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本人2
严威其实与潘登早就有过交集的;
只不过当年的交集,对严威与潘登两个人来说,那是那般的微不足道,当时也没有谁放在心上,只是后来的潘登有了心性的变化,对严威的那点记忆,倒是有写在一个小本子上,不过潘登并不知道严威的名字;
直到多年以后,严威与潘登再次相逢;这个时候的严威已是警视厅的副厅,而潘登也早已是著名律师;
严威的出身,比之潘登来讲要好了许多;
严威的父母都是中学教师,随着制度的变化,老两口也成了缙国公-务系统里的公职人员,也就是平民间所说的有编制的公办老师;
严威有着父母都是教师的血统,或者也可以说是家庭环境影响,所以严威的学习一直很好,从小到大的升学都是以高分优势进升,最后考进了缙都一间在缙国排位前三甲的大学的学习法学;
严威顺利毕业,托其父母那公-务系统的便利,虽然老两口的那个级别着实低了点,在缙国公-务系统里,排行第十五级,也就是正编经制的最底级;
不过,好歹也是系统中人;在那个还没有开始公开招聘公-务人员的年代,严威托其父母的关系,进了庭州城区的分区法厅做了个十九级的小公-务员;
严威虽然也只是最底级,也没有正编经制,可放在平民的圈子里,那还是属于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存在;收入呢,工资单上的正面也就一千多钱钱,至于背书的收入,因着这十九级的位置,也多不了几个;
尽管收入不算高,倒也吃喝不愁;再熬个几年,升到十五级,成为正编经制的公-务职员,还能免费得到一套住房;
相比之下,严威还算是挺知足的;或者说因为家教的原因,严威并没有一般年轻人好高骛远眼高手低的毛病,虽然是级别低,嗯,最低,好在年轻,也稳定;
然后就是娶妻生子,妻子是两家老人安排撮合,门当户对,都是属公职家庭,妻子当然也是公-务职员,虽然级别也是最底的十九级,与严威一样,也在法厅系统,只是在不同的分区;
日子平淡的过着,两年之后;严威的好运从天而降,原本只是十九级的位置,突然间升到了十五级;
照着不成文的规则,或者时下流行叫做潜-规则;照着官场,嗯,十级以下还不能叫官场,反正就是照着潜-规则,十级以下,只要不犯错,每两到三年会往上升一级;
也就是说从十九级升到十五级,在不犯错的前提下,至少需要八年的时间;
升到十五级,也就意味着成为了正编公职,能够分配到住房;除此之外,也意味着从此属于真正的官吏系统;因为在缙国的公务制度里,实际上只有十五级,至于为何多出来更低的四级,那就是用来安放如严威这样的低层关系户,也可以说就是用来安置关系户的,毕竟为官一任,谁家还没有个亲戚朋友什么的;
明目张胆的安插亲戚朋友关系户,那是不懂为官之道的个别官员才干得出来的事;公认默契的都是按着严威这样做,先放在最底层;如果没有犯错,再升上来;如果出了状况,那他就是个临时工;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能花得起钱,想要谋个公职官身的人家,也是放在这样的位置上;这是缙国多年以来,早已形成的官场默契;
十五级以下的四个级别,在缙国通行于国家级制度里边,属于非正编经制的编制;但在缙国的国政条例里边又有着这样一条,各一级行政区域,在不违背大宪法的前提下,可跟据本地实际情形,进行适当调整;
原本有这个条例,也是为了避免所谓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情况,是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有些国政在实施的时候,未必适用于缙国所属三十四州,需要有些适当的调整;
用意自然是好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只是到这个适当调整的标准,下到各州之后,变了味,也就形成通俗讲的地方保护主义;也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十五级以下公职,便出现了;
