午会有雨,救援车也可能陷进去。”
“你看看他选的什么鬼路线?”参谋长禁不住责难起李秀林来,“算了,把人撤出来就行了,那些车辆暂时丢在那里,待会儿派人去拖。”
林淮生思忖了一会儿,他知道下午有中等雨量的降水,空降部队就是为了赶在雨前才提前动的手,不过这场雨对自己指挥的一些单位而言,不是好兆头。
“贺凡怎么样?”
“紧急修理后恢复到了8辆,刚刚还在频道上请战。”
“没他看来真不行,告诉他们准备出动。”
硝烟弥漫的公路旁,10辆突击炮勉强挪动到了公路上,每一辆车都糊满了厚厚一层泥,几乎大出了一圈。有几辆车上,还顺带着一些被临时抛弃车辆上的车组,这些车组不能参加下面的任务,只能等直升机来接他们回去。
大部分车没有问题,只有2辆战车因为一侧的轮子遭受太多次射击,应急系统完全无法恢复气压。但是这种车辆修复很简单,只要拖回去很快就能恢复战斗力。
很快2架直9型直升机飞过来,接走了队员,同时直升机上还下来了一个班的步兵,他们得在这里盯着公路,以防过来几个印度兵,向抛锚的突击炮里扔几个手榴弹。同时这些步兵还负责在被抛弃和击毁的印度装甲车内收集情报。
林淮生的参谋部相当的高效,加上他本人又是个精细人,从来不会轻易抛弃战场上任何一样有用的单位。当初徐景哲从个人气质判断,认为林淮生各方面都不适合担任营以上部队的指挥官或者高级情报人员,并且还写到了评语里,不过在这个特殊地方,他的斤斤计较倒是显示出了一些作用。他要求修理连立即抽调拖车,抢在秋雨前,将两辆坏的突击炮突出泥潭。拖拽这些车辆总容易过拖坦克。
剩余的10辆突击炮,获得了新任务,要求立即行进到波尔迪克拉河下游,等待修理车辆(换轮子),同时监视对岸敌军,掩护南方一支友军渡河侦察。
一接到这个新的命令,李秀林心里咯噔一下,他估摸着是自己刚才玩儿砸了,现在大概要从突击部队,转变成打下手的角色了。从贾布瓦一路开进到这里,他已经受够了这种暗淡无光的角色了,但是上级始终不怎么信任黄鼠狼的作战能力。
“连长,要我们掩护渡河的友军是什么单位?”炮手不识相地提了一个问题。
“指挥部没说,我哪儿知道去?”李秀林愤愤道,不过他差不多猜到这路友军是谁了,他的预感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再者林淮生手上,能够替代他打突击的单位,其实并没有什么难猜的。
黄鼠狼连沿着公路行驶到这条大河边上的指定位置,隔着120米宽的河流,是广袤的荒原和破烂的村落,从地图上看后方4公里还有小镇和铁路枢纽,不过看不清。
波尔迪克拉河最终将流进滚滚的布拉马普特拉河,如今这条河流上的铁路桥梁已经全部被印度工兵和中国空军出于各自的意图炸毁了,但是上游河面宽阔却不深。
黄鼠狼连的突击炮,具备泅渡能力,但是上级没有下达渡河的命令。北方的炮声,李秀林已经可以隐约听到,这是林淮生的另一支车载榴弹炮部队,在使用特种弹药对远距离的目标进行压制。眼看十万印度困兽的最后反扑就要开始了。武装单薄的空降兵抗不扛得住啊?他心里不由得想。
李连长在指定位置上,不停地用望远镜观察对岸,破落的村庄,后面是开阔地,没有人烟的样子。
“狼窝,黄鼠狼请求迅速渡过河流,建立起桥头堡。”
“黄鼠狼,继续留在原地,监视对岸,对岸敌情不明,暂时不需要渡河。”
他抬头,看到一架无人机慢悠悠地飞过了河,显然在执行侦察任务,一直没有什么发现,看来真的没有敌情。他一路从贾布瓦过来,这样的村庄路过不少,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反抗。
“狼窝,黄鼠狼再次请求渡河侦察,并占领查拉迪亚村,控制关键道路。为后续部队打通道路。”
“不允许,执行原来任务。”
连长难免有些失望,于是向南面望去。大约1公里外,大约7、8辆坦克刚刚到达,正在进行复杂的渡河准备。
“操,这些死沉的乌龟还能过河?”
