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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大结局


  那时候,她才十三岁,还没有遇见宋辞。

  次日,他去见了宋辞,在医院的走廊里,低下头颅,将姿态放到最低。

  “看在她治好了你的份上,放过她。”他弯下了腰,央求,“我求你。”

  宋辞无动于衷:“我给过她逃跑的时间了。”

  是啊,整整一个月,只是,她还是待在了原地。

  “一个月前,我本来要带她走的,都已经上飞机了,她还是回来了。”抬头对视宋辞的眼,左译笑得苦涩,“你应该知道她为什么要留下来。”

  那个傻瓜,说若走了便此生不见,说她放不下。

  到最后,在劫难逃时,还要念念不忘。

  宋辞却并无多大兴趣:“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就不要耽误我时间。”

  如此不耐,当真无情。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当初催眠你的人是我,你要报复可以冲着我来。”稍稍沉吟,左译说,“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你,给景致一条生路,只要让她活着,我一定将她带走,绝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你和阮江西面前。”口吻决然,他今日来,便做好了不顾一切的打算。

  宋辞懒懒抬眸,漫不经心地:“做什么都可以?”

  左译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看过我的病例,应该知道,”微微停顿,嗓音寒烈,宋辞道,“深度解离症可以人为。”

  左译眸光一紧:“你,”他震惊不已,“你什么意思?”

  “我要她一辈子不记得我是谁,不记得自己是谁。”转身,宋辞走出了走廊,没有谈判,他要的,是服从。

  左译靠着墙上,出了一身冷汗。

  宋辞回病房时,张晓刚好来探望阮江西,坐在阮江西床边,恭恭敬敬地嘘寒问暖。

  宋少似乎心情不好。

  张晓起身,连忙让出位子:“宋少。”

  宋辞冷冷一眼掠过:“回去好好养伤。”

  别打扰您和老板娘恩爱嘛。

  张晓很知趣:“夫人,我就先回去了。”然后一拐一拐地出了病房,她的伤都在腿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宋辞走过去:“累不累,要不要睡会儿?”

  “不要。”阮江西撑着身子要起来,“我要去看宝宝。”

  因为阮江西身体还没恢复,阮宝一直在育婴室,连医生都说可以抱回病房给孩子母亲带,宋辞严词拒绝了。

  宋应容一直觉得宋辞是故意的,可能是占有欲在作祟,总觉得他对自己的儿子防备得很。

  宋辞扶住阮江西的腰,不让她动:“他好好的,有什么好看的。”把她抱起来,放回床上,“你现在还不能起床。”

  阮江西眸子一敛:“宋辞,你是不是不喜欢宝宝。”宋辞不让她带宝宝睡觉,甚至都不让她亲近。

  宋辞不说话,阮江西眼就红了。

  他一见她如此便慌张投降了,乖乖说:“不是不喜欢他。”语气很不悦,“要不是他,你不用受这么多罪,你不知道,那天你流了多少血,都吓死我了。”

  阮江西刚要辩解,宋辞又义正言辞地特别强调:“而且,我不喜欢你太宠着他,男孩子,要让他独立一点。”

  阮宝今天才七天大,就被父亲严令要求,要独立!要独立!

  “……”阮江西无言以对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宋辞,你是宝宝的爸爸。”

  宝宝爸爸理所当然:“他要不是我儿子,我早就揍他了。”让他的女人受那么多罪,简直不可饶恕!

  “……”

  阮江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觉得她家宋辞对宝宝有莫名的敌意。

  当然有敌意,阮江西一个晚上要起来看五次宝宝,白天只要宝宝醒着,就完全顾不上宋辞,阮江西甚至要求母乳喂养宝宝,还好医生说母体营养跟不上,不适合母乳喂养,为此,阮江西还不开心了好久,还有今天,阮江西亲了宝宝五次,可是只亲了宋辞三次。

  宋辞很不爽,这几天心情都有点郁闷,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找不痛快。

  医院外科打来电话,说唐婉不配合治疗,几次要求出院。

  这会儿,特护病房外,就吵吵嚷嚷的。

  “让开!”

  语气,威慑又强势,唐婉站在门口,冷冷睨着门口的几个保镖,肩上还绑着绷带,脸色很白。

  “夫人,没有宋少的允许。你不可以出这个房间一步。”

  面无表情,公事公办,这些人,只对宋辞绝对服从。

  “我现在就要出院。!”整整七天,她连病房门都不能踏出一步,这分明是囚禁。唐婉恼怒大喊。“滚开!”

  那几个看守的男人,置若罔闻,站定如松一动不动。

  唐婉咬牙:“我再说一遍,让开,我要出去!”

  “要去哪?”懒懒随性的嗓音,听不出喜怒。

  唐婉猛地抬头,见宋辞闲庭信步,不疾不徐地走近。

  “你来做什么?”唐婉下意识后退,心头压不住恐惧与心慌,她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总觉得,肩头那一枪,还不是判刑。

  宋辞好似没听见唐婉的话,再问了一遍:“要去哪?”不待唐婉的回答,他好似随意地反问,“要出国?”

  唐婉不可置信地瞪着眼:“你——”

  宋辞抬手,慢条斯理地将护照和机票扔在唐婉身上:“以后安分一点,我对你已经没有耐心了。”

  果然,还是逃不出宋辞的眼睛,他只手遮天,恐怕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唐婉将机票和护照握紧在手里:“我要出院,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要动这个念头。”宋辞语气毫无起伏,沉而冷冽。

  唐婉大惊失色:“你、你要软禁我?!”

  “安静地在这过完下半辈子。”语气忽冷,宋辞眼里,带了摄人的森然,“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也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念头,老老实实地在这老死,不要逼我动手。”

  老老实实地老死?不,不会老死,会逼死她的,宋谦修不就是例子吗?在他被阮江西软禁的三个月就自己拔了呼吸机,只是,有人不让他死,让他行尸走肉一般地过活,像个活死人。

  唐婉怒吼:“你还不如杀了我!”

  “不忠不孝之名,我家江西不喜欢。”

  究根结底,她的罪行,是阮江西判的,这所有的事情,所有人的结局,宋辞都交于阮江西来裁定。

  她啊,才是最后的赢家。

  “阮江西她真是个祸患。”唐婉自顾冷笑,“当年,我就该烧死她。”她无数次地想过,若没有阮江西,她这半世浮生,绝不会是如此田地。

  所有的一切,都祸起阮江西。从当年那场车祸开始,宋家因为阮江西一人,开始翻天覆地,步入毁灭。

  唐婉大笑:“最该死的,是阮江西。”

  宋辞脸色骤然沐了霜寒,眼底有杀气翻滚:“你既然不想待在这,那就换个地方待着。”既然,有人对他的江西杀机不改,那么,他只好永除祸患。宋辞对几米之外的秦江吩咐道,“她脑子不清醒,给她转院。”

  “转院?”转去那?不是要斩草除根吗?秦江不是很明白。

  宋辞惜字如金,只道:“精神病。”

  “……”秦江惊呆了。

  “你——”唐婉难以置信,惊恐得站都站不稳,身体摇摇欲坠,“我没有病,你不能把我送去那种地方。”

  宋辞直接转身,熟视无睹。

  “宋辞,我没病,我不要去那种地方!”

  “我不是精神病,不是!”

  “宋辞!宋辞!你回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母亲!”

  “我不去!我不是精神病,不是——”

  唐婉被保镖左右架着,她发了疯般,嘶喊,拉扯,哭天抢地不休不止,哭喊尖叫声不绝入耳。

  这幅模样,谁敢说唐婉不是精神病呢?去了那种地方,只有有病的人,才出得来。若没病,那就待一辈子吧。

  秦江摇摇头,诶,阮江西真是宋辞的死穴,触之,找死!他突然觉得,宋辞罚他去挖一辈子土豆都是大发慈悲了呀。

  宋辞回医院时,他家江西病房里,又有一些不请自来的家伙,天天有人缠着他女人,让宋辞很不爽。

  这不,秦影帝一家来探望了,大的小的全部来了。

  白清浅一把将秦桔梗扔给秦一路,扒着床瞅江西家的宝宝,因为孩子早产,十分小,却粉雕玉琢十分好看,简直暖化了白清浅的小心脏,对着阮宝一脸花痴:“江西大大,阮宝真的是太帅了。”

  阮宝正睡着,没给反应,不过有人夸宝宝,阮江西是十分开心的。

  白清浅眼珠子眨啊眨,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唤来她家大宝:“大宝,过来,你看弟弟漂不漂亮?”

  秦大宝连忙点头:“嗯嗯。”对着阮宝花痴的样子和白清浅是如出一辙呀。

  白清浅循循善诱:“那你长大了嫁给阮宝好不好?那样我和江西就是亲家了。”

  “好!”才四岁大的秦大宝特别爽快!

  阮江西无语凝噎:“……”

  秦一路很尴尬:“……”

  “不好!”宋辞从外面走过来,一把拉开扒在病床上的一大一小。

  白清浅忧伤了:“也是,我家大宝年纪太大了。”一手把秦大宝推开,又把儿子抱过去,满脸期待地看着阮江西,眨巴眨巴眼,“那桔梗怎么样?我觉得我家桔梗和阮宝也好配哦。”

  阮江西:“……”

  秦一路和秦大宝如出一辙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宋辞就更不耐烦了,直接下逐客令:“江西要休息,你们可以走了。”

  秦一路有点窘迫,上前去拉白清浅:“宝宝,我们回去。”

  白清浅不走,赖在阮江西床边,卖力地推荐:“江西大大,我家桔梗真的不错的,你看看,他长得多好看,而且八个月就会走路了,十个月就会念唐诗了,比我家路路和我都聪明多了,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阮江西很为难。

  白清浅一口价,很爽快:“你要是不舍得阮宝也没关系,我让我家桔梗入赘!”

  秦桔梗睡得正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一路听不下去了:“白清浅!”让他儿子和男人在一起也就算了,居然还是入赘那个,秦一路二话不说,拽走白清浅,“跟我回家。”

  “我不!我要订了娃娃亲再走。”甩开秦一路的手,白清浅抱着秦桔梗可劲儿往阮江西面前凑,“江西。你不喜欢我家桔梗吗?我让他给你念诗听。”说风就是雨,她捏了捏秦桔梗的脸,“桔梗,快念一句来听听。”

  秦桔梗鸟都不鸟她,眯了眯眼,继续睡,倒是江西手里的阮宝醒了,也不哭,睁着眼珠子四处瞧。

  白清浅坚持不懈,抓着秦桔梗的小手去摸阮宝的脸:“桔梗平时在家很乖的,今天是见了阮宝才害羞了。”

  秦桔梗一脸冷漠脸,表示和这个女人不熟。

  宋辞脸色越沉越难看,对此。秦一路便是无能为力。

  阮江西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提醒:“阮宝和桔梗都是男孩子。”

  白清浅连忙摆手:“没关系,我跟开明的。”

  “……”阮江西无话可说了,她想,她还不够开明,不能让他家宝宝和小男孩订娃娃亲。

  宋辞忍无可忍:“立刻马上,把她拖走!”

