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墨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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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安东尼神色匆匆地找上云兮扬说道:“云先生,今日冒昧打扰,其实是有一事请求。”
云兮扬听罢说道:“安兄,但说无妨。”
“云先生,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家大人近日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有时候和大人说话也是——
我们很担心大人,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着先生和我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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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要出发了。”正欲交谈的两人被楼下云薇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云兮扬无奈的看着楼下少女的方向,顺着目光对安东尼无奈一笑,拱礼道:“安兄心中欲相托之事,云某其实已猜晓到一二,若安兄放心,云某会尽力一试,不负安兄所托。”
安东尼见云兮扬眉眼担心真诚之意并无虚假,内心为之前的偏见有些许懊恼,拱礼说道:“云先生,真的很感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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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路上行走几日,期间云兮扬上前与艾伯特搭话,发现对方在交流时神志总会有些许恍惚,心事萦绕的模样让一行人看的欲言又止,问又问不出来,不觉苦恼,商定之后只能决定见机行事看情况而定。
这天黄昏,几人过了云南,加紧催马,欲赶到日落前投宿。
正行之间,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血腥气,只听得马蹄声响,大路上两骑并肩驰来,奔到十余丈便跃下了地来,牵马候在道旁,神态甚是恭谨,众人瞧着最前方两人分明是那日几名猎户装扮的血族,心下大喜却又谨慎万分,疑虑之下,纷纷下马迎上。
那两名血族走到艾伯特跟前,躬身行礼。血族朗声说道:“我家大人仰慕艾伯特先生的威名和美誉,特命吾等来邀请各位赴敝庄歇马小憩,以表钦敬之枕。”
艾伯特微笑,还礼道:“谢谢贵庄主的好意,吾等心领,只是今天多有要事缠身,不便与贵庄园主相聚一叙,只能他日。”
“看来的确是在下唐突了贵客,多有打扰啦。既然诸位不便,那在下又岂能在此地继续耽误诸位路程。”只见那少年公子从血族身后出现,虽是凝目望着众人言语,可眼神自始至终都只看向艾伯特一人。
众人摸不清这批血族究竟有何意图,本是敌对方,如今对方自己却主动送上门来,可若是?
云兮扬见状走上跟前拱礼道:“先生客气了,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尚有要事在身,诸多不便,还望先生海涵。”
只见那少年公子听完并未言语,垂眸沉思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玉佩,徐徐说道:“即是如此那今日就不打扰诸位了,望先生收下这物件,他日若是想来拜访时,墨兮随时恭候几位的大驾。”
凯瑟琳听完嗤笑一声,道:“听闻你们东方有一句古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敢问先生何解。”
少年公子浅笑,随即拱礼道:“难难难,道德玄,不对知音不可谈。不知这位小姐可否接受墨某的回答。”
凯瑟琳不曾料到少年竟如此应对,正欲说话,艾伯特已走上少年跟前,众人顿时心里警铃大作,只见艾伯特拱礼道:“下属无礼,还望先生莫怪,只是今日要事缠身,若是有缘择日一定会登门拜访贵庄。”
少年盈盈浅笑,道:“阁下隶属于西方,却深谙东方礼仪之道,入乡随俗。墨某看着着实惭愧,身边同僚大多隶属于西方,而在下却也只是略懂皮毛,唉!即是如此,就不打扰诸位了,只是在下略备些许粗陋物件还望各位收下。”
那少年谈吐甚健,不待众人反应,便把包裹放下,扬长而去。几人看着包裹实是头疼了一番,几番商定以后,打开包裹发现包内不过日常银两所需和一只白烛,再无其他。
可见少年显然对他们现下的处境了若指掌。只是这白烛?