暨十五级以下公职,缙都不予以承认,然则放在各州,却又是能得到承认的正制公-务人员;
关系够硬,升职就快;如果关系不够硬,花些钱,升职也快;
严威升到十五级,成为了正职公务职员;同时也能照着规则,分到一套住房,当然官方说法叫职工宿舍;
对严威来讲,虽然那个时候的房价还没有后来那么的恐怖,但也不是严威这样刚毕业的小年轻能买得起的;
年轻人嘛,其实都不愿意与父母住在一起;不涉及孝与否,只是两代人所处的时间阶段不同,所产生的代沟而已;
严威与妻子也是属于那时候没有办法,婚后与父母住在一起,而父母的住房也是单位分配下来的,虽然两老口的级别低,那只是因为改制的时间短;而放在原本的系统里,那资历足够,自然也就有分到住房;
算不上用多宽敞,一家老小三代人,着实有那么些尴尬;
有了自己的住房,严威与妻子自然搬了出来,日子相对也过得轻松些;
每天就是早九晚五,然后回家享受属于小俩口的三口之家的生活,轻松惬意;
好运似乎并没有中断,在严威从十九级到十五级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之后,再一年之后,严威又升了一级;再再之后,一年之后,又升了一级;然后每一年都会升上一级,直到严威二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级职位;
十一级,照着缙国官场的说法,已是属于门槛边上的人了;入了门,主要表现在工资单的背书上面;
缙国公-务系统的工资单,正面上的数字极为可怜,用官场的说法,那是表示缙国恭党政权的廉洁;而真正的收入则在工资单的背书上面,背书又与级别直接挂勾;
九级以下,十五级以上,会有着些明面上合理合法的补贴,其数目一般为工资单正面的二到三倍,并无确定数字,这个与是否会做人有关;
十五级以下,其背书大概于工资单正面相当,其正面背书加起来的收入,与平民中的中低层大致相当,属于不高不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很普通的收入;
十级是门槛,九级才算是进了门,到达九级,那背书就极为可观了;
二十八岁的严威,已走到了门槛边上,十一级位职;
这对严威来说,那当然是心中高兴啊;因为照着严威自己的估算,以他的父母的关系,加着自己的为人处事,三十岁应该能跨过十五级这道坎,再往上窜两级,成为十三级的职员就满足了;
这不是严威低估了自己,十五级是一个坎,跨过之后,那就不是只要不犯错就能两到三年升一级的规则了,而是换了另一种规则,简单来就是与是否会做人有关;到了十五级这个坎,要想继续升职,那就得靠人脉关系,自身为人处事和钱钱或是其他等价的东西或是人;
因为在这个系统里的很多人,混到耳顺退休,也不过就是十级而已;如严威这样,不过二十八都还不周岁就混到了十一级,确实属于好运来登了的那种;当然,如果关系更硬的话,二十八岁别说十一级,就是混到九级也实属正常;
好运似乎一直照顾着严威,顺顺利利,六年的时间,从十九级走到了十一级,只差半步就可以成为真正的胥吏;而一旦成为胥吏中的一员,那么就可以外放,而不再是只能呆在城里的体系内打熬资历;
如严威所在的法厅系统,成为十级公-务职员之后,那么就可以外放到乡镇,做个庭长;
听上去似乎也不过就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吏,然而以缙国的人口基数来计算,一乡一镇,平均人口大至在万人上下;那乡镇的法厅庭长,掌握着那一乡一镇的司法大权,主宰着的也就是几千近万人的命运相关;
这样算来,那可就不小了的;很多人都到了天命之年,也不过才到达九级,求个外放,做个乡镇长,主宰那几千近万人的命运相关,熬到耳顺颐养天年,就算是上好的结局;
二十八岁的严威已是站在门槛边上,同样在严威二十八岁的那一年的某一天,早上刚上班,就收到传话,人资部要找他谈话;
掌着官帽发放大权的人资部找他严威谈话,这让严威心中有着快要压制不住的喜悦;因为在之前的六年的时间里,每一次人资部找他谈话之后,职位就往上升了一级;