  秦一路略显歉意:“抱歉。”上前拖住白清浅,“宝宝,我们走。”

  白清浅誓死捍卫:“我不走!”

  秦一路思忖了一下:“等江西以后生了女儿我们再来订娃娃亲。”

  听君一句话,白清浅立马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呀,我怎么没想到。”画风说变就变,“桔梗来,这是你丈母娘。”

  阮江西愣:“……”

  秦桔梗冷漠脸,秦一路冷漠脸,阮宝冷漠脸。

  宋辞冷漠脸:“拖走!”

  秦一路一手抱起秦大宝,一手搂住白清浅,拖走!

  白清浅叫唤:“诶诶诶,干什么拉我,桔梗还没和未来丈母娘交流感情呢,松手松手!”

  秦家一家四口刚出房门,宋辞就一脚把房门踢上了,直接上锁,把鬼哭狼嚎声隔绝在外。

  宋辞坐到床边,把阮宝放在一边,叮嘱阮江西:“以后离那家人远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宝宝也离他们远点。”

  阮江西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了:“她很可爱啊,我喜欢她。”白清浅的性子虽然脱线了点,但阮江西还是十分喜欢她的坦率活泼。

  只是这话宋辞听起来就不是滋味了,脸一黑,一口咬在阮江西脸上:“你只能喜欢我。”

  阮江西笑而不语。

  宋辞又亲了亲被他咬过的地方,扶着阮江西躺下,然后把阮宝放在另一边睡觉,随口说道:“白清浅出身边城白家。”

  阮江西有些惊讶,之前听顾辉宏说起过边城白家,北边黑道十分,白家独占九分,比之南边顾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不想白清浅这样的性子,竟出身于黑道世家,想来是白家将她护得太好了。

  “白正覃只得白清浅一女,她魄力不够,不适合掌家,若秦一路不替她女承父业,将来必定就是秦桔梗接手白家。”说到此处,宋辞表示,“若我有女儿,肯定不把女儿嫁进白家。”

  “为什么?”阮江西倒觉得秦桔梗生得漂亮,不哭不闹,比一般的孩子内敛很多。

  宋辞义正言辞:“我怎么能让我女儿待在流氓窝。”

  秦桔梗想来是很有可能接手白家,阮江西觉得宋辞有点偏见:“宋辞,我也是在流氓窝里长大的。”

  白家能养出白清浅这样的继承人,想必与顾家一般,即便在刀口上舔血,也不是成日打打杀杀的人家。

  宋辞知道她所想,摇摇头:“白家不比顾家,虽然明面上也是正经商人,但白正覃什么都碰,三代都不可能漂得白。”

  顾家虽然也涉及很多产业,但从来不碰军火和毒品,难怪白正覃能在短短几十年称霸一方,阮江西失笑:“白清浅实在不像白家的女儿。”

  宋辞颇为赞同:“白正覃能养出白清浅这样的女儿,也是能耐了。”

  想到方才定的娃娃亲,阮江西笑着看宋辞,突然说道:“宋辞,我们也要个女儿吧。”

  宋辞想了想,有点为难,吻了吻阮江西嘴角:“你月子还没坐完,乖,再忍忍。”

  “……”阮江西愣了好久,才红着脸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辞不理会她是不是那个意思,反正他是。女儿不要,过程可以有。

  宋辞捧着她的脸,吻得很深。

  正亲昵着,阮宝哇的一声就哭了,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尿裤子了,总之哭得惊天动地,心疼坏了阮江西,一把推开宋辞就去哄孩子。

  宋辞脸黑如锅底,对阮宝是儿子不是女儿这个事实越发耿耿于怀,觉得唐易说得对,儿子都是上辈子的情敌,女儿才是情人。

  因为是早产,阮宝生下来很小,一个礼拜后才会睁开眼四处瞧,两周的时候,就会对着医院里的护士挥舞着小拳头,长得越发粉粉嫩嫩的,惹得医院一干护士与女医生心都萌化了,逮到时间就去育婴室里围观漂亮的小宋少。

  诶,这才多大,祸国殃民的气质就展露无遗了,尤其是眼睛,生得像极了宋辞,乌黑亮丽得像黑宝石,不像他父亲那样冷冰冰的,而是那种小鹿般灵动精致,十分惹人喜爱。

  宋应容说,阮宝这眼睛一睁,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指不准是个女人公害,宋辞对着儿子不冷不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小子累着了他妈妈,宋辞都不准他腻着阮江西,不过阮江西却是宝贝得很,每天夜里都要在育婴室里陪着宝贝儿子,直接晾着宋辞,尤其是阮江西一口一个宝贝、宝宝的,叫得宋辞醋意难消。

  这天,宋辞递了张纸给阮江西。

  “宋黎。”宋辞道,“他的名字。”

  宋应容一听,嘿,这‘送离’咋听着有股含沙射影的味儿,就问宋辞了:“这名字有啥寓意啊?”

  宋辞漠不关心:“没有。”

  “那为什么叫宋黎,”

  “字典第两千五百六十四页。”宋辞解释,“我随便翻的。”

  宋应容:“……”这可是亲生儿子啊!要不要这么随意?

  阮江西却很喜欢,唤了两声‘宋黎’,阮宝没理她,就仍旧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叫,怪了,叫得越肉麻,阮宝笑得越欢,宋辞的脸就越黑。

  宋应容不识趣,建议:“不如叫宋宝贝得了。”

  宋辞冷冷瞥了她一眼,逐客:“你可以走了。”

  得,市厅很忙,她没闲工夫调解家庭纠纷。

  最后敲定了,阮宝大名宋黎,在第十六天的时候,宋辞给他上了户口。

  阮宝二十天的时候已经长开了许多,越见美人的姿色,不仅惹得阮江西和一众女母爱泛滥,就连宋胖也成天往阮宝的婴儿床上爬,还会将它藏着当宵夜的半块火腿丢在婴儿床上,用爪子挠着阮宝催他吃,每次,阮江西都很无奈。

  阮江西v:“宋辞很喜欢阮宝。”微博下面,还附了一张照片,宋胖趴在阮宝脚边上,扯着阮宝的小衣服。

  时隔三个月,阮江西第一条微博,还有阮宝霸屏,圈中好友纷纷发来贺电,唐易与陆千羊甚至在微博上广发红包,以庆贺宋辞荣升奶爸,林晚也转发了微博到后援会,阮粉们完全惊炸了!

  努力减肥的小怪兽:“不说话,舔屏!”

  静静发呆:“求解宋辞说的是哪一只?@阮江西v”

  沫归然:“楼上,我猜是丰满的那只。”

  oo沫沫oo:“恭喜宋大人父凭子贵,可以高枕无忧了!@宋辞v”

  陌上玉世无双:“嗷呜,阮宝小美人~”

  太阳25158:“胖狗,快放开那个美人,让我来!”

  良辰美景奈何123:“塘主大人的基因好强大啊!又替国家颜值平均线做了一大贡献啊!”

  宋塘主的小内裤:“从今天开始,我是阮宝的迷妹!正式更名为阮宝的小奶瓶!”

  梦月:“塘主,求夜夜耕耘,来一打萌宝!”

  柒柒抜坺:“好萌啊,我也想要。”

  秦一路的小棉袄:“这是我家桔梗的大舅子!”

  宇松云:“已被阮宝圈粉。”

  阿蓉:“求阮宝与宋大人同框。”

  秦一路的小棉袄:“江西大大是我儿子的丈母娘!塘主大人,努力崛起吧!一举得女!”

  素素素素菜:“秦影帝家的,你敢@宋塘主吗?”

  秦一路的小棉袄:“不敢~!我是江西大大的亲家母!亲家母!亲家母!”

  七月半h:“秦影帝,快把你家小棉袄抓走,家规处置!”

  秦一路的小棉袄:“现在是白天,不好执行家规。”

  七月半h:“……”楼上泄密了,秦影帝家的家规都要晚上在床上进行,其实仔细论证,白天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秦影帝家的小棉袄的头像就灰了,应该是被秦影帝抓去家规处置了,就是说嘛,白天也可以的。

  xxsy3g网上不去:“微博中的此宋辞非彼宋辞啊。”

  好眼尖的网友啊,一眼就瞧出来阮江西说得是胖狗,该网友紧接着又发了一条:“宋大人,宋胖少,宋阮宝,求家庭地位排名。”

  网友回复了各种排列组合,阮江西的经纪人兼唐天王家的刁羊第一时间回复了这道题的正确答案。

  陆千羊v:“宋阮宝,宋胖少,宋大人。”

  xxsy3g网上不去:“嗷呜,宋大人居然排第三,这是失宠了吗?”

  素素素素菜:“塘主大人独宠后宫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呐!”

  随即不到三分钟,宋辞就发了一条微博,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张他和阮江西的高清热吻照。

  握草!宋辞这是要分分钟再整出一个萌宝来?网友了然于胸,宋大人这是在争宠!邀宠!

  陆千羊立马回复了宋辞:“大人,我家江西还在坐月子,悠着点折腾啊!”

  哦,是宋辞大人猴急了,这么看来,家庭地位确实堪忧啊。陆经纪人此解,求宋辞大人欲求不满的心理阴影面积。

  宋辞直接微博了唐易:“管好你的女人!@唐易v”

  唐易v回复:“弟妹还在坐月子,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宋辞v”

  求此时宋辞大人的心理阴影面积!

  网友全部猜测:正无穷大!

  陆千羊刷完微博,在沙发上仰天大笑三声,然后蹦到床上,一把搂住唐易的脖子:“亲爱的,你太棒了,今晚让你做大攻!”

  唐易:“……”冷静了三秒,将自己的手机扔给陆千羊,“秦特助刚才发来消息,说宋辞取消了我的所有广告合约。”

  陆千羊方才还嗨翻了小心脏顿时就憋屈了,咬牙切齿,大骂宋辞:“奸商!资本家!”

  “为了他儿子的奶粉钱,他什么做不出来。”唐易画风突然就变了,“要不,我们也生一个?”