并没有再做多想,因为天已黄昏,待众人后面赶到渡口时,周边只有一家客栈。
“花想容。”云薇念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众里寻她千百转,春风拂槛露华浓。”云兮扬话引起艾伯特等人的好奇心,云兮扬见状解释道:“几位可能不知,这首诗的意思可以说是:见云而想到衣裳,见花而想到容貌,也可以说把衣裳想象为云,把容貌想象为花,这样交互参差,七字之中就给人以花团锦簇之感。是借事物用来隐喻女子倾城之容貌,如今被用来当做栈名,细细想来总觉得耐人寻味。”
“原来如此,你们东方人真是奇怪,和我国的直爽完全不同,总是喜欢起这种云里雾里含蓄的名字,着实有些让人转不着头脑。”安东尼嘀咕道。
一番语毕,引得其他人不由得闷声笑了起来,安东尼看着抓了抓头,顿时有些无语了。
云薇待进入客栈时,总觉得这店名似曾相识一般“花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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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进了客栈,才发现这栈内大有玄机,进去需再向前走数米才算是进得客栈前院而已。
只见院落里清新不落俗套,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和回廊,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好一个雅致秀气的院落。
瞧那东厢房百竿翠竹;西墙边两株青松;南檐下十几盆秋菊,含苞待放;院中央满树桃花,点缀其间。挑高大面窗的客厅,让人心神荡漾。每隔二三十步,就有一座小桥。
其中有耸肩驼背的小桥,有清秀玲珑的石板桥,也有小巧的砖砌桥和油漆栏杆的小木桥。
艾伯特几人来到东方世界多日,因为多在小镇逗留,心下一致认为这里的村民大多都是素衣荆钗,只是今日看到这般心下才惊觉,到底是孤陋寡闻了。
众人被小二领进内室,只见内室干净整洁,屋里阳光充足,虽没有过多华贵的摆设,窗前小桌摆放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书架上则摆着一个古瓷花瓶,书桌上有一盆冬夏常青的天冬草。每间屋里都有一张华丽的床,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还有一只白色的蜡烛,蜡烛上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屋内文雅精巧不乏舒适,可见主人家心思细腻。众人在外奔波多日,眼下找到中意落脚之处心内大喜,商定着整顿之后前往天之涯的交界处与其他小队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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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安顿好以后,见外面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几人打算出门就餐,只见不远处店小二已从走廊处小跑过来说:“各位客官是要就餐吗?本店已经准备好了餐食,几位贵人请跟我来。”几人只道客栈服务周全不作他想便跟了上去。
等到进入到正厅才晓得是什么地方,原来几人入住的并不是客栈,而是一家乐坊,只是这虽说是乐坊也不过是比平常的烟花之地稍微清静一些罢了,里面的女子卖艺不卖身,倒也挺好。
一行人由最初的尴尬到了解之后,也只能将就着,因为周边也就这一家客栈罢了。
只见周围座位上坐满了江湖之士,而每桌前面也都有一名乐姬,茶姬伺候,正厅周围有人造的小池塘,池中种着十几株莲花一般的花蕊,似荷花般大,花做白色,香气优雅。群豪临清芳,饮美酒,品茶,窗外和风送香,甚是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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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小二,你们家的云裳姑娘今日还下不下来啊!前几日因身体欠安就一直未能得见,我等可是慕名前来,只为听得云裳姑娘一曲琵琶奏,想不到竟如此不易。”只见一中年富贾拍桌质问。
店小二听完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位贵人你先消消气,你瞧,我们姑娘一早便知道大家的来意,贵人们今日都是冲着姑娘的曲艺而来,那自然是我们花想容的福气,这不现在已经在准备了,云裳姑娘一会便道,要不我这边先给你上点小酒小菜开开胃,当作赔礼。只愿贵人不要嫌弃小人伺候粗陋,便心满意足了。”
陈玄武一听云裳二字,眼睛顿时就亮了,兴奋道:“原来是云裳姑娘!二师兄你可曾听过云裳一曲,世间难求。”艾伯特等人听陈玄武这般说话,听的有些莫名。
云兮扬,云薇等人一听心下便已了然,云薇记得自己当初在江湖上游历时便曾听说过,知道这个叫云裳的姑娘曲艺出众,尽管她并不以美貌著称,但那只是因为她的曲艺实在过于耀眼,想来也算的上是其中的佼佼者。
曾听说有不少王公贵胄一掷千金只为求得美人一叙,而爱曲疯狂之人更是倾其所有只为寻得知音更抚一曲。
几人这边再次询问店小二确定其本尊以后,陈玄武兴奋道:“今日真真是来巧了,你说是不是舞阳师姐,正好也让你们看看什么是音律大家。”
艾伯特等人听得兴起,不由得也起了兴趣。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只听得小二通报了一声:各位贵人,云裳姑娘来了。
群豪循着店小二的目光看到楼台处一位身着浅蓝色衣衫的姑娘盈盈立于栏前,淡淡一笑,缓缓走下阶梯靠近群豪所在的方向,女子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略显柔美,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如水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眉宇端凝,毫无娇弱之态,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不可否认,眼前的女子的确是个美人。
堂内群豪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时间恍若静止般,直到女子走近才反应过来,一名富贾眼神恍惚的走过来:“这位想必便是大名鼎鼎的云裳姑娘吧!”伸手握住女子的手,用拇指轻划她的手背,眼神暧昧。
只见云裳淡淡的看看了他一眼,巧妙地抽回自己的手,浅笑道:“贵人廖赞了,云裳的曲艺和世间音律大家相比,实在难以当大名鼎鼎四字,承蒙贵人们不弃,欣赏云裳的曲艺,云裳在此感激不尽,所以今夜定为各位贵人多抚上几曲,聊表心意,希望大家不要笑话云裳。”
那云姑娘谈吐甚健,声音宛转优雅,对于一些富贾的暧昧,也是谈吐得体,一褒一贬,进退有余。
几人不觉得感叹起来,真真是个妙人儿。
“云依?!”云薇看着女子的面容总觉得熟悉,待看到女子转身的一个背影,突然想了起来,这不是那晚差点惨遭毒害,后来又被救走的女子吗!只是她不是叫云依吗?现在想来这花想容不就是当日那副画卷里的题词!
云薇心里想着这些,话语未经思考便道了出来。
群豪听着有些不明所以,安静下来,而那个叫云裳的女子听罢转过身来,莞尔一笑,道:“姑娘,想必是认错了,奴家叫……云裳,不是云依”
说完不待云薇反应,从侍女手中接下琵琶,准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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