贺凡此刻正在那里给坦克安装座圈密封袋,同时调整潜渡天线,进行几次测试。完全不具备浮力的坦克要渡河,确实是一项超级繁琐的工作,大到通气管、隔板溢水口挡板、进气百叶窗密封布盖,小到火炮密封炮盖,并列机枪密封罩一样不能少。虽然看着坚不可摧,但是坦克从来不是无缝无隙的,要从河床上,潜水开到对岸,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不搞严实了可不行。尤其贺凡这辆坦克,没有修利索,炮塔上穿透伤,虽然只有食指那么粗,但是也需要小心堵塞住。
指导准备工作的空隙,贺凡用望远镜向上游望去,看到为首一辆高大的,糊满了烂泥的突击炮上,有人正与自己对望。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他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怎么样,老子又回来了,你还是给我打下手?”他的意思地喃喃自语道。
一公里外,李秀林也自言自语起来:“过个河还这么麻烦,跟潜水艇似的,换老子早过去了。”
贺凡丢下那边掩护的突击炮不管,钻进炮塔最后查看水下航向仪的通电运作,这是一部类似潜艇惯性导航的设备,利用陀螺仪进行水下的方向指引工作,如果是演习,他可以自己爬到笼罩整个车长舱口的通气管上观察,但是实战中只能使用碗口粗的通气管,水下的航向只能靠整个玩意儿。
“这里是08,无人机对岸侦察情况如何?”
“08,这里是狼窝。没有发现大规模敌人的动向,东面小镇上有汽车沿着铁路走动,阴影里可能有一些步兵火力。暂时没有发现装甲车或者坦克。”
“我建议立即炮击小镇周围可疑地区,看看有没有敌情。”
“贺连长,你知道我们不能这么做?”
“明白,那我只能再多冒一次险了,也许镇上没什么敌人。不过我不能直接通过,只能通过外围。”
“行,黄鼠狼会在西岸进行火力支援。小镇东侧,完全在他们的射界内。”
“我可不指望他们。”
476最危险的一刻
贺凡完成通话,全连已经彻底完成了坦克密封作业,现在到了最吓人的摸黑渡河的阶段了。他们到了贾布瓦以后,紧急潜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还是在夜里;但是上一次渡河时,并不在火线上,并且坦克还没有像现在一样破损严重。
“关闭所有舱门,全连依次准备准备渡河。08最先,试探一下流速,在我们登上对岸前,都别动。07,你们负责观察,我随时与你们联络。”
“07明白。”
贺凡布置的观察,其实就是看着那根通气管的移动,随后通过电台协调,万一走歪了,或者航向仪出问题,需要陆地上人员告知;另外,水深大于预估的可能性也存在,一旦水面太过接近第三节通气管的进气口,也需要岸上人员提醒,进而放弃渡河。潜渡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其实非同小可,尤其战区的河底情况两眼一抹黑,多少得靠运气在河底爬行。
“不知道对岸的情况怎么样?会不会埋伏着什么东西?”