  陆千羊细细斟酌一番,商量:“一次俩成不?”

  唐易笑:“也不是不可以,我努力一点。”

  然后……小灯一闭,天雷地火。

  阮江西微博发出的次日,一大早,病房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其美名曰:探望外孙。

  “你来做什么?”陆千羊守在门口,绝不放进去任何一个衣冠禽兽。

  叶宗信一手提着保养品,废了那只手带着手套垂在一边,站在病房门口,被陆千羊挡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频频往里看,一脸慈祥和蔼的表情:“我来看看江西和我外孙。”

  外孙?这人脸皮还能更厚一点?

  这话要让顾老大听见了,非得一枪毙了这个衣冠禽兽。

  陆千羊刚要数落一番,病房门打开,宋辞冷着脸走出来,就赏了一个字:“滚。”

  叶宗信非但不识相地滚,还装模作样地抹眼泪:“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孩子的外公,这血缘关系——”

  宋辞哪有耐心听他废话:“扔出去。”下了令,宋辞转身折回病房陪老婆。

  嘿,还是宋大人手段高明,陆千羊瞧戏瞧得很欢。

  秦江得令,直接上前,客客气气地询问:“叶董,是你自己走还是要我叫保安?”

  叶宗信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僵持了一会儿,突然对着病房门口大喊:“江西,我只是想见见孩子,并没有别的意思,你让我见见外孙,见完我就走。”

  声音悲痛,抹泪抽噎,好一副慈父可怜相,不知道的指不准还以为阮江西对他做了什么呢。

  衣冠禽兽就是衣冠禽兽,穿了衣服还真当自己是人了。陆千羊都听不下去:“没有别的意思?”陆千羊笑得痞里痞气,“那请问叶董带来的那几个记者是想干嘛?来一场祖孙情深吗?”

  这人面兽心,当她傻吗?就病房外那几个畏畏缩缩狗仔,简直丢尽了她作为前辈的脸。阮氏一山二虎,叶宗信与柳绍华斗得不可开交,叶宗信因为之前海外的案子,加之阮江西与他不和,股东们忌惮锡南国际,致使叶宗信十分不得人心,柳绍华却是个有手段的,入驻阮氏不到三个月,就大权在握,叶宗信狗急了跳墙,此番前来,想必是想借阮江西的势,一来打打亲情牌,二来赚赚人情面。

  真是人不要脸,无敌了

  叶宗信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窘迫,一脸无辜:“什么记者?”

  再装!人不装逼枉禽兽!

  懒得看下去了,陆千羊对秦江打商量:“秦特助,你看叶董非要请才肯出去。”

  秦江招招手:“保安。”言简意赅地吩咐,“扔出去。”

  “江西,江西!”叶宗信扒着病房的门大喊大叫,“江西,让我见见孩子,江西……”

  音量渐小,人被拖走了,不过方才的响动吵着了阮宝,这个点。正是宝宝睡觉的时间,被扰了睡眠的阮宝,哇得一声就大哭,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阮江西怎么哄也不见好,宝宝哭得眼睛红红,一抽一抽的,阮江西心疼得不得了,眼睛都红了,宋辞这下,也心疼得不得了,不见宝宝消停,阮江西又是亲又是哄,宋辞又是恼又是酸。

  这下好了,宋辞大人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秦江是知道的,宋老板心情一不爽,就有人要倒霉了,果真,叶宗信离开不到十分钟,宋辞就喊来秦江。

  “阮氏的案子立马启动。”

  秦江一听就表情严肃了,忠言逆耳,但还是要说啊:“宋少,这时机还不对啊。”

  叶宗信和柳绍华狗咬狗正咬得起劲,等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之利才是上上策,现在临门一脚,还是多少要砸点钱的。

  宋辞完全不听劝,不容置疑:“我不想等。”

  得,您老钱多,管他时机对不对,砸钱就对了!秦江领命:“我这就去办。”

  诶,不作就不会死,叶宗信要是今儿个不上门,还能多过几天好日子。

  隔天,十二月十九号,阮氏两位很善于粉饰太平的大董事长终于因为一个新产品项目撕破了脸,一方主张国内市场,一方主张国外市场,两方争锋不下,阮氏内部一团乱麻,股票持续下滑。

  由于阮氏之前元气大伤,新产品项目又是阮氏近半年以来最大的投产项目,涉及到的资金链高达上百亿,阮氏内部资金流动紧张,国内银行都要看锡南国际的脸色行事,阮氏只能依赖外企注资,而且这个项目阮氏基本倾巢投产,不成功便成仁。

  十二月二十号,一家外资企业注资阮氏,新产品项目开始正式投产。

  十二月二十三号,阮氏新产品项目正如火如荼之时,阮氏叶董被查出操控股市,警方暂时监禁叶宗信,做进一步调查。阮氏由柳绍华一人独大。

  十二月二十六号,警方证实叶宗信操纵股市,证据确凿,已提交法院上诉,一审时间暂定七天后。

  叶宗信入狱第二天,叶以萱找上了苏凤于。

  “妈,爸被警察局带走了,你快想想办法。”叶以萱六神无主了,叶家如今只剩了她,连房子都被查封了,除了苏凤于,她走投无路。

  苏凤于面色无澜:“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爸犯了法,警察当然会抓他。”

  众叛亲离,一无所有,这是叶宗信的报应,是阮江西给他判的刑。

  叶以萱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动于衷的苏凤于,眼里,一点一点阴冷下去,死死盯着苏凤于:“你分明知道我爸他没有犯罪,是柳绍华,都是他陷害爸,他狼子野心,想独吞阮氏!”

  苏凤于沉了脸:“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

  叶以萱从沙发上站起来,怒指着苏凤于的脸:“你帮着他?你到现在还帮着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她发了疯似的大声谩骂,眸光阴狠而又毒辣,“苏凤于,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居然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丈夫,当初你抢阮清的男人,现在你又抢叶宗芝的男人,你就不怕报应吗?”

  话说得极其难听,叶以萱眼神里,全是憎恶与鄙夷。昔日母女,如今水火难容。

  苏凤于恼羞成怒,大声喝止:“你住嘴!你懂什么!”

  叶以萱大笑一声,语气极尽嘲讽:“我是不懂,多亏你把我教得这么无知,让人当傻子耍了二十多年,是我蠢,但我至少还懂得要脸,至少不会像你,一边破坏别人的婚姻,一边和有妇之夫苟合。”

  言辞激烈,难听至极。苏凤于气得浑身发抖:“你——”

  叶以萱却嘶吼地打断:“你知道现在别人都怎么说我吗?说我父不祥,是个杂交货,说我女承母业不懂廉耻。”她撕裂了嗓音,双目充血,声嘶力竭地大喊,“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不知检点我才会被人诟病,苏凤于,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啊!你死了我才不会被你牵连,你死了——”

  “啪!”

  狠狠一巴掌落在叶以萱脸上,她重重跌倒在地上,侧脸瞬间红肿了一大片,满眼殷红的颜色,捂着脸目光毒蛇般钉住苏凤于:“你打我?”

  苏凤于看着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沉默了片刻,她冷静下来,颤着手去扶叶以萱:“对不起以萱,妈妈不是故意的。”

  叶以萱狠狠一把推开苏凤于:“你滚开!少假惺惺了!”

  苏凤于掩着嘴抽泣:“以萱。”毕竟是亲生的女儿,捧在手里疼了二十几年,气归气,苏凤于还是心疼的,“以萱,你听妈妈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够了!”叶以萱大声喝断,满眼血丝,含着眼泪:“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

  苏凤于泪流满面,痛心地看着她:“以萱——”

  叶以萱情绪失控:“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你不配,你不是我的母亲,我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母亲,从今天开始,我跟你恩断义绝,母女情分一刀两断,从此你生老病死也好,我富贵贫穷也好,我们两不相关。”

  说完,她一眼都不曾停留,转身就跑出了苏凤于的住所。

  “以萱,以萱……”

  苏凤于追出去,却不见了叶以萱的身影,她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终于明白了,阮江西不止要叶以萱众叛亲离,也要她母女反目。

  十二月二十八号,阮氏叶董操纵股市一案开庭受审,控方证据确凿,判处叶宗信有期徒刑八年。

  叶宗信一朝入狱,阮氏再一次改朝换代,由柳绍华代理董事长一职,全权控股。

  叶宗芝到访阮氏电子,随意地坐在沙发上:“这阮氏电子要更名成柳氏了吧。”

  这是二人离婚之后,第一次见面,不过几个月,即便是这样端坐两方,却如此陌生。

  柳绍华倒了一杯水递给叶宗芝:“已经提交了更名资料。”

  叶宗芝笑了笑:“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柳绍华与她相对而坐:“你不是来恭喜我的。”

  十几年夫妻,他倒是了解她。叶宗芝开诚布公:“十几年夫妻,我来给你一句忠告。”

  柳绍华洗耳恭听。

  他素来深藏不露,她也向来真真假假,没有针锋相对,倒像那段荒唐的婚姻不存在一般。叶宗芝似真似假地玩笑:“绍华,趁早准备后路吧,相信我,你的下场应该会惨不忍睹。”

  柳绍华也并不恼怒,慢条斯理地品着手里的茶:“我从来不信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

  他啊,真是被眼前的浮华冲昏了头脑,哪里还有以前的小心翼翼。

  叶宗芝将茶杯放下:“你真以为你十六年前做过的事阮江西会不知道吗?”收了笑意,叶宗芝语气沉凝,似讽似叹,“别天真了,你等着吧,叶宗信玩完之后,下一个就是你。”

  柳绍华脸色微微异样:“原来你早就知道。”他还以为十六前的车祸天衣无缝,只是不解,为何叶宗芝视若罔闻。

  “别忘了,我曾经是你的枕边人。”

  柳绍华默然,将手里的茶饮尽:“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抬眼,对视叶宗芝的眼,“既然你早就知道我居心何在,也定然知道我和你结婚是另有所图,你为什么还要引狼入室?”