这又收到人资部谈话的信息,严威自然是红光满面,心中激荡;或许也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原因,当严威在去人资部的路上,遇到那一个年轻小伙子在哪儿吵闹,然后严威就跟同事多了句嘴,问了下因由;
听过同事的话语,严威皱了皱眉;那个叫潘登的年轻人,着实有些可怜;但是严威却也并不会为其出头,这六年以来,看似顺风顺水的升职,但不代表严威还是个官场雏儿,知道这事不是他可以插手的;
不过今儿的严威心中喜悦,走到那个叫潘登的年轻人身边,多了句嘴:“有死者命案,可以找检厅帮助提起公诉;”
一句多嘴而已,那年轻小伙子却是流露着类似救命恩主般的感激;然后,没有然后了;严威去了人资部谈话,接着便是等待;
照着成规,一般在新年前后做出人事决定,新年伊始宣布;所以严威只需要平静等待新年的到来,嗯,虽然这才刚入了秋,还有一个漫长的冬天;
有了人资部的谈话,有着以前的相似经历,但是严威依然是心中喜悦难抑;毕竟这是一道大槛,只要跨过,那他的人生将截然不同;
怀着喜悦,下班之后,严威本来应该照着平时里那样,去接上幼稚园的女儿放学,然后回家做好饭菜,当饭菜将将做好的时候,妻子也会在这个时间点到家;
除开有案件需要加班之外,平时大都是这样的流程;然而严威今天却有着与以往不同的喜悦,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妻子分享;
严威与妻子做着同样的工作,也有着相同的话题谈论,小俩口的感情一直很好,特别是有了女儿之后;
严威父母去了电话,让他们去接下女儿,自己要加班,晚些时候再过去;
严威安顿好女儿,就直接去了妻子所在的分区;熟门熟路的到达,而这里的门卫法警也认识严威,还简单的招呼了一声;
然后严威直接去了妻子所在的办公室,不过却并没有见着人;来时想着给个惊喜,夫妻之间,总是不时的需要那么点小惊喜,要不然那生活也枯燥了,特别是年轻的夫妻之间;
这些东西,严威自然懂得;
严威没有见着妻子,想着妻子应该是按时下班走人了,是他自己光顾着喜悦了,没有想到这一点;
想着的时候,严威也准备给妻子去个电话;只是这才掏出电话来,就听到那走廊深处有些说话的声音传来;
对此,严威只是笑了笑;这样的事情很正常,总是某些案件因由,有人托关系,然后就是在这下班之后,有些所谓案件需要进行讨论的事情,再正常不过的,任谁也没有什么话说,做为法厅的职工,敬业得下班都还在讨论案情,难到说还做错了不成?
规则之内的东西,严威懂得;也就暂停了给妻子去电话的行为,因为这有声音打扰到他人,那是犯忌讳的事;
严威自顾走开,准备着出去了再说;结果这没有走到几步,又看着那律师模样的人物跟那儿轻步的走动,其行为是做个什么,那自然是有案件需要讨论;
严威只能再换个出口,然而这业务似乎不要太好,严威都避让了多次了都,连严威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绕到庭区来了都;
还好,庭区离出口更近,至少比办公室区域更容易离开;
严威已避让了多次案件讨论的人或是声音,这也是有些怕犯了忌讳,赶紧着离开;就在这个时候,严威看到他的妻子从洗手间出来,与妻子一起的还有一个人,而那个人严威也认识,是这个分区法厅的副厅,大佬级人物;
严威这六年以来,升职虽然是一直都顺风顺水;但是,严威也了解这里边的潜-规则;比如说男长官与女下属,女长官与男下属,女长官与女下属,男长官与男下属,平级之间男女,男男,女女,或是案件讨论相关种种码七乱八的玩意之类的事,严威见过得不要太多;
不仅是见过,严威还为长官跑过腿,处理这些乱七糟八的事;这也就是一种规则,严威懂得,以自污于人,才能共同享受;不干点脏事,那么别人就不会相信你,只有干了脏事,黑了屁-眼,那才会有把柄;有了把柄捏在上级手中,那么你这个同志就是好同志;谈不上好坏人,规则而已,既入了行,就得遵循行规;
有福利的时候,要升职的时候,上级些那才会想得起那谁谁,是个好同志来的,需要给予鼓励,以后在工作上也会更加的努力;
