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依旧是勇者
当下，面对着慌忙冲出的北狄轻骑军，云州青甲军的将士们迎势而上，毫不畏惧。
青甲步卒迎战骑兵，战术战法在军中多有操练。
此刻，每三名青甲兵组成一队。
当北狄战马冲到近前时，其中一名青甲兵挥动长柄朔刀，劈向马背上的北狄骑兵，另一名青甲兵则将手中的长刀横切向了战马的腹部，而第三名青甲兵猛抡刀柄，将锋利地宽刃狠狠在砍在战马的马蹄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使得娴熟，如行云流水一般。
眨眼间，冲出来的北狄战马便倒在了血泊中，跌落马下的骑兵尚未起身，便被沉重的朔刀夺去了性命。
因为失去了营寨的庇护，原本要固守大营的北狄军卒顿时乱了阵脚，也纷纷跟在轻骑兵的身后向外冲杀。
当大营南门被掀起的那一刻，所有北狄士卒的心中都惊慌到了极点。
从营寨的建造到落成，右路军的每个人都看到了营寨的坚固结构，多层次的防御，以及兵力的有效配置。
这样的工事，如此的兵力安排，即便是多于数倍的强敌想要攻破营寨，至少也需要十几天，而且还需要付出难以估量的伤损。
到那时，临梓城早就被攻下了，右贤王乞颜托木儿也必将率领大军返回，杀尽这些卫朝的兵马。
因此，这座营寨是他们心中的依托，更是赖以生存的庇护所。
然而，就在一瞬间，这心中的依托被五千匹战马撕得粉碎，赖以生存的庇护所也被摧毁成了一堆垃圾，这种打击让每个北狄兵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当下，唯一能支撑他们拼杀下去的东西，只有血液里那一点残存的狼性，以及长期跟随他们杀人无数的战刀。
每一名北狄军卒都在竭力地拼杀，希望能搏出一条通道，一条逃命的路。
可是，他们错误的选择了对手。
当南营门被掀翻后，韩晋立即命令兵马以束桶般的阵型将北狄军团团围住。
乌甲重骑兵和青甲步兵则以交叉站位的形式，封堵了每一处可能出现的缝隙。将士们手中的朔刀组成了刀墙，北狄兵尚未靠近便能感觉到森森的寒意，而刀墙之下也早已经横尸无数。
赤甲军位于后列，长刀侧挂在马鞍上。每一名赤甲军都手持劲弩，直立上身，将弩弓前的那点精芒尽数射向了突围的北狄军。
另外，经历过战阵洗礼后的辅军也出现在了战场上，他们交替地与赤甲军站在一起，既对弯弓搭箭的赤甲军佐以保护，也在捕杀漏网之人。
这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张绞杀生命的网，三万北狄右路军便在这张网中苦苦挣扎。
当下，右路军的临时统帅胡勒根并不在这张网中。
当他从瞭望塔急奔下来后，第一时间便翻身上马，带着自己的近卫向东杀去。
东营毗邻弦月山，营寨与山体间仅留了一条狭窄的通道，虽然此处的寨墙已经坍塌，可散塌的滚木也对云州军的封堵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胡勒根正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带人冲上了半坡，经过一番拼杀后，他又领着不足千人的溃军转头向北冲了出去。
胡勒根之所以要向北冲杀，并非是慌不择路，而是有他的考虑在其中。
眼下，他已经无法再逃回幽都城，那是死路一条，乞颜皇帝绝不会容忍他这样的败将活下去。
另外，他也无法向西与左贤王汇合，那也是必死之路，仅凭自己这不足千人的队伍，没跑多远便会被杀得干干净净。
故此，胡勒根只能选择向北进入龙脊山脉。
只要能进入山林，就会大大减少被阻杀的几率，如果再能翻过凤鸣岭，便可以回到博日格德草原，又或者也可以回到极北冰原，无论去哪里都可以活下来，可以保住命。
至于凤鸣岭下的解甲寨，胡勒根也早就命人探查过，知道那里已经是一座空寨子，不会有人阻挡他活下去的路。
故此，胡勒根毫不犹豫地朝凤鸣岭的方向冲去。
当下，弦月山的西北，一支乌甲骑兵正静伏在那里。
耿彪和秦方义在掀翻了北狄营寨后，并没有转身投入到围杀中，而是遵从韩晋的将令，率领手下的五千名弟兄守在这条路上，封堵了向西的道路。
望着东边热火朝天的围杀，秦方义始终都无法安静下来，身下的战马也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情，不停地在原地打着转。
“老耿，你说这韩小哥，让咱们跑这来做什么呀？”秦方义将朔刀挥舞几下，口中不停地絮絮叨叨。
“你说，他那边围得像个水桶一样，哪里还会有人能跑出来？我这把朔刀连一个人还没砍呢！再过几个时辰，人就被他们杀完啦！”
“老耿你说说，我这刀今天不是白拎了吗？”
耿彪没有回答秦方义的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来路，即便是黑夜，他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不过，耿彪隐约地有一种感觉，韩晋似乎在对解甲寨的安排上极为谨慎。