贺连长其实也有些狐疑,他不是那种愣大胆,能够嗅出对岸平静的过头了,观察了半天,连一个平民都看不到,这其实也是不正常的情况,也是他单车过河试探的原因。照常规,坦克潜渡作业,至少应该在战线后1公里,而且得在步兵完全控制区域,经过一定的河面测量才能实施。但是现在上头命令来得急了,只怕下雨后水深更大,暂时只能靠无人机确认情况了。残酷的空袭,确实使得印度陆军在一些技能长足进展,尤其隐藏红外特征和遮蔽外形轮廓上,本地部队靠一些简单花样骗过无人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贺凡最后一次转动周视镜观察对岸,周视镜上一条裂缝仍然清晰可见,前线修理所哪儿本事修理复杂的光学设备,不过基本功能倒能维持,甚至损坏的热像电视仪冷却器,在修理连的一名下士用一把榔头狠敲了一顿以后,自己好了。
“要说的都说了,现在我们下去了。”
坦克缓缓驶下了河岸缓坡,进入了水中。随即,坦克内红色照明亮起,驾驶员提心吊胆地操纵坦克缓缓驶下斜坡到了水里,最终水没过了车顶,只留着一根通气管竖在水面上,所有的潜望镜都变成了一片混沌水色,里面的人员也彻底失去了所有视野。发动机单调的运转声中,战斗室冷风嗖嗖地刮过,如今所有的气流都必须从这里走了。贺凡小心查看四周,发现炮塔内壁还是有一些细小的水流,看来密封仍然成问题,不过问题暂时不大。他把耳朵贴到内壁上,可以听到单向阀在向外啵啵地冒着废气。
驾驶员眼前的航向仪只是一个简单的惯性导航装置,上面实际上只有一个方向标记和一条记录的路线,可以进行简单的航向自绘,但是不能长久。它按照大致笔直的路线行驶。如果一切没有差错,对面应该也是一片平缓的区域,完全可以利用坦克动力爬上去,当然如果对面有一名枪法不错兼头脑不错的狙击手,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是坦克最脆弱的时刻,前提是能够打坏通气管水下的部分。所以这个时候,你必须指望讨人嫌的黄鼠狼能够警惕地观察对岸的一切,而不是在瞌睡。
河流中只有贺凡一辆坦克,其余的7辆留在后面,等着他先淌出一条路来。不过由于机枪和炮管都堵死了,这些坦克暂时无法开火,掩护重任只能交付给贺凡看不上眼的突击炮群。
终于坦克底盘开始慢慢仰起,显已经度过了河床中央,快到了上岸的时候了,贺凡抓着周视镜的握把,靠在火炮冰冷的摇架上,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如果对岸真的埋伏着一群有经验的家伙,此刻是他们动手的最好时机。他突然感觉到坦克开始抖动起来,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随即听到驾驶员骂娘,似乎履带卡在某个地方打滑了?等了一会儿,驾驶员确定航向仪上的指针没动,车组三人开始焦急起来。
“后退一下,再试试。”
对于一坨钢铁来说,水下的每一个过大的动作,包括换挡倒退或者过大转弯,都存在着巨大的风险,一是迷失方向,二是发动机熄火,不过现在只能试一试了。
贺凡抓过通话器,利用连接通气管的潜渡天线,询问后方的同伴。
“07,看得到我们的通气管吗?”
“看得到,距离河岸大约15米,一分钟内没有动弹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知道了,我们没有问题。”
说话的功夫,脚下的地板开始倒退并转弯,他可以感觉到地板上的积水已经没过脚面了。
“右转三十度,再试试。”
“明白。”
坦克按照其指令,转向并试着爬上去。他之所以留着全队,单车渡河,就是为了为这件心里没底的任务趟出一条路子来,其实他的专业生涯内,潜渡统共也没几次。
坦克停下,又朝前开了一段,坦克又开始爬坡,眼看着没事了,但是最终又停了下来,似乎又卡在了另一个地方。
“看来选的位置不对,河岸的地形有名堂。继续倒车,再试一试。”
“连长,多试几回航向仪就不准了?”
“我心里有底。”
实际上贺凡的08号战车完全不应该第一个下水试探的,因为它被击穿的位置很多,包括后裙板和发动机油路部分,这些部位如果漏水,很可能导致水下熄火造成最极端的难题。
“07,你看到的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好,水没过了中筒,目前在顶筒下方70厘米位置,你们可能陷进河床低洼处,水深太大,我建议你倒车回来。”
07号车长提醒道,按照他的判断,这样的情况必须原路退回来,以免进一步的危险。
“不行,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了;对了,发动机一直在喘振,单向排气阀的运作怎么样?”
“水下周边一直在冒泡,看来问题不大。”
随着从车体一侧单向排气阀放出的废弃气泡,突突冒出水面,河面上漂浮着一阵单单的黑烟,这些气泡预示着,排气暂时没有问题。
一公里外,李秀林也发觉了苗头不对,因为贺凡单车下去大半天了,怎么还是上不去?