至于那些清洁自守的人,关系硬的,当然拿他没有办法;不过,虽然是级别照升,却也只能坐冷板凳,自己跟各人玩;关系不够硬,又清洁自守的人,早就被排泄于体系外;
严威看着妻子和那副厅从洗手间出来,严威就知道了是怎么个状况;
这层楼的布局,男洗手间与女洗手间是分区处于楼层的两端,而他的妻子与副厅出来的地方则是女洗手间;
奇怪的是,严威看着俩人,居然没有类似愤怒屈辱之类的感觉,也没有那什么阴暗的兴奋之类的情绪,更甭提怒从胆边生的就要冲上去将两人给宰了吃肉的冲动;而是下意识的选择退避,以免撞破别人的好事,让自己触霉头;
类似的事情,严威已遇见过不知几多次数;早已是能熟练的退避,而不让对方发现;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见多了这样的事情,也或许是因为严威在看到妻子与那副厅两人从女洗手间出来的瞬间,心中突然明白了他自己这六年以来,升级速度那么快那么顺利的真正原因;
其实这些年以来,严威也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特别是在被体系化了之后,更明白这其中升级的艰难,也就更为困惑,为什么他自己却可以升得这么的快,自己又没有充值元宝;
严威见过升职速度比他更快的人,然而严威也知道那是因为关系够硬,行规而已,谈不上嫉妒,倒是却有羡慕;
而他严威,没有深厚的背景关系;或者说他严威唯一的关系,就是六年前父母托关系将他弄进公-务系统;
如人饮水,冷暧自知;严威正是知道自己的处境,除了在升职的高兴之余,也难免有着困惑;
那天上掉馅饼的事,在官场这一行混得久了,除上年龄增长之外,有些事也不会像从前刚毕业那会儿那么的纯真;
天上不会馅饼,但还真的就掉下来来了,而且还偏就是他严威还真拾着了,而且还吃到肚子里了;
贵人相助,严威还真不知道他的贵人是何人;
虽然是官场上也有贵人相助,是谓提携之恩;既然是恩,循着行规,那也得拜恩主;
严威则属于恩主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拜恩主了都;
一个无过硬关系背景,也无恩主的人,却又享受着既有恩主又有关系背景的待遇;
现在而今眼门儿前,严威明白了那个困惑他多年的问题;有着妻子与那副厅之间的关系,甚至是妻子与其他人之间的关系,才是他严威这六年以来的平步青云的原来如此;
这些年以来,严威也会听到别人对他的一些闲言碎语,大致是羡慕嫉妒恨严威的升级速度,然后跟那儿说些什么他严威的关系够硬,充值元宝买了贵宾之类的话语;
每次听来,严威也只是笑笑而已,并不揭穿,也不恼怒;但是严威自己知道各人的状况,无人脉关系,无足够钱钱;至于升级的问题,严威有想过,早两年还以为是自己能力出众,虽然严威对自己的能力还是颇为的自信的;
然后,在系统内再多待过两年时间的严威,却不再这样想是因为他能力出众才得以升级;因为严威看到有其他,比他更有能力的人,一直都在原地踏步;能力这事,那时候还年轻的严威,倒还算是看得比较客观,同事比他强,那就是比他强,他也认同,也会向别人学习;
后来,严威明白,一个人有没有能力,是不是好同志,那不是自己或是别人说了算,只能是由一个人说了算,这个人被称之为领导;
愈是在系统内待的时间越长,严威也越来越困惑自己的升级速度;
现在而今眼门前儿,严威懂了;真如书中所说,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没有好像懂了,好像不懂的似是而非;就如同严威下意识的退避之后,因为懂了,所以没有走出去与妻子进行质问之类的;
严威懂了,换了个方向,独自离开;
回家的路上,严威还是习惯的有买回晚上的食物菜蔬瓜果;回到家,也习惯的做晚饭;
亲戚朋友都赞同是严威是个好男人的说法,因为会做饭,而且还做得不错;而在庭州的地域文化里,男人是不下厨的;随着时代的改变,这样的观念在慢慢的淡化之中;但事实上,庭州男人大都还是不下厨的说;
严威因着回家的距离比妻子要来得近;自搬出来过着小三口之家之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严威下厨;
