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君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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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厢君若的目光闪动一下,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道:“君卿师兄……怎么好好地突然说起了这件事?”
君卿虽然明知他会有这一问,但还是忍不住侧了侧脸,躲开了另一侧那两道并不算激烈的视线,轻声道:“当年的玉芷雪还有墨辰本该是佳偶天成的一对,可世事无常,到了最后这二者的结局又岂是外人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的!师兄,当年的事情你不是不清楚,难道那些还不足以让你从情爱的漩涡中清醒过来吗……”
君执只是闭了闭眼睛,旋即深深地看了一眼君卿:“对于我来说,有时候当一个人的头脑最清醒的时候,或许也就是他这一生最孤独的时候。”
“君执师兄,你……”
“君卿师兄这话说的不妥,若这样的话那活着的话岂不是没有什么意义,要我说,这人只要活着,就可以找到,有趣的事情。就像君执师兄发现了她,发现了爱情一样。”君若打断君卿的话,一面对君执的言论点着头,一面向君卿问出下一个问题:“这“师徒”二字对于我们这些神族而言是一生之中最深的羁绊,可有时候这“师徒”又如何,若是彼此有情又何苦去在乎世俗的眼光而苦了自己。”
君卿一怔,旋即自嘲地一笑,冷冷道:“君若师弟,我竟不知如今还有这种说法。”
君若略微思忖了一下,本想解释下去,待注意到一旁君墨摇头的模样时,突然悟到这个时候与君卿说什么都是无益,就算没有君执师兄的这些事情,光是玉若曦真实的身份和她日后那未知的不确定性,按君卿师兄现下的地位和自身所必须要肩负起的职责,若是他再将那些更多的事情跟他商量多少有些尴尬,何况真要其日后去帮忙拦阻,此举必然也会拖累到米迦勒,动摇无极殿在九重天的根基,君卿如今已不是热血少年,他可未必肯干。
思来想去,尊贵的几位帝尊对于玉若曦一事倒真的是无人可求,令人感叹,只不过……
“君若……你如今的话是不是就是两位师兄的意思……”君卿说完,下意识地看向君执和君墨。
彼此相顾无言。
“君卿师兄为何会这般认为?有时候这真正的情谊,无关风月,纤尘不染,只因你在,我也在,你未离,我亦为弃。羁绊,本就如此简单。你又何苦把自己困在其中不得解脱呢……”
“好一个你未离,我亦未弃……可为何玉若曦的事情你们还是选择瞒了我……”
君执转过身来,神色有些许怅惘,冷寂,目光逡巡在君卿和君若的身上,淡淡不言。
气氛一时尴尬得有些难受。
这时君若“哈”笑了三声,睨着窗外不知名的一处方向向君卿微笑道:“君卿师兄,哪怕千年、万年,你我师兄弟之间的情谊不变,就比如你,哪怕活了多久,你的思想还是如过去那般固执执着,不会变通一样……”
君若面上只是无意理会的样子,转身对君执道:“师兄,收回来吧。暂且不说你们之间的师徒关系和玉若曦背后的真实身份……倘若她真的恢复了记忆,你我皆知她的秉性处事,她又会如何做……等到了那个时候,难道师兄你也要拼尽所有,不顾天规礼法、不顾世俗眼光执意要保她吗……”
君执听得君卿这样说,倏然变色道:“君卿,你要明白。我们在人生的不同时期都会曾不惜一切去追逐当下最执着的想要得到的事物,它也许是兄弟的情谊、或是对谁一直藏于心底暗恋的爱慕,又或是刻骨的仇恨……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成为我们那时心中的执念,我们追寻着,哪怕跌倒受伤也要站起来一直向前,眼中心里想的都是它。可是当时光滚滚向前,我们是否发现曾经执着追寻的、或为此放弃了的是否都是值得的呢?为了得到,我们曾选择放弃、背叛、谎言、仇恨、隐忍……可是那短暂的得到又会怎样那,幸福和快乐只是慢慢的淹没在自责、愧疚和恐惧中!你我如是,于她也是同样,有时候只有真实地经历过一番也知道与自己而言最可贵的什么……”
君卿浑身一震,凝目看着君执,语有深意地道:“是啊!所以你早就知道,也早就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可是,师兄,你千万载的功德修为为了一个玉若曦,值得吗?!”
