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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洞房的意外


她并非是在否认,只是有些不理解。

        她从不知晓韩晋所说的这些事情,只知道徐家是杀害父兄的仇人,自己与徐家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可是,仇人又为何会抱憾终生?仇人之子又为何要替曾家复仇呢?

        唐婉珒没有说话,默默地走过廊桥,返回了幽兰庭。

        一进门,唐婉珒看到圆桌上摆满了各式点心和酒菜,竟有几样是自己儿时最爱吃的菜肴。

        整日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见到这些精美的饭食,主仆三人都觉得腹中空空。

        “夫人,这些都是我家公子吩咐下人做的吃食,他也不太懂,您先凑合着用一点,若是还需要什么,就让云裳到前院唤我,韩晋告退了。”

        说完,韩晋抬手关上了房门,向前院走去。

        望着一桌的饭食,唐婉珒摸了摸已经咕咕叫的肚子,对着云雯和云裳说道:“先吃些东西,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不能饿坏了身子。”

        此刻,并非是少女忘记了仇恨,也不是她的心里没有了悲伤,只是当她听了韩晋的一番话后,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地记恨徐清砚。

        人家终究是救命恩人,几次的接触下,也没有看出有何不妥之处,而且他的为人似乎还不错。

        另外,唐婉珒不信别人,可她却信雅若的话,雅若妹妹不会骗人。

        如此思虑下,主仆三人大嚼起桌上的饭食。

        吃罢饭,三人稍微休息了一会,丫鬟云裳望着唐婉珒,问道:“小姐,今夜那个侯爷会来吗?”

        无论怎样的记恨,云裳的问话还让唐婉珒觉得有些羞涩,皱眉地摇头道:“应该不会来,他说过两不相犯,也说过各自安好。”

        听了这话,云裳笑道:“那就好,我与云雯去打些清水,您等下梳洗一番就休息。”

        说完,两人便提壶端盆地走出了房门。

        两个丫鬟离开后,唐婉珒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虽是喜庆却也空旷的屋子,耳边不时地传来前院的饮酒喧闹声。

        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将胸前的麒麟玉佩从衣内取了出来,握在左手中轻轻地摩挲着,右手自然地摸向了枕下的短剑。

        这时,屋外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唐婉珒以为是两个丫鬟打水归来,也便未加理会,依旧坐在那里,摩挲着挂在胸前的玉佩。

        当下,豪饮的徐清砚有些醉了。

        起初,他是一盏一盏的喝,后来竟然恢复了军营中的习惯,大小将军们开始了以碗对饮。

        几番畅饮后,徐清砚觉得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本来通明的烛火也暗淡不少。

        因此,他在没有倒下之前,赶紧离开了酒席。

        回房的途中,他突然觉得很有必要去一趟幽兰庭,必须要和唐婉珒再强调一下。

        徐三郎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做逼迫之事,这是自己的为人之本,也是对唐姑娘的尊重。

        故此,徐清砚迈着踉跄的脚步来到了幽兰庭。

        当满身酒气的徐清砚走进屋时,坐在床边的唐婉珒吓了一跳。

        她不知道抚远侯为何会来这里,也不知道这个醉眼朦胧的徐清砚要做什么,尤其是看到那张通红的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少女不由地慌乱起来。

        下一瞬,唐婉珒将短剑抽了出来,握在了身侧。

        因为视线模糊,有些看不清楚人在哪里,徐清砚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身子僵硬的唐婉珒。

        “唐…姑娘,我…来,是要和…你说,我不…会强求,你…你……”

