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毒蝠
“你怎知道？”白翊目光如炬，审视着她。
千雅晴有些怕她，指着地室深处那片黑暗道：“我见过，在那边。”
“师父，我过去瞧瞧。”蓝鹤望向了那片深不可测的黑暗。
“等等。”白翊道：“玉肆，你先将这几只吸血蝠妖收了！”
李玉肆犹豫一下，“可是师父，既然还有别的妖怪，那吸血害人的未必是它们。”她觉的应该查清楚，不应冤枉蝠妖。
“师妹，既然是吸血蝠妖，哪有不吸血的呀？”蓝鹤伸手敲了敲她的头。“笨，难道他们吃空气吗？”
李玉肆红了脸，她觉的蓝鹤说的也对，但她就是觉得应该查清楚再动手。
“不论任何妖，只要在人界出现，都必须除掉，这是御幺门的规矩，也是除妖师的职责！”白翊犀利的眼神像一把刀一样朝她飞来，催她赶紧行动。
“是，师父。”她不敢再犹豫，提伞飞到了半空中。
蝠妖受惊，发出吱吱叫声，张开翅膀朝她飞来。
“李玉肆，左边！”千雅晴急道。
白翊瞥了她一眼，教训道：“既已入门，便要懂得礼仪规矩，日后不可直呼她的名字，要叫她师姐。”
“是师父。”千雅晴迟疑一下，张了张嘴，轻轻地喊了声：“师师姐，小心。”
李玉肆挥动着法器，一只蝠妖被打落在地。蓝鹤用绿伞轻轻一指，蝠妖便化作一颗铜钱般大小的妖丸。他弯腰捡起来，将其装进了蓝色锦囊里。
一只蝠妖想逃，张开翅膀朝着甬道口而去。但见一道绿光，像绳索一样紧随其后，捆住了蝠妖的双爪，就在蝠妖化作妖丸时的瞬间，她见到了它爪子上的伤。
这就是抓千雅晴的那只。
妖丸落在她的手上，她将它装进了腰间的黄色锦囊里。
剩下几只蝠妖被法器困住，纷纷变成了妖丸，掉在地上。
千雅晴弯腰拾起，摊在手心瞧了瞧，待李玉肆过来后，就塞进了她腰间的锦囊。
蓝鹤则拍了拍手赞道：“玉肆师妹将法器使的得心应手，不错不错。”
“多谢大师兄帮忙。”
“嗯，干得不错。”白翊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然后扭头对千雅晴道：“你见过的妖在何处？现在带我们过去。”
“是。”千雅晴拉着李玉肆的手，走在了前面。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李玉肆要借着伞上微光才勉强看清，走得很慢。千雅晴视力比她好，走的也比她快些，就走在了前面。越往里走，空气就越潮湿，难闻的味道也越浓烈，脚下忽的一滑，又踩到了黏糊糊的东西。
千雅晴忽地停下，将李玉肆往前一拉。
啪嗒，一团黏液掉下来，正好掉在她刚才站的地方。
李玉肆正在庆幸衣衫没被弄脏，就听蓝鹤哎呀一声。
“这是什么鬼东西？好恶心。”蓝鹤被一团黏液砸中头顶，液体顺着头发而下弄了他一脸。
“给。”白翊将丝帕递给了他。
蓝鹤红了脸，不忍弄脏师父的丝帕，就直接用手抹了抹，然后一双脏手又在衣衫上蹭了蹭。“师父，还是你留着用吧。”
“随你。”白翊扳着脸，收回了丝帕。
蓝鹤很是气恼，身上又脏又臭让他觉地丢脸，抬头一望：“看我不除了你们这些妖怪！”
李玉肆借着光抬头一瞧，瞬间头皮发麻。头顶上，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着如钵盂般大小白色的蛋。
白翊正在观察那些蛋，见蓝鹤要动手，赶紧喝道：“不可胡来！”
可惜晚了一步，蓝鹤手中的法器已经脱手而出并击中了其中一颗。
咔嚓，安静的地室发出了蛋壳碎裂的声音，刚刚被击中的那颗蛋出现了裂痕，一大滩黏液从里面漏到地上，发出阵阵恶臭。
蛋“啪”的裂开，钻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浑身湿漉漉的，张开翅膀就扑向了蓝鹤。
蓝鹤挥伞去打。
就在这时，红光一闪，白翊出手了。小妖怪吱吱叫了两声，一条无形的红色绳索捆住了它，使它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哟，你不是很厉害嘛。”蓝鹤嘲笑小妖怪。
小妖怪全身黝黑，身体上裹着黏液，脑袋是三角形，眼睛呈蓝色，一张嘴，露出了两颗尖利的牙齿。
“你还凶，有本事来咬我啊。”蓝鹤拿伞敲了敲小妖怪。
李玉肆瞧着小妖怪，“师父，它不是蝠妖，它究竟是什么妖呢？”