君执如何听不明白,淡淡一笑道:“值不值得由不得我说了算,我只知她是我的徒弟,也是我这一生所爱。我即是他的师傅,那么养不教师之过,日后她若做错了什么,于情于理都应由我这个师傅替她受过……君卿,若真到了那一天,你不必为难,秉公处理既是,我不会怪你。”
话音一落,整个长生殿都静了,只听见远远的神鸟共鸣之声,在殿上听来越发婉转缠绵。
君若,君墨亦是愣在那儿,一时相顾无言。
君执在说完这番话以后,便是低下了头,静静地喝茶。君卿站在一侧凝望着他看了良久,突然心中微酸,油然而生缕缕恍惚之感。
“时候也不早了,米迦勒如今不在,无极殿估计还有很多要事等着你去处理,君卿师弟请回吧。”君执在轻抿一口茶水后,旋即往君卿的身后望去,徐徐道:“今日之事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听过,见过。”
君卿听了君执所言,心中一紧,只觉浑身压抑得差点无法呼吸。他本以为自己那一番话可以让他清醒过来,没想到他却也早已一同替他安排好了一切,想到这里,惶急之情更是无法抑止:“君执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君执摇头打断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其实有时候:生和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去尊重生命;生命是否高贵不重要,重要的是尊重自己的存在;即是如此我们又何必拘泥于外界的眼光。当初若曦的事情独独瞒着你,我知道你心底也并不好受。你我皆是看着她长大,她的修为也是我们师兄弟一起亲自传授,感情早已在彼此之间的心底扎根,而我们之中最疼爱若曦的莫过于你……当初不告诉你也是怕你知道这些,以后在处理公务上难免会有所犹豫行事有失偏颇……到时若被那些有心之人知晓,并从中大做文章,你们无极殿定会受其影响。”顿了顿:“君卿,你也不易……”
君卿心中一痛,喃喃地道:“有什么易不易的,左右不过是失去职位,到那时我们师兄弟再也不问世事,隐居于某地,无事时一起周游各界各处,落得逍遥也是极好……”
“是啊,只是这样一来当初你与米迦勒之间相约万年的情谊怕是要辜负了……其实你不必如此做……。”
君卿闻言一怔,旋即一副心神不属的样子,只勉强说得几句,推说“无极殿有要事,明日再来商议”,便起身告辞。
君卿走出长生殿,便一路疾步而行。弟子墨晓见他出来,忙跟随其后,竟因他步伐匆匆,险些无法赶上。
君卿一路上并没有说话,在匆匆走了一会之后,便开始慢慢地走着。可就算慢慢地走着,墨晓也依旧是紧张地跟着。
于墨晓而言,今日师傅的神情实在太过奇怪,玉小姐被挟持一事虽然引起的反应不小,但在这件事上,师傅刚刚自从长生殿出来以后的那些行为,实是超过了对“师侄被挟持”的正常反应。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整个无极殿都被他们绕过了数遍,墨晓不禁开始觉得双腿有些沉重,有些走不动了,然而前面的君卿却仍然如前行走着,甚至还有些越走越快的趋势,没得法子,墨晓暗自调整气息紧紧跟着,既不敢停下,更不敢走得慢了离远了。
就在他觉得双腿沉重时,可能是他调整气息以后走路的动静太大,抑或是君卿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停了下来,一转头,看着墨晓,居然微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话一出口,他已经想起刚才的事了——因为之前的那番谈话,他心情不好,却又不愿意一个人待着,又或是回到殿中处理公务,于是就索性让偶然遇上的一名弟子跟在自己身后,他却没有想到跟着的竟是自己的大弟子墨晓,只是他的修为何时竟这般差了,当下摇头:“你的修为太差了。”
墨晓已经累得连和他争辩的力气也没有了。在听到他的训斥以后,忙不迭的行礼道:“师傅,是弟子无用……。”
君卿闻言一怔,久久不能回神,在听得远处弟子的一声呼唤时,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这个大弟子自小身子骨就有些孱弱,当年又为了墨辰的事伤了元气,他看着眼前低着头等待自己训斥的弟子,竟是不知该说何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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