以此算来,严威在庭州的家庭生活之中,还算得上是个好男人;
严威习惯的做着晚饭,只是还没有弄好,妻子就回来了;
见着严威正在做饭,跟那儿与平常一样,扯些闲篇,打个下手之类的;
没有见着女儿,自然也问了一嘴;得知是老两口想孩子了,放学接了过去;
闲篇,无非也就是些工作上的事情,因着同样的工作,这回家扯些工作上的闲篇,倒也不觉着烦躁之类的;
家长里短,反正就是与平常一样;但却发现严威似乎没有平时那样的颇有兴致,似乎不太愿意说话了,往往是说很多话,严威才跟那儿答一句;
用严威的话说,入了秋,有些忙,累了;
对此,严威的妻子也能理解;
时代变了,不再有秋决秋刑之类的说法;然则在法厅这行的工作之中,有些刑法也还是有那么些影响的,如死刑或是次一二等的重刑,一般也会在这个时候开始执行;
严威的妻子因为是女性职员,这类重刑的执行,照着成规是不会参与的;而严威则是无可避免;
对此,严威的妻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行规而已,这些年已然习惯,也能理解;
时间照常流逝,严威在那之后,要说有多大的变化,倒也看不出来,只是不如以前那样多话了都,原本见着谁都堆起的笑脸,变为平静的浅笑;
面对严威这些变化,与严威平时关系相对亲密一些的人,都说是严威这是要成为真正的官儿了,懂得了为官之道,低调做人做事;
严威的妻子似乎也是这样理解的严威的变化的,毕竟成为十级公务职员,那就算是进了官场的门,有些时候确实也需更加的要低调做人做事;对此,严威的妻子对其严威的变化并没有疑虑其他,倒反到是觉着严威还真是越来越会做人了的,将来肯定得是前途无量;
时间流转,寒冬逝去;开春,严威与往常一样的上班,去年秋季的谈话结果也随出来结果,不出预估,严威顺理成章的升级为十级公-务职员,成为了官场通俗讲的胥吏;
老话讲,犯了事,有帽子的摘帽子,没有帽子的摘脑袋;
在缙国当今,十级往上才是属于有帽子的人,十级以下没有帽子;要不怎么说十五级以下临时工,十级以下背黑锅,七级以下摘帽子,五级以下记大过;
有了帽子,嗯,虽然是最小的帽子,却毕竟是有帽子的吏员,好过平头百姓;犯了事儿,还有个帽子顶着,不会直接摘脑袋;
有了帽子,那下一步所求的就是外放了;当今不比古往,没有州里熬资历是谓清流的说法;最好的去处就是外放,因为有了外放,也就有了政绩一说,嗯,七级以下行内叫业绩,反正就外放容易做出业绩,晋升;
那每天呆在州里,朝九晚五的,正如行话说的熬资历,那是一种煎熬;
退一步讲,呆在州里,上官太多,自己太小,指不定就因为皱了个眉就得罪了人;而外放,那是自己个独掌一方为百姓父母,那只有别人看他脸色的份,而不需要时时刻刻看别人脸色;
有俗话说来着,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严威刚升职为十级公-务职员,一个月之后,便外放到庭州近郊区县下属乡镇,做了庭长;
有此好运连连,严威的父母在亲戚朋友间,那自然是又涨脸了;原本多年不增往来的亲戚朋友些,一个个儿的都登门到访;
十级以下的时候,严威只是个小角色,要收入钱钱没有收入钱钱,要权力也没有权力,看着比普通平民过得好,那也只是相对而已;
现今,严威有了帽子,那自份地位自然不同,属于通俗讲有身份的人了,而不是只有**的人;
严威的父母泰山泰水,以及其亲戚朋友,甚至是那原本八杆子都打不到的亲戚朋友些,都跟那儿喜悦羡慕着;
唯独严威,知道自己的好运连连是怎么来的,还指不定是他的妻子跟人玩了什么一对一,双龙戏凤,三人行补,甚至还玩过拖拉机,更甚者,指不定只要是个人都行,甚至是是不是人都没所谓,连大杂烩说不定都已经吃过了;
人间不拆,严威的心性在去秋之后就产生了变化;现在所谓好运连连,严威自然是谈不上喜悦,更谈不上激动;因为他已经付出过价钱了,这些都是他所应得的;
应酬请客谢恩之后,严威离开了庭州城,下到乡镇;
严威所在乡镇,很普通;乡镇庭长的工作也很清闲,因为青壮年都外出务工,留在家里的也就是些老的小的;