“黄鼠狼,注意监视对面,无人机刚刚发现280方位异动,如有可疑目标靠近,一旦要拦截住,保证坦克连安全。”
“明白了。”
他转动身子,将望远镜从08号留在水面的通气管离开,转向对面凹凸的山丘,没有看到什么情况。
他抬起头,一架无人机正从他头顶直飞过去,投掷了一枚炸弹。炸弹呼啸落下,在小丘后面爆炸。这一击直接炸了窝,有几辆印度吉普车冲过了山丘,向着下游的贺凡预定登陆地点直冲过去,眼看贺凡这次要有麻烦了。
“射击。挡住他们。”
李秀林大喊一声,炮塔紧接着开始转动。他奋力拽过机枪对着山丘后时隐时现的目标射击,即使不能打中,他心里想,也得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但是敌人根本没有冲着他来,他们的目的是贺凡。无人机的一击确实撞破了伪装,但是没能阻止敌人,只是提前了攻击。
贺凡连的几名车长都穿着救生衣,站在坦克上,眼见情况不对,但是炮口和并列机枪被罩住了,炮塔座圈也被密封,处于无法转动的窘境。敌人冲到了岸边很近的地方,隔着障碍物向那根靠近岸边的通气管发射40毫米榴弹,顿时间炸得水雾一片。
“怎么回事?”
正在水下犯愁的贺凡听到了四周水中的爆炸,意识到了危险,但是他与07的通讯突然终结了,显然通气管上的通讯电线被打坏了。这是他了解外部情况的唯一手段,现在没有了,只能靠猜了。
“全体穿救生衣,紧急倒车。”他下令道。他可以想到,由于他的托大,对岸的7辆坦克,应该都处于无法还击状态,他现在成为了一个脆弱的靶子。虽然他还有救生衣和水下呼吸器,但是他这个教导部队指挥,其实也从来没有用过这种东西。
坦克又开始向后折腾,从无法爬上的斜坡处退回了一段距离。
李秀林的炮手沉着瞄准,一炮掀翻了一辆企图爬上制高点的印度奔驰吉普,3名印度兵被倒扣的车辆压在了车下。但是前赴后继的印度步兵还是借着掩护,向岸边冲来,那根前后移动的通气管,可是藏不住的。
同一时间,村庄里埋伏着的印度狙击手开始射击,一枪打中突击炮炮塔,子弹擦着李秀林的脑袋崩飞了,他一缩脖子躲进了炮塔。显然敌人早就埋伏在了这里,大概原本准备着半渡而击,因为无人机丢下了炸弹,而没有沉住气;总之该死的无人机,最近真的指望不上,总是不能提发现敌情,这会儿它们又没有弹药了。
“呼叫炮兵,呼叫炮兵,覆盖整个查拉迪亚村,以及东部公路。我眼前有一个配备重火力的加强连……”
他一边观察一边大喊,一截长长的炮管从村落建筑后面起伏着,移动着……
“该死,他们可藏了不少东西啊。”
“黄鼠狼,你说什么?”电台对面追问起来。
“狼窝,敌人有坦克。必须让贺连长后退。”
贺凡在水下完全不知道上面的情况,通讯缺失使得他必须独立作出选择,是慢慢倒车回去,还是一股脑冲上岸去?以他的性格当然是有进无退,尤其他可以猜测出停留在水中的时间越长,越危险倒车不是明智之举,同时他也并不知道对岸竟然还有几辆不知型号的坦克。
“停车。前进再冲一次。我们上岸,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什么?”驾驶员不敢相信他的话。
“前进!火炮装填穿甲弹一发。”
装弹机吱吱呀呀转动起来,赶在战车底盘剧烈抬头前,完成了一发弹药填装。
连续的爆炸声此起彼伏,08号坦克犹如一艘被追击的潜艇一般。驾驶员索性横下一条心,他打赌印度人不会轻易击中通气管水的水下部分,其实那可不太容易。
坦克前进期间,三节通气管重最薄的顶筒部分,已经被破片击中几次,但是都有惊无险。但是敌人随即转弯战术,开始用机枪扫射通气管周围的水面,子弹钻进水后,拖着一串激荡出来的水泡,嗖嗖地掠过通气管周围。终于一颗子弹击穿了水下的排气管,转眼间08号坦克的指挥塔下,如瀑布一般。
“放心,我们撑得住,再冲一次。”贺凡大吼道,此时他脚下的水已经到了脚踝以上。当是他发现,空气仍然在流动中。
