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学聚会（三）

杨开泰回到包间时，腌笃鲜和其他菜都已经上桌了，除了极个别人以外，人也都到的差不多了，一群人正吃得火热朝天。杨开泰扫视一圈，心中猛地一紧，时露也到了，一如初见时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风衣，此刻就坐在他的位子旁边，他有些踌躇，不过就剩下那么一个位子了，他只能轻手轻脚地坐下，拉过面前盛着腌笃鲜的小钵，然后喝了两勺汤汁。时露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大概是没睡好，脸色有点不好看。杨开泰只得赶紧回以微笑，“又不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怎么就那么怂呢？”杨开泰在心中预演过无数次的重逢场面就这样草草地结束了。再次见面时，仍然不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语言来面对。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开泰感觉时露的小腹部位好像略微有一些鼓起……

        “时露，杨开泰初次暗恋对象，长达三年，然而表白被拒，花落胡言，而后独自念念不忘。”如果杨开泰有一本人生档案，在他年纪很大以后回头读，关于时露的只是这些而已。没牵过手，没看过电影，没去旅行过，连一点点机会都没有过。或许在其他人看来这只是一段乏善可陈的暗恋，但对于杨开泰而言，是温润，是隆重，闪着华丽的光，仿佛是琥珀，绝对是意义非凡的。在那恍若昨日的记忆里，充满了入学那天讲台上卡其色的风衣，柔柔的声音，和映在女孩脸上的光影……

        杨开泰又低下头吃了两口东西后，才发觉班里仅有的几个男生都坐到了这一桌，而胡言正坐在他俩对面。“搞什么啊？”他心里嘟囔。时露是胡言的女朋友，当然应该和胡言坐在一起。他有点担心这伙人拿他开涮。左左右右看了一圈，他忽然意识到大家这么坐是因为他。杨开泰的座位在角落里，所以所有人都没有选他身边的座位，时露最后一个来，留给她的只有那个空位。“我跟他们换个位子？”杨开泰不好意思地跟时露说。时露摇了摇头，忙着低头发微信，发完以后她把手机向下扣在桌子上，开始喝面前腌笃鲜里面的汤汁，她的脸被汤碗挡住了，杨开泰想看一眼都不行。隔着老远，胡言的手机“嘀哒——”的一声，胡言拿起来看了一眼新来的微信，简单地回了一下，也把手机向下扣在桌上。

        “老大你牛逼了呀！”涂磊忽然把手伸向胡言的手。“你才知道我牛逼么？”胡言跟他握了握手，猛地还有点儿不适应。“你跟我握手干什么？什么路数？”“鬼才握男人的手，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表。”涂磊抓过胡言的手腕，露出一块厚重的表，表面流淌着金色的淡淡微光。“江诗丹顿!”“哇塞！贵族的艺术品哎！老大，戴金表了！”同学里有识货的，毕竟大部分男生都是喜欢表的，就算生活不是太富裕，也要买一块差不多的表来充充场面的。大家都把手里的筷子放下，跑去胡言身边围观他的表。那边热热闹闹的，这边只剩下杨开泰和时露，满桌散落着些吃了一半的菜肴。其实杨开泰也想凑过去看看的，一块好表对于男生而言总是很酷的，虽然杨开泰不懂，也没有戴表的习惯，但是他也知道带一块好表的巨大意义就像……就像是在非洲的热带雨林里的雄性猴子在交配季节会把野果或小石头塞进腮帮子里，营造强硬有力的双颊……以吸引雌性猴子的注意。是昂贵的男用装饰品。但杨开泰没动，因为时露没动，杨开泰要是也凑过去这里就只剩下时露一个人了。

        时露还在专注地发着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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