  叶宗芝突然大笑:“我当然知道你狼子野心,我不揭穿你,我坐观虎斗,你觉得是为什么?”唇边苦涩,她自嘲自讽。

  柳绍华沉默不语,对于这个女人,他一直看不懂,二十年来,她熟视无睹,独善其身,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年,他与她不过几面之缘,他离婚,她丧偶,一拍即合,似乎从未彼此了解过。

  叶宗芝笑着,好像自言自语:“因为我傻。”起身,她说,“柳绍华,好自为之吧。”转身,离开,背对着身时,她才红了眼睛,热泪盈眶。

  是啊,她多傻,明知道这个男人的野心,明知道他居心叵测,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她,十几年光景里,看着他步步为谋,她除了视而不见,别无他法。

  大概柳绍华已经不记得了,那年在乌兰的吊桥上,他给她画过一副素描画,那时候,他还是学生,一幅画,她给了八十块美金。

  叶宗芝叹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温热,拨了个电话。

  “小灿,我想见见江西。”

  电话里沉默好一会儿,林灿说:“以后再说吧。”

  以后,以后是多久以后呢?

  叶宗芝并不惊讶,她早就料到了,从她十六年前站到柳绍华的阵营里时便料到了,世间安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林灿挂了电话,刚好,下课铃声响,她站起来,突然大声开口:“柳教授,我有一个问题问你。”

  教室里有两百多号学生,基本全是柳是的学生,当然,除了这位研究生已经毕业了将近半年的旁听生林灿。

  这位旁听生好毅力啊,追着柳教授从大一追到了研三。

  柳教授没什么表情,面瘫脸:“请问,”

  旁听生林灿就大声问了:“下课之后我可以约你吃饭吗?”

  旁听生好直白,好大胆啊,七年抗战,依旧不依不饶,这得是多钢铁一般的意志力啊。

  可是,柳教授不吃这一套,收拾了教材和资料:“课后作业,下次课前交,抄袭、延误、复制一律重考。”然后直接走出教室。

  两百号学生,哀嚎一片,这明成大学最年轻的教授怎么就这么老干部!可怜了那位追着跑了七年的旁听生。

  “等等我,一起走。”

  旁听生追着柳教授出去了。诶,自古多情总被无情伤,世间多少痴儿怨女都要受一番红尘俗世的劫。

  柳是走在前面,痴儿怨女林灿跟在后面,亦步亦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林灿喋喋不休:“去哪里吃饭?”

  柳是低着头,心无旁骛地走路,好像没听见一样。

  林灿自顾自话:“想吃什么?”

  “骑自行车吗?”

  “那你载我吧。”

  诶,这家伙,开一句尊口怎么这么难。林灿收敛了玩笑的神情,突然认真了:“柳是,要是江西对你父亲下手,你会怨她吗?”

  柳是脚步一顿,过了片刻:“他罪有应得。”

  果然,他偏心江西。

  林灿走到他前面,倒退着和他面对面,又问:“你不管他?”

  柳绍华被荣华迷了眼,当局者迷,不过旁观者清,柳绍华的结局,并不难预测,叶宗信都去牢里了,他又能逍遥法外多久呢。

  柳是没有多加思索,语气坚定得好似平常:“他坐牢了我会去看他,他死了,”

  这个结局,也极为可能。

  柳是顿了顿才继续说:“他死了,我给他披麻戴孝厚葬他。”

  林灿笑了,半真半假地骂了句:“不孝子。”

  柳是又复沉默,低下头,将所有思绪藏起来。

  他啊,才不是什么刚正不阿的善人,只不过在他父亲作恶多端之时,将私心偏给了阮江西,然后十几载,忠心耿耿。有位伟人说过,天才的头脑都是偏执而疯狂的,柳是是个天才,智商太高,所以,情商倒欠。

  林灿追上去,又老生常谈:“柳是,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她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去哪里吃?”

  “我们吃什么?”

  “你骑自行车载我好不好?”

  柳是沉默是金,林灿一路絮絮叨叨,最后,他们没有一起去吃饭,不过林灿跟着柳是去了他学校的老师公寓,还遇见了研究生院的系主任。

  系主任就问了:“林灿,你不是毕业了吗?”

  林灿大大方方地坦白:“我追了柳教授十七年,他也没让我毕业。”

  系主任哈哈大笑,鼓励林灿再接再厉坚持不懈,林灿爽快地向系主任表明她的决心:“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会努力!”

  柳是难得面无表情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丝无奈与羞赧。

  阮宝的满月酒是在家里办的,阮江西只请了相熟的人,顾老爷子非要办得热闹些,便也摆了几桌酒,客人不多,除了家里几个人,只请了于家姐弟。

  酒桌上,陆千羊便闹着要给阮宝抓周,才一个月大的奶娃娃,懂什么抓周,可真当把阮宝放在八仙桌上,那小家伙眼睛滴溜溜转着,满脸好奇。他还小,坐不住,趴在桌子上,也不哭闹。

  不大一会儿,桌子上就摆了一桌子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然,卡最多,宋辞甩了一堆银行卡,大概觉得他儿子长大后能子承父业做个商人。

  顾白直接把宋胖狗放在了桌上,小孩子虽小,但对动物好奇得很,时常在婴儿床里与宋胖大眼瞪小眼。

  柳是放的是他要送给阮宝的儿童玩具,颜色很鲜艳,大概小孩子会喜欢,只要碰到了,还会念童谣。

  唐易直接扔了手机,放了首童歌。

  宋应容把阮宝的奶瓶放在了桌上,才一个月大的奶娃娃,应该也就只认得奶瓶。

  林灿没什么东西放,将随身的钢笔扔在了桌上。

  于景言放了张大红的钞票,于景安给了他个白眼,然后扔了两张钞票。

  这对庸俗的姐弟!

  顾辉宏拍拍掌心,哄着他的心肝宝贝:“宝贝外孙,到外公这里来。”然后在面前放了一块黄金打造的平安锁,分量十分足,金灿灿的十分晃眼睛,顾辉宏诱哄,“宋黎,到外公这里来。”

  顾白评价:“真俗。”这年头,谁还搞这种黄金锁。

  顾辉宏不甘示弱,拿话呛顾白:“臭小子,你知道你一岁的时候抓的是什么吗?”

  一屋子人,都好奇地看过去,顾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辉宏大嗓门一扯:“你抓的是老子的五姨太。”

  顾白额角一抽,他不想理这个老头子了,一屋子人都笑翻了,宋应容却深思了,她记下了,顾家的五姨太是吧。

  到陆千羊的时候,她搜肠刮肚地想了一番,然后一屁股坐到桌上,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阮宝,到姨姨这里来。”

  唐易摇头,表示他家这头羊,有点自我感觉太好了。

  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试图诱拐阮宝过去,大家说好了,阮宝该不会爬,只要眼睛看哪就算抓哪了,

  阮宝四处瞄了几眼,又转着眼珠子,最后小身子动了动,把粉雕玉琢的小脸转向了阮江西。

  阮江西笑得十分温柔

  果然,这奶娃娃就认得他妈,跟他爸一个德行,都是江西控,小家伙伸出小手去抓阮江西的头发,萌得不得了。

  陆千羊做花痴状:“我家阮宝真可爱。”

  顾辉宏护犊子:“是你家的吗?”

  是是是,是你顾家的行了吧。陆千羊不和老人家计较,继续逗着阮宝,用手戳着阮宝粉嫩嫩的脸,惹得宋辞一脸嫌恶。

  唐易把陆千羊拉过去:“这么喜欢,我们回家自己生。”

  陆千羊矫揉造作装烈女:“谁要和你生,流氓。”

  唐易一脸无辜:“你昨天在沙发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众目睽睽之下,这人好生不要脸。

  “你——流氓!”陆千羊捂脸,遁走。

  顾辉宏多喝了几杯酒,饭后,拉着顾白在客厅下棋,宋辞自觉地去收拾厨房,阮江西沏了一壶茶,然后去给阮宝冲奶粉,林灿跟过去,问她:“打算休息多久?”

  阮江西专心致志地在调水温:“等阮宝大一点。”她想了想,“最少要等他会叫妈妈。”

  林灿算了算时间:“那时候我的剧本也差不多完稿了,这可能是我写的最后一个剧本,我希望是你来演。”

  阮江西抬头:“为什么是最后一个?”

  林灿说得轻描淡写,好似随意:“我打算封笔了。”

  阮江西有些诧异,却并不多问:“你不当编剧很可惜。”

  桔梗在国外拿了很多奖项,林灿正名声鹊起,这个时候封笔,并非最好的时机,至少阮江西觉得,林灿可以站在更高的位置。

  林灿却笑笑,一身轻松:“不用为我可惜,我不当编剧,不代表不为影视事业做贡献啊。成明大学艺术与表演学院的院士给我发了就职邀请,希望我去教编剧课程,我也毕业了,是时候找份稳定的工作,我觉得不错,很轻松,一上任就是教授级别的,工资待遇很好,还有教授宿舍分,而且为人师表多威风,授课台也不比在领奖台逊色。”

  阮江西失笑:“因为柳是。”

  林灿诧异:“这么明显?”林灿瞧了瞧客厅,柳是正抱着阮宝,十分认真地跟阮宝说着什么,林灿嘴角扬起,“去当教授也不错,校长答应了我给我分柳是隔壁的房子,而且我毕业了,再去当旁听生就说不过去,而且物理学院那几个女导师,成天像苍蝇盯着有缝的鸡蛋一样盯着柳是,我不放心,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惦记了十几年的人,哪能让别人挖了墙角。”

  阮江西淡淡莞尔:“挖不了墙角的,因为有你在。”

  林灿笑而不语:是啊,谁也挖不了,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

  林灿并不明白,是否有一种感情,它别无所求,又不为人知,它不像爱情的自私和贪婪,也不像亲情那样默契自然,不知道该归属于爱情,或者亲情,或者像伟人说的那样,那是属于天才的偏执与疯狂。

  柳是这个傻子天才,他从来没说过他爱阮江西,他只会傻傻地告诉她。

  阮江西,你要幸福,我别无所求。

  而她林灿,爱这样的柳是。

  林灿走过去,蹲在柳是面前,将阮宝的奶瓶递给他,撑着下巴问他:“柳是,我去你们大学当教授怎么样?”

  柳是回答得很干脆果断:“不怎么样。”

  林灿挑挑眉:“为什么?”

  柳是想了想:“误人子弟。”

  林灿性子洒脱随性,没有纪律,更没有自律,随心所欲得很,就事论事,她确实不适合当老师。

  林灿也颇为赞同,连连点头:“我觉得也是,既然如此,那你收了我啊,省得我去误人子弟祸害别人。”

  柳是瞥开眼:“幼稚。”

  林灿笑得欢快,像只狡猾的猫儿,完全忽视幼稚一说,继续骚扰柳是:“柳是,明天陪我去商场吧,给我挑辆自行车,要和你一个款式,看着像情侣款。”

  不等柳是回答,林灿兴冲冲地又说:“老师宿舍还没有那么快,要不我干脆搬去你那里吧,上下班也有个照应。”

  柳是不想听下去了,抱着阮宝,坐到一边去。

  “咣!”