“不好！这竟是毒蝠！”白翊面色一沉，眼神中甚至出现了少有得慌乱，警惕地朝着四周看了看。
“师父，何为毒蝠？”李玉肆问道。“我在书中并未瞧见有关记载。”
“毒蝠的牙含剧毒，成年毒蝠毒性最强，被咬者性命不保。”白翊忧心忡忡地望着那些蛋，疑惑不已：“两百年前，毒蝠肆虐，占领了南方小镇，整个镇子的人，一夜之间，无一活口。我御幺门第四代掌门得知消息后，带领门中弟子，将其全部端除，使的毒蝠近乎灭绝，两百年来从未出现过。现毒蝠在这里出现，若是任其孵化，长州城危矣！”手指一点，一道红光击中了小毒蝠。
绑住小毒蝠的红光消失了，它掉在地上，化成一滩黏液。
“真是恶心，我都要吐了。”蓝鹤捂着胸口，做出呕吐地动作。
“它为何不能化作妖丸呢？”李玉肆问道。
“它的毒性太强，若化为妖丸，将会是致命的毒药。”白翊退后一步，“走，我们先出去。”
“好。”李玉肆赶紧拉住了千雅晴。
“你们先走，我断后。”白翊命令道。“鹤儿，出去后，你速带着千雅晴回去求助。”
“那师父你呢？”蓝鹤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收住笑脸，严肃起来。
“我会给千宅布上结界，与玉肆守着。”白翊片刻不敢耽误，催促道：“走！”
“师父，”蓝鹤撇嘴不满，“还是让两位师妹回去求助，我随你守在这里吧。”
白翊温柔地瞧着这位争强好胜的大徒弟，叹了口气：“也罢，你留下，玉肆你们回去。”
“遵命！”蓝鹤开心地应道。
“是，听从师父安排。”李玉肆道。
他们刚撤了几步，一直未说话的千雅晴忽然神色大变，吓地睁大了眼睛，手指着黑暗中的某处，声音颤抖着：“先先生！”
其余人都愣住了，停下脚步。
黑暗中传来了扇动翅膀的声音，风中伴随着恶臭扑面而来。
有人从天而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李玉肆睁大眼睛仔细一瞧，那人披散着头发，浑身是血，面目全非，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李玉肆只觉头皮发麻，胸中像是压了块石头，难受极了。
“那是先生”千雅晴的眼里充满了悲伤和恐惧，单薄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好像下一刻就要晕倒在地。
“他的脸都没了，不一定是你说的那位先生。”蓝鹤安慰道。
“他是先生他手上的玫瑰是要拜祭我娘的”
一朵鲜红的玫瑰，还被他紧紧攥在手上。
李玉肆见她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赶紧走到她身后，贴着她的后背，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你别看了。”
千雅晴这才虚脱似地靠在了李玉肆身上，嘴唇瓮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快走！”白翊心知不妙，将两人往后一拽，“快些走！”
“好。”李玉肆放下双手，按住千雅晴的肩膀一推，拉着她的手，就往留有记号的甬道急速奔去。
此时，两只爪子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我的天，这爪子跟龙爪一样大。”蓝鹤顿住了脚步，惊呼道。
“鹤儿，快走。”白翊急道。
蓝鹤却像没听见似的，径直将手中绿伞抛出，对准了空中飞来的妖怪。
妖怪发出了一声怪叫，紧接着，在黑暗中的另一边，也传来了一声怪叫，叫声相互照应。
“果然是一公一母，快撤！”白翊再次命令道。
“师父，我打中它了”蓝鹤开心道：“我们不必怕它”话音未落，绿伞反弹回来，他躲闪不及，竟被自己的法器打中了肩膀。
“你大爷的”蓝鹤骂了一句，弯腰去捡法器，只是还没来的及，就感觉到劲风袭来，毒蝠的爪子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带上了半空中。
“鹤儿！”白翊大喊一声，手中一道红光朝着毒蝠的翅膀而去。
毒蝠侧身躲过了白翊的袭击，红光擦过蓝鹤手臂，划破了他的衣衫。
它身体灵活，飞在空中，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由于室内黑暗，白翊生怕误伤蓝鹤，竟有些犹豫，不敢再随便出手。
