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伪装
黄童子眼瞳边缘泛起一层莹绿色微光,不仔细看并不会发现。
这只狗此时再无往日的傻气,它前爪抬起,身躯不断拔高,竟然就这么人立而起,左爪在上,右爪在下,朝着众人抱拳行礼。
这番变故惊呆了众人。
刘铁心眼泪挂在脸上,李得一握紧腰间桃木剑又放松,倒是齐老前辈镇定,抱拳回了礼。
灵仙一脉的驭灵之法,祖上曾有过记录。
“黄童子”并不说话,走到刘铁心面前,看了看他的伤势,沉默片刻,左手一抬,轻轻搭在刘铁心额头。
刘铁心被震住,不止面前这只狗要干什么,一时间忘了动作。
大苍山西,林深树密,小溪潺潺,光影斑驳之间五人一狗相对而立。长须的黑衣老者眼含期待,短打在身的弟子侍立其后,满面中央,苦求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身后,腰间悬剑的青年男子诧异地看向前方;身前,黄毛大狗膘肥体壮,人立而起,一爪搭在跪地男子额头。
林间,青色灵气引动,恍若流萤,白日之下,星火明灭,为这副山林图卷增光添彩,更为神秘奇幻。
回春术。
“黄童子”不着痕迹向大苍山借来灵力,片刻之间就治愈了刘铁心额头的伤口。
刘铁心感觉自己额头酥酥麻麻,有点痒,却下意识得知道不能动手去挠伤口。
“黄童子”收回手。
刘铁心终于摸上自己额头,因为用力太猛造成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有脸上的血迹还在昭示刚刚那一番诚恳地请求。
刘铁心如何还不知道,面前这条“狗”就是他要找的神医。
“求前辈救救我师父吧!”刘铁心深深拜下,哪怕对面的只是一条狗。
管他是人是妖还是狗,能够救他师父,他照样能跪下去。
“黄童子”躬身抵在他额头前,刘铁心没有跪下去。
“黄童子”弯腰,以前爪在地上写道。
[我在闭关不便亲身前来]
[带黄童子去看看你师父]
[我才能知道能不能救人]
字迹歪歪扭扭,丑得狗爬。
这样短短几句话,于刘铁心无疑是仙迹,峰回路转,只要有一线机会,他就不会放弃的。
刘铁心当即就和齐老前辈告辞,对着“黄童子”十分恭敬,“前辈,我的人在山下等着,还请前辈移步。”
他礼数做得十足,有求于人,必先下之。
“黄童子”安稳地受了礼。
刘铁心想,明显这位前辈是附身在了狗身上,谁知道这条狗后面是什么时候的老前辈?
“黄童子”没有动,转过身看着齐老前辈,无声,眼瞳深深,直看得齐老前辈更加心虚了。
咱们两家五百年的交情,您这位老前辈刚要把我卖了,不是现在要跑路吧?
齐老前辈清了清嗓子,“咳咳,张亮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我也去看看他好了。”
于是,“黄童子”才迈步走着。
这一幕颇为奇怪,一只狗两只脚走在最前面,身边跟着个弯腰驼背的中年男子,在后面是四个屹立的高大男儿,有老有少,竟然叫只狗做了领头。
“黄童子”腿短,现在又是两只脚走路,自然走不快,可也没有人说要抱“黄童子”走路。
不知道真相的以为这是为隐修的前辈,知道真相的齐老前辈又不能说,狗后面可能是个十七八的小姑娘,这让哪个男人抱都不合适。
这一路下山就走得慢腾腾,刘铁心心中着急,这老林子里不好开车来,想要催促又怕惹恼了这位前辈,心里又担心自己师父,步步都像是行走在火烧铁板上。
那坐立不安的模样,“黄童子”一眼就瞧见。
当下炸了眨眼,眼瞳里荧光绿消散,前爪啪嗒一下搭在地上。
黄童子吐了吐舌头,憨憨傻傻,很有狗样,摇了摇脑袋,冲着刘铁心“汪汪”两声打叫,好似在说,“带路吧”。
刘铁心心中谢过,一马当先就往前冲,身后的人和狗紧紧跟上。
武者全力赶路,速度极快,机会看不清人影,难为黄童子吐着舌头死命跑路,才勉强跟上。
隆昌县医院,张亮闭目躺在病床上,往日魁梧的汉子已经廋脱了形,青灰色的皮松松垮垮扒拉在骨头上,□□的上身显出高高拱起的肋骨,一层皮囊之下,时不时有一团黑色鼓起,在皮囊之下流窜,银针、插管、呼吸机全用上了,中西合璧才把他这条命掉住。若是再得不到有效救助,张亮就没有以后了。
老医师将张亮身上的银针取下,此时他已经是满头大汗。
“呼~”
“怎么样?”秘书很着急。
老医师摇了摇头,面露难色,“还是老样子。”
张亮身上的情况实在诡异。
气息似有似无,像是中了毒,可从来没有哪一种毒药是这个样子。他也曾那游离的黑团怀疑是蛊,又请来南疆的蛊师,然而一无所获。
若是蛊,终究是一种特殊的生物,取出来就好了。做了手术,明明就划开在了黑团所在的位置,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从医七十载,从来没有碰见这么诡异的情况。
秘书握着电话出去,进来的时候已经平复了情绪,“朱老,刘铁心把‘人’请来了,还请您回避一下。”
朱伯山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国手,听见这话有些难堪,转身离去前:“若有机会,还请帮我引荐一二。”
他也想看看,这位“神医”究竟是谁。
越野车直接行驶到了县城医院,黄童子跟着刘铁心就跑,到了病房,黄童子吐着舌头直喘气,累死狗了。
“前辈。”刘铁心恳求道,“家师就在里面,前辈,您来了吗?”