  厨房里传来的声音,是盘子砸碎了。

  阮江西跑进厨房,宋辞正蹲在地上,揉着额角,眉头拧得紧紧的,脸色十分苍白。

  阮江西吓坏了,蹲在宋辞面前,捧着他的脸:“怎么了?”伸手,轻轻按压宋辞的头,“头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宋辞若怔若忡地看着阮江西,一动不动,没有说话,额上不断有细密的汗渗出来,

  他看她,眼神好像被抽离,却痴缠灼热。

  阮江西拉住宋辞的手:“宋辞,我们去医院——”

  他却用力,一把抱住阮江西。

  阮江西拍了拍宋辞的背:“怎么了?”

  宋辞将脸靠在阮江西肩上,伏近她耳边,嗓音微微有些颤意:“江西,我刚才想起来了,你在这里给我熬过汤。”

  阮江西身体一僵,浑身一动不动,却乱了呼吸和眼里骤亮的光影。

  她缓缓抬头,看向他。

  宋辞抱住她的腰,将她放在了半人高的橱柜上,他仰着头,看着她:“我记得,我还站在这里亲吻过你。”

  亲爱的,那你一定要记起来,我有多爱你……

  阮江西伸出手,搂住宋辞的脖子:“是不是这样子?”

  低头,她吻住宋辞的唇,像曾经那样缠绵,那样耗尽力气。

  嘴角尝到了咸涩的味道,宋辞伸手覆住了她的眼,反客为主,发了狠地吻她,一点都不温柔,攻城略地式地啃咬吞噬,宋辞想,这样用力疯狂,总会深刻到记忆里。

  许久,舔了舔她微微红肿的唇角,他又吻向她潮湿的眸子,轻声呢喃:“江西,以后都会想起来的,这么爱过的你,我怎么舍得忘记。”

  她重重点头,抱着宋辞的脖子,将眼泪落在他脖颈。

  厨房门口,站了两个人,里面两人吻得浑然忘我,外面两人看得怔怔出神。

  “你眼神太放肆了。”

  于景安此言,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嘛。

  于景言不如于景安道行深,一脸被抓包的窘迫,连忙移开眼珠子,强装镇定:“我只是去厨房找吃的。”

  于景安信他才有鬼,勾着于景言往阳台去,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景言,你为什么会喜欢江西?”

  于景言嘴硬:“谁说我喜欢她了!”

  于景安就笑笑,不说话,让他装。

  于景言装不下去,反问:“那你为什么会喜欢宋辞?”

  于景安抬头看天看浮云,一脸无辜:“我承认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于景言说中了,就洋洋得意起来:“谁都知道的事情,就你在装傻。”

  于景安不以为然:“你是在说你自己吗?”趴在窗上,看着别墅外宋辞前些日子刚为阮江西种下的栀子花,这时节,没有花开,一片浅绿,映在于景安眼里,葱葱郁郁,她轻叹,“人活在世上太无聊了,可以为了一个人装装傻,生活也不那么无趣不是吗?”她看于景安,“一辈子那么长,会遇到那么多人,总要在心里留一个人,留一点庆幸与遗憾,等到老了,可以拿出来回忆,可以当做故事告诉孙子孙女,我曾经喜欢过那样一个人。”

  于景言沉默了许久,什么都不说,伸手用力掐了一下于景安的脸。

  所有情怀一瞬间全部被他搞坏了,于景安吼他:“干什么?”

  “痛吗?”

  “你说呢?”

  “痛就哭出来,我不笑话你。”

  于景安笑了,笑着笑着红了眼,一把扑进于景言的怀里:“我家景言长大了,真懂事。”

  于景言难得没有推开她,让她用眼泪把他最喜欢的外套打湿。

  下午四点的时候,满月宴才散场,宋应容走之前,告诉阮江西:“宋辞把唐婉送去了精神病院。”

  阮江西惊讶,宋辞并未提起过。

  “去了那种地方,一般有病的人可能出得来,没病的人一辈子都出不来了。我去看过她了,精神已经开始恍惚了,只会抓着我的手说她没疯,可是那个以前端庄高雅的女人如今只会歇斯底里,谁看了都觉得她可能真的疯了,老爷子拔了几次呼吸机,身体也不行了,可能也没多少日子了。”宋应容停顿了许久,似乎难以启齿,“我知道他们有罪,但是江西,如果可以,不要再怨他们了。”

  沉吟了一下,阮江西说:“等我忘了以前的事情,我会和宋辞一起去看她。”

  宋应容报以一笑,转身离开之际,突然想到:“哦,还有一件事。”

  “嗯?”

  宋应容一点开玩笑的成分都没有:“江西,顾老爷子那个五姨太还在不在顾家?”

  阮江西摇头,顾家那些姨太太,都是摆设罢了。多数是顾辉宏为了弥补顾白缺少母爱找来的,不过,结果却不尽人意,那些姨太太,给顾白的,哪里是母爱。

  宋应容眉头舒开:“不在就好。”

  阮江西并不是很明白宋书记的思维模式,只是知道,宋应容所想必定和顾白有关,她确实太喜欢他了。

  晚上,把阮宝哄睡之后,阮江西去书房陪宋辞,临近年关,宋辞有些忙。他眉头紧锁,不知是为何事在恼怒,正在训视频会议那头的人。

  阮江西走过去,给宋辞递了杯牛奶,他虽不喜欢牛奶,却还是乖乖喝了。

  “别发脾气了。”她抬手,指腹按着宋辞的额头,轻轻揉着。

  老板娘都发话了,宋老板肯定听从:“回去重做。”语气,也不是那么暴君了。

  电脑那边的一干与会人员连连点头,瞬间觉得老板娘光环围绕。

  关了电脑视频,宋辞将阮江西抱过去,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端着她的下巴,耐心极好地啄吻她的唇。

  阮江西乖乖不动,手攀着宋辞的腰:“我是不是又打扰你了?”

  “是。”宋辞坦诚,“只要你在我面前,我就没办法做别的事,不过,我愿意被你打扰。”说着,绵密的轻吻落在了阮江西脖子上,隔得近了,呼吸喷洒在她脖颈,唇贴着她的肌肤,宋辞说,“秦江说的对,我若生在古代的帝王之家,必定是沉迷女色的昏君,而你,是我的红颜祸水。”

  阮江西笑,抱着宋辞的脖子蹭。

  “乖,别动了。”宋辞扶着她的腰,呼吸有些重,“我的身体对你太诚实。”

  阮江西便不动了,老老实实地让他抱着。

  “你为什么把唐婉送去了精神病院?”阮江西突然开口问,

  “宋应容告诉你的?”

  宋辞似乎对宋应容的多管闲事不太满意,语气颇有一股恼意。

  阮江西点头:“嗯。”

  宋辞便也不再瞒她:“不把她送进去我不放心。”轻抚着阮江西的脸,他说,“事关于你,我不敢心存侥幸,只能斩草除根。”之前的经历一次就够了,宋辞再也不会给阮江西留下任何祸患。

  血脉至亲又如何,为了阮江西,宋辞无所不为。也许诚如唐婉说的,他疯了,入了魔障。

  “宋辞,有个问题我从来没有问过你。”阮江西抬着头,眼里映着温柔的灯光,将宋辞凝望,她问他,“为什么是我?”

  全天下女子千千万万,为何偏偏唯她不可,为何总是在一眼过后,束手投降对她臣服。

  阮江西总会想,究竟她何德何能。

  那天,他将唐婉送进了精神病院,唐婉也问过他这个问题,歇斯底里地嘶吼:“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他当时回答:“是命。”言简意赅,却毫不迟疑。

  唐婉扒着精神病院护送车上的铁门,发了疯似的击打:“你的命是我给的!你却要为了个女人把我送进那种地方,宋辞,你这样大逆不道,会遭报应的!”

  “除了她,我又怎么会怕报应。”宋辞站着,眸光俯睨,若覆秋霜,“在里面好好待着,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出来。”他转身,背影冷漠。

  唐婉跌坐在地,声嘶力竭:“宋辞,你这个魔鬼!我怎么生出了你这种妖孽!哈哈哈……这都是报应,是报应。”她大笑,癫狂而又悲戚,笑过,又开始痴痴傻傻地呢喃、谩骂,然后抱头痛哭。

  为什么是她?大概因为她是阮江西,宋辞心头上的逆鳞。

  宋辞回答阮江西:“因为你是我的命,我若要存活,注定要为你成疯成魔。”他吻她的唇,“而我,甘之如饴。”

  得此一人,别无所求。

  阮江西淡淡浅笑,勾住宋辞的脖子,亲了亲他嘴角,然后伸手,缓缓解开他睡衣的扣子。

  宋辞抓住她的手:“在这?”

  红颜祸水也好,色令智昏也罢,她就是想要他。

  阮江西继续解他的衣扣,将温热的吻,落在宋辞脖子上、胸口、还有腰腹,虽动作青涩又笨拙,却能要了宋辞所有理智,他抱住她,将她放在了书桌上,衣衫半褪,灯光照着他肌肤莹白,却不羸弱,俯身,双手撑在阮江西两侧:“我们以前有没有在这做过?”

  他嗓音嘶哑,性感,带了蛊惑般。

  阮江西虽羞赧,还是乖乖颔首。

  “那再来一次,也许我能想起来。”宋辞低头,含住阮江西的唇,微凉的手指,缓缓探进她的衣摆。

  正是旖旎,突然传来阮宝的哭声,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阮江西几乎想都不想,就推开了宋辞,他不肯,抱着她不撒手:“阮江西,你不能只顾他不顾我。”语气,别提多酸,别提多憋屈!

  “宝宝在哭,乖,听话。”然后掰开了宋辞的手,小跑去了卧室。

  他家江西哄他的语气,跟哄阮宝一模一样。宋辞突然有了危机感。

  然后宋辞将睡衣穿好,去了隔壁的婴儿床,铺好床,将小被子小毯子都准备好,然后,去卧室,阮江西正在给阮宝喂奶。

  宋辞走过去:“从今天开始,宋黎自己睡。”

  “为什么?”阮江西十分不理解,宝宝才一个月大,放他一个人睡,她不放心,也舍不得。

  宋辞的解释很简单:“家规。”

  这是宋辞临时定的家规,目的简单粗暴——争宠!

  “……”阮江西觉得她家宋辞有些太决断了,她与他商量,“等宝宝再大一点再让他一个人睡好不好?”