        话未说完,徐清砚看到了挂在唐婉珒胸前的玉佩,在烛光的辉映下,润白无暇的玉佩散发出柔和的光泽。

        徐清砚吃惊地望着玉佩,目光由玉佩移到唐婉珒的脸上,又从唐婉珒的脸上返回了玉佩上。

        他认识这块玉佩,正是自己送给苏苏的麒麟佩。

        在这世间,麒麟佩仅有一对,一块正存放在自己的书房中,而另一块竟然挂在这个唐家少女的胸前。

        突然,徐清砚的眼前再次模糊了起来。

        他想看得仔细些,想要确认一下,也便趋身向前,伸手抓向了唐婉珒胸前的麒麟佩。

        从徐清砚一进屋,唐婉珒的目光便一刻不停地紧盯着他,当徐清砚靠近时,少女的身子惊恐地向后挪了挪,手中的短剑也随之抬了起来。

        看到徐清砚的眼神从自己的胸前扫到脸上,又目不转睛地停留在自己胸前时,少女的心狂跳不止,脸上皆是愤怒之色。

        “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什么两不相犯,各自安好,都是骗人的鬼话,这个酒鬼就是一个大骗子。”

        当徐清砚的身体趋前,伸出手时,唐婉珒在盛怒之下,抬手便将短剑刺向了他的腹部。

        不过,短剑入腹寸余,唐婉珒便停止了向前的力道。

        或许是她的医者仁心,又或许是她从未杀过人,少女胆怯了。当短剑抽回之际,鲜血从徐清砚的腹部涌了出来,染湿了半身红衣。

        唐婉珒惊恐地望向徐清砚,可她发现这个酒鬼依旧痴痴地望着自己的胸前。

        目光下落,少女即刻明白了过来,酒鬼并无羞辱之举,而是在看自己胸前的麒麟佩。

        剧烈的疼痛让徐清砚恢复了些许的神智,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早已是血染衣襟。

        徐清砚不解地望着唐婉珒,想要问她为什么刺自己?想要问她麒麟佩是从哪里得来的?想要问她究竟是谁?

        可是,在这些疑惑未及问出之际,脑中涌起的巨大酒劲压过了身体的疼痛,更是抑制了他纷乱的思绪,遮蔽了眼前所有的光影。

        下一秒,徐清砚两眼一黑,醉晕在了地上。

        唐婉珒看到徐清砚仰面倒地,腹部的鲜血更是不住地向外流,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杀人了,我杀了抚远侯,我杀人啦!”唐婉珒无意识地念叨着,染血的短剑也被扔在了地上。

        少女不是没有见过血腥,在临梓大战时,更加残酷的惨状她都经历过。

        可是,眼前则不同。

        当她清楚了徐清砚的真实举动后,紧握短剑的手便颤抖得无法控制。倒下的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自己就这样杀死了他。

        “咣当”

        一声金盆落地的声响,让惊惧与懊恼的唐婉珒恢复了神智。

        终究还是医者,恢复心神的少女赶忙跪在地上,探查了徐清砚的鼻息后,急忙解开他的衣衫,查看伤情。

        “小…姐,是…是您…杀的吗?”

        望着眼前的情景,惊恐的云裳几乎说不出话来。

        云雯虽也是惊恐万分,可到底是长了云裳几岁。

        见到屋内的情形后,她赶忙跑回房门处,向外张望了一下,关紧了房门。

        唐婉珒并没有回答云裳的问话,而是抬头对云雯吩咐道:“你赶快到放置陪嫁的厢房中,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听到小姐的吩咐,云雯赶忙点头开门。

        临出屋子时,她又叮嘱慌乱的云裳看好门。

        此刻,不仅是云裳害怕,就连略稳心神的唐婉珒也是心慌不已。

        堂堂的抚远侯,在纳妾当日便被妾室刺伤,这个后果自己承受不起。自己获罪倒是其次,唐家也有可能会因此遭受灭门之祸。

        另外,虽然唐婉珒与徐家有大仇,可她并没有将这份仇恨全部怪罪在徐清砚的身上。

        或许是因为他救过自己,唐婉珒始终觉得徐清砚不应该为他父亲所犯下的罪恶而负责。

        不多时,云雯取来了药箱,主仆三人立即各有分工地忙碌起来。

        片刻后,徐清砚腹部的伤口被缝合,鲜血也被止住,三名少女合力将昏睡不醒的抚远侯抬到了床上。

        做完所有的清理,唐婉珒和两个丫鬟瘫坐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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