这边，李玉肆带着千雅晴直奔甬道口，眼见洞口就在眼前，听见师父焦急呼唤蓝鹤的名字，赶紧停下脚步回头去看。
这一看，看到的竟是一个巨大的黑影，朝着她们飞了过来。
李玉肆一把将千雅晴拉在了身后，自己则快速打开了绿伞。打开的绿伞像一面坚实的盾，挡住了另一只毒蝠伸来的双爪。
“别怕。”李玉肆道。
“你在，我不怕。”千雅晴躲在李玉肆身后，一只手揪着她的衣衫，另一只手紧握着拳头，表情狠戾：“妖怪害了先生，我恨不得杀了它们，为先生报仇！”
毒蝠用爪子敲打着伞面，一下一下。两人只好躲在伞下。
白翊见那边也出了状况，心中更为着急，看准机会就用法器对准了毒蝠的头。可惜毒蝠没那么好对付，它一低头，不仅避过一击，还将蓝鹤叼在了嘴里，腾出爪子后，它盘旋在半空中，与白翊对峙。
李玉肆撑着绿伞，挡住了毒蝠的几次攻击。毒蝠忽地飞高，她趁此机会，用力将千雅晴往甬道里一推。“你先进去。”
毒蝠猛然落下，双爪掀翻了绿伞。千雅晴一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也用力将她拉进了甬道口。两人摔在了一起。
毒蝠飞向了上面。两人暂时歇了口气。
更糟的是，安静的地室里，陆续传来了破壳之声。
五只小毒蝠从壳里钻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在空中乱转。毒蝠发出了叫声，饥饿的小毒蝠兴奋地叫着，朝着蓝鹤飞了过去。
白翊慌张出手，击灭了两只小毒蝠。
剩下三只围住了蓝鹤，将他当成了食物，分别咬住了他的肩膀、脖子和手臂。小毒蝠的牙齿穿透了他的衣衫，咬破了他的血管，贪婪地吸食着他的血。
蓝鹤一边骂一边伸手捏住了咬他脖子的小毒蝠，拉扯下来扔给了白翊。他虚弱地说不出话来，但白翊晓得他的想法，她瞪着双眼，挥动法器，红光变成了厉刃，一下子就将小毒蝠斩成了两段。
白翊救人心切，大喝一声，纵身一跃，拿着法器再次对准了毒蝠的头。
毒蝠身子一晃，这一击没有击中它的头，只击中了它的一只翅膀，它受了伤，嘴却咬得死死的，不肯放开蓝鹤，带着他就往左侧飞去。
李玉肆见此情景，担心大师兄安危，“你快往外跑。”对千雅晴说完这句话，她便从甬道里出来，捡起法器，急速掠过去，要与师父一起救下大师兄。
她飞到了蓝鹤身旁，法器一挥，将蓝鹤身上剩下的一只小毒蝠给打落在地。
大概是见她伤了小毒蝠，刚刚攻击她的那只毒蝠飞了过来，爪子抓住她，泄愤般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臂上。李玉肆只觉的一阵剧痛，疼痛的感觉从手臂蔓延到了全身，手上一松，法器绿伞掉在了地上。
“放开我的徒儿！”白翊发出声嘶力竭地吼声，脸上现出悲痛与绝望。既便是御幺门掌门，见自己的两个徒儿先后被咬，也显得无助与无奈。
毒蝠咬了李玉肆一口，并未吸她的血，但它的爪子仍紧紧的抓着她，飞向了右侧，盘旋在甬道口边上。
这对于白翊来说，是一个异常艰难的选择，眼见两个徒弟都被毒蝠抓住，而两只毒蝠又分别飞向了不同的方向，到底要先救谁呢？她紧咬着嘴唇，苍白的嘴唇被她咬破，渗出血来。
眼见蓝鹤垂着脑袋，不再动弹，她不敢耽误，心一横，大喝一声，扔出法器击向抓着蓝鹤的那只毒蝠。
毒蝠飞进了甬道，红伞未击中毒蝠，而是打在了洞口墙壁上。霎时间，墙壁泥土四溅，现出一个深坑。白翊拨出插在墙上的红伞，紧跟着进了甬道。
李玉肆眼见师父离开，她只觉得异常疲惫，视线逐渐模糊。好困啊，好想睡觉，她闭上了眼睛。
“李玉肆，李玉肆”千雅晴大喊着她的名字，从藏身的甬道中跑了出来。因跑得太急，脚下一绊，摔了一跤。顾不得膝盖疼痛就爬了起来，将李玉肆掉落在地上的法器捡了起来，跟着跑进了李玉肆被抓的那条甬道。
千雅晴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甬道尽头，忽然傻眼了，望着笔直、高高在上的出口，不会武功、不会法术的她，就像是一只困在井底的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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