  宋辞不由分说:“不好。”他理由正当,有底气,“他是男孩子,不能太黏人。”

  阮宝黏人?有您老黏人吗?

  也就阮江西信宋辞这冠冕堂皇的话,还是有些犹豫。

  宋辞瞟了一眼窝在阮江西怀里咬奶瓶的阮宝,他郑重其事:“江西,你不能惯孩子,会宠坏他。”

  只能宠宋大人是吧?是吧!

  阮江西还是犹豫,舍不得孩子。

  宋辞的理由信口拈来:“让他自己睡,不然,动作太大,会吵到他。”他说得十分坦荡,毫不忸怩。

  动作太大,动作太大……

  阮江西脸刷的就红了个透。

  似乎,他说的是事实,宋辞和她亲热时,一贯……动作很大。

  最后,阮江西同意了让阮宝自己睡,并设了三次闹钟,分别是给阮宝换尿布和喂奶的时间,还要求宋辞,尽快将两间房打通,她怕宝宝哭的时候会听不到。

  宋辞全部妥协。

  不过,才前半夜阮江西就起来了五次,基本阮宝一哭,她就醒了,然后跑到隔壁去哄宝宝,到后来,阮江西干脆抱了枕头去婴儿房睡。

  宋辞又气又心疼,后半夜把阮江西抱回床上,亲了亲有些青黛的眼:“乖,你睡会儿,宋黎哭了我去哄他。”

  阮江西有些怀疑:“你会吗?”

  宋辞果断点头:“我可是宋辞。”还没有什么事是他宋辞做不到的。

  阮江西笑了笑,困顿地睡过去了。

  不到半个小时,阮宝又哭了,宋辞拍拍阮江西的背,让她继续睡,自己去了隔壁。

  然后三分钟后,阮宝哭得更厉害了,阮江西过去的时候,宋辞正一手拿着尿不湿,一手拿着奶瓶,手忙脚乱。

  阮江西摇头,继做饭之后,宋辞又多了一件不擅长的事。

  头一个月,阮宝十分闹腾,白天不醒,晚上不睡,折腾坏了阮江西,宋辞心疼得不得了,可是阮江西疼孩子,他揍不得也骂不得,几次提出把阮宝送去顾家住些日子,阮江西却舍不得孩子,偏偏,阮宝就只要妈妈,宋辞一抱他就哭,怎么哄都不听。

  宋辞想过了,等宋黎再大点,就揍他。

  可是宋黎再大点,三个月的时候,就乖了,已经会坐了,白天喜欢跟狗狗一起玩,晚上早早就睡了,不吵不闹,十分乖巧。

  和宋辞不一样,宋黎十分喜欢胖狗,会对着胖狗笑得口水直流,宋胖也会把自己的火腿叼给宋黎。

  阮江西看着十分欣慰。

  转春之际,叶宗信因为心肌疾病,暂出监狱,在医院治疗。

  他入狱三个月,阮江西第一次去探监,是在医院,叶宗信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浑身插着管子。

  她走进病房,叶宗信见是她,立马撑着身体坐起来,眼里惊喜万分:“江西,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这个父亲的,以前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这一次,你就帮帮我好不好?你不是和顾律师交好吗?只要他肯当我的辩护律师,只要上诉,我的罪名一定可以洗刷干净,都是柳绍华那个阴险小人害我,只要我出去了,一定可以帮你再夺回阮氏,江西——”

  阮江西淡淡打断:“叶先生,我并不是来帮你脱罪的。”

  叶宗信脸色一僵,敛下眼底的精光:“江西,都是爸爸的错。”

  他神色悲痛,十分自然地扮演着悔恨的慈父,也许,叶宗信将她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千羊说的对,人啊,不见棺材,不会心死。

  阮江西嗤嗤一笑:“爸爸?叶先生你说笑吧,你的一双儿女姓叶,不姓阮。”

  叶宗信双手掩面:“是我对不起你母亲。”

  淡漠的眸子突然冷冽,阮江西沉声:“别提我母亲。你不配。”叶宗信还想说什么,阮江西却并无耐心听下去,“我今天并不是来听你虚伪地忏悔,更不是来救你于水火,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结局,看你是如何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地老死监狱。”

  她从来不是善人,没有大赦天下的慈悲,奉行的是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三言两语,戳破了所有伪善与假面,叶宗信终于装不下去了,胸膛剧烈地起伏:“我是你父亲,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报应?”

  报应?那只是弱者自我安慰的推辞罢了。

  阮江西冷笑:“如果有报应,你十六年前就该给我母亲偿命了。”

  叶宗信瞠目结舌:“你,你竟然……”

  原来,她了如指掌,将那些他以为的天衣无缝,全部拿捏在手里,然后,伺机而动。

  叶宗信瘫软在床上,粗喘着气,放在一旁冰冷的医疗仪器,都乱了节奏,他如鲠在喉一般,说不出话来。

  阮江西冷冷相视:“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过吧,永远别出来了。”转身,走了几步,阮江西停住,背着身,嗓音幽冷,“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不是柳绍华,送你进监狱的人是我。”

  她快步离开,背影冷落,没有回头看一眼,只听见杂碎的声响,还有叶宗信的长啸:“报应,这都是报——”

  双眼一翻,他垂下手,不省人事。

  早知今日,是否,他还会一如当初,赶尽杀绝呢?只是人生没有退格键,悔恨亦徒然,人啊,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因果循环。

  天外昏昏暗暗,将要下雨的天,有些沉闷压抑,没有风,飘着毛毛细雨,阮江西走出医院,石阶下,宋辞站在路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在等她。

  见她出来,宋辞走过去,把她拉到伞下,用外套裹住她的身体,揉了揉她有些苍白的脸,心疼她:“你应该让我陪你进去。”

  她抱了抱宋辞的腰:“宋辞,我有点累。”

  宋辞亲了亲她的脸,揽住她:“我们回家。”

  阮江西笑笑,拉着他的手不动,软软地说:“宋辞。我累了,走不动,你可不可以背我?”

  “我更喜欢抱你。”宋辞将伞放到阮江西手里,拢了拢她的衣服,将她打横抱起来,“抱着你就能看到你的脸,就算你想哭,我也要看着。”

  他舍不得的,舍不得放任她一个人悲伤。

  阮江西偎在宋辞怀里,脸靠着他胸口,仰着头看他:“我是不是很无能?”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却隐忍着,眸间含了水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花。

  宋辞抱着她,走得很慢,把她的身体挡在伞下,他肩头落了雨水,额上的短发也有些潮湿,一双眸子,温柔极了。

  宋辞说:“在我面前,你可以无能,江西,想哭就哭,不要忍着,天塌下来我也会给你顶着。”

  她抱着宋辞的肩,小声地呜咽。

  尘埃落定,她没有痛快淋漓,只觉得,怅然若失,曾经血溶于水的至亲,要剥离,会无所顾忌,也会微微疼痛。

  走过了医院长长的回廊,雨又停了,路上没什么行人。宋辞抱着她走得很缓。

  突然,迎面撞过来一个人。

  “对、对不起。”

  声音很小声,怯怯的,似乎很害怕。

  阮江西怔了一下,然后让宋辞放她下来,看着走廊对面的人,她低着头,衣服上沾了泥水,头发乱糟糟的,似乎因为撞到了人,十分胆怯无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是她,是于景致,只是面目全非,除了这张脸,她与以前天差地别。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看起来,像孩童,纯真胆小极了。

  阮江西微微诧异,轻声说:“没关系。”

  远处,有人在喊她。

  “景致!”

  “景致!”

  “景致,景致!”

  于景致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叫的不是她,等到男人走近之后,他把她拉到身边,防备地看了宋辞一眼,然后点点头,拉着于景致就走。

  她站在原地不动:“你是谁?”

  男人耐心地说:“左译,我是左译。”叮嘱他,“我的名字你要记牢了。”拉着她快步离开,他回头看了宋辞一眼,有些惊惧不安。

  远远的,女人的声音微弱,像个懵懂的小孩,又问:“那我是谁?”

  “你是我的妻子。”

  “我叫什么名字?”

  “昨天我才告诉过你,怎么又忘了。”左译说,“你叫景致,于景致,下次别忘了。”

  两人走远,声音吹散在风里,已经听不真切了,雨雾朦胧,男人牵着女人,越走越远。

  阮江西收回视线:“宋辞,你料到了这个结果吗?”于景致似乎病了,和当初的宋辞一样,只不过,她的记忆更短,智力也像个孩子。

  “没有。”宋辞牵着她往医院外面走,“她的病是我的意思,不过没有料想到给她找了个不错的主治医生。”

  “我还以为这是你的恻隐之心呢。”毕竟,这个结局,对于景致来说,不算太坏。

  “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善良,别人的死活我不关心。”

  阮江西笑笑,宋辞却突然不开心了:“阮江西,你居然这么不了解我,我要罚你。”

  “……”罚什么?

  “周末我出差,你陪我一起去。”

  阮江西下意识就说:“那宝宝呢?”

  宋辞很果决:“送去顾家。”

  阮江西迟疑:“他还小。”她不放心宝宝。

  宋辞顿住脚步,很严肃地问她:“是我重要,还是宝宝?”