驾驶员推动档杆,向前。坦克在水下加速前进,密集的机枪子弹不时击中水中的炮塔,发出与往常不同的,更沉闷的彭彭声,与以往尖锐的撞击声不太一样。
这次坦克咆哮着高高仰起,一往无前地向上爬去,贺凡淌水走到周视镜下面,将眼睛贴到目镜上,准备迎接未知的情况。
一根炮管慢慢升除了水面,距离这辆坦克最近的印度兵就在十米外,仓促间发射了一枚RPG,以很糟的角度击中炮塔最厚的部分,射流在正面钻出一个眼来,但是没有钻破。
坦克隆隆跃上河岸,随后车体重重落下。贺凡这才从水蒙蒙的稳像指挥仪中,看清了外面的情况,他发觉自己一头扎进了一片混乱的战场,村落的建筑阴影中,一辆T72正在向他瞄准。无论如何,这一击躲不过了。
正当他准备硬顶这一击的时候,对岸的支援火力一击穿透建筑,将这辆T72击毁。但是随即,一侧的另一辆T72驶出墙角,向他瞄准。
“320方位,紧急目标,启动导爆索。”贺凡大喊道。
驾驶员手疾眼快,按下防空灯继电器开关(同时连接炮口帽导爆索),一阵白烟,将炮口紧箍的放水帽炸飞。对面的印度克车长以为08号开火了,但是发现自己没有被击中。
477驰援
同时看到车长指示目标的炮手,迅速进行瞄准,终于抢在吓了一跳,有些愣神的敌人之前射出一发炮弹,一击将敌人炮塔炸飞。
对岸设伏的印度部队眼看伏击落空,局面迅速转向了被动,估摸着空袭或者炮击也快到了,开始延公路向东慢慢后撤。贺凡赶上去,用并列机枪将落在后面的吉普车扫倒。对于那些一瘸一拐逃跑的步兵,只要手上没有火箭筒的,他一律不管了。此刻她脚下还有一尺多深的水,自动装填机竟然工作正常,确实让他意外。
“狼窝,随时提醒我周围的敌情!反坦克武器优先。”
“9点钟。装甲车。”
贺凡立即转动周视镜向左,这期间,炮塔被中等口径武器连续击中了不下10次,他透过受损的周视镜看到,那是一辆BMP3型战车,就在30米外,边开火边倒退;即使这辆战车被伪装网和树叶包的严严实实,但是贺凡仍然可以认出它来。这是阿萨姆地区第一次出现的战车,甚至不在印度陆军的武器清单上,不过这一点现在不重要,因为于30毫米机关炮并联的,黑洞洞的100毫米主炮正对准自己。08号的炮塔也迅速转向目标,用最坚强的一面抵挡住敌人的疯狂射击。
双方在生死存亡的当口,互相对准着僵持了一小会,08号的车顶上还顶着一个滑稽的通气管子。贺凡很纳闷,在等待自动装填机装弹的漫长时间内,敌人一直在用30毫米机炮和7.62毫米机关枪对08号进行短点射,每一次击中厚发出的可怕金属撕裂声,对装甲后面的08车组而言,都犹如地狱般煎熬;但是对手始终没有使用那门主炮,其中的情况不得而知。照理说,无论它发射炮弹或者导弹,都可以构成巨大的威胁。缓慢的,提弹、推弹动作到位,发出了清脆的闭锁声。一发炮弹射出,瞬间将敌人掀翻。BMP3的炮塔炸飞后,底盘内储存的弹药仍然在嗖嗖地向天上飞。贺凡想,怕不会是退出炮弹,换了一发导弹?这样的失误,不果断的人常常会犯,可惜永远没有答案了。
姗姗来迟的第二波无人机,丢下了几颗有气无力的炸弹,将沿公路逃走的敌人炸了一遍,但是100公斤炸弹的威力太小,没有什么效果。潜伏村落的敌人车辆仍然沿着公路徐徐后退,并没有显得太混乱,他们也清楚过了河的,只有一辆坦克,压不住场面。
“狗日的,怎么指挥部选的潜渡地段,会被他们号到脉的?”贺凡一直认为印度军队反应迟钝,指挥不灵;两个星期前,或许确实只如此,但是敌人通过一系列的战斗,也在不断地成长中。在预判林淮生的前进路线,以及躲避空中侦察等诸方面,敌人都有了长足的进展,战场绝对是一个适者生存,进化战斗力最佳的地方。要不是林淮生留了个心眼,派了一群突击炮掩护,今天贺凡大概就留在河里喂鱼了。
“08,后退100公尺,马上要进行火力覆盖了。”
“狼窝,我预计铁路枢纽地带还有大量敌军,需要更精确的空军支持。”
“空军优先掩护第三波空降,暂时不能分配给我们。”