老老小小的,没有什么事需要闹到法厅;至多也就是哪家小孩子偷摘了别人瓜果,然后吵一架就完事;或是以乡镇往下的淳朴村民的思维方式来讲,有事自己解决,最多干他一架,然后顶多也就是赔些汤药费;而一旦告了官,那还得脱三层皮;
或者说,平头百姓,大都还遵循着一些古老的生活方式,能不告官,那绝不讼状;一旦诉诸于讼,那就成了讼棍的走狗帮凶,那是丢尽祖宗先人牌牌的脸的恶心事,正如当下又流行找回家风的玩意儿,其中官方特别支持那古训家风的忌讼;
百年前往古,忌讼属愚民之策,时代也为帝制独断,是谓恶政旧社会;然而当今缙国宣扬定议为法制社会,却依然忌讼,是谓不能给政-府增加工作量,不能给领-导添麻烦;
不能不让人有着困惑,这是共-和国,还是法制社会;
严威下放乡镇,实际上属于无事可干;好在,这些年以来,严威也是属于轻闲习惯了的人,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甚至是还颇为喜欢乡镇的清净;
或许这也是在大城市里呆久了的人,换个清净环境,也会觉着新鲜;
新鲜劲道过后,严威也有了心思去思量这些年的事过往,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如何与妻子相处,如何维持家庭;
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有些事也是需要应该好好的思量思量;
古话说,难得糊涂,吃亏是福;思量来来去去,既然入了这行,有些行规,就必须遵循;
没有那顶绿色儿的帽子,也没有现在而今眼门儿前的乌纱帽;
思来想去,有亏有赚,得看自己怎么去衡量这其中的价值;
衡量着,想着,严威突然就有些想念女儿了;
严威的女儿在这一年五岁了,很可爱;要不怎么说女儿都是老爸上辈子的情人呢;
严威醉了,因为应酬,空降到此,自然免不了熟悉人情头面;这段时间里,严威几乎每天都醉着;
又一次醉了之后,严威拒绝了其他人送他回宿舍的好意;因为乡镇场镇太小,要送也正常,也没有几步路;严威的拒绝,也就没有人表现更多的殷勤;
乡镇与城市的区别就在于,城市里的夜晚,有通明的灯光,喧嚣的夜生活;而乡镇入夜之后,便陷入了寂静,点缀几点星亮;
也不知道是醉得狠了,还是在明白过来这些年的原来如此,却只能是难得糊涂,憋屈;
酒精,憋屈,却又找不到人倾诉,那就只剩下自己跟自己说话;
严威独自坐在那土埂上,自己跟自己说话;
外放独掌一方,虽然这一方是小了那么点;然而毕竟是独掌方一的坐头把交椅的,却也有那么一个好处,那就是做为一个头头儿,虽然是小了点,就是个乡镇,在乡镇做公-务职员,除了乡镇逢场赶集必顺得上班之外,其他时候那也是可以说想上班就上班,不上班就像说书的话:明天不上班,衣服裤儿反起穿;
有着这么点好处,严威想走就走,极为随意的,一时念起,或者说是在醉醒之后,就回了庭州;
回到家,严威看到的东西,让他终于不用再去衡量两顶帽子的价值;
或许是因为在法厅系统底层呆得久了,严威也看过很多平民们难以想像的东西,比如肮脏血腥;
这些东西见得多了,严威的行为也愈发的冷静;
当严威进门看到自己家里那副厅妻子还有只五岁的女儿,居然在玩三人行的肮脏画面,严威竟然还能冷静的走到厨房,抽出刀来;然后才又再次走到房间门口,轻手推开;待房间里的一男一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是冷静的割喉;
顿时房间里便弥漫着血的腥臭味;
严威提着刀子,看着被血水浸透的床上,那正昏死过去的女儿,有些犹豫;
严威的女儿的昏死,不是因为被严威提着刀子割喉给吓昏死过去,而是早在严威回来之前就昏死了过去,只是一直躺在那里,没有人理会而已;
这个时候的严威,已经不再去计较床上那两具尸体,在还活着的时候的行为,虽然是想不通为什么妻子自己与那副厅玩乐,还要带上女儿;同样,也想不明白,他的女儿才五岁,连性别特征都没有长出来,那个副厅是怎么样的变-态心理,才会硬得起来;
就算是玩母女一起三人行,那总得长熟了吧;嗯,这种事,严威也替某位是谓领导的人擦过屁-股;但是,那俗话说黄瓜蒂子才冒头,那也能玩?