  “……”她答不上来,宋辞把她按在墙上吻,这么一闹,之前因为叶宗信产生的不愉快,倒烟消云散了。

  最后,因为阮宝哭得厉害,阮江西还是没有陪宋辞出差,自此,关于是宋辞重要还是宝宝重要这个话题,开始正式成为阮江西家的家庭矛盾。

  从医院探病回来之后,叶宗信就发病了,推进抢救室,结果有惊无险。

  三天后,叶宗信取消了二审上诉,维持原判,转入监狱行刑。

  半个月后,叶宗信在狱中突发心肌梗塞,抢救无果,死于监狱,联系不到家属认领尸体,火化之后,骨灰埋在了监狱后面的山脚下,没有立墓碑,一个囚犯的身后事,谁会去关心呢。

  那个争了半辈子的男人,自私又贪心的男人,一个人孤独悲凉地死去,死时,不曾有人为他掉过一滴眼泪。

  一个月后,阮氏电子新产品项目的融资方突然撤资,资金源中断,投产中的新产品一夜之间变成一堆破铜烂铁,没有一家银行愿意给阮氏贷款,阮氏整个电子生产供应链全部瘫痪,没有资金流转,阮氏只撑了不到一个礼拜就宣告破产,还有三天,阮氏就能正式更名为柳氏,只是,短短数日,这家上市资产曾过千亿的电子公司,股份变成了一堆废纸,一文不值。

  电子行业的龙头老大,一去不复返了。

  阮氏任职不到四个月的董事长柳绍华因高额负债而偷渡去了国外,不到一周,便客死他乡,经警方调查,死因不明,因为是偷渡出国,尸体不能运回国,柳是只从警方那里带回来了一盒骨灰,没有举行葬礼,除了柳是,只有叶宗芝来看过他。

  因为柳绍华离世,债务人找到了苏凤于,那时,她已经精神失常,她的女儿搬空了所有值钱的东西,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女人痴痴傻傻的呢喃。

  “我是董事长夫人。”

  “我是董事长夫人。”

  “哈哈,我是董事长夫人。”

  “哈哈哈……”

  这个女人疯了,董事长夫人?果然是不清醒了,她一生跟过两个男人,都曾身居高位,只是,他们都没有娶过她,她不过是那些男人爬向权利**时的一颗垫脚石。

  陆千羊将这几日的风起云涌说得眉飞色舞。

  阮江西只是听着,并未说话,不喜不怒的,专注地在给阮宝织毛衣。她最近很喜欢给宝宝亲手做小衣服,宋辞还没少为此泛酸。

  陆千羊却觉得解气,心情大好:“苏凤于也去了精神病院,唐婉有伴了,这两女人在里面可以做好病友。”

  阮江西随口问了句:“叶以萱呢?”

  “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咯。”陆千羊不由得感叹了一把,“想想苏凤于也是个可怜女人,疯了都想着做贵夫人,可是做了一辈子小三,如今进了疯人院却连个家庭户口都没有,生的这一双儿女,一个比一个蠢,叶竞轩死不足惜,叶以萱更是恶名昭彰,平常嚣张跋扈惯了,除了耍小姐脾气啥也不会,名声那么臭,哪有正经剧组要她,叶以萱的好日子,也是走到头了,本分过日子也就算了,可惜,她那对贪婪的父母没有教她自知之明,如今还在靠皮肉生意换一些三流角色,周旋于浮华圈里,和各种导演编剧混迹,昨天我在片场看到她了,她居然跟王铭那个老色鬼混到一起去了,那位小姐做生意也不挑挑客户,王铭是什么角色,被他玩死的女人没有两只手也超过一只手了。”

  沉默了片刻,阮江西说:“如果可以,帮帮她吧。”

  陆千羊完全不认同:“那种人,留着也是祸害苍生,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然而,叶以萱并没有祸害苍生多久,她不久就沾上了毒品,然后跟了一个毒贩,因为吸食过量,导致猝死,当时,叶以萱还不满27岁,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就走到了尽头。

  不过,这都是后话。

  阮江西淡淡然:“就当是补偿。”

  “补偿?”陆千羊仔细一想,揣测,“难道阮氏融资方撤资是你家宋少干的?”

  这么立竿见影的打压人,是宋辞惯用的手腕没错。

  阮江西却摇头:“是我干的。”她心平气和,好似话家常,“那个融资案是我早就挖好的陷阱,我家宋辞只是替我收尾而已。”

  陆千羊无语凝噎了。

  阮江西笑着问:“觉得我心狠吗?”

  陆千羊立马摇头:“你一定有你的原因。”虽然她家艺人被宋辞教坏了,但绝不是蛮不讲理的粗暴之人。

  她轻启唇角,说了四个字:“杀人偿命。”

  陆千羊了然,倒是不知道柳绍华这只豺狼虎豹也参与了当年的禽兽之举。

  她打住这个话题,说回正事:“又扯远了,我说江西,你到底什么时候复出啊,这都快半年了,阮宝也会喝粥了,连胖狗都被你养胖了几斤了,你是不是该忙一忙事业了,阮粉们都在公司官网上挂横幅了,扬言你要是再不出来,她们就去锡南国际附近集体游街抗议。”

  “宝宝给宋辞带不太放心。”

  这个理由,她已经用了半年了,陆千羊都听腻了,对阮江西又是一番耳提面命:“有什么不放心,那可是他亲儿子。”

  阮江西皱眉,十分不放心。

  陆千羊空叹,说来说去,还是她家艺人家庭不睦,父子不和啊!似乎打从阮宝出生,宋辞对这亲儿子就很有敌意啊。

  比如上次,陆千羊在阮江西家,正好赶上了饭点。

  阮江西专心喂儿子喝粥,就因为只顾着儿子,没给宋大人夹菜,宋大人居然直接撒碗去了书房,然后直接把他儿子扔去了顾家,老爷子当然很高兴,硬是留在那边一个礼拜。

  再比如上上次,宋辞出差去了,给阮江西电话,正巧阮宝饿了,于是……于是阮江西就挂了宋辞电话。

  这下事大了,宋辞直接撇下一干海外客户,当天晚上就飞回来,回来之后还闹情绪,整整半个小时没理阮江西,更离谱的是,宋辞第二天就给阮宝雇了一个奶妈,专门负责阮宝一日六餐的喂饭工作。

  阮宝当然不依了,哭闹了好一阵子,阮江西心疼,宋辞义正言辞:“男孩子,不能惯。”

  还有更夸张的,比如那次阮江西亲了她儿子一口,宋辞嫌弃地给江西擦嘴角,然后再啃一顿,里里外外舔得干干净净。

  宋大少干嘛一脸嫌弃,那可是他亲儿子啊!

  以上种种,都让陆千羊觉得宋辞是不是不喜欢他的亲儿子,不仅陆千羊觉得,阮江西也隐隐担忧了。

  事情是这样的:

  阮宝五个月了,嘴非常馋,拿着什么都往嘴里塞,宋辞家有个习惯,就是宋辞喜欢把结婚证搁在枕头底下压着,然后某天就被阮宝掏出来了,大红的本子,阮宝很是喜欢,拿着就往嘴里啃,啃了好一阵,可能是结婚证的红本子太硬,阮宝啃不动,就哭呗,阮江西刚洗完澡出来,看见阮宝咧着嘴哭,还没长出来的牙,有几道红印。

  阮江西第一反应就是扔了结婚证,然后抱着阮宝哄。

  宋辞脸当时就沉了,捡起结婚证,上面的红色缺了一角,原来阮宝嘴角上的红印是结婚本褪色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阮江西因为心疼孩子,连结婚证也扔了。

  宋辞脸色很是难看:“明天把他送到顾家去。”

  阮江西不同意:“宝宝会哭的。”

  “男孩子不能太黏人。”宋辞老生常谈,“江西,你太惯着他了。”

  这个理由,宋辞频频挂在嘴边,反正他就是看不惯阮江西宠宋黎,十分看不惯。

  “他还小。”

  “他已经会爬了。”

  “……”阮江西顿了好一会儿,“宋辞,你是不是不喜欢宝宝?”

  宋辞直截了当地否认:“不是。”

  可是阮宝才一个月的时候,宋辞就让他一个人睡。

  两个月的时候,不让阮江西亲他。

  三个月的时候,不让阮江西亲自给他喂饭。

  四个月的时候,更离谱,又制定了一条新家规,阮江西一次抱阮宝,不得超过十分钟,而且不准调皮好奇的阮宝碰阮江西脖子以下腰部以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而且,阮江西表情有点不开心:“你总把他送去顾家。”

  宋辞完全没有悔改之意:“他总缠着你。”

  阮江西不说话,还是觉得种种迹象表明,她家宋辞不爱宝宝,不疼宝宝。

  “不是不喜欢他,只是太喜欢你了。”宋辞蹲在阮江西面前,将阮宝正抓着阮江西胸口的小手,用力地扯开,他说,“我想独占。”

  阮宝摸不到阮江西软软的身体,嘴一瘪就要哭,阮江西连忙去哄他,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宋辞直接把奶瓶子塞进阮宝嘴里,然后把他抱过来,扔到沙发一边,认真地审视阮江西:“你笑话我?”他有点郁闷,“笑话我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栽你手里了,由你处置。”

  “既然由我处置,那我能要一场婚礼吗?”

  宋辞眸子一下子就亮了:“求之不得。”

  半年前阮宝刚出生,宋辞便提出过要办婚礼,还不止一次,每次阮江西都因为顾及宝宝小,一推再推,为此,宋辞更加看不惯宋黎那个‘拖油瓶’。

  宋辞非常着重地要求:“婚礼那天,你绝对不准因为宋黎忽略我。”

  阮江西答应得很爽快:“好。”

  关于婚礼怎么办?大家各执己见,顾辉宏难得和顾白统一了战线,婚礼就按一套标准了:要最贵的!

  资本家式的豪!

  陆千羊是狗仔,觉得至少得让大婚的消息覆盖三天的报纸,独霸三天的屏幕。

  宋应容说,这些都是浮云,只要有洞房花烛这个重头戏,其他不重要。

  宋辞居然没有反驳!

  柳是说:“阮宝还小,不适合出镜,简单一点好。”

  阮江西一思虑,点头同意。

  宋辞冷冷瞥了柳是一眼:“我宋辞的婚礼,哪能简单!”

  所有人都觉得,宋辞就是成心和他儿子过不去。

  四月六日,阳光明媚,春风拂面,天气暖洋洋的,是个极好的日子。

  圣彼得教堂里举行了一场盛世婚礼,是宋辞与阮江西的婚礼。

  有多盛世,后来有记着这么形容那天的婚礼:

  红色玫瑰花铺满了整个h市的大街小巷。

  全国所有锡南国际旗下的酒店一律免费,以庆大婚。

  圣彼得教堂外的豪车连起来可以绕h市一圈。

  教堂外的粉丝数以十万计。

  新娘阮江西的婚纱上坠了九百九十九颗穆塞耶夫细钻。

  受邀参加婚礼的宾客当中许多面孔都是中央新闻里的常客。

  ……诸如此类的描述许多许多,但是,即便当天的新闻报刊所有版幅无一遗漏全是阮宋大婚的盛况,却没有一位记着可以靠近圣彼得教堂十里近,原因是,小太子的圣颜岂能随便瞻仰。

  身为狗仔队的陆千羊是这么总结那天的婚礼的:好一出闺怨赋啊!

  婚礼当天,早上八点,阮江西已经化好了妆,穿上了那件据说价值八位数的镶钻婚纱。

  “景安接手了医院,在m国进修,于景言去r国拍广告了。”陆千羊穿不惯裙子,把裹胸的裙子往上提了提,“这两姐弟,故意的吧,分明就是不想送分子钱!”