08号坦克,带着大约1吨半的积水倒车的时候,尖锐的呼啸声从头顶飞过,一排排122毫米炸弹砸中了刚才潜伏敌人的村落,顿时四面开花,将土木结构的简陋民居建筑半数摧毁,仍然躲在村中不挪窝的死硬狙击手,一时被炸死了几个。
这是一分钟前,李秀林呼叫的炮击,由于这个村落一直在标定目标内,所以火力覆盖来的既快又准(对贺凡而言,也许还不够快)。中国军队在这一带掌握着绝对的侦察、火力优势,即使印度步兵想设一个套,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无人机追踪到敌人残余退进了小镇,并没有在空旷地带继续暴露,也没有看到第三辆坦克或者步兵战车,只监视到一些携带重火力的吉普车。
指挥部得知贺凡显现出现危险的情况后,通过电台,告诫坦克连留在东岸7辆坦克,离开这里,到下游1公里更平坦宽阔的河道处,寻找新的渡河地点,即使有水位即将上涨,也不能再冒险了。当然,渡河计划也不能放弃,指挥部同时命令李秀林部立即渡河,配合贺凡建立一个阵地监视城内敌人,听候进一步指令。
李秀林对指挥部的措辞有些不满,怎么就成了配合贺凡?贺凡一个光杆司令,倒成了主角?不过可喜的是,他终于得到了渡河的机会,他很想让贺凡看看,他们是怎么渡河的,绝对不会像一只在河底慢慢爬行的乌龟。
黄鼠狼连无需任何准备,只是全体打开车体两侧推进器水门,然后排成一溜,缓缓从岸上,以较小的入水角度开进了水中(这是防止从前部驾驶员舱口进水倾覆的要点),这辆轮式战车装甲薄弱,没有履带,自重不大,具备一定的储备浮力,可以不需准备(围帐),驶入流速较低的内河。当然出于谨慎,除了驾驶员头漏在车体外部,所有人都站到了火炮前的装甲板上。
驾驶员等待入水后,将挡位切入水中行驶的挡位,动力转换到了推进器上。扛着一门大炮的突击车,竟然在水中开动起来。
贺凡远远看见对方一整排下了水,第一辆车上的人还在向他挥动一面小红旗,指挥后面车辆。嘴里不由得想:“轮式车,竟然还有那么点优点啊。”
“连长,我们怎么办?”
“先想法把水排出来,把通气管收起来。”
坦克原本就有排水器出口,并且在底盘上,有一个之前被射流击穿的小孔,这个小孔只是经过普通的堵塞密封处理,在水下时一直冒水,现在好了,排水正用得着。
李秀林拖着一个瘪轮子(一直来不及换)上岸的时候,贺凡正在坦克上指挥排水,很勉强地朝对方挥了挥手。他也担心敌人观察到整个局面,趁着无人机返航,再组织一次反击,就把自己逼回河里,这会儿也只能依靠突击炮来帮忙了。
“08,这里是狼窝,调整到突击炮连频率上,可以与指挥车通话。”
“明白。”
贺凡钻下坦克,将通讯盒频率调整到预设的9频道上,这部电台可以预设几十个频道,可以在不同频道上,随时与周围的其他部队指挥车辆进行联系。
调整完毕,就听到了李秀林的呼叫,贺凡勉强应答了几声。然后李秀林就开始讲他刚才看到一辆T72正在威胁08号,于是果断摧毁了这辆坦克;他又说,这其实是他摧毁的第三辆坦克了,另有2辆是改装过的T55,随后还说了一些他对战局的看法,以及合作的要点,贺凡嗯嗯啊啊答应着,根本不想听他说这些小儿科。现在他自己的人马正在下游,能不能过来还不知道。他自己在作战中转动炮塔,损坏了炮塔座圈处的橡胶密封垫圈,这个部件无备份,已然也回不去了。眼睁睁只能和这群奇怪的车辆合作了。
他在教导部队,经常对各种新式车辆进行测试、评估,对于机动、防护能力薄弱的突击炮没有什么好印象,除了省油,公路速度较快以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优点?
林淮生一直在研究新的计划,用以替代已经无法实施的前一个快速前进的计划。一个小时内,各方面的敌情,突然全都涌现出来,现在他的兵力被零星的战斗纠缠住,既无法展开,也无法迅速行军。空降部队就在眼前,两边炮火已经两连,却无法立即援助他们,而敌人一个师从西面插过来的速度远远高于他,指挥部一直在催他完成包围态势,这怎能不让他的心里焦急?