不过,现在而今眼门儿来说,都无所谓了;因为人都死了;所谓人死债消,死了,也就没有所谓了;
严威想的是,还活着的女儿应该怎么处理;
他严威自己,看似冷静的割喉两人,其实心中也知道,自己的人生也没有人生了;
将女儿独自留下?这样的经历,更没有了父母亲,恐怕以后的人生,也没有人生了;人的心理疾病,最难治愈的就是童年阴影;
下手再割一个?严威犹豫着;
致于为什么严威在看到那般肮脏的场面,又刚刚自亲手割喉两人,却还能这样冷静的思考,那个就只有严威自己知道了;
严威拿起床头的烟,燃上;严威自己是不抽烟的,至为床头上的烟,那自然是已被割喉的那个男人的;
燃着烟,严威依然犹豫着,却抽着刀子,放在了女儿的咽喉上;或许吧,有时候,死亡确实是一种解脱,特别是在如今这个浑浊的世道;
严威看着女儿那因为恐惧而昏死过去的扭曲面目,手在颤抖,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冷静,准确;
正当严威颤抖着手,刀子放在女儿的咽喉上,不知是犹豫还是不忍,或是父女血脉相连,虎毒不食子,女儿才五岁啊,然后莫名的就是眼前一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严威醒来的时候,找不着自己身处何地;只是看房间的陈设,像是病房;
清醒过来,严威确认他确实身处于病房之内,因为他看着病床上正熟睡着的女儿,还跟哪儿吊着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补液;
熟睡中的女儿,看着是那样的安详,这才是他严威平日看到的女儿模样;而非是昨夜里,那个昏死在床上,被泪水弄得花脸猫,满是恐惧模样;
看着女儿熟睡模样,严威却突然惊悚一颤;
昨夜里的事,只有他一人知道;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有了感知,现在醒来,却是在病房里;那昨夜的事,后果如何,又是谁将他们父女弄到这个病房;
严威的惊悚正是来至于些;
恰在此时,病房的门打开,一个男人出现;
“本人,庄风;”来人第一句话如是说;
面对这个自称庄风的人,严威没有说话;
尽管严威心中有着诸多疑惑,但是那自称庄风的人,身上那股阴冷如死人的气息,让他有些厌恶;但这并不是他严威不说话的理由,真正让严威没有说话的原因是他心中那股惊悚的感知;
没有严威的应答,自称庄风的倒是不避生,自行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正处于熟悉中的小女孩儿,似客套的说了一句:“挺可爱的;”
庄风这话一说出口,严威便咬紧了牙,皱起了眉头,一幅护犊的模样;
“为人父就是这样的,特别是女儿;”自称庄风的人似闲聊的说着;
严威继续着那要飞起来吃人的护犊模样,并不答话;
自称庄风的人看着床上的小女孩儿,然后流露出一种与身上那阴冷气息决然不同的,也不应该出现在其身上的,一种以父怜子的慈祥笑容;
随后,自称庄风的人,又看着严威,又流露出一种似同情,似理解,似怜悯种种复杂的笑容,说了一句:“走了;”
说完,那自称庄风的人还真的就那样自行离开;
庄风的离开,严威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挽留,甚至连说话的意思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自称庄风的人离开之后,病房里就只剩下来威父女两人;而那自称庄风的人,却再没有出现在病房,直到多年以后,严威才知道那自称庄风的人,是何方神圣;
庄风离开,接着就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出现,然后与严威告知了一些情况,让严威心中的困惑有了解释;
再后来,严威从法厅转调到了警视厅,直到现在而今眼门儿前坐在那警视厅正职的五级交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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