  宋应容摇摇手指:“放心,于氏医药和锡南国际有合作,份子钱宋辞都会讨回来。”

  林灿感叹了一句:“无商不奸。”

  “宝宝呢?”阮江西十分不放心,从刚才起就担心宝宝。

  “在顾老爷子那呢。”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陆千羊刻意提高了嗓音,“你别担心,顾老爷子身边带了个女人,说是以前的五姨太,长得很标致,又会哄人,阮宝被她逗得正乐。”

  阮江西是放心了,有人不放心了。

  “我出去一趟。”

  宋应容转身就出去了,林灿问:“宋书记怎么了?”

  陆千羊摩挲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听说顾老爷子身边那些女人,没一个不打顾律师的主意。”

  林灿恍然大悟,哦,狂蜂浪蝶绝不姑息啊。

  陆千羊手里的手机响了,是阮江西的电话,宋辞打过来的。

  “你家宋大人按捺不住了。”陆千羊笑得贼兮兮的,把手机扔给阮江西,她提着婚纱的裙摆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江西。”

  “恩。”

  宋辞声音低低沉沉的:“我想见你。”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整整十二个小时没见到阮江西,宋辞想她想得厉害。

  阮江西笑着拒绝:“现在还不能见面。”

  宋辞不说话,不开心。

  阮江西眉头也皱得紧紧的:“宋辞,我很紧张。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像捧着全世界,沉甸甸的,想抓紧,又会忐忑不安。”

  “不用忐忑不安。”她耳边,是宋辞的声音,轻柔却让人安定,缠缠绕绕在耳边,宋辞说,“不需要你抓着全世界,等一下你只要抓着我的手就够了。”

  九点,婚礼开始,牵着阮江西走上红毯的人是顾白,他一身白色的西装,走在阮江西身侧。

  她挽着他,走过铺满玫瑰的红毯。

  “江西。”

  “嗯?”阮江西仰头看着顾白。

  顾白看着她,英俊的脸上始终带着笑:“你十八岁成年礼的那天,也是挽着我入场的。”

  阮江西颔首,浅浅地笑着。

  “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记得。”那是她才九岁,顾白也年少,都是半大的孩子,“当时雨很大,天气很冷。”

  顾白很吃惊:“你就记得这个?难道不记得我英俊的脸?”

  阮江西笑着摇头:“不记得你的脸了,只有轮廓。”婚纱的头纱遮住了脸,轮廓柔和,他静静地看着顾白。

  顾白十分自信:“轮廓是不是帅得没边?”

  当时雨太大,她睁不开眼,只看了一个轮廓,就以为是全世界,现在想想,是模糊不清的。

  阮江西点头:“是,很帅。”

  “不过那时候的你,很丑,浑身的污垢,你抓着我的脚,弄脏了我最喜欢的一双球鞋,当时我就想,绝对不能放过你。”走到了红毯的尽头,顾白停下来,转身面对她,顾白笑了笑,“所以,这辈子你都是我顾家的人,别想撇干净了。”

  阮江西点头:“好。”

  红毯的尽头,宋辞在等着她。

  顾白牵起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亲爱的,要幸福。”然后,他将阮江西的手,放在了宋辞的掌心里。

  他牵了十六年的姑娘,松手,心里像了少了一块,空落落的。顾白转身,走下了红毯。

  宋辞牵着阮江西的手,踩在红色的玫瑰花瓣上,多唯美的画风,可是,宋辞在做什么?

  他用袖子给阮江西擦手背,把刚才顾白亲过的地方擦了不下五遍,然后又在同一个地方,自己亲了三遍!

  “……”所有人表示很凌乱。

  顾白翻了个白眼。

  宋辞还嫌不够,亲完手背,还要去亲阮江西的脸,他十二个小时二十三分钟没看到阮江西,思念成灾就不顾场合了。

  婚礼司仪傻了很久才赶紧出声制止:“新郎,现在还没有到亲吻新娘的环节,请你遵守婚礼规则。”

  宋辞的脸黑了。

  然后,外围的阮粉们纷纷起哄:“宋少,不要太猴急嘛。”

  “她很幸运,爱的那个人,刚好视她如生命。”宋应容转头看顾白,他眼里,倒映着身穿婚纱的女子。

  “我家江西值得。”

  宋应容不置可否,默了许久:“顾白,还放不下吗?”

  顾白懒懒地靠着椅背:“我从来不强求自己,人生还长,以后再说。”

  “以后?”宋应容不禁笑了笑,“这个词听起来像无期徒刑。”她玩笑一般的口吻,“不打算洗心革面吗?”

  顾白轻描淡写地说:“人啊,一辈子总要为了一个人死心塌地一次,我有点懒,一次就够了。”

  他的以后再说,果然是无期徒刑。

  宋应容笑,唇边苦涩难掩,点头:“嗯,彼此彼此。”

  这样刻骨铭心,燃烧了所有热情与温度,一辈子,只耗得起一次。

  顾白突然转头,看她,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别跟我耗,不值得。”

  已经耗上了,哪里有抽身的空隙。

  宋应容不在意地笑笑:“不好意思,不能如你所愿了。”她重重咬字,“我准备好了,打算跟你耗上一辈子。”

  顾白一言不发,不再看她,转头凝望红毯上的阮江西,许久许久,眼眶微红。

  婚礼司仪正按部就班:“新人,可以开始宣誓了。”

  宣誓词大同小异,在婚礼开始之前司仪便把宣誓词给了两位新人,大致是什么不论富贵贫穷,不管生老病死,都要爱她护她之类的话。

  可是,新郎不按台本走!

  “我不相信上帝,也不相信誓词,等我老了,我再告诉你我爱了你一辈子。”宋辞亲吻阮江西无名指上的戒指,问,“你愿不愿意?”

  她从年少便爱着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何等有幸。

  阮江西微微红了眼:“我愿意。”

  宣誓词不念也就算了,戒指也不交换!司仪很囧:“新郎,不是这样的,请你把誓词认真地再念一遍。”

  宋辞没理,伸手掀开阮江西的头纱。

  新郎又不按套路来!好吧,那进入下一个环节。

  “请新郎亲吻你的新娘。”

  阮粉们相机准备,终于到宋少的福利环节了,然而——

  “江西,阮宝在哭,谁哄都没有用。”说完,陆千羊就感觉到后背一阵阴冷。

  阮江西迟疑了一下。

  宋辞捧住她的脸:“我们继续。”俯身,要去吻她。

  阮江西推开宋辞:“你等我一下。”

  然后她扔下了捧花,提起裙摆,走下了红毯。

  宋辞愣在原地,一张精致的脸,一点,一点,阴沉……

  司仪为难,接下来新人对对碰的环节还怎么继续啊。阮粉们和一干宾客们都惊呆了,宋少这是被撂下了?陆千羊躲到唐易后面:“我好像闯祸了。”

  唐易十分护短:“不怪你,是宋辞争不过他儿子,他失宠关我们什么事!”

  唐天王,你可不可以小声点?!

  “滚!”宋辞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教堂一时间死寂,这时候,林灿兴高采烈地对柳是说:“柳是柳是,你看,我抢到新娘捧花了。”

  这姑娘开心个什么,以为明年嫁得出去吗?想多了吧。

  阮江西迟迟没有回来,这婚礼,有种搞不下去了的感觉,新郎的脸黑滴哟!

  新娘捧花也扔了,这后面还有什么环节,这位资深司仪,一时脑袋放空,直接来了一句:“送入洞房吧。”

  宋辞狠狠剜了司仪一眼,然后离场,去找新娘子去了。

  阮粉们见宋辞不在,胆肥起来,就着司仪的话就接了下半句:“孤守空闺啊。”

  后来,新郎新娘就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新郎撕破了新娘那件价值八位数的婚纱。

  后来,阮宝被送去了顾家一个礼拜之久。

  后来,宋辞家里多了两条家规:凡是阮江西为了宋黎忽视宋辞,默写‘宋辞比宋黎重要’一百遍!凡是阮江西为了宋黎丢下宋辞,默写‘宋辞比宋黎重要’一百遍,再亲十下!

  婚礼之后,阮江西与叶子编剧二度合作的电影开拍,投资人兼制作方锡南国际的宋少,抱着儿子每日都来探班。

  一大一小两张祸国殃民的脸,越长越像,不过,宋少下令了,不准见报,媒体也就只能心痒,不敢造次。

  这天,宋辞又抱着阮宝来片场探班了。

  阮江西中场休息,阮宝见她走过来,开心得不得了,在宋辞怀里挥舞着小拳头:“麻麻,麻麻!”

  阮宝七个月就会喊麻麻了,九个月都还不会喊爸爸。

  阮江西看见儿子心都化了,捧着阮宝粉嫩嫩的脸就亲了一口。

  然后,出大事了!

  宋辞非常不满:“江西,你居然先亲他!”

  “……”众人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

  然后宋辞把阮宝交给陆千羊,拉着阮江西去了休息室。

  “陆经纪人,宋少这是要做什么?”

  “执行家规。”

  “什么家规?”

  陆千羊掐指一算:“宋家家规第四十七条,长幼有序,亲吻要按顺序来。”

  “……”

  宋少大人要不要和自己儿子斤斤计较到这个地步?!果然,传闻不假,宋少大人把他儿子当情敌一样防着。

  然后,大概十五分钟之后,阮江西拉着宋辞回到了拍摄现场,阮江西唇上的妆有点脱了,宋辞春风得意心情大好,掐了掐他儿子水嫩嫩的脸,一脸餍足。

  阮宝不开心:“麻麻,麻麻!”

  宋辞命令:“妈妈在忙,你老实一点。”

  阮宝不吭声了,有点怕宋辞,咬着喝水的奶嘴,眼珠子瞪着宋辞,宋辞心情好,不跟他计较。

  媒体见宋辞心情好,就上前问到,这部电影制作花了多少钱。

  宋辞给阮宝喂水,随口回:“我家江西负责管钱。”

  记者就又问了:“那宋少负责什么?”

  宋辞认真想了想:“赚钱。”

  现场立马又阮粉补充:“负责貌美如花。”

  宋辞破天荒地附和:“对。”

  之后,锡南国际顶楼那个一天一千万的位置,一直挂着阮江西与宋辞婚礼时的合照,照片里,阮江西温婉大方,宋辞倾国倾城。

  网友大呼,宋少果然负责貌美如花啊。

  此后,那个位置,阮江西独占,有锡南国际的员工透露,他们老板每次开会都走神,抬头盯着对面阮江西的照片,每每这个时候,boss大人才会温柔无害得一塌糊涂。

  众人皆知,宋少,乃妻奴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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