黄童子听见这话,眼睛一眨就换了人,看见黄童子人立而起,刘铁心知道前辈来了。
“黄童子”一跳到了病床边,就近观察张亮的伤势。
这个伤不太妙啊。
狗爪爪搭在张亮手腕,灵气探入他体内,还没来得及探查情况,就被吞吃了。
“黄童子”皱眉。
有大家施展了极其高明的金针度穴手段,暂时保住了张亮心脏与头颅两个关键部位。但是他中的那手段十分霸道,且涉及修行中人,也需要些修行中的手段才可化解。
不是朱伯山医道手段不行,是他修为差了些,于是手段也差了些,更是思维上差了些,仍由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张亮是中了修行中人的算计,一种很特殊的、即是毒、又是法术的手段。
他能解开毒那一半,却解不了“法术”那一半。
这就很玄学了。
“黄童子”皱眉不是因为这个“病”难解,而是因为凭黄童子体内的这点微末修为,搞不定张亮的绝世之病。
第一次救人就砸了招牌,这以后没法混了。
得要她自己下山一趟,才能解开。
她是个老宅女了,不想下山,而且这时候要不要和张亮为代表的官署见面她还没想好。
但还是那句话,就这样要看着一个人去死,她也不是很愿意。
“黄童子”跳下床,爪子在地上划下字迹,[等]。
写完字,黄童子就爬了下去,眼中再无萤绿光环,刘铁心就知道这位前辈走了。
可是,这要等什么啊?
齐老前辈:“你且等等吧,她应该是要出来了。”
大苍山上,张家村。
张三水摸着那颗大榕树,灵识已经澄清入了大苍山深入。
还记得我们吗。
灵仙一脉的后人回来了。
大苍山啊,请帮帮我吧,我需要你的帮助,灵仙一脉在呼唤你。
沉睡的,还没有觉醒的大苍山之灵,听见了来自朋友后人的呼唤,祂没有任何迟疑地回应了。
庞大的山灵印记烙印入张三水灵台,那是一座缩小了的大苍山。
她小心地收起天水,用大苍生的山灵烙印将天水星河包裹住,一点点藏起来,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点星光为止。
灵台之上,只剩下了一座大苍山,郁郁青青,枝繁叶茂,花草无数,巍峨高悬,镇压灵台。
张三水再度睁眼,拿到了山灵烙印的她,气息更为绵长,一呼一吸之间都和这座大苍山融为一体,气质亲和,气势更为厚重,如山似岳,却不会让人觉得畏惧,就像是这座大苍山一样。
做好了掩饰,张三水没有第一时间下山,而是进入了灵泉空间,取了一葫芦灵泉水,挂在腰间,以备不时之需。
轻身术施展在身上,又有大苍山烙印辅佐,在大苍山山林之内就是她的主场,树木花草是她肢体的延伸,鸟兽鱼虫就是她的耳目,山是她,她是山,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风吹过,是山在呼吸,也是她在呼吸,溪水流过,是山在唱歌,也是她在唱歌,山林中的灵气似乎只要她一招手就能唤来无穷无尽。
她以轻身术奔跑在山林间,略过虎狼的身侧,他们却毫不在意,因为此时,张三水就是他们生活着的这片土地。
虎狼会防备同类,防备异类,又怎么会防备自小生活着的山川?
大山无言,沉默之中见功夫。
张三水越跑越起劲,很快县医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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