他能领会到这份谨慎的含义，少将军对解甲寨的人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有些像朋友，更多的则是像家人。
因此，韩晋也便有了这种情感，似乎不愿看到解甲寨的人出现过多的伤亡。
或许，这是一份私心，耿彪对这份情铭记于心。
忽然，在秦方义身后，一名身着乌甲的男子指着前方说道：“大当家，二当家，你们看，山根那边有人冲出来啦！”
“哎，不是往西走，好像是奔着咱们寨子的方向去了。”
秦方义瞪眼望去，急声地问道：“真的？独眼雕，你看清楚了没有？”
男子应声回道：“没错，二哥，你还不相信我金眼雕的眼力吗？”
被称为独眼雕的男子，本名叫方顺。
原本，他也是老近卫营的人，因为擅长弓箭，眼力又极佳，所以有了金眼雕的绰号。
有一次，他在迎敌时伤了左眼，却也丝毫没有坏了他的本事，只是绰号变成了独眼雕，后来也跟随耿彪一起到了解甲寨。
“他娘的，这群人是不是被打傻了，连咱们的寨子也敢去，兄弟们，都给我把刀提起来，杀了这群杂种，别让普大个子抢了先手。”
话音未落，秦方义便纵马冲了出去。
望着秦方义这急匆匆的样子，耿彪不由地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自己不应该被叫做耿疯子，秦方义才是真正的疯子。
★★★
逃亡中，胡勒根迅速地摆脱了追兵，心中不由地暗自庆幸了一番。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竟然能够摆脱追兵，自己还是得到了长生神的庇佑呀！
善有善报，这应该就是报应。
出征前，胡勒根将那个大胸脯的女人一刀给杀了，他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反倒觉得自己是在做善事。
因为，他知道自己出征后，留在幽都里的军将不会放过那个女人，与其成为别人胯下的玩物，不如就此了结，也算是脱离苦海了。
为此，胡勒根很认真地和那个女人谈了自己的想法，虽然那个女人一直在苦苦哀求，但胡勒根的刀还是抹了女人的脖子。
这是善举，是必须要做的善事。
不过，他不想刺破女人的胸脯，那高耸的胸脯非常完美，即便死了也不应该被破坏。
进入解甲寨，需要通过一条狭长的山道，山道的两侧是入云的险峰，高不可攀。
只有过了山道，才能进入到山谷中，通过山谷后身的另一条山路，便可直达凤鸣岭。
当胡勒根进入山道时，一阵凛冽的山风迎面吹来。
当下，虽然已是深秋，但尚未进入寒冬，夜风虽冷却不至于冰寒，可这股风却让胡勒根觉得寒得透骨，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行至山道的中段时，胡勒根向左右望了望。
两边的山峰如刀劈一般，岩壁光滑，几根老藤悬在半腰处，抬头望去，窄窄的一线天，看不到一丝光亮。
因为怕火光会吸引来追兵，胡勒根不敢让属下点太多的火把，在山风的吹袭下，火把的光芒如同摇曳的豆灯，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前行中，胡勒根将手中的火把向前探了探，希望能将火光伸展得再远一些。
虽然觉得自己有了善报，但玉蝉的丢失又让他觉得很不安生，总感觉前边的黑暗仿佛是恶魔的巨口，只要再向前一步，就会将自己完全吞噬。
如此想着，胡勒根抻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费力地望向前方的黑暗。
忽然，在那黑暗中，有一道金属的光泽，借着微弱的火光反射到了他的眼中。
陡然间，胡勒根寒毛倒竖，脸色也变得惨白。
他急忙拨转马头，大声地喊道：“退回去，有埋伏。”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山路尽头的火光大起，数千支火把照亮了夜空，一柄柄战刀又将火把的光芒映射了过来，一时间晃得北狄溃军睁不开眼。
“既然来了，怎么也得留下点什么吧？”
“老子别的也不稀罕，我看就留下他们的命吧。”
“你说呢，章胖子？”
说话之人的身材高大健壮，正是上谷城的普承豪，而站在他身边的人也正是如笑面佛的章建标。
“别等啦，再等一会儿，耿老大和秦二哥就杀过来了，狼多肉少，咱们还是先动手吧。”
话音刚落，章建标一个纵身便杀了出去。
遵照韩晋的安排，普承豪和章建标二人早早就守在这里。
原因很简单，老徐将军和二公子的陵墓就在解甲寨的后山，那里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之前，普承豪遵从徐清砚的命令，将上谷城阵亡将士的遗骸葬在了老将军墓地的后边。
做完这件事后，他便与属下留在勒解甲寨，章建标则随后领兵与他汇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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