现在,林淮生绝不可能让贺凡和李秀林去小镇内绞杀残敌,十分钟前,空降部队刚刚经历了一次营团级的反扑,对方出动了坦克和装甲车,在2.5公里宽正面进行了猛烈攻击。这次攻击,守军在空军的配合下,好不容易将敌人打退,但是看得出,敌人这回是真的来拼命了。指挥部见识到了阿萨姆战事以来,印度陆军前所未见的勇气,敌人应该也很清楚,自己的退路已经被截断了,再不拼死一战就太迟了。
对于双方而言,形势每一分钟都变得紧急,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将机械化部队开到伞兵们周围。哪怕只有这么稀稀拉拉几辆,也足够震慑敌人,同时鼓舞空降部队的勇气。
“让贺凡和黄鼠狼合并,不要和本地零散武装交火,迅速绕过贾普兰镇。用最快的速度,去援助伞兵。”
林淮生说道。他一直在观察着屏幕上敌我态势的变化,早就被击溃的第57步兵师和印度训练司令部的合成总队,以及其他一些从地图上消失的单位,如同幽灵般冒了出来,正在自己周围频繁出现,其意图似乎是困住他的手脚,阻挡他前进。北面12万逃敌,势必展开最疯狂反扑;而这些还都是其次的,最大的变数,西方的生力军第23步兵师,正在迅速向伞兵组成的阻击线背后靠近,其先头,入夜前可能会到达,如果伞兵吃不住敌人前后夹击,怎么办?合围敌人的态势,转眼间,就可能会变成被敌人合围。这个后果他想一想都害怕。现在敌人的反扑仍然只是试探性的,真正的猛攻会在夜里到达,敌人应该很清楚,空军在夜里的攻击能力和敌我识别能力都会大打折扣,必须加以利用。
“让李秀林担任指挥,贺凡跟随,务必在3个小时内赶到伞兵附近。”
“剩下的坦克怎么办?”
“等它们能渡过河再说。后续到达的机步连战车,也要发挥泅渡优势,绕过敌人盘踞的村落、小镇,迅速支援伞兵。”
“那贾普兰镇里的敌人怎么办?那可不是一小股,就挡在前进路上,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在其监视下绕行?”
“命令炮群开火。把那里给我炸平。”
“……”
丁克广知道这种时候不适合插嘴,既然林淮生准备一个人担起责任,总比没人敢担这个责任来的好。
“炮火没有问题,随时可以发射。还有什么需要告诫炮兵的?”
“注意精度,尽量避开穿过小镇的铁路。这些还用得着。其他不管了。”
隆隆的炮声中,一架由直升机飞来卸下几个轮子。黄鼠狼连立即开始更换轮子的作业,在贺凡注视下,李秀林和他的人马,迅速将损坏的轮子换掉了。
随后这支部队重新上路,队伍的最后,低矮的08号坦克紧跟其后。他们绕过家普兰镇向北时,炮击仍然没有结束,从投入的弹药看,估计镇内的敌人应该不会再具备威胁后方部队的能力了。
林淮生停留在河对岸的炮兵逮到了机会,将一路从贾布瓦运来的弹药,投射在这个连接东西铁路,面积不到1平方公里的小镇上。林淮生一改对弹药的节省态度,他在贾布瓦积存了多少炮弹,并且连接提斯普尔的铁路,快修复了。
另一个装备09型8X8轮式装甲车的部队,也会在稍后时间沿着相同路线渡河向北,但是林淮生要求前面不要停顿等候,先到前方的先投入战斗。
印度第4军司令部,此刻正在向西逃跑的路上。摩罗加尼将军虽然不敢到主力部队赴任,但是他却一直在认真研究中国军队的攻势。如果没有美国人的侦察援助,印度陆军甚至不可能知道敌人这次空降的规模。美国人告诉他,这次伞降的规模足够超过第二次中东战争的几次空降投入兵力总和,成为了二战后的最大一次。由此,中将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敌人的目的,不仅仅是骚扰第4军撤退,而是一个以前整个指挥部都没有想到,或者不敢面对的问题——他们要吃掉